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人物丨景甜:景以致遠 先苦後甜

?

拼接無袖連身裙、腰帶 Max Mara

花瓣流蘇耳環 Delpozo

真實的景甜是一個樣子。外界多年來則一直在替她造另外一副皮囊,嬌柔的,順遂的,美貌與運勢並存,似乎一切所得毫不費力。她不解釋,也不訴苦,只是繼續埋頭踏踏實實做好眼前的事。不談論已經發生過的,亦不奢望沒有得到的未來。她信日子是苦的,偶爾會發光。

攝影/陳漫 監製/Mix Wei形象/kidd Ji、Helen Miao文字編輯/許璐採訪、撰文/呂彥妮化妝/小志髮型/賀志國服裝助理/琪琪、彬彬、小北影棚/Studio 6

日子的難易,是自己選擇的。做演員至今時今日,景甜早已接受過去圍繞在她身邊的一切言辭與議論,不表態,不解釋。「說出來沒做到,那不更沒意義?」

11月底的橫店陰晴不定,本來中午天上還掛著太陽逼人褪下外套,忽然一片雲帶來一陣雨,就一下子陰鬱起來,涼得人心寒。

景甜換好了一身唐朝女子的薄紗裙,坐在一間空房子的角落裡準備下一場戲,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打在木窗欞上啪啪作響。因為是一場坐在馬車裡的「過場戲」,只拍到她的上半身,她可以不用脫下套在裙子裡面的秋褲。秋褲是最近新買的,上一條她一穿就是幾年,「除了起球兒,依然那麼保暖、舒服。東西還是用慣了的好!」她在朋友圈裡這樣寫道。

臨時搭起的小桌子上擺著一個形同平板電腦的物件,點一下按鈕,四周亮起一圈光:「厲害嗎,iPad改的鏡子!」她發現我好像真的信以為真了,趕緊解釋說它只是一面「假裝自己是iPad的鏡子,我第一次見到也被震驚了!」其餘還有兩盒鮮切水果,一個老式的透明鋼化水杯,裡面盛著對嗓子有益的茶水。身邊相隨的工作人員都說景甜的生活習慣像「老頭兒」,「老奶奶都不是,老奶奶都比她要講究。」她聽了反而有點小得意,低頭繼續溫習起台詞來。

亮片刺繡皮外套 Miu Miu

蕾絲連衣裙 Valentino

釘珠裝飾皮手套 Delpozo

流蘇腰帶 stylist』own

這出講述一個唐朝奇女子一生跌宕故事的電視劇足足拍了四個月多,期間景甜曾回到《長城》劇組去補拍了鏡頭再回來。如今殺青在即,也進入了最緊張的時期。她前日剛剛同劇組請假回到北京參加《長城》的發布會,當天折返回來,3點回到酒店,7點就又重新開工了,一拍十幾個小時。劇組生活沒有什麼規律可言,開工收工的時間每天都不定,她是女一號,常常一天之內在A、B兩個組之間來回串。有時候朋友給她發一條微信,她過了一禮拜才回,是真的沒時間沒精力,看過的信息,意念上回復了,就以為自己已經回了,其實沒有。

唯一不變的是睡眠不足。有一段時間,她每天晚上都會在朋友圈分享一首歌,導演以為她是用這些歌給角色尋找靈感,「我說真不是,我困成那樣,真沒有這樣的力氣了……我就是隨便找首歌,循環聽,讓自己能迅速入睡。」

距離殺青還有20多天,她還有400場戲的計劃,下一個劇組已經開機,她也要馬上進組,無縫銜接不留片刻空閑。三四本厚厚的劇本摞在保姆車上,邊角都被翻得起了皺,密密麻麻畫著她的台詞。拍好的戲,她就用熒光筆畫一個叉,有幾頁紙,簡直被畫成了格子網,可見收工時心情多複雜。

這是景甜的日常,也是她眼下安全感的來源。「你知道嗎,特別奇怪,我就是,得累得虐(自己),不累不虐,我總覺得,這事靠譜嗎?」

來勢兇猛的林將軍

為獲得電影《長城》的角色林梅,景甜在洛杉磯的影視訓練基地封閉訓練了整整半年的故事,早在電影上映前被人多次談及和複述了。當時陪在她身邊的只有一個經紀人,照料生活起居還在其次,主要是負責記錄下她每天的訓練成果,實時傳送給導演和製片方。視頻素材現在按照時間順序全部存在經紀人的電腦里,那裡面記錄了從景甜到林梅,點點滴滴微妙的變化。

武術指導sunnysun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景甜時的場景,「那天挺冷的,她穿得很多,和我心中的樣子有些差距。但是很漂亮,皮膚很好,楚楚動人。」他看到了她的好,也看到了她和林梅的差距,「她那個時候看起來有點柔弱,完全沒有想到她原來那麼能吃苦,把自己訓練得很強大。」

拉夫領蕾絲罩衫、釘珠耳環 Gucci

拼色褶皺連衣裙 Hermès

花朵裝飾手套 Delpozo

在電影《長城》中,景甜飾演的林梅需要帶領一支純女子軍隊「鶴軍」,與另外四支軍隊一起抵抗來勢兇猛的饕餮大軍。拍攝伊始,導演張藝謀一直強調,這不是一部「功夫」電影,他也不僅僅要求演員要在戲中會「功夫」,而應該是個個「身懷絕技」。

