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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之狩獵」與「傾城之戀」

作者: 江北客 提交日期:2007-11-24 2:32:23  魚我所欲也——「色之狩獵」與「傾城之戀」  文/江北客·伏羲夢蝶    張愛玲是讀紅的人。讀紅入了痴迷,著了魔,這便成了夢魘。  《半生緣》里所呢喃的,是張愛玲的痴。近乎寶玉無暇的痴。  《半生緣》里對男女關係的解讀,是乾淨的,純粹的。這種純粹在於,沈世鈞冒著一夜北風寒,在冰天雪地里為顧曼楨撿回的那隻手套。  然而這一出《十八春》卻不曾有一個圓滿的結局與歸宿,恰如劉若英在《原來你也在這裡》中所吟唱的那般,「為什麼我用盡全身力氣,卻換來半生回憶。」  張愛玲在散文《愛》中說: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  黎明亦在電影《半生緣》末尾唱道:「燈火闌珊的彼岸,我以為你就是答案!」  曾經,張愛玲以為,胡蘭成是她的答案。  然而不是。其實也是。  未曾讀過全本的《今生今世》,止匆匆掠過其中的一篇《陌上桑》,珠圓玉潤,才情如斯,於愛玲而言,是否縱是邂逅一瞥一瞬,亦算不枉此生呢?  可是她不甘心的,她要留住他的今生今世,她要的,是一場傾城之戀。  所以她要搗之為泥,不離不棄。她捏了兩個泥人,一個叫范柳原,一個叫白流蘇。  《傾城之戀》無疑是張愛玲小說的另一個高點。登臨瀚海的高度在於,范柳原和白流蘇之間的關係,從頭到尾,並非狩獵的關係。白流蘇從來就不是范柳原的獵物,她是他理想之中的精神伴侶。或者說,他希望她是能夠與之攜手一生、死生契闊的精神伴侶。在這一場柏拉圖式的精神之戀中,他曾經徘徊,曾經猶豫,舉棋不定。可是一場戰爭,香港的淪陷,成全了這一場柏拉圖之戀。范柳原原本是要到英國去的,他這一走,與流蘇之間的關係又將陷入綿綿拉鋸,一個禮拜的溫柔繾綣,委實太過短暫,至少,他感受不到,究竟什麼才是生命中最值得珍視的真真切切的溫暖?炮彈和戰火強行封印了他血液中流浪的天性。或許斬斷了翅膀的他,才會真正體味到腳踏實地的相濡以沫。  范柳原是放浪不羈的,他戀上的,不過是流蘇眉梢那一點兒與眾不同的古典的羞澀。而他要的絕不是肉體或慾望,這一點實在彌足珍貴。  彌留之際,《金鎖記》里的曹七巧嘆息著,其實她這輩子想要的,不過是男人的那麼一點兒真心。然而季澤貪圖她的,卻只不過是金錢和利益,尤其十年之後,竟連肉慾都不沾邊的。所以,她實在是命苦極了。  顧曼楨的半生幸福,在無情的歲月流逝中淪陷,白流蘇的幸福,則要靠一座城市的淪陷來成全。  於張愛玲筆下的女子而言,愛情莫非真的竟是一場奢望?其實她書寫的,不過是自己的奢望。  白流蘇留住了范柳原,她爬到柳原身邊,隔著他的棉被,擁抱著她,他從被窩裡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他們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  胡蘭成卻棄她而去,棄如敝履。  她早年曾在《傾城之戀》中撂下一句狠話:「根本你以為婚姻就是長期的……」  這是她的歇斯底里。一言成讖,一語中的,一場奢望,化為泡影。泡影之中,徹底淪陷了她的紅樓情結。  此言過激,但又何嘗不是一針見血?離開了精神上的水乳交融,而徒有肉慾的媾合,那麼男女之間的婚姻,又有何意義可言?  《色,戒》是她的最後一部小說。一部塗改了近三十年的小說。可抹不掉的,是紅塵俗世男女之間根生蒂固的關係。她足足用了二三十年,來重新定義,甚至顛覆曾經篤信的男女之間的關係。  大觀園只有一座,絳洞花王只有一個。大千世界,多的是赤裸羔羊,虎豹豺狼。是狼就得吃肉,男人們幾乎無一例外的嗜好犬馬聲色,大多數女子,邂逅的不是賈寶玉,而是賈璉、賈赦,或者薛蟠。  物慾橫流的現實社會中,風刀霜劍肆虐,花朵早成落紅,死魚眼睛,比比皆是。  很顯然,王佳芝並不是死魚眼睛。易太太是。所以王佳芝入了易先生心靈的罅隙。  而易先生,絕不是賈寶玉。賈寶玉是澆花的神瑛侍者,易先生則是久經沙場、慣看風月的狩獵者。  