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篇經典感恩和懷念母親的文章精選
一、母親——那個陪伴我們長大,卻在慢慢老去的人小時候總喜歡倚在母親的懷裡,在黢黑的靜夜裡,那兒掛著一輪只屬於我的明月。月光暖暖的,以它獨有的光彩包裹著我,滋潤著我的全身,使我在每個夜裡都得以悄然的成長著。那時,膽小的我不再懼怕黑夜,只要躺在母親的懷裡,即使周圍墨黑一片,而我的心裡也充滿了光明。長大後懷著對親人的感激我獨自踏上了人生的征程,我漸漸遠離了母親,淡忘了她那曾經溫暖過我的懷抱。辛酸苦楚我都在時間的流海中學會了獨自面對,黢黑的夜裡我都習慣於將頭深埋在厚重的被子下面,我開始害怕黑夜,它的到來使我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孤獨。我時刻挂念著母親,在兒時的黑夜裡,那個溫暖的懷抱。現在母親是我在每次挫敗之後都想與之傾訴的人,男人都應該是堅強的,但在母親的面前我卻時刻都做著一個懦弱的角色。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覺得母親的安慰是治癒我痛苦的最好良藥,在她的懷裡即使是痛哭內心也是那般的暢然。我時刻依戀著母親,在她的懷裡我甘願做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即使我是男人,一個外表看似剛毅的男人。而現在母親額頭上日漸花白的頭髮告訴我她已經老了。母親老了,昔日紅潤臉上的顏色漸漸地暗淡了,歲月走過以後她那平潤的眼角清晰的留著一條又一條深深的腳印。而我呢,身強體壯、風華正茂與母親枯瘦的身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知道此時的母親累了,哪怕是我輕輕的在她身上一靠她也會使出很大的力氣才不至於被我碰倒。母親老了,在我的懷裡是她最好的欣慰。母親說在她的面前我永遠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我知道這永遠都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母親忍著劇痛將我帶到了這個世上,傾注她的所有將我養育成人,母愛的偉大在她的身上我得到了最好的詮釋。我愛我的母親,那個時刻呵護著我的母親,即使生命短暫,我也要將對她的感激滴落在奔騰的時間洪流中,跟著不滅的歷史永遠的延續著。在兩岸光滑的岩石上碰撞出一曲動人的孝歌。而這將是我值得用一生去完成的巨著。穿行在生活的瑣碎中我時常將母親忘卻,似乎她就只是我心裡千絲中的一縷,只有在自己無助的時候才會將我的心與她相連。我並非一個不孝之子,是母親教會了我的這份獨立。母親說男人都應該撐起一片天空,即使幫不到別人至少也應該對得起自己。這些我都記得,有母親在的地方我的天空永遠都是藍色的。很多時候看著日漸老去的母親我都開始變得擔憂起來。時而至今我一事無成,每月甚至還靠家裡打錢度日,即使我不張口要錢也知道在每個月初卡里的錢又會多起來,這一切都是親情帶給我的。而母親總是會說,你還小不靠我們你還能靠誰呢?我時刻都知足著,有母親的日子裡我就像是初晨的鳥兒過得無憂無慮。但我也知道母親遲早有一天會離我遠去,很遠很遠以至於我走遍天涯也不能將她找回。她那使我溫暖的懷抱也終將變得冰冷,很冷很冷就像這異鄉的月光一般,使我生活在一片冰天雪地里。眼下又快放假了,母親打了很多次電話每次都問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想吃什麼。而掛完電話後我都會躲起來然後欣然落淚。我的母親,一個偉大的女人。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母親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給我的關愛使無知的我沖昏了頭腦。今夜的月亮明的刺眼,我的心裡也一片敞亮。我終於看清了我的母親。母親是我熟睡之時將掉在地上的被子偷偷的蓋在我身上的人。母親是將雞蛋藏在我碗底自己端著一碗素麵在我面前吃得津津樂道的人。母親是每年春節都給我買新衣而自己還穿著結婚時那件大紅袍的人。