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記(序)
The Sound Of Silence 現場版 中英字幕 - Simon & Garfunkel
我漂泊了許多年,忘記了我還有靈魂。
蛻變者會注意到生命,存在者卻不會,因為他就在生命之中。他需要高度和獨處,才能注意到生命。在生命之中,他注意到的卻是死亡。
——榮格 《紅格》
序言
也許這個年紀,寫這樣類似於自傳一樣的文字,顯得過早,算算年歲,1984年出生的自己,也只是才34歲而已。按理說,作為一個男人,這個年紀是最黃金巔峰的時候,有了一定的人生閱歷,持續了十幾年的那種青春年華時不可遏制的躁動和慾望,也慢慢不再肆無忌憚的湧現,理性和理智,相較於感性和情感,也在越來越多的時間裡,成為自己思索和行動的第一原則:那種大人們一直念叨的成熟,花開花落,寒暑交替,雖然有點遲,也還是開始顯現在我這個人身上了。
每個文化都有類似的關於成長成熟的集體潛意識文化範例模板,原型式的傳奇故事和神話故事,來寓言這樣的蛻變。在中國,最家喻戶曉的神話故事,大概就是《西遊記》孫悟空從無父無母的石猴「齊天大聖」,到被壓五指山500年,後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成斗戰勝佛的傳奇了。而在最基質的中國傳統儒家人文世俗文化的範疇里,就是「格物致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在我這個年歲,我應該要「齊家」——組建家庭,生兒育女,繁衍後代——這樣的人生,才是傳統文化里幸福的標配。
而在西方文化里,最著名的關於個人成長,心智成熟的理論當屬心理學家埃里克森提出的人的社會心理發展八階段理論,每個階段都有一個人需要解決和處理的最重要的個人危機:幼年時期的信任對不信任,兒童學齡初期的自主對自我懷疑,主動對內疚;然後是青春期的同一性對角色混亂,成年早期的親密對孤獨,成年中期的繁殖對停滯,以及最後老年期的自我整合對失望。而現在我所處的年齡和人生階段以及我現在對世界的認識和感知,也可以說完完整整的開始進入了以繁殖和停滯為主要危機的成年階段——當然,按照埃里克森的理念,繁殖這個概念也是四個維度的:生物意義上的生殖新生命,作為父母這個社會角色投入精力和情感撫育這個新生命,然後是在自己的專業和職業上教授其他新一代年輕人做事的能力,以及最後的,在文化層面,創造,變化和維持代表文化的「精神」象徵性系統,並把它傳給下一代。
在《高效能人士的七個習慣》的前言里,史蒂芬 柯維說人的本質是四維的:身體(生物性),頭腦(思維認知),情感(社會關係),精神(文化靈魂)。對比埃里克森的繁殖的四個維度,可以說一個人畢業發展,心智成熟在成年期的生活「指南針」,或者換一個對應的名詞——解決「人生危機」,獲得幸福的指導原則,也就相應而生了。
作為出生在中國農村的男孩,父母是最傳統的農民夫婦,然後也可以說通過書籍和互聯網學習了相應的西方理論,在認知上已經對當下的自己有「自知之明」的個體,我其實也是想要「齊家」這樣可以讓我在生物和社會角色上走入「繁殖」階段的成年人生活的,雖然我知道當下的自己現在已經在專業(知識)和文化兩個維度里,在思維認識和精神性上,進入了成年階段亦即心智成熟了,某些方面甚至因為本身的經歷,而不斷的整合使得自己超前進入老年期的心靈狀態,而可以說「開悟」獲得了某些「智慧」,然而和我有比較近的社會關係的他人,還是依舊從生物和社會角色上判斷我現在還是不成熟,或者叫「男孩」。
有個基於榮格心理學理念的小冊子,叫《國王,武士,祭祀,詩人》,裡面用意象化的手法宏觀概述了一個人成長,心智成熟之旅的原型轉變——從依賴心理機制到責任心理機制——依次從剛出生的「神聖男孩」,到「早熟男孩」,到「戀母男孩」,最後到「英雄男孩」。然後「英雄男孩」通過某種關乎他個人最深層次的,最隱秘黑暗之處的徹底失敗,被「殺死」——體驗到「幻滅」時刻,陷入徹底孤立無援的「熔爐」之中,在煉獄之中被淬鍊,然後覺醒,涅槃重生,知曉何為依賴,何為責任,從被動逃避到主動承擔,方才能踏入男人領域,進入男人原型的第一個階段:「英雄男孩」重生為「武士」,獲得行動的勇氣和力量。
「夢幻男孩」,經由「幻滅」這個痛苦煎熬的歷程,才能蛻變成為一個男人。人是四維的,身體,思維認知,情感,精神,而「幻滅」其實是人的一次除了身體的三維「死亡」。身體就像一個燭台,人的生命和成長就像一根燃燒的蠟燭,男孩從出生開始點燃,從最初的悠悠火苗,到越燃越旺,火花四溢,直到燭台底部時最亮卻又最放肆,直至燒盡,熄滅,餘下絲絲青煙,還有燃燒時滴下的,彙集附著在燭台周圍的未盡余骸,成為一個男孩的「遺址」。
