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公益心,是不是出於自我感動?
你的公益心,是不是出於自我感動?
每年的大學開學季, 總有一個特別熱門的社團,報名的情景好像世博會熱門國家門口的等候區,因為社團名額固定所以還會有各種形式的選拔。這個社團的活動總是能登上當地的報紙,甚至接受電視台的採訪,這個社團經歷往往也是畢業時求職簡歷上一個亮眼的優勢。
青年志願者協會,沒錯,就是這個擠破頭才能進入的學生組織。剛進社團的新生熱血沸騰,高尚的靈魂好像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灣。你看,志同道合的小夥伴一起投身公益事業,多麼令人感動。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真正的青協生活總是給人以一些幻滅,初出茅驢的新生開始疲於奔波每周的例會,每周的志願活動似乎也不總是那麼...偉大?
學期過半,一些成員陸陸續續消失了,剩下的一群人多少也開始質疑這樣的志願活動,究竟和自己偉大的為改變全人類而奮鬥的目標有多少聯繫?
以上,是我大一參加青志協的時候觀察到的一些事情,可能和其他人的體驗或認知有所出入,畢竟個人對事物的認知本來就有所差異,何況連體驗都未必一樣呢。
今天下午在市裡逛街的時候,一個亞裔的男生問我對他們的兒童基金有沒有興趣,我說我是全職學生,沒有上班,他追我我是否有兼職工作,我回答也沒有,他有點可惜的看著我說那請留意我們的官網,如果你以後有機會可以為孩子們做一點貢獻。我出國以來這是第二次遇到志願者在街頭募捐,第一次遇到的也是一個亞裔男孩子,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怎麼拒絕他,最後逃一樣尷尬的離開了。為什麼我沒有捐錢呢,一方面我真的沒有上班,另一方面我對這樣的籌款機制,已經失去信心,因為我自己也曾經是掛著牌子勸人募捐的志願者。
大一的夏天,學長帶著新成員去校園裡募捐,是大學和郵局合辦的慈善活動,捐兩百元可以提供一套裝在書包里的文具給貧困的孩子,也可以捐一百元只贊助小份的文具。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因為是郵局合辦的活動,所以郵局負責免費寄出這些文具,並且捐贈者要填寫一份自己的地址信息,因為孩子們收到文具會寫感謝信由郵局反饋回來。所有的新成員都熱血沸騰,一個人提著文具的范品,另一個人帶著捐助人信息單,在三十幾度的校園裡來回奔波尋找目標。直到現在我都覺得這個活動真的非常完美,山區學生真的需要文具,感謝信也能讓捐助者的付出有所回應,而郵局合辦所以郵費的錢可以省去,天衣無縫。其他成員也很認可這個活動,拚命地給每個過路人宣傳----成果是顯著的,我們募集了兩千多塊的捐助款,捐了好多書包,我媽也友情贊助了一份兩百的捐款,贊助人信息地址填的是我們家;後來我媽一個朋友聽說了也覺得要支持公益事業,也捐了兩百塊。那天大家都很開心,學姐還請了大家飲料,我依稀記得我還發了個朋友圈,發表了類似『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的感想,自我陶醉了很久。
現在我大學畢業出國讀書了,那份郵局會贊助郵費的感謝信卻從沒有出現在家裡的郵箱里,同樣捐款的阿姨也沒有收到過。
然而這個活動每年還在繼續,興緻沖沖充滿幹勁的新成員依然熱情的向每個人介紹這個充滿愛心的活動。
我只是覺得很失望,還有很愧疚。校園裡有很多出來讀報的退休教授,我記得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先生在報刊欄門口給了我們兩百塊,一開始不願意留名字和地址,最後在我們的一再要求下才寫下聯繫方式。現在每當我想起這件事,都好像有個聲音在我腦海里不停的大喊騙子騙子騙子,那時候充滿幹勁的自己好像一個虛榮心極強的演員,做著發到盆友圈就能拿到很多贊的事情,然而對現實的幫助卻幾乎沒有。
