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祝見聞錄：遊手好閒損人不利己的術法學徒，終於惹了大禍（下）

來自專欄靈異檔案館

牛師傅有些茫然，但還是點了點頭，說，李亞龍是我的徒弟，他惹禍了么？

村民們很生氣，怒道，他在我們村「度馬腳」的法會上搗亂！

牛師傅有些慌了。

對很多本地的鄉村來說，度馬腳算是村裡的大事了。

馬腳，特指鄉間以封建迷信為業的神婆，因其身上有「出馬仙」，被稱作馬腳。

有句話說，寒門難能出貴子，鄉村裡面有文化的人很少，十幾年也出不了一個大學生，所以大家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通常都在自己村子裡找馬腳幫忙解決。

演員范偉也曾在接受採訪時說過，東北的農村，通常有一個「大明白」，就是人生閱歷相對豐富，或者看書看得比較多的人，村裡鄉親們有什麼疑難問題了都去找他問，他說的也不一定對，但在鄉村裡屬於「德高望重」的人，說是村裡的「精神支柱」也不為過。

所謂的「大明白」，其實也有相當比例是由馬腳擔任，可以想像馬腳在湖南的鄉村地位如何。

而「度馬腳」，便是老一任馬腳和新馬腳的交替儀式，「仙家」從老一任馬腳身上離開，寄托在新任馬腳身上，是鄉間非常盛大的儀式，整個村裡的人都會去參加，禮成後會大擺宴席，鄉親們還要給新馬腳發紅包。

李亞龍在度馬腳儀式上添亂，很容易犯眾怒，此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鄉親們捆起來了。

牛師傅問道，我徒弟做了什麼？

為首的一個很強壯的中年村民怒道，他不知使了什麼法子，菩薩從老馬腳身上下來了，上不到新馬腳的身，全村人就在那看著，折騰了半天，他跑出來說是他乾的，讓我們給他錢他才把法收掉。他能耐那麼大，怎麼不把我們都弄死嘛？

這裡的菩薩，指的就是馬腳身上的「仙家」。

牛師傅趕緊掏出煙來每個人遞了一支，朝大家鞠了一躬，說，你們先別生氣，如果真是我徒弟乾的，我肯定教訓他。

中年村民還是很生氣，說，那能有假？我們當場就把他放倒了，捆起來了已經，他說你是他師父，要讓我們吃不了兜著走，那你把我們都殺了嘛。

牛師傅哭笑不得，只能賠罪，然後說，這樣做也不對啊，先把人放了，我幫你們弄好就是了。我一個治跌打的醫生，哪裡會打打殺殺的。

中年村民沒搭理，接著說，不放，你先給我們弄好，要不你就去報警嘛。

牛師傅沒辦法，讓村民們帶路，他過去看看情況。

不多時，來到村裡，看見被捆得結結實實的李亞龍蹲在地上，身上有不少淤青，顯然是被好揍了一頓。

牛師傅過去要給他解開，幾個村民把牛師傅攔住了。

牛師傅說，先把人解開，讓他走，我做人質押在這裡，要是搞不好，你們回頭把我捆起來。

幾個村民愣住了，也沒再攔著牛師傅。

牛師傅解開了，沒想到李亞龍站起身來第一句話竟是：師父，這些鄉巴佬，你給他們個顏色看看。

牛師傅怒不可遏，一個耳光狠狠抽在李亞龍臉上。

李亞龍有點蒙，但畢竟還是不敢違抗師父，什麼話都沒說，捂著臉低下頭了。

牛師傅說，你還在這做什麼？滾回去！

李亞龍只好悻悻離開。

牛師傅對眾一抱拳，說，鄉親們，是我徒弟做了錯事，我做師父的也有管教不嚴的地方，我來幫忙度馬腳，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你們唯我是問，如果我沒做好，那認打認罰是我沒本事，如果能做好，我給大家陪個罪，咱們一筆勾銷。