正如榮格所言,「對最強烈衝突的克服,使我們獲得了一種穩定超然的安全和寧靜感,要獲得有益而持久的心理安全和寧靜,所需要的正是這種強烈衝突的大爆發。」
如果有幸,燭台有型,余骸有靈,依舊溫熱如水一般,那麼它就會在這個燭台熔爐之中被重新塑造,成為另一個形體的物狀,絲絲青煙一般的心氣,也會復燃,不再是灼熱赤焰,然是照亮黑暗,溫暖沁人的一盞明燈——成為了一個男人。
危機即是機遇,毀滅亦是重生的開始。男孩是自我中心(EGO)的奴隸,男人是自我中心的主人。從莽撞肆意的「英雄男孩」重生為有行動原則的「武士」開始,一心尋求情感認同的「戀母男孩」重生為懂得愛和美的「詩人」;聰明遲疑的「早熟男孩」重生為有知識和預見力的「祭祀」——最終,最初完美卻脆弱的「神聖男孩」,經歷了這一系列的考驗,或者說內心的「英雄之旅」歷險,成為了自己內心世界的「國王」。
? 他們沉穩,處事不驚。能夠在危險中保持鎮定。
? 他們不容易被冒犯,卻很容易能給人帶來安全和可靠感。
? 他們從不尋求關注和愛護。他們生活的趨勢是給於他人認同,給於愛。
? 他們習慣於慷慨的給於他人幫助。他們深知,助人強者無不自強。
? 他們的生活有確定的使命,行動和思維從不混亂。
? 他們能夠忍耐痛苦,但依舊敞開心活著。他們不怕被騙,被看不起。
? 他們從來不為自己辯解,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是誰。
這就是男人的特質。而這一套理念,是基於西方的價值觀和分析思維闡述的。那麼在我所處的東方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化,這些男人特質,以及鑄就這些特質所經歷的過程,是否也契合呢?
我相信是契合的,無論是兩千多年前被後人稱為「軸心時代」的東西方文化源起時期,還是百多年前的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世界巨變時期,以及如今近30年互聯網發展下的信息爆炸時期,每一個時期東西方文明都用自己的文化語言用各種形式闡述著相似的個人「英雄」的品質和社會品質,當然如今男女平等觀念已經深入人心,舊時所謂男人的特質,也是大量女性「英雄」所具備的——偉大的靈魂都是雌雄同體的,也是被東西方文化所共同承認的:這就是長青哲學。
而這樣的例子,浩瀚歷史中可以說俯拾即是。因為上面的這些特質描述是西方語境闡釋的,那麼拿到中國文化下,最好的例子就是王陽明。陽明心學的創立,「龍場悟道」前和龍場悟道後,就是最好的佐證——貴州龍場是陽明子的「熔爐」,而他的「聖人之道,吾性自足」的頓悟,就是蛻變時刻。
「他們知道自己是誰」,如今的我,也可以說一句「我知道自己是誰了」。
而寫這個記,不是為了向他人解釋什麼,也不是在為自己辯解——我知道這個歷程,承受痛苦的不僅僅是我自己,還有授我身體髮膚的父母——而是在給自己的前半生,給這個我用自己的生命歷程打造的我個人的男孩「遺址」,寫一個墓志銘。
作為一個「男孩」的我的生命和時間結束了,我親手殺死了自己內心的這個「小男孩」。這個小男孩是我前半生的「存在者」:作為一個中國文化下的「存在者」,如果結了婚,有了孩子,那我也許在承擔丈夫還有父親這個社會角色的過程中,會自然被動的轉變成為一個「男人」,亦或者精確的說,他人眼中的「男人」。
然而如今,這個隸屬一個人四維存在中「社會情感」領域的「男人」,我未涉足,也不知何時踏入,或者以「蛻變者」的自我觀察者視角「向死而生」的說一句,也許這一生都不會踏入,那麼以前是想要卻不可得的「男孩」,如今是心甘情願的接納這一生或許有此殘缺遺憾的「男人」。
而且,「男孩」特質真的就不能存在於一個男人身上么?亦或者說,這過去的「小男孩」,因為如今我已經蛻變,就要徹底否定他么?那些赤誠,熱血,想像力,奮不顧身,執著,統統都要拋棄么?不是的,真正的男人特質,正如描述的那樣,不是「眼前的苟且」,而是「俯首甘為孺子牛」,不是向現實低頭的利己主義者,而是內心強大的「理想主義者」——是披上了盔甲,卻依舊心有軟肋,是心有猛虎,卻能細嗅薔薇。
所以,小男孩,你陪我渡過半生,也是你謝幕的時候了。在午夜夢回時,在未來的某個人生驛站或者人生的最後終點,我們江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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