提狗屎的少女

亦夫（日本）·亦說東瀛

新搬到一個建成時間不長的小區，樓新道寬，綠地闊大，與住了二十多年的那個老舊小區相比，實可謂煥然一新。搬家過來不久，卻很快就有了與期望不符的直觀印象：與小區尚可的硬體相比，由於這裡是不限購的商住兩用住房，所以業主身份魚目混珠，成分要遠比其他純住宅小區複雜。複雜就意味著良莠不齊，而良莠不齊，呈現而出的結果往往就會是幾粒老鼠屎，毀掉一鍋湯。我對新住地最不良的印象，就是頗有些比例的養狗業主，無視公德，從不清理自家寵物在小區道路上亂拉的糞便，使得住戶們行走在該小區，不時就會有令人作嘔的場景出現在眼前。

這份不快不由得讓我想起了一件往事：數年前有朋友去東京公幹，順便到我的寒舍造訪。飯後去附近河邊散步，遇一少女迎面走來。少女左手牽著一條秋田犬，右手提著一個精緻的手袋。少女長相甜美，身姿妙曼，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向我們微笑著頷首致意。也許國內陌生人之間難得如此溫和禮貌，朋友感慨良多，甚至由此大讚東洋風情。我說：「你知道那女孩包里裝的是什麼嗎？」朋友一臉不解：「我哪裡知道？不過無非就是化妝品之類的東西唄。」我說：「是狗屎！」朋友聞言立即說我開玩笑沒有分寸，簡直是大煞風景。我沒有解釋，只是笑道：「我早就說過，其實沒有誰會真的喜歡真相。」

我確實沒有說謊，日本人帶寵物外出，必會為寵物帶上「移動廁所」。凡遇寵物便溺，定會將排泄物收集起來並將地面沖洗乾淨。我相信不少國人也具同樣的素養，但不同的是，這樣的舉動在日本已經成為社會行為的常識，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有無人監管，每個人都會自然而然地付諸行動。而在我們的社會，毋庸置疑，個人素質尚未如此整齊劃一地達到同樣的高度。我所住小區道路上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不堪的一幕，就是無法辯駁的明證。

美麗少女與狗屎相提並論確實有些大煞風景，但與之對應的是公共之地的乾淨與整潔。而就我目前所住的小區而言，那些缺乏公德意識的人卻是以污染環境為代價，保全了自身的乾淨和省去了本來必須面對的麻煩。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真正大煞風景的並不是手提狗屎的少女，而是被污染了的公共之地。而且這些少數人的做法，會讓別人對整個小區住戶的個人素質產生疑問，真可謂一人之為而使百人蒙羞。

前幾日在小區碰到一位衣著時尚、容貌美麗的帶狗少女，當被要求自行清理狗糞的時候，她居然理直氣壯地和清潔工吵了起來：「自行清理？那要你們清潔工是白吃飯的嗎？」說完牽著小狗揚長而去。她留給我一個高傲且楚楚動人的背影，也留給我一個不堪入目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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