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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薩特《厭惡》

薩特:《厭惡》

內容梗概

敘述者(「我」)安東納·洛根丁從中歐、北非和遠東旅行回來,想在「布城」完成關於某侯爵的研究工作,並試圖以日記的方式精確地把發生的事件記錄下來。他曾想學頑童打水漂,可撿起的石頭讓他感到「厭惡」。「厭惡」感不時地出現在日記之中:他發現自己有了某種變化,對朋友「自學者」的手、對電話機旁的小雕像、乃至從別人鬍子上散發出來的香水味都感到噁心。外來的感受,伴隨著內心的空虛,加之腦海中無法名狀的體積龐大而乏味的觀念都令他煩躁,迷惑、孤獨。日記中記載了日常生活的細屑瑣事,以及由此而產生的過於敏感甚至病態的直覺體驗。他看著在荒涼的街道上前進的老太婆,再也分辨不出將來和現在,而時間正繼續,將來在實現,日子永無休止地單調地出現增加、又不可復歸。他想著被研究者――侯爵,思考著存在和虛無。通過和「自學者」談話,知道他是個人道主義者,曾當過戰俘,後來參加了法國社會黨並且無比地快樂,而他認為自己不是人道主義者,面對這位盲目的人道主義者,他想嘔吐。「厭惡」之感到來了,又覺得它存在了,而且自玩打水漂的那天開始,「厭惡」就沒有離開過,他想到自己永生永世也是多餘的,他思考著荒謬,找到了存在的關鍵,「厭惡」的關鍵。在他最恐怖、最感厭惡的時候,他寄希望於安妮,並乘火車去巴黎見安妮,她說:「我只需要你存在和你沒有改變。」而他也許只有一種慾望,那就是默默無言地望著她,在沉默中完成「安妮在我面前」的重要性。安妮和他的情形極其相似,孤獨,也有著噁心感,他們探討著獨特的境遇。之後,安妮去英國,洛根丁回到布城。他懂得了人總是輸的,孤獨而自由,可是這種自由有點象死亡,現在明白了安妮的回來使他的一切希望化為烏有。在布城的最後一天,他走遍全城找尋「自學者」,發現「自學者」是個同性戀。洛根丁可憐自己,又有被遺忘的感覺。他與老闆娘告別,離開布城,想通過寫書來毫不厭惡地回憶一生,通過他的過去,評定自己是怎樣一個人。

研究綜述

薩特對二十世紀西方思想界產生過重要影響。《厭惡》(即《噁心》)是薩特存在主義小說的代表作。我國自80年代以來,文學評論界一直關注著這部作品,從不同側面解讀這部哲理小說。有關《厭惡》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關於《厭惡》的主題

如何評價薩特與他的文學創作曾在評論界引發過爭論。《厭惡》採用日記體,它並沒有完整的故事情節,以第一人稱的形式通過「我」這一視角,觀察外界的點滴變化,剖析內心的情緒波瀾,把握思想意識的流動,洛根丁只是一名普通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從事對某一歷史人物的研究,他的日記真實地記載著他的精神狀態,對自身存在的認識,對虛無自我的肯定使他陷入失望之中,而外部世界又使他感到噁心。歐力同、王克千在《關於薩特的文藝思想基礎》一文中認為,這部哲學宣言式的小說是極端厭世主義、悲觀主義、虛無主義的「代表作」,通過主人公安東納·洛根丁這一人物形象,抒發了存在主義絕望、頹唐的世界觀和人生觀,作者所反映的是一種主觀唯心主義的思想。楊劍在《簡議薩特的小說<噁心>》一文一方面指出了作品中的積極因素,同時又認為:「《噁心》中所反映的對人生的濃厚悲觀情緒……具有不可低估的腐蝕作用,它使人喪失生活的信心,渙散人們追求光明的鬥志……」而柳鳴九在其《薩特早期作品兩種》一文中則肯定了薩特這部作品所體現的批判、否定力量以及其中的積極因素,認為在洛根丁對外部世界、自身存在的感受、體驗中「蘊含著一種對全部現實、對現實與人的關係的全新的認識」,作家揭露了世界(自在存在)的噁心本質、荒誕狀態,他「對荒誕世界、噁心世界的擯拒立場、否定立場、批判立場,也就有了行動的起點,有了超越『偶然性』的起點,超越『噁心』、『荒誕』的起點……」。