母親是盛夏夜裡為我打扇而自己的衣服卻被汗水浸濕的人。母親是我在需要花錢的時候那個對我最慷慨的人。母親是我在惹她生氣打罵我後那個躲在角落裡流著心疼的眼淚的人。母親是我時刻用謊言欺騙著而她卻還在謊言背後擔心著我的人。母親是把所有都給了我而我卻沒有絲毫回報的人。母親是時常在我耳邊叨念著而我卻聽得不耐煩的人。母親是用自己汗水衝出的錢而我卻拿著它揮霍的人。母親是一直都挂念著我而我卻時常將她忘卻的人。我的母親是一個樸素的人,她卻用她那雙平凡的雙手在荊棘的道路上為我撥開一條坦蕩的人生,毫無怨言的給了我她的所有。走在她為我留下的腳印里,我的生命處處都洋溢著鳥語花香。二、懷念母親每逢佳節倍思親,春節是越來越近了。工作後回到家裡忙著收拾家務,身體的勞累並沒有減少我思念家鄉的情感,也更讓我懷念起離開我多年的母親。記得兒時,這個時候是母親最忙碌的了,母親把早已給我們姐弟做好的布鞋擺在炕梢,把做好的新衣服疊好放在柜子里。準備年三十才可以穿,我們會掰著手指頭算時間。母親忙著打掃房間,蒸粘豆包,饅頭,凍水餃,會把正月里的飯都做出來。在這一個月里可以盡興的玩,看二人轉,大秧歌,竄門拜年,這是一年裡最清閑,最快樂的日子了。母親是寬厚溫和的女人,父親很古板。在我上小學4年級時,看到同學都穿上漂亮的裙子,我很羨慕。回家向母親要,父親說女孩穿什麼裙子,不行,我只好委屈的哭。過了幾天,在父親沒有在家時,母親偷偷地把做好白色的連衣裙拿出來讓我穿,當時我高興的直跳,跑著出去找同學顯示了。不過在父親沒有回家前是要把裙子藏好,要不他發起脾氣會把裙子給我仍了。也許是父親約束的太嚴,在家時是常常背著他穿裙子,直到我成家後,我才可以盡情的穿自己喜歡的裙子。一年四季冬天我很少穿,其餘的季節我是常常穿的,我還是喜歡白色套裙,連衣裙。母親對我的管束不是很嚴格,我參加工作後,我的兩條辮子又黑又長,是我們屯子里辮子最長的女孩,可我看到我的朋友們都把頭髮燙成青年式的短髮時,我很羨慕。父親有言在先,我要是燙髮,把我的兩條腿打斷。母親鼓勵我去,頭髮燙了,3天沒有敢回家,躲在朋友家。回家後父親2天沒有理我,後來笑著說我的個子不高,就是辮子墜的,燙了頭髮倒是個子顯高了。母親是勤勞開朗的人,喜歡唱花木蘭,朝陽溝里的選段。我的鄰居嬸嬸,大娘們常常喜歡聽,母親喜歡我給她講故事,我把看過的書會在勞動時講給她,我們很開心,快樂。如今母親去世13年多了,都說時間會淡化對親人的思念,可我對母親的情感更加深刻,難忘。春節快到了,更增添了我對母親的思念,祝母親的遙遠的天堂過的開心,快樂。
三、母親用愛撐起的信念孩子剛出生的時候,丈夫和親朋都勸她把孩子拋棄掉。原因很簡單:這個孩子得了先天脆骨病,是一個易碎的玻璃孩。而做為母親的張秀英卻沒有這樣做,一直堅信著兒子終有一天會站起來。就這樣丈夫不辭而別舍她而去,只留她一個女人家操持家務照顧孩子。一轉眼幾年過去了,而在過去的幾年裡丈夫一直沒有音信。背地裡張秀英也不知哭過了多少回,痛心過多少回。看著兒子浩天的腿,可能沒有機會再站起來的腿,她知道只有靠自己才能度過難關,他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教會了兒子不可以輕易的流淚。一日,浩天見其他的同齡孩子背著書包上學,便忍不住的問媽媽:「媽媽為什麼別的孩子都去上學而我卻不能呢?」一句話問的張秀英揪心的疼,見兒子羨慕那些上學的孩子,張秀英決定用愛給兒子撐起一條求學的路。可是去了很多的學校都沒有敢收的。因為他是一個玻璃孩,如若不小心這孩子的生命將會受到損落。為此張秀英也不知奔走了多少地方,終於有一所學校給這位母親的行動感動了,決定收留浩天;還特意為他做了一套特殊的桌椅。從那以後,張秀英抱著兒子上學。在學校的走廊里,幾乎無論什麼時候都能見到張秀英的身影。她怕其他的孩子不肯接受他,便不時的向教室了張望,看兒子的表情。結果還是情感人間,其他的孩子不但沒有排斥他,還主動接近他,幫助他,和他一起做遊戲。看見兒子露出笑容張秀英也就長長的嘆了口氣,如釋重負。每次下課鈴聲響過,其他孩子都出去玩的時候,張秀英才走進教室,把兒子從座位上抱起來,走至窗前看其他的孩子嬉戲。放學後,張秀英不得不抱著兒子走上幾里多石的路。雖然處處小心,但意外還是時有發生。一次班主任看浩天沒有來,出乎意料的是作業卻讓同學給帶來了,老師批改著作業見浩天工工整整的作業不覺心裡一酸,流下淚來。