劇中,景甜有大量威亞鏡頭,「高空作業,它有點像蹦極,難度係數和對意志力的要求可想而知,景甜克服了恐懼和天旋地轉的折磨,我也很驚訝,最終景甜可以非常到位地完成這個動作,我很佩服她。」sunnysun 說。在採訪中,他一直習慣性地稱呼景甜為「林將軍」。

張藝謀眼中的景甜則更接近一個陝西女孩的本質:「鄉黨」,「機靈聰明,爽朗大方。」他們第一次見面,三言兩語得知彼此是老鄉,馬上改用家鄉話,後來這個習慣被一直延續到底,「特別用一些偏土的方言,別人聽得很蒙,我們就很得意。」他最常和景甜說的話即是:「這些戲一點都不難,以你過往經驗,小菜一碟!你只要把英文說自然就行了。」他從頭到尾都這樣要求她,「難嗎?不難。但我心裡知道,舉重若輕,在表演上是多麼難能可貴!她完成得很好!」

有一場在「霧中戰鬥」之後,景甜與馬特·達蒙的對手戲,既要表現出兩人內心微妙的轉變,又要討論一些頗具哲學意味的話題,鏡頭不長,卻要有層次。那也是開機後不久即拍到的一場戲,景甜有長達數分鐘的連續台詞。兩遍就過了。景甜那邊都「傻了」,「我心想好不容易拍個張藝謀導演的戲,多演幾條讓他給我說說戲嘛,結果他說,過了,就是過了。」

張藝謀說:「景甜是舞蹈出身,動作戲我一點不擔心,她的文戲我認為也不錯。」這段對手戲就讓他印象深刻:「這段戲用母語來演也是不好把握的,她還用了英文,沒想到,很快過。」

「景甜常常說她心裡發慌,我反而覺得她跟好萊塢大明星演對手戲很淡定,她還有一個特點,膽大,跟一群美國人上來就飆英語,甭管說得好壞,敢開口。對導演來說,挑選演員只有一個標準:角色合適不合適。我覺得,她很合適。」這邊廂,是張藝謀確鑿的肯定。

釘珠裝飾連衣裙 Dior

釘珠裝飾手套 Delpozo

釘珠耳環 Gucci

別人說她「像溫室里的花一樣被保護著」,說就說吧,她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她自己最清楚。「我特別過不了那種完全舒服的日子,會讓我有驚悚感,我就覺得好可怕,要出事了。」

日子的品相和難易,都是自己的選擇

「我的童年自己想想特別悲催……」景甜一生下來身體就不好,3歲前,幾乎每個月都要跑一次兒童醫院。5歲時,家裡人提出想讓她學一樣特長,什麼都不為,就為了能鍛煉身體。

體育、鋼琴、舞蹈、武術,讓她挑,她挑了舞蹈,以為沒有學其他東西那麼苦。6歲去考陝西著名的小天鵝藝術團,後來還被選中到「演出班」,「(進)這個班就瘋了,就各種演出。那時候三年級,但我已經感覺到什麼叫累到崩潰。錄節目錄到半夜兩點回家,第二天我還要早起去上學,什麼心態啊?就絕望了,真的。好累,好缺覺。」小時候跟著團里跑演出時發的迷你版軍大衣,媽媽到現在還留著不捨得扔。景甜也記得,當年時任美國總統的柯林頓訪華,她就和小夥伴一起塗著紅臉蛋去夾道歡迎過。陝西人好麵食,有一個傳統的舞蹈是台上一個大碗,小朋友們從碗里爬出來,那裡面就有她,除卻這些,「有時候還給當紅歌手伴伴舞。」

印花釘珠裝飾連衣裙 Dior

釘珠裝飾皮手套 Delpozo

金屬玫瑰花頭飾 Francesco Scognamiglio

小學五年級時,「表演班」的老師建議景甜的父母送她去北京考專業的舞蹈學校,家裡為此展開了一場「鬥爭」,爺爺奶奶從小帶她長大,不願她離家受苦,父母倒並不太拒絕,就這麼的,一番糾結之後,一家人「進京趕考」,一考就考上了,「很順,全過了。」小學還沒畢業,她就被扔進了一個都是細胳膊細腿小姑娘的集體生活里。入學那天她眼見著其他同學和家長分離時「抱頭痛哭」的場面,自己心裡卻反而「特別開心,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哇,突然可以獨立了,自由了!」

而後一路不易,多年如一日地出晨功,發育期被迫節食減肥,所有這些苦,從景甜嘴裡說出來,總透著一股無所謂的詼諧。「你知道什麼叫出晨功嗎?就是一天還沒開始就把自己練廢了。」「你知道好不容易熬回家大年三十兒晚上吃黃瓜就白水的心情嗎,哈哈……」

