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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中國古代第一「狂士」?

誰是中國古代第一「狂士」?


中國歷代真正有才華的文人墨客,大都桀驁不馴,不拘世俗禮節,因而不乏狂傲之士。若論誰是古代真狂士?竊以為,東漢末年「裸身罵曹」並最終因辱罵黃祖而遭殺身之禍的禰衡當數第一人。 據史載,禰衡(173—198年)字正平,東漢末年名士、辭賦家,平原郡般人(今山東省臨邑縣德平鎮小禰家村)。幼時聰敏好學,少有才辯,長於筆札,性情剛傲,是一個典型的「憤青」。成年後更是博學多識,才華橫溢。可見,這禰衡的才、傲「二氣」,應該遠在當今「網路紅人」韓寒等之上。 東漢末年,天下大亂。這位「憤青」曾赴荊州避難。途中得知漢獻帝定都許昌,便帶著政見前往,欲獻治天下之策。但聞曹操正獨霸朝綱,即轉投好友孔融、楊修處共議時政。當時,曹操正準備招安劉表,希望找一位有名望的文士前往遊說,並初步選定孔融擔當此任。孔融卻推薦禰衡,向曹操誇耀禰衡「其才十倍於我孔融。」孔融還上表奏皇帝,稱道禰衡是「不可多得的英才,而且正直忠貞,嫉惡如仇……」 漢獻帝看過孔融上表,便批轉給曹操。曹操即在相府召見禰衡。雙方行過見面禮後,曹操卻故意不請禰衡入坐。感到受辱的禰衡就仰天長嘆:「天地如此寬闊,為何見不著一賢能之人?」曹操說:「我手下有數十人,都是當世的英雄,你怎麼說無能人?」禰衡便很放肆地嘲諷道:「曹公門下之人,我略有所聞,荀攸可使看墳守墓,程昱可使關門閉戶,郭嘉可使白詞念賦,張遼可使擊鼓鳴金,許褚可使牧牛放馬,樂進可使取狀讀招,李典可使傳書送檄,呂虔可使磨刀鑄劍,滿寵可使飲酒食糟,于禁可使負版築牆,徐晃可使屠豬殺狗……其餘皆是衣架、飯囊、酒桶、肉袋罷了!」 曹操聽後大怒,逼問禰衡:「你有何能耐?膽敢如此戲弄我的門人!」禰衡便傲邁說:「本人天文地理,無一不通;三教九流,無所不曉;上可以致君為堯、舜,下可以配德於孔、顏。豈能與你等俗人共論乎!」當時在一側的張遼掣劍欲斬禰衡,曹操卻攔住說:「我這兒正少一名鼓吏,早晚朝賀宴享,你禰衡一定可勝任此職。」禰衡並不推辭,應聲而去。曹操的手下大惑不解,曹操解釋道:「此人素有虛名,遠近所聞。今日殺掉他,天下人必定說我不能容人。他自以為賢能,所以讓他做鼓吏污辱他。」 幾天後,曹操大宴賓客,命鼓吏著鼓衣至席前擊鼓,以助酒興。輪到禰衡時,只見他著一身舊衣上庭,演奏那有名的《漁陽三撾》,章節悲壯,如罵如諷,音節殊妙,淵淵有金石聲。在場的賓客聞之,莫不慷慨流涕。庭吏怒斥:「何不更衣?」禰衡便站於祭祖的庭堂之上,在曹操及群臣面前脫下破舊衣服,裸體而立,渾身盡露,讓眾坐客紛紛掩面。禰衡又故意慢吞吞地穿上更褲,臉上毫無羞愧之色。 曹操想辱禰衡反被禰衡所辱,便大聲吼叱:「廟堂之上,何太無禮?」禰衡卻說:「欺君罔上乃謂無禮。