從柳鳴九編選的《薩特研究》一書中也可以見到,《厭惡》的主題與當時的歷史時代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社會的動蕩、戰爭的陰影,納粹分子的反動行徑,使人們對世界產生了失望、悲觀的情緒。洛根丁的日記記載著主人公的精神跋涉。他要尋找自我,即證明「我」的存在,他刻意記下對外界的種種感受和思考,不放過一點點細微的變化,而種種跡象都使他對自身及周圍的「存在」產生厭惡的感覺,世界是荒謬的,不可捉摸的,「一切存在之物都是毫無理由地生出來……」一切又都沒有意義,這是主人公對世界的看法,也是他對人生的體驗,「我永生永世是多餘的」,作品中時時展現了主人公的憂傷與無所適從,只要意識到自身的存在,就感受到厭惡,它是人生的常態,處處面臨著它的威脅,無法擺脫,就象人無法擺脫自身的絕對的存在,只有在虛無中(脫離現實的意識中)能得到超越。

二、關於《厭惡》中的哲學思想

王克千和夏軍所著的《論薩特》一書指出,作家創作的動機是「表達形而上學的真理和文學形式中的種種情感問題」,「將想像和自己固有觀點的記錄結合起來」。因此,在這一部論「本質」問題的小說中寄託了作家闡述其哲學思想的願望。《厭惡》是以文學形式反映存在主義哲學思想的代表作。它創作於薩特哲學思想的形成初期,受到胡塞爾和海德格爾等哲學家的影響,小說中已具有薩特哲學巨著《存在與虛無》的基本思想。這部作品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讀者只能隨著難以琢磨、絮絮叨叨的心理描寫,揣摩主人公的內心世界,感知其外在環境。作品中除了充斥著厭惡感、孤獨感、荒謬感外,還布滿了若干哲學術語:存在、本質、虛無、偶然性、境遇等等。噁心是具有肉體的人對現實世界的全部感受,而它不僅僅是一種生理上的直觀感覺,它是人的某種基本情緒,表達著對存在的體驗,對世界的認識,具有本體論和認識論的哲學意義。薩特借洛根丁的感受闡述了他的哲學觀點,世界充滿著噁心和偶然性,世界是荒謬的,存在先於本質,「我存在,是我在想著我存在」。人是自由的,人可以自由選擇、自由創造,從「自為存在」走向「自在存在」達到超越,從而獲得自己的本質。這部作品為此後他所提倡的積極的自由選擇提供了發端,因此,柳鳴九在他文章中認為:「《噁心》要算是薩特全部存在主義哲理的一個胚胎,一個雛形,是他思想發展的一個起點,是他一生戰鬥歷程的第一站。」

三、關於洛根丁形象

許多研究者對洛根丁形象給予了充分的關注。王克千和夏軍在《論薩特》一書中認為:「他是一個神經質的、孤獨的、具有強烈自我意識的人物。」楊昌龍在《解讀薩特》中指出:「洛根丁是一個荒誕世界中的孤獨者,也是一幅作者的絕對自由論的自畫像。」楊劍在《簡議薩特的小說<噁心>》一文中認為,洛根丁「是法國30年代中、小資產階級中那些孤獨、憂鬱、頹廢人物的典型代表,是一個消極的人物形象。他對資本主義社會表示強烈不滿,但又無能為力,改變不了自己可悲的處境,因而感到極度的苦悶、失望,並進而徹底否定了人生存在的價值。」鄭克魯教授的《薩特小說創作的特點》認為:薩特筆下的人物是反英雄人物,洛根丁並非正面人物,他是一個荒誕人,「荒誕世界的產物」,「他雖然對現實採取了否定態度,但他的生活渾渾噩噩。」

還有一些學者對這一形象有不同的理解。杜小真的文章《讀薩特的<厭惡>一書》強調,雖然小說的整體基調是低沉的,充滿憂鬱、悲觀的情緒,但是其中也「有樂觀主義的一面」,主人公「表現出一種強烈的擺脫醜惡現實,不顧一切尋求生路的慾望……」洛根丁是一個苦苦思索人生意義的知識分子的形象,「他在日記中自我譴責並自我發現」,「他時時努力掙扎,企圖戰勝『厭惡』……他始終沒有放棄與『厭惡』鬥爭」。儘管感到了孤獨,但他並沒有絕望,他希望從零開始。《厭惡》記載了一個孤獨者的精神漫遊,展現的是一個孤獨者對世界和自我的冷靜探索和反思。

還有一些研究者對小說在藝術上的特色也給予了評析,認為這部作品在藝術上是獨樹一幟的,長短不一的日記從不同側面反映了外在世界給「我」的印象,第一人稱的角度更有利於對心理活動、意識流轉、情感變化的精確把握,小說深刻的哲理意蘊,濃郁的象徵意味使這部作品耐人尋味,藝術魅力經久不衰。

參考材料

1.鄭永慧譯:《厭惡及其他》,上海譯文出版社1986年版

2.柳鳴九編選:《薩特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年版。

3.羅大岡:《悼薩特》,施康強,《薩特的存在主義釋義》,《世界文學》1980年第4期。

4.柳鳴九:《給薩特以歷史地位》,《讀書》1980年第7期。

5.曾軍:《一個孤獨者地精神漫遊――讀薩特的<噁心>》,《外國文學研究》199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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