浩天漸漸的長大了,而張秀英的頭髮也花白了許多。抱不動就用夜裡打工賺來的錢買了一台舊自行車,每天推著兒子上學。每天喘著粗氣把兒子放在自行車上,還得搖搖晃晃的去鎖門,幾次都弄傷了手。由於家裡日子只靠低保,張秀英只得和兒子啃饅頭吃鹹菜。匆匆飯後,還得趕時間送兒子上學,重複著不變的動作。晴天還好,若是雨天坡上坡下的,若走不穩就得滑倒,摔了兒子,因此她十分小心。而兒子也很爭氣,成績優秀名列前茅令同學百般羨慕。一次老師問他:「浩天你的理想是什麼?」浩天沒有遲疑的回答道:「幫助媽媽做家務,一輩子照顧媽媽,就像媽媽照顧我一樣!」聽了浩天的回答,老師又是一陣的感動。也有問過張秀英:「為什麼總不肯捨棄這個孩子?」張秀應答道:「他也是一個人也是一條生命,我沒有理由捨棄他。」就是這樣的一句回答,一直讓張秀英堅信了十多年。終於有一天,天津一家骨科醫院傳來消息,說是浩天的脆骨病有可能治好。為此張秀英更加堅信,更加拚命,為自己的兒子將來有一天能站立起來。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看完這個紀實故事後,我的眼睛已經濕潤,不由得感慨萬分,心生敬意。我想其實每一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沒有任何人可以剝得他活著的權利。但願浩天和他的母親在以後漫長路上過的開心過的快樂。四、母親,我今生最牽掛的人晚飯過後,我含淚靜靜地站在屋門旁望著母親,她平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頭上烏黑的假髮不時地被門邊溜進的微風掀起,隱約忽現出頂光的頭皮,使得她最後的驕傲也蕩然無存。這時候,我的五姐輕聲呼我:「小弟,趁媽媽麻醉藥效還在,咱倆趕緊推磨走」。於是,我硬是咽下嘴邊的苦水,依依不捨地隨五姐向麵粉廠的方向而去。蒼天作弄我,噩耗傳來,使我得知了母親逝世的消息。就在我還未磨完面的時候,聽五叔趕來說的。他說母親臨走時好象有什麼話要說,卻沒有說出口,就走了。聽著五叔的話語,我悲痛萬分,差點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那一刻,我恨自己不能在母親臨走時守在她的床前,讓她那怕看上一眼,她也安心,我也無悔。想想看,作為母親眼裡很乖的兒子,她老人家怎能不牽掛,說真的,那天我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卻忽視了。接下來,往事一幕幕,在我的腦海里回蕩。
(一)聽鄰居大媽說,那個年份,我還沒出生,父親和我的叔叔們都成了家,不過沒分家,在這個「大家」里,人多,開支大,雖父親和叔叔們靠外出務工掙了些錢,但這微薄的收入無法堵上家裡的消費缺口,當家的爺爺自然從各方面縮減支出。當時,按「小家」講,我的「小家」人口最多,當然開支要大些。為此,我的「小家」就變成這個「大家」里的重點看管戶。那時候,母親為了不佔用「大家」的柴禾,同時,為了我們姐弟不受凍,冬天來臨,經常出沒於深溝山間,收拾柴禾,而後獨自一捆捆地背回家,放在「大家」的柴堆上。但是,每當母親燒炕或生火做飯需用柴禾的時候,常被多疑的嬸嬸誤告超標準使用柴禾,隨後爺爺誤判,母親遭遇被訓甚至被沒收柴禾。在這種情況下,母親既不喊冤,也不因委屈而難過,往往選擇了默認。母親將淚水和苦水咽下肚子,不計較別人怎麼說,卻注重自己怎麼做。因為她相信,總會有一天,爺爺會明白,叔叔和嬸嬸會明白,自己的兒女會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二)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常和本村五媽(按本村的輩份稱呼「五媽」)的兒子玩。記得每次到她家竄門,她都會給我講述有關母親的故事。五媽說,她和我的母親關係好,若遇上造農田或修水利設施,她倆往往一起同行同吃同勞動。一次,她和母親步行三十多里路,來到我們縣城附近山上修梯田。當日午後,她倆提前完成任務,當時,又累又渴,想到了我的父親在縣上上班,便即刻趕往那兒歇歇腳。在父親那兒只喝了口水,乘了會涼。