我裸露父母給的身體,只是想顯示自己的清白!」並大罵曹操:「不識賢愚,是眼濁也;不讀詩書,是口濁也;不納忠言,是耳濁也;不通古今,是身濁也;不容諸侯,是腹濁也;常懷篡逆,是心濁也!」「我禰衡乃天下名士,你卻讓我做一名鼓吏,這就像是陽貨輕仲尼,臧倉毀孟子!一個想成就王霸之業之人,怎麼可以如此輕人?」據此,《三國演義》第二十三回有「禰正平裸衣罵賊」一節,後被人編為《擊鼓罵曹》戲曲劇本。 當時在坐的孔融懼怕曹操會殺禰衡,便向曹操一再求情。曹操則指著禰衡說:「令你往荊州為使。如劉表來降,便任用你作公卿。」禰衡拒絕不肯前往,曹操讓人備馬三匹,令二人扶挾禰衡而行,又讓手下文武,備酒於東門外送行。禰衡下馬入見,眾人皆端坐視若不見。禰衡即放聲大哭說「行於死柩之中,如何不哭?」眾人皆曰:「我等是死屍,你便是無頭狂鬼!」禰衡反詰道:「我乃漢朝之臣,不作曹瞞之黨,安得無頭?」又辱罵眾人「只可謂之蜾蟲」。 曹操實不願負殺士之名,將禰衡「薦」給荊州牧劉表。禰衡在荊州時對劉表的無能少德亦多譏諷,使劉表很惱怒。但劉表深知曹操借刀殺人之用心,便把禰衡「薦」給江夏太守黃祖。禰衡與黃祖之子、章陵太守黃射成為好友。 那時候,臨近今武昌的長江中有一座江心洲(即鸚鵡洲),洲上雜草叢生,野兔出沒。那天,黃射邀請禰衡等到江心洲打獵飲酒玩耍,當時助興者不少,還有自攜歌伎、美女的。相傳宴席間,一名叫碧姬的歌女斟滿一盅酒捧到禰衡面前說:「久聞先生清高,只恨沒有緣分見到,今有幸一見,望先生滿飲此杯,別嫌我卑賤低微。」禰衡沒想到在酒場上遇到一紅顏知己,便十分動情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正在聚飲間,有人獻上一隻羽毛碧綠的紅嘴鸚鵡給黃射,黃射便將鸚鵡奉送禰衡,並請其作一首吟詠鸚鵡的詞賦以盡興。禰衡乍見鸚鵡,不禁觸景生情,便借物抒懷,即席攬筆寫就一篇「采采麗容,咬咬好音」的《鸚鵡賦》: 惟西域之靈鳥兮,挺自然之奇姿。體全精之妙質兮,合火德之明輝。性辯慧而能言兮,才聰明以識機。故其嬉遊高峻,棲跱幽深。飛不妄集,翔必擇林。紺趾丹嘴,綠衣翠矜。采采麗容,咬咬好音。雖同族於羽毛,固殊智而異心。配鸞皇而等美,焉比德於眾禽…… 在這篇洋洋洒洒558字的賦中,禰衡以鸚鵡自比,把詠物與自喻緊密相融,渾然奔放,淋漓盡致地抒發遭遇坎坷不平之真情實感,被古人評為「辭采甚麗」之作。賦的大意是:鸚鵡是一隻神鳥,可是沒有人賞識它,只把它當作籠中的玩物。禰衡寫完賦後,又把鸚鵡轉贈給了碧姬,以表達同病相憐之心跡。 禰衡對黃祖的十足霸氣、不學無術甚為不恭。有一天,黃祖宴請禰衡,兩人皆大醉。黃祖問禰衡:「你在許都有何人物?」禰衡說:「大兒孔文舉(融),小兒楊德祖(修)。除此二人,別無人物。」黃祖便問:「他們兩人比我何如?」禰衡笑道:「你好似廟中之神,雖受祭祀,卻從來無靈驗!」黃祖大怒道:「你把我當成土木偶人耶!」