大三的時候我申請了學院的支教,目的地是青海,這個項目也是大學裡一級熱門的項目,層層海選,數次面試才能過關斬將拿到一個名額。當然這次支教給我的感受大多是正面的,現在想來和美國那些自費去一些熱門旅遊地(比如斯里蘭卡,馬爾地夫)支教的項目是完全不同的,最後選出來的成員一起賺夠了我們能賺到的每一分錢買了來回的車票和在當地的飲食住宿費,靠最基本的校園賺錢手段---賣二手衣服,期間我和室友敲過了我們大區每一扇女生宿舍的門,在學校隔壁的菜市場叫賣,和其他隊員一起整理堆積如山的衣服,雇車拉到菜市場...雖然最後按照慣例還是在臨行前塞進了兩個之前對團隊完全沒做過貢獻的人,不過總的來說隊員真的有一種革命戰友的情誼在。
一到支教的學校我們都被嚇到了,不是因為條件太艱苦或是太荒涼,而是整個學校...條件太好了,教學樓裡面的投影是觸屏式投影,活動中心的設施一應俱全,不過唯一亟待改善的是衛生條件,廁所竟然還是那種最原始的堆積形廁所,沒有流水,到處是蒼蠅。學生家訪的時候我們也發現,除了個別父母都有精神問題的家庭,大多數學生的家都是從裡到外的社會主義新農村模範建築,家居水電太陽能板,外加統一陽光房。
每天我負責拍攝團隊的日常用於給學院的團委活動報告提供素材,凡是拍攝到的整齊現代的教學樓卻從來沒有被重視過,反而是跟團老師在第一次去食堂是吃飯的時候抓拍到有學生蹲在水管面前喝水的照片人氣頗高,反差明顯令人心頭一緊心生憐憫。
可是我們不是來拯救世界的,即使有這樣的行為發生,我們離開的時候那個孩子就能穿戴整齊用上自己的小水杯了嗎?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個孩子在不在我們的暑期支教班裡,不過好像其他團委老師倒是挺受感動的。接下里的日子裡有時候我會抓拍一些孩子上課的樣子,有一張照片上一個可愛的小女生神情專註的聽課,那張照片很塊被轉發到了大家的朋友圈,每個隊員也深受感動(包括我)。知識隔幾天我上課的時候都沒有看見那個孩子,問其他人才知道她只來過兩三次就回家了,不過照片倒是用來做我們團隊的微信主頁宣傳了。
那麼我們的到來能改變什麼?這裡的孩子究竟需要什麼呢?
根據我的觀察,他們需要的是陪伴。
我們的整個支教能提供給他們,並且幫助最大的也是陪伴。留守兒童的比例實在是太高了,因為支教性質是暑期班,家長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把孩子送過來,孩子們每天提前一個小時就會到學校,放學了也遲遲不肯離開,我不認為短短的暑期班能真正教給他們什麼改變人生的知識,最多是點燃他們對知識的好奇心(我們有一些趣味實驗課),而說到我們帶來的改變究竟是什麼,我想其實是陪伴他們過了一個充實的暑假吧。早上能約小夥伴一起早起上學,課間有好玩兒動畫片,雙休日還可以和老師同學一起打羽毛球,比起以往悶悶的留在家裡,實在有趣多了。
支教結束之後我一直留在西部旅遊,每天我都會想一個問題,既然公益的目的是給需要幫助的人施以援手,那這些孩子究竟需要什麼呢。我們能做什麼切實的幫助到他們,而非流於形式或局限於團委的宣傳照片呢;提供幫助的人用什麼辦法可以有交互性的援助,而不僅僅是單方面的自我感動呢?
以青海希望小學為例,根據現在人對青海這些小學的既有印象,大家可能會願意給這些希望小學捐錢,然而事實是比起建立小學,捐款改善當地的公共衛生措施尤其是涉及水的,例如廁所,洗手條件等更為迫切。
前幾年有一個公益項目,目的是給每個貧困地區的孩子保證每天吃一個雞蛋,當時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可是剛去支教的時候,早上和學生一起吃食堂,每天他們真的吃不到一個雞蛋;還有范冰冰的愛里的心項目,是給西藏地區小朋友做先心手術的,原本覺得受眾很少,直到有一天我們支教的班上一個女孩子先心病發作,其他小盆友都不太緊張,說很多同學都這樣的,老師那邊有葯,讓我們不要太擔心。
當然,對參與公益事件之後的自我感動也不能說是件壞事,至少大家對公益事件的態度是友善的(相比於炫富曬臉等),只是除此之外,親自了解受助人群真正的需求才是開始參與公益之前的首要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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