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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蘇格拉底的隔空對話

前450年——前400年,

在西方,蘇格拉底向全世界發出了挑戰,他說「我無知,但我知道自己無知,而你們呢,即無知,又不知道自己無知,所以,我最智慧。」

面對蘇格拉底的隔空喊話,東方的智者們會怎麼回答呢?墨子怎麼說?孔子怎麼說?老子怎麼說?周文王怎麼說?

蘇格拉底

要說蘇格拉底,先要說此時的天下大勢,人,不能脫離環境。

按照中華的天道,「天下的普遍幸福」才是歷史發展的原動力,但這需要兩個條件,第一,要有老大;第二,老大要「天下為公」,要能製造「天下普遍幸福」。所以,天下大融合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規律,融合的越好,越有利於「天下普遍幸福」,天下人倒霉的時間越短。

夏禹時代,開始是一萬多諸侯,老夏家是老大,做的不錯,產生了好的融合,天下融合成三千諸侯。

商湯時代,老商家是老大,做的也不錯,所以中華繼續產生好的融合,從三千諸侯融合成八百諸侯。

周文王時代,老周家是老大,融合的非常好,從八百諸侯融合成了一百多諸侯,然後就進入了春秋時代。

春秋時代,儘管老周家實力不濟,禮崩樂壞,融合的有些被動,但從一百多諸侯融合成了十幾個諸侯。

然後,隨著吳楚爭霸,吳越爭霸,勾踐滅吳,三家分晉,中華正式進入了戰國七雄的時代,天下融合的只剩下七個大型諸侯國了,秦、楚、燕、齊、趙、魏、韓。

春秋末期地圖

按照天道法則,大國之間競爭,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產生最後的大一統,秦漢。到那時,天下一統,然後,又可以打造「普遍幸福」的天下了。

這就是中華的融合過程,一步步逐漸融合,小中原以外的秦、楚、吳、越,統統的都融合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誰是誰,都成了炎黃子孫。如果勉強劃分成一個民族,那就只能是「漢」,因為到了漢朝,中華的天下不僅實現了「大一統」,而且實現了「普遍幸福」。

中華其實並沒有什麼民族、國家、宗教、信仰之類的概念,這些都是西方的舶來品,中華只有一個概念,這就是「天下」,就是「天下一家」。不僅如此,「普遍幸福」也是相對的概念,和同時期全球其他地方對比,就一目了然。

對比以東地中海為核心的西方世界,大流士算是西方比較不錯的君王了,但他的兒子薛西斯,不再那麼寬容的時候,到了大流士三世,波斯第一帝國就瓦解了,也就一百多年。只依靠簡單的行政、法律手段,不靠天道,不講社會的倫理道德,不可能產生真正的融合,不可能帶來普遍幸福。

即便到了今天,東地中海區,這塊農業社會階段的風水寶地,也沒實現過真正的融合,一個個民族,一個個國家,一個個信仰,還在不停的爭鬥。每個個體,確實非常「獨立」、「自由」、「平等」,但從來就沒有實現過真正的融合,從來沒有產生過真正的普遍幸福。

為什麼?答案很簡單,西方的出發點是「個體」,東方的出發點是「天下」,而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只能是「天下普遍幸福」,只能是中華的天道。即便今天的歐洲,歐盟內部,也是如此。以「個體幸福」為核心價值觀的社會,以「獨立、自由、平等」為公共價值觀的世界,從原理上,就很難產生真正的融合,很難產生「天下的普遍幸福」,當然違背天道,違背歷史的客觀規律。

不是說中華比西方優勝,而是說中華的融合技術,符合歷史的客觀發展規律。中華也有不符合天道的時候,也產生了普遍不幸的惡果,但中華這個天道思想,已經深入人心,所以,總能從困境中走出來,重新崛起,重新一統天下,重新為天下帶來普遍幸福。

所以,老慢的《中華全球史》,不是說中國多偉大,而是「中華」這個天道思想偉大,因為這個天道就是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全球史就是證明,只有這個思想,才能給天下帶來普遍幸福,即便美國人掌握了這個思想,美國人也能偉大,誰遵循天道,誰就遵循了客觀的歷史發展規律,誰就偉大,不管你長得什麼樣,不管你的皮膚是什麼顏色。