面對黃祖的責備,禰衡非但不肯道歉,反而再罵其是一「死公」。黃祖作為一方諸侯,受此奇恥大辱,本想打他幾鞭撈回面子扯平算了,但禰衡卻借著酒興罵不絕口,惹得原本性躁的黃祖動了真怒,就下令斬了禰衡,時年26歲。 劉表聞知禰衡被殺,驚嘆不已,令葬於那江心洲上。後人有詩嘆曰:「黃祖才非長者儔,禰衡珠碎此江頭。今來鸚鵡洲邊過,惟有無情碧水流。」曹操知禰衡受害,笑曰:「腐儒舌劍,反自殺矣!」這倒跟易中天《品三國》中評價禰衡是「自尋死路」,所見略同! 禰衡雖一介寒士,卻毫不掩飾自己在才智與人格上睥睨一世的優越感。品評當世人物時竟脫口而出「大兒孔融,小兒楊修,餘子碌碌不足數也!」比他年長16歲的「大兒」孔融深愛其才,將他保薦於朝。曹操想用他,他稱病不往。後來一見面便縱情把曹操門下之人貶個體無完膚,繼而裸衣撾鼓辱曹。對劉表、黃祖,他更是無所忌憚,於是終於遭殺身之禍。禰衡之狂,狂得登峰造極,狂得絲毫不掩愛憎,其率情由性甚至勝過稚兒玩童。 相傳禰衡冤死後,那位碧姬身著重孝,帶著那隻鸚鵡至洲頭,哭倒於禰衡墓前,誓言願與他靈魂共翔。她哭夠了,竟一頭撞死於墓碑前。那隻鸚鵡則徹夜哀鳴,第二天,人們發現鸚鵡也死於墓前。江夏城裡有人集資為碧姬修了一座墳墓,把鸚鵡也一同葬在洲上,從此,人們就叫那江心洲為鸚鵡洲。這便是靠近武昌江邊的古鸚鵡洲,也是崔顥當年站在黃鶴樓頭所看到的「春草萋萋」(崔顥原詩即「春草」而非「芳草」)之洲。後人還建正平祠、鸚鵡寺於洲上,以紀念禰衡。 歷代許多文人墨客曾涉足古鸚鵡洲,或遊玩、或憑弔禰衡,留下許多吟詠鸚鵡洲的詩句。但更讓歷代詩人悲懷的是禰衡的不幸夭折,還有那首悲切的鸚鵡之賦。在燦若星河的黃鶴樓詩詞文化中,我們不難發現那不時閃現著的鸚鵡洲的影子。歷代黃鶴樓詩篇中,其實有不少是既吟詠黃鶴,亦悲懷禰衡,不啻是一曲曲鸚鵡悲歌。如李群玉的「遐想禰衡才,令人怨黃祖」,丁鶴年的「樓前雲月長無恙,禰賦崔詩角清壯」等等。李白曾作《望鸚鵡洲懷禰衡》,悼懷禰衡。 時隔1500年後,禰衡擊鼓罵曹之聲猶如波濤一般,仍在詩人耳邊回蕩。然而,最為仁人志士稱道的還是禰衡不畏權貴的文人血性。康有為曾在《出都留別諸公》中慷慨悲歌:「豈有漢庭思賈誼,拼教江夏殺禰衡。陸沉預為中原嘆,他日應思魯二生。」其情真可謂千迴百轉,感人至深。 大概在明末清初,古鸚鵡洲被江流沖毀後徹底消失。約在清雍乾年間,漢陽南門外江邊又新淤出一個新沙洲。據傳人們在沙洲上發現了碧姬的屍體,那隻鸚鵡則變成一塊綠色翡翠石。這隻翡翠鸚鵡被地方官拿去獻給了乾隆帝,乾隆便將漢陽南門外的新沙洲,重新命名為鸚鵡洲,謂之新鸚鵡洲。光緒年間,在洲上重修禰衡墓,此墓實非禰正平長眠之所,但古鸚鵡洲的傳說與古迹則由新鸚鵡洲傳承。(越楚)

來源: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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