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王風·兔爰》賞析[論語說文]
【賞析】這是一首傷時感事的詩。《毛詩序》說:「《兔爰》,閔周也。桓王失信,諸侯背叛,構怨連禍,王師傷敗,君子不樂其生焉。」這是依《左傳》立說,有史實根據,因此《毛詩序》說此詩主題不誤。但意謂作於桓王時,與詩中所寫有出入。崔述《讀風偶識》說:「其人當生於宣王之末年,王室未騷,是以謂之『無為』。既而幽王昏暴,戎狄侵陵,平王播遷,室家飄蕩,是以謂之『逢此百罹』。故朱子云:『為此詩者蓋猶及見西周之盛。』(見朱熹《詩集傳》)可謂得其旨矣。若以為在桓王之時,則其人當生於平王之世,仳離遷徙之餘,豈得反謂之為『無為』?而諸侯之不朝,亦不始於桓王,惟鄭於桓王世始不朝耳。其於王室初無所大加損,豈得遂謂之為『百罹』、『百凶』也哉?竊謂此三篇者(按:指《中谷有蓷》、《葛藟》及本篇)皆遷洛者所作。」 詩共三章,各章首二句都以兔、雉作比。兔性狡猾,用來比喻小人;雉性耿介,用以比喻君子。羅、罦、罿,都是捕鳥獸的網,既可以捕雉,也可以捉兔。但詩中只說網雉縱兔,意在指小人可以逍遙自在,而君子無故遭難。通過這一形象而貼切的比喻,揭示出當時社會的黑暗。 各章中間四句,是以「我生之初」與「我生之後」作對比,表現出對過去的懷戀和對現在的厭惡:在過去,沒有徭役(「無為」),沒有勞役(「無造」),沒有兵役(「無庸」),我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而現在,遇到各種災凶(「百罹」「百憂」「百凶」),讓人煩憂。從這一對比中可以體會出時代變遷中人民的深重苦難。這一句式後來在傳為東漢蔡琰所作的著名長篇騷體詩《胡笳十八拍》中被沿用,「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那悲愴的詩句,無疑脫胎於《兔爰》一詩。
各章最後一句,詩人發出沉重的哀嘆:生活在這樣的年代裡,不如長睡不醒。憤慨之情溢於言表。方玉潤說:「『無吪』、『無覺』、『無聰』者,亦不過不欲言、不欲見、不欲聞已耳」(《詩經原始》),這也是《毛詩序》中所點出的君子「不樂其生」的主題。 全詩三章風格悲涼,反覆吟唱詩人的憂思,也正是《王風》中的黍離之悲,屬亂世之音、亡國之音,方玉潤評云:「詞意凄愴,聲情激越,(三國魏)阮步兵(籍)專學此種。」(同上) (朱傑人 龍向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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