這個時期,波斯,在薛西斯的統治下,開始回歸普遍不幸;雅典的海盜民主開始進化成先軍政治;因為,這塊地方的核心價值觀,一直就是「優勝」。即便現在的很多中國人,也已經習慣了這種思維模式,動不動就比較誰更「優勝」,而不是「怎麼做,才能給天下帶來普遍幸福」。

問題是,夫妻之間,你比較誰更優勝,你的婚姻就完了;朋友之間,你比較誰更優勝,你就不可能有朋友;即便同事之間,你比較誰更優勝,你也沒什麼好日子過;更何況國家之間,一時「優勝」的各種文明總是早死,而中華的普遍幸福,卻一直活著。

蘇格拉底生活的背景環境就是如此,他因為無知而最有智慧,別人都是傻瓜,所以,五百個傻瓜投票,決定把最有智慧的蘇格拉底處死。

於是,蘇格拉底在臨死前,給自己做了一個著名的辯護。

他說,雅典的公民們!……凱勒豐求神諭告訴他有沒有人比我更智慧,女祭司傳下神諭說,沒有人更智慧了。凱勒豐本人已經去世了,可是他的兄弟在這裡,可以證明我說的是實話。

為什麼我要提這件事呢?因為我要向你們說明自己得到壞名聲的原因。我聽到這個神諭的時候,心裡暗暗地想,神的這句話能是什麼意思呢?他這個謎應該怎麼解呢?因為我知道自己沒有智慧,大的小的都沒有。那麼,他說在人間我最智慧,是什麼意思呢?他是神,不可能說謊,那是同他的本性不合的。

我經過長期考慮,想出一個辦法來解決問題。我想,如果能找到一個人比我智慧,那就可以到神那裡去提出異議了。我可以說:你說過我最智慧,可是這裡就有一個比我更智慧呀。於是,我就去訪問一位以智慧著名的人物,對他進行觀察。他的名字我不用說了;這是一位政界人士,我選他來試試。

結果,我一開始同他談話,就不能不想到他實在不智慧,儘管很多人以為他智慧,他也自以為智慧。因此我就試圖向他說明,他自以為智慧,其實並不真智慧。結果他恨我了,當時在場的一些人聽到我的話也恨我了。

於是我就離開了他,心裡暗想:好吧,儘管我並不以為我們人中間有誰知道什麼真正美、真正好的東西,可我還是比他好一點,因為他一無所知,卻自以為知道,而我既不知道,也不自以為知道。在這一點上,我似乎比他稍有高明之處。

後來我又訪問了另外一位更加自以為智慧的人,結果也是一模一樣。於是我又樹立了一個敵人,他身邊的許多人也都成了我的敵人。

我一個接著一個地考察人,並不是沒意識到自己激起的敵意。我也曾為此悔恨、畏懼,但我不能不這樣做,因為我應當首先考慮神的話。我心裡想:我必須把所有顯得智慧的人都訪問到,把神諭的意義找出來。

我對你們不能不說實話,公民們,我向你們發誓,憑著犬神發誓,我看來看去,發現那些名氣最大的人恰恰是最愚蠢的,而那些不大受重視的人實際上倒比較智慧,比較好些。

我要告訴你們,我到處奔波,付出了巨大的勞動,最後發現那個神諭是駁不倒的。我看了政界人士以後,又去看那些詩人:悲劇詩人,歌頌酒神的詩人,已經各種各樣的詩人。我對自己說:在他們那裡你就會馬上露原形了,就會發現自己比他們無知了。

於是我就拿出幾段他們最得意的作品,請教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心想他們總能教我點東西。你們相信嗎?我幾乎不好意思說出真相,可是必須說,在座的諸位幾乎沒有一位不比他們強,哪一位都能對他們的詩談出些道理,就是他們本人說不出所以然。我這才明白了,詩人寫詩並不是憑智慧,而是憑靈感。

傳神諭的先知們說出了很多美好的東西,卻不明白自己說的是什麼意思。我覺得很明顯,詩人的情況也是這樣。同時我還觀察到,他們憑著詩才,就自以為在別的方面也最智慧,其實一竅不通。於是我就辭別了他們,捉摸著自己比他們高明點,正如比那些政治家高明一樣。