不可否認的是,在物慾俗世中,根深蒂固的男女關係,大多是一種狩獵關係。狩獵,是男人們的情結。男人通過狩獵,來獲得快感和滿足征服欲。而女人,則在這場征服之中,證明自己作為獵物的價值。她必得先默認這種狩獵規則,爾後方才能夠在遊戲與爭逐之中反射出自己的尊嚴和信心。  這信心,或許正來源於一枚鑽戒。是六克拉的鴿子蛋,還是十二克拉的火油鑽,在默認了狩獵規則的前提下,經由阿拉伯數字的量級換算出男人的真心。  一枚鑽戒,折射出炫目的璀璨,在那一剎間徹底迷惑了王佳芝的眼睛。  那一瞬,她找到了愛情。至少,她以為,那是愛情。  如果說《色,戒》中有屬於女人的幸福,那麼幸福只是那一瞬。  而那一瞬究竟是不是愛情,從根本上亦值得商榷。  所以王佳芝很不幸,在她生命中似乎就只有那麼一瞬,可以用來證明她曾經擁有過愛情。  這實在是微不足道的。  付出什麼,並不重要。一枚鑽戒,一個微笑。錯非鬚眉濁物,而是一隻麋鹿,那麼曼楨的手套,流蘇的微笑,方才是千金不換的青草。  顧曼楨坐擁半生,白流蘇富可傾城,而王佳芝則真真可憐的緊,她只擁有過恍惚迷茫的一瞬,而即便是那一瞬,似乎也是悖論。她莫名其妙的付出了童貞的代價,扮演了獵物的角色,其本源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在迷局陷阱之中殺死獵人。  其實鄺裕民本來有機會給她一縷半生緣,或是一幕傾城之戀,可惜在殘酷特殊的大時代背景下,這種原本小兒女之間的純真吸引被無情扭曲,被赤裸的慾望吞噬得一乾二淨。三年前你可以的,可是為什麼不?鄺裕民吻王佳芝的時候,她已經淪為不折不扣的獵物,或者說玩物。  李安在原著的基礎上深度詮釋了這種狩獵關係,深入淺出的描繪了獵物與獵人之間的情感甚或靈魂交流。老鼠愛上貓,抑或老虎愛上貓,並不是新鮮釀造。  色慾交織和抵死纏綿,綻放出一朵赤裸裸肉慾的白蓮。唯美卻不完美。  王佳芝對易先生說,「我知道你為什麼帶我到這裡來……你想要我做你的妓女!」  那一刻易先生的眼神尤為深邃,「其實,我比你更懂得如何做娼妓!」  狩獵是男人的情結,呷妓是文人的情結,而權勢則是一劑春藥。看一看李安的眼神,就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更懂這句話。在這一劑旗袍絲襪的春藥之下,催生出了蓬勃如春草一般的洪荒慾望。毫無疑問,在那一幕暴雨打梨花的狂野之中,於衣衫零亂、狀若母狗的王佳芝而言,易先生擁有絕對的權勢,那一剎,他君臨天下,然而,他早先付出的代價,卻是人格之唾棄,心靈之壓抑。  張愛玲曾在《談女人》一文中提到西方有人將女人比作貓,她說,以美好的身體取悅於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職業,且為了謀生而結婚的女人全可以歸在這一項下。其實,男人何嘗不是一樣?在紅塵濁世的大染缸里沉浮,歸根到底,每個人,都必得靠出賣一樣東西來謀生,上位。  眾所周知,在《色,戒》中,張愛玲冒天下之大不韙,捅出了一句更為赤裸逼仄的狠話,「到女人心裡的路通過……」  而李安則用梁朝偉入木三分的表演告訴全世界,「或許,還有眼眸……」  其實我一直以為,迷惑王佳芝眼睛的,不僅僅是鑽戒的光芒,更重要的是,那一瞬易先生的眼神。眼神中,透著真摯。  我們不知道,這真摯究竟有幾分。  其實我們也沒有必要知道。  感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只要那一瞬,王佳芝認為,是十分。  魚我所欲也。張愛玲說,每個男人的生命中至少都有過兩支玫瑰,一支是紅玫瑰,一支是白玫瑰。而王佳芝,不過是一朵飽受摧殘、病態畸形的紅玫瑰。  那末,修成了正果的白流蘇呢?  當此際,范柳原踏月色而來,淚流滿面,「是的,都怪我。我裝慣了假,也是因為人人都對我裝假。只有對你,我說過句把真話,你聽不出來。」  淚眼中的月亮大而模糊,銀色的,有著綠的光棱。  窗子上面吊下一枝藤花,擋住了一半。也許是玫瑰,也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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