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孝通:機會永遠只青睞有準備的人
費孝通與妻子合影 |
蘇州人在海外之二文/王彪1938年,費孝通在倫敦經濟政治學院完成了他的博士論文《江村經濟》。他的導師,世界人類學奠基人馬林諾斯基教授在序言的第一句說道:我敢預言,費孝通博士的這本書將是人類學實地調查和理論發展上的一個里程碑。《江村經濟》很快成為歐洲人類學學生的必讀參考書,費孝通也從此步入世界人類學著名學者行列。40多年後,費孝通更獲得英國皇家人類學會授予的人類學界的最高獎——赫胥黎獎,成為獲得此獎的首個中國社會學家。可以說,英國的求學生涯成就了費孝通,但或許,更確切地說,因著費孝通的紮實治學風格,英國更多地承擔了一個舞台的作用,把這位早早便做好了台下十年功準備的年青人用最直截了當的方式推向世界。
留學準備,付出了驚人的代價1935年,費孝通作為清華大學社會學及人類學系首批研究生畢業,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庚子賠款公費留學。儘管人類學還是當時一個冷僻的專業,但他當時的導師史祿國在國際上有相當的地位,費孝通自覺,作為史祿國的學生,當然不能給他出洋相。而歷來治學嚴謹的史國祿也要求他:「你要出去,要寫論文,論文的資料必須在中國弄好。」於是,費孝通沒有馬上出國,而是帶著新婚的妻子王同惠,奔赴廣西大瑤山開展人類社會學調研。但不幸的是,費孝通在瑤山中了獵人的機關,大難不死,可整個腿不能動了,而王同惠獨自一人出山求援,卻不幸落入山澗,溺水而亡。費孝通夫婦為後來撰寫出版的《花籃瑤社會組織》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身心受傷的費孝通幾經手術,回到了故里吳江修養。那時,他的姐姐費達生正在當地辦繅絲廠里。由於腿傷不便,接近繅絲廠是費孝通當時唯一能做的事,「反正沒有別的事,開始問長問短,搞起『社區研究』來了」。在吳江開弦弓村(即江村),費孝通曆時兩月,兩進村子,挨家挨戶地進行了訪問,並連續發表了多篇調查文章。1936年夏,費孝通帶著豐富儲備的資料,登上了馳往英國的船隻。當時,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寶藏在握。底氣十足,成了良師搶來的學生初到英國,費孝通感受到了英國人那種「驕傲的靈魂」,因為他發現「在英國要一個老師承認你是他的學生,這不容易」倫敦大學經濟政治學院先派來指導費孝通的,是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教授的博士菲斯,費孝通當時在人類學領域的知識積累還不足立刻成為馬老師的學生。就在菲斯對費孝通的了解中,菲斯發現了費孝通準備的關於廣西瑤山調查和江蘇江村調查的資料。由於當時人類學的研究方向正從原始社會轉向現代社會,江村的資料迅速引起了菲斯的興趣,他很明確直接地幫助費孝通確定了博士論文的主題——關於中國農民的生活。當馬老師有機會了解到了費孝通及其在中國江村的調查後,很快便向費孝通發出了一起喝茶的邀請,這是英國頗高的禮遇。在費孝通的記憶中,馬林諾斯基問了問他到倫敦以後的情況,了解到他已經跟菲思定下了論文題目。於是,馬老師隨手拿起電話,打給了菲斯。只是很簡單地交待了一下,以後費孝通的事由他來管了。就這樣,費孝通成了馬林諾斯基的關門弟子。馬林諾夫斯基是個高度近視眼,對學生的論文不大親自看。費孝通每寫完一個章節,就念給他聽。他躺在床上,用白布蒙住眼睛。往往費孝通讀著讀著以為老師睡著了。他卻會一下子坐起來,當即指出哪一段該如何改等等。他還會時不時地召集學生進行一種小規模的研討,由那些親身做過調查的人擺材料,大家一起投入討論。馬老師聽到高興時,插上一段話,就是大家所希望的指導了。費孝通《江村經濟》中的一些章節,就在這樣的研討會上被認真討論過。一鳴驚人,求學者一朝成為師者倫敦的潮濕氣候,讓費孝通的舊傷不時發作。但他時刻不敢鬆懈。霧都里,經常看到他匆忙穿行的身影。他每天上午花半個小時讀報,學習語言和辯論,然後跑圖書館查資料,晚上則沿著泰晤士河散步,思考著論文和議題。欣慰的是,費孝通在國內江村的調查非常紮實。當年,在村裡人眼中,這個「小先生」有點與眾不同:短短兩個月內,傷還未好,仍拄著雙拐的費孝通在街巷裡串門訪戶,走田頭,進工廠,坐航船,觀商埠,不時在筆記本上做著記錄。一切似乎始於偶然,就連費孝通自己也說這個成果來自於「無心插柳」。但旁觀者們則認為「無心源於有心「,如果沒有對國家、社會等重大問題表現出極大的熱情,沒有嚴謹的治學精神,是不可能於無心處做到連有心都未必能做到的足夠的準備的。而對照費孝通自述的這一生的目標:要了解中國的社會,依靠自己觀察的最可靠的資料進行科學研究,去治療來自社會的病痛。或許這一目標早在江村調查的時候便已潛行於他一舉一動中了。1938年,費孝通完成博士論文《江村經濟》,進行答辯時,有一位老師特地指出,你這個調查論文非常好,因為就連他的妻子都看得入神了,可見其生動、形象和有力。幾乎沒有任何懸念,費孝通通過了答辯。答辯通過的當晚,馬林諾斯基就聯繫出版商說:「這裡有一本書稿,你們願意出版嗎?」出版商回答:「如果你寫序言的話……」馬林諾斯基回答:「當然。」馬林諾斯基評定《江村經濟》學術地位的權威之論也就由此而來。果然如馬老師的預言,《江村經濟》很快成為歐洲人類學學生的必讀參考書,費孝通也從此奠定了在世界人類學研究中的地位。追本溯源,誰人能夠解真意?費孝通親眼看到《江村經濟》一書的英文版已是十年之後,那時候他已經一路不停地藉著人類學、社會學的理論與方法,藉著勤勉的實地調查,寫出了《鄉土中國》、《生育制度》等又一批有影響的代表著作。費孝通看到《江村經濟》被譯成中文在國內出版,更是42年之後。也就從那一年起,歷經坎坷的費孝通再一次進入了學術著述的高峰期。2003年4月,費孝通抱病第27次訪問江村,時年93歲。因江村正在擴修公路,汽車不便通行,他在廟港鎮聽取有關江村情況的介紹,並約見民營企業家,詢問甚詳。2007年4月4日,費孝通逝世近兩周年,他的骨灰在吳江松陵落葬,覆蓋骨灰的卻是那本《花籃瑤社會組織》。或許在費老心中,江村和英國代表的確實是人生得意時,但《花籃瑤社會組織》卻更有源起的特別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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