她總是能把這種吃苦受累的事講得特別好笑。「習慣了。」好多身邊熟悉她的朋友都建議她去演喜劇,因為她總能把一個傷心欲絕的故事講得特別好笑,「因為我強大唄,內心強大。好多朋友跟我聊天,說咱能認真聊天嗎?我說我真沒開玩笑,我在認真說話啊,你非認為我在開玩笑。」

她講了一個小時候的故事。

「我上學前班的時候,因為離家不是那麼遠,我就自己走回來,路上就遇到『打劫』的了,就是比我大幾歲的男孩吧,一群。然後就把我踢倒了,拿一根竹竿,上面掛著塑料袋在我頭上晃,讓我跪在地上喊老大,我就說不喊,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那麼倔的時候,那次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倔。他們一路拎著我的衣領……幾年前想到這事,我還哭了呢。他們把我扔到工地和水泥的湯里了,我整個人都淹下去了,差點連頭都埋了,他們就走了。後來,我自己走回去的,全身都是水泥,灰色的,你想想,就那個狀態,委屈,一路走一路哭。關鍵那天穿的鞋和衣服都是我媽新給我買的,回去我就記得爺爺抱著我去沖腳。但是我們家人沒有去把那個男孩怎麼樣,當時我就在想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畫面本是凄風苦雨,結果圍在周圍的幾個人聽到中途就開始忍不住捂上嘴,全被逗到笑得停不下來。「你們行不行啊……」景甜坐在化妝鏡前,一臉無奈的嬉笑。化妝師三下五除二幫她改好了髮型,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四次改妝了,因為年代變化,她在剛剛過去的幾個小時里從唐朝少女變成人婦又變回青春時期,幾經變化。妝發妥當,她拎著裙角鑽出保姆車,準備意氣風發回到片場,下車時還不忘扭頭說一句:「你就坐車裡等我吧,外面下雨了。」

過去爸爸媽媽最大的心愿是希望她學完舞蹈能回西安當個老師,穩穩噹噹的,不用到處漂泊。誰承想她後來做了演員,回家的日子都屈指可數。她又說起爺爺,一個特別慢的老人,一輩子沒跟任何人吵過架,你看到他就覺得特別溫和特別舒服,「很羨慕那樣慢下來的生活。」景甜說,自己現在慢不下來,也不想過舒服的日子。別人說她安逸,「坐享其成」、「像溫室里的花一樣被保護著」,說就說吧,她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她自己最清楚。「我特別過不了那種完全舒服的日子,會讓我有驚悚感,我就覺得要出事了,好可怕,因為我覺得人生就是苦日子。」她沒有一部戲真正安逸過。有人勸她演點青春偶像劇不是還挺輕鬆的嗎。她回,「做演員哪裡有輕鬆的啊」。

說到底,日子的品相和難易,是自己選擇的。過去我們一直覺得,景甜的人生看起來比較省力,因為她不需要被選擇,殊不知,光鮮背後的艱苦往往不為人知,而恰好,她又是一個不願意主動解釋、不為自己辯解的人。做演員至今時今日,她早已接受過去圍繞在她身邊的一切言辭與議論,不表態,不解釋。「說出來沒做到,那不更沒意義。」

拼接無袖連身裙、腰帶 Max Mara

花瓣流蘇耳環 Delpozo

金色戒指 Spellin

多年摸爬,給了她一顆真真寵辱不驚的心。經過好萊塢機制的重重試鏡關卡,《長城》最終定下她出演女主角的時候,她還在呼哧帶喘地做著訓練。得到消息了,手裡還攥著棍子,心裡想著,「挺好,挺高興的。」轉身繼續掄起來。「如果我是瞬間就得到這個角色了,我可能會高興瘋,炸翻天那種。但是我在那裡練了半年,結果是怎麼樣,確實重要,但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其實我相信每個人都經歷過這樣的瞬間,太嚮往,反而實現不了,那你就去盡心完成現在能完成的,相信微笑會兌現在你面前。老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挺信的。」這次與景甜重逢,她依舊真誠。腰椎和膝蓋傷痛比上次相見更嚴重,但絲毫未影響她在劇組開工。結束採訪,她還是要走往劇組那一片燈光的海洋,在那裡,她又要體驗另一種苦甜人生。

「苦」與「甜」,這是景甜生命中的關鍵詞,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她自己的寫照。《長城》從訓練到拍攝,讓人一苦就是近兩年;在戲裡林梅也是先苦後甜——苦守一群可能隨時突擊的饕餮,苦戰迷霧裡可能隨時都出現的怪獸,苦等下一場可能又再來襲的守城之戰,而唯有經歷過無數次奮不顧身的赴湯蹈火,甚至背水一戰,才能一躍而起,擊中目標。命運就是這麼奇妙。對她來說,真正的甜,是先苦後甜,期待運氣總是不可靠的,「景」以致遠,唯有自己努力才能達到想要的彼岸。


推薦閱讀:

大甜甜和大冪冪歷史性同框,誰贏了?
景甜在金剛骷髏島裡面的作用是什麼?
景甜都有什麼影視作品?
電影《長城》是不是血本無歸了?
劉德華為景甜做配,張涵予彭于晏林更新王俊凱炮灰!

TAG:人物 | 景甜 | 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