眾人都沒說話，算是默認了，讓出一條路來，路的盡頭是一個屋子，裡面供奉著神壇，有一老一少兩人在屋裡坐著，神情沮喪，想來就是新老馬腳了。

牛師傅掏出懷裡那塊祖傳的老令牌來，走進屋去，放在神壇前，上了三炷香，並沒有跪拜，而是站著念念有詞地掐訣念咒，喝令兵將。

過了大概三五分鐘的樣子，牛師傅問主家要黃表紙和筆墨。

馬腳家裡一般也常備這些東西，很快就遞上來了。

牛師傅凝神運氣，在黃表紙上畫了一道符，吩咐給年輕的新馬腳喝下去。

馬腳也經常見這種場面，沒猶豫，拿個碗倒了點水，把符在神壇前燒了，紙灰放進碗里，把碗里的水喝了。

牛師傅說，沒事了，你們繼續做吧。是我徒弟之前派我的兵將來阻攔你們度馬腳，我已經把兵將都收回來了。

說罷，牛師傅又指了一下年輕的新馬腳，說，他趁你不注意給你封了身，所以菩薩上不去，現在已經破掉了。

老馬腳是個老太太，顫顫巍巍地說，菩薩可遭罪了喔。

牛師傅說，這個只能讓您替我賠罪了。

接著，牛師傅把令牌收回懷裡，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我對菩薩不敬，我們這門派不能拜別處的菩薩，希望你們多擔待。

鄉民們也沒說什麼，就讓牛師傅走了。

牛師傅回頭狠狠教訓了李亞龍，但李亞龍當面表現得都聽進去了，也表示一定不再這樣，誰知道回頭依舊我行我素。

一次，李亞龍在與幾位老前輩的飯桌上，埋怨牛師傅多管閑事，還不給他教本事，就只跟他說了兩句話（之前的口封）。

李亞龍對著牛師傅說，你坑了我，還坑了你的朋友。（指李亞龍原先的師父）

牛師傅也沒生氣，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那好，這兩句話我收回，你的法，不靈了，我也不配做你的師父。

當時並沒發生任何異常，李亞龍根本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

隨後沒幾天，李亞龍就開始感覺不對勁了，他家裡人接二連三地出車禍、吃官司、與人發生口角後打起來。

李亞龍父母離過婚，父親是個公務員，在外面又找了一個姘頭，還生了個女兒，那段時間突然被人揭發，工作也丟了。他母親是獨居，自己在家養了條狗，那幾天狗放出去自己玩，回來時發現被人打折了腿戳瞎了眼睛，接著他母親出門被車狠狠撞了一下，身上多處骨折。

他也去求牛師傅，可牛師傅也沒答應，只是說了一句：這是你自作自受。

後來，李亞龍突然瘋了，徹底成了個精神病，家裡人也請過其他的法師道士去幫忙，可沒有任何作用。

牛師傅感慨地說，我當時只是收了他的法，把我的兵將召回來了，什麼都沒做。是他自己平時多行不義，惹了太多的山神土地、大小菩薩，本來人家因為有我的兵將在那裡守著，不敢來報復，我把兵將一收回來，那些傢伙全來找他報仇了。不然，就算我收了法，他家裡根本不會有任何事。

在座的幾位老師傅也點了點頭，表示確實是這麼回事。

曉峰聽完，冷汗頓時就下來了，跟牛師傅說，弟子不會這樣做的，師父盡可考察。

牛師傅說，我願意收你，是因為看你性格還好，不會做那些違背道德良心的事，如果讓我發現了，我也最多就是收了你的法，把你革除出門，我們門派，不允許有一個壞人！

曉峰認真地點點頭。

隨後，曉峰做東，請我們這些見證人吃飯，席間行了拜師禮，給牛師傅敬酒，皆大歡喜。

師父都是自己選的，和我們上學交學費後被指定一個老師不同，也與無法選擇的出生家庭不同，既然選擇了自己的師父，代表自己認同，理應對師父尊重，畢竟師父是把自己畢生吃飯的手藝傳給了自己。古時候，師父的地位等同於親生父親，拜師儀式通常要召集諸多見證人，稟告天地，欺師滅祖被認為是重大的過錯。覺得師父不好，不去拜也就是了， 拜了之後再不尊重，天理難容。

更多精彩內容 請關注訂閱號：趙有志的破廟

微博：廟祝趙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