最後我去訪問工匠。因為我意識到自己確實一無所知,相信會發現他們知道很多好東西。這一點,我可沒有看錯。因為他們確實知道很多我所不知道的東西,在這一方面他們比我智慧。可是,公民們,我發現那些能工巧匠也有同詩人們一樣的毛病,因為自己手藝好,就自以為在別的重大問題上也很智慧,這個缺點淹沒了他們的智慧。

所以,我就代表神諭問自己:你情願象原來那樣,既沒有他們的智慧,也沒有他們的無知呢,還是願意既有他們的智慧,也有他們的無知?我向自己和神諭回答道:還是像我原來那樣好。

公民們,就是這一查訪活動給我樹立了那麼多兇險毒辣的敵人,也是這一活動使我得到了「最智慧的人」的稱號,因而受到人們的誹謗。因為旁觀者總以為我既然指出別人缺乏智慧,那個神諭的用意是說,人的智慧沒有多少價值,或者根本沒有價值。

看來他說的並不真是蘇格拉底,他只是用我的名字當作例子,意思大約是說:「人們哪!像蘇格拉底那樣的人,發現自己的智慧真正說來毫無價值,那就是你們中間最智慧的了。」

所以,我就到處奔波,秉承神的意旨,檢驗每一個我認為智慧的人,不管他是公民還是僑民,如果他並不智慧,我就給神當助手,指出他並不智慧。這件工作使我非常忙碌,沒有時間參加任何公務,連自己的私事也沒工夫管,我一貧如洗,就是因為事神不懈的緣故。

這就是蘇格拉底的哲學,其實,他想說的是:雅典的現狀是爭強鬥狠,波斯的現狀也是爭強鬥狠,天下的現狀都是爭強鬥狠,這樣很不好(當時,他看不到東方的中華思想)。為什麼呢?因為大家都糊塗,都自以為聰明,都缺乏真正的智慧。怎麼辦呢?先承認自己無知,然後,求得真智慧。什麼是真智慧呢?蘇格拉底的答案是:去偽存真,先去除你現在的無知再說。

在中華,與蘇格拉底同時期的,是墨子。

有個著名學者說:「墨子在自然學上的成就,決不低於古希臘的科學家和哲學家,甚至高於他們。他個人的成就,就等於整個希臘。」

確實,墨子是最接近西方思想的人,他還是位科學家,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在力的作用、槓桿原理、光線直射、光影關係、小孔成像、點線面體圓概念等眾多領域都有精深造詣的人, 後人尊稱墨子為「科聖」。社會方面,他的思路也跟西方差不多,講公平,講鬥爭,講博愛,講賢人執政,講獨立,講平等,講正義。客觀上,在春秋末年,墨子的影響力比孔子、老子大得多。

為什麼?

道理很簡單,天道講「凡事都是應運而生的產物」,當時,禮崩樂壞,天下大亂,大國經常欺負小國,小國想活下去,怎麼辦?防守。怎麼防守,墨子有很多「高科技」,而且還有邏輯性很強的三寸不爛之舌,還有一支幫會類型的隊伍,所以,小國非常喜歡墨子,救命稻草。

但是,融合是大勢所趨,科學技術只能讓小國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高科技、獨立、平等、正義、選舉賢人等等施政綱領,只不過是站在小國現實利益上觀點,還是「個體」角度,不是「天下」角度,所以,並不能帶來好的融合,並不能讓天下普遍幸福,墨子一走,小國就被滅。因此,墨子只是在當時非常著名,然後,就淹沒在主流歷史裡面了,逐漸演變成了幫會。

所以,司馬遷對墨子的評價很簡單,很不重視:「蓋墨翟,宋之大夫,善守御,為節用。或曰並孔子時,或曰在其後。」現代人推崇墨家,跟西學東漸有關,比科學,比公平,比博愛,比鬥爭,我們也有人,還是西方的優勝思想在作怪,總在比誰最優勝。

墨子的組織,就好比幫會,有沒有市場?當然有。但有沒有前途,絕對沒有,只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耍耍威風,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為什麼?小,眼界太小,只關注自己這個「個體」,不管「天下的普遍幸福」,這就是墨子的天生缺陷。

同理,現在也是一樣,科技發達,經濟發展,有沒有好處,當然有,但這些,只是「天下普遍幸福」的輔助工具,而現代人,卻習慣於把這方面的優勝當成信仰,而把「普遍幸福」丟進了垃圾堆。歷史證明,「個體」獲得的優勝,結果只能輝煌一時,天下的普遍幸福才應該是人類的共同追求。

即便這樣,如果墨子回答蘇格拉底的問題,墨子也會說:「波斯那麼強大,而且那麼不義,雅典不抗爭就得死,這種環境下,你罵雅典傻瓜,你讓雅典承認無知,你讓雅典的每一個公民都去完善自我,不管雅典的死活?你這不是毒害青少年是什麼?」。雅典人處決蘇格拉底的邏輯,其實就是如此。蘇格拉底的智慧,是自我完善的智慧,而雅典急需的是墨子這樣的人才。

蘇格拉底說自己「無知」,然後去問孔子,孔子會怎麼回答呢?

孔子一定會說:「小蘇呀,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確實不知道的事情,你說你無知,沒錯;但明明你很清楚,很擅長的事情,比如善辯論,非要說你無知,這就真無知了。」

於是,蘇格拉底去問老子,老子又會怎麼回答呢?

老子一定會說:「小蘇呀,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老子不僅解釋了為什麼要「無知」,而且解釋了「無知與天道的原理」。

他的意思是:

無知:去掉自己對現狀的錯覺,才能得真我。只要以個體為出發點,就會覺得自己好,自己對,自己能,自己行。但如果以天道為出發點,就知道,這些都是對自我現狀的錯覺。

無欲:去掉自己對未來的追求、慾望、志向、雄心,才能得真我。只要以個體為出發點,就會產生種種追求、慾望、志向、雄心。只有以天道為出發點,站在環境需求的角度上看問題,才會發現,這些都是作死。

使夫智者不敢為:不以個體為出發點,轉換思維模式,改成以環境需求為出發點,這樣才能去掉自己對現狀的錯覺和對未來的迷失,去掉假我才能得到真我。真心接受真我,按照真我與環境需求高度匹配的原則為人處世,自然知道不匹配的後果很嚴重,自然不敢輕舉妄動,這樣做,才是真正的智者。

為無為:按照天道原則,凡事檢測環境需求,對於真我與環境需求匹配度不足的事情,堅決不做,主動無為,以避免倒霉。

則無不治:對於真我與環境需求高度匹配的事情,堅決有為,保證自己一直順利。

(有關老子的解答,參考老慢的《老子的天道》)

於是,蘇格拉底又去問周文王,周文王又會怎麼回答呢?

周文王會說:小蘇呀,你這個人,第一位的性格特徵是「中正」,第二位的性格特徵是「理性」,第三位的性格特徵是「極致」,所以,你的性格密碼前三位是154,15就是你的第一性格特徵,就是小蓄卦性格,就是理想主義鬥士,理想化,而且好鬥,是那種「過度追求自我完善」的人;54就是你的第二性格特徵,恆卦性格,就是那種追求永恆和卓越的人,很鑽牛角尖的。自我完善和卓越,是你自己的核心價值觀,不是所有人的價值觀。

小蘇呀,適合所有人的真理是不存在的,什麼是真的好,真的美,真的善,是不存在的,因為每個人的核心價值觀都是不同的。世界上唯一的真理是:你要知道你自己是怎麼回事,然後,干適合你自己的事情,不幹不適合自己的事情,事事匹配,才能產生你自己的真善美。

小蘇呀,你追求的善惡定義也是如此,什麼是「善」呢?從個人角度看,人和人不同,每個人的定義也不同,強求標準答案,就是選擇最優,還是「個體優勝」邏輯的反應。但從天下和社會角度看,「產生了天下普遍幸福」就是善,否則就是惡。

(有關周文王的解答,參考老慢的《天道易經》)

東西方思想的碰撞,大致如此,個體優勝,產生「什麼才是最優思想」的哲學定義;天下普遍幸福,產生「什麼才能帶來普遍幸福」的匹配思想。兩者站的角度不同,根本沒什麼可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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