由於母親考慮到家裡忙,來不及吃飯,就和她啟程回家。臨走的時候,父親順便給爺爺捎了兩袋小副食。走在路上,五媽看了看母親手中提著的兩袋小副食,對母親說:「把人餓得,咱們怎麼沒想到吃些現成的呢?」母親搖搖頭,接話道:「堅持一下吧,回去我給咱倆做飯,這副食是給老人解饞的,可不能動呀」!到家後,母親原封不動地將兩袋小副食交給爺爺。我想,母親無論自己多餓,也要咬咬牙,堅持住,將兩袋小副食交給爺爺,她交給爺爺的不僅僅是兩袋小副食呀!(三)每逢農田水利基本建設,我們村上的人如蜜蜂采蜜一樣,爭先恐後,在工地賣力地干,唯恐少掙「工分」。其原因是,按照村裡規定,統一規劃的農田水利建設用地稱為工地,在勞動工地上,根據參加勞動者的多少把勞動量分解,一個單位勞動量記為一個「工分」,並且村裡也實行獎勵措施,「工分」高者,家裡得實惠越多。為此,村裡人常把這當作致富的路子。既然村裡人都如此看重「工分」,那麼,當時對於我的「大家」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事,當家的爺爺肯定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到了那個時期,他往往招回在外務工的男勞力,也爭取能派出有勞動能力的女勞力。但,事實上爺爺派女勞力總會不如願,除了我的母親是固定的勞力外,其餘女勞力都是流動的。在那個能為「大家」減壓的季節,母親從來不以任何借口留在家中,總是一昧地為「大家」出力流汗,還贏得了村裡人的尊重和好評。五媽說過,農田水利基本建設時期,主要是在山間作業,即開墾荒地或修復梯田,都是些重體力活,男人們幹起來都費勁,何況女人呢。然而,我的母親確實參加了,每次掙的「工分」和男人們平分秋色,令男人們伸出大拇指叫好。的確,我的母親任何時候都不會計較付出多少,她的心裡總盼望著「大家」日子好過些,自己就會舒服。平日里,地里活我的母親樣樣都干,地里需要養分的時候,用不著爺爺安排,她就會拉著架子車把大糞運到地里。夏收之時,母親的鐮刀總是割在前面。……。這就是我的母親,一個平凡的農婦。(四)兒時的我喜歡吃母親做的雞蛋餅。直到今天,雞蛋餅仍然是我家餐桌上的首選。那時候,為了能夠吃到雞蛋餅,每次小學放學回家後,我就想方設法地找借口讓母親做雞蛋餅。不過,正好母親也對症下藥,利用我的嗜好幫助我提高學習成績。在小學畢業那年,對於學習成績處於中游的我,好想成績考入全班前5名。針對學校實際情況,如果考入全班前5名,升初中就有了保障。有一回,當所在班的班主任公布全班學生期中考試成績時,得知我的課程總分下滑了30分,相應地在班上的排名也倒退了10名。當時,我的心裡非常難受。放學後,母親用她那慈祥的目光看著我,問我考得怎麼樣,我低頭想了一陣,對母親撒了謊。然而不知情的母親立馬兌現了給我做雞蛋餅,慚愧的我低下了頭。這以後,已臨近小學畢業衝刺階段,每次考試,我都始終考入前五名,最後順利地跨入中學門檻。是啊,那時母親做的雞蛋餅不僅僅滿足了我的口福,也成為我學習上的動力,在我的心中,母親就是一位良師。還有我的三姐得病那年,母親再三督促三姐的家人,讓她的家人對她的病重視點,「坐月子」得的病別大意,還隔三差五地讓我去看三姐的病情。然而,三姐的家人還是大意了,拖延了三姐看病的時機,年輕的三姐就這樣離開了人世。聽到這個消息後,很少流淚的母親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好些天不吃不喝。在母親逝世後,按農村的習俗,要過「白事」。在「白事」的靈堂前,我的幾個外甥和外甥女雖年齡都不滿10歲,但個個哭得像個淚人。這是因為她們都是外婆帶大的,幼小的心靈里對外婆有著深厚的感情,捨不得外婆離開。像這樣的故事太多太多了,我就不再說了。只想說我的母親一生最無私,將自己的愛全部傾注到兒女身上,對自己的兒女的兒女也疼愛有佳,此時此刻,我覺得這個世間母愛太偉大了。(五)現在每每想到母親臨走時的那幅畫面,又想想母親飽嘗人間辛酸,用那顆善心、孝心、苦心和愛心書寫了自己的平凡一生,卻倉促而走,沒有帶走任何東西,我的心裡就會非常難過。我覺得母親生前為我的「大家」和「小家」操勞了一輩子,吃盡苦,受盡累,沒享上一天福,到頭來我又不能為母親盡孝,我的心如刀割,我的牽掛一刻也不能停止。母親,您知道嗎?我不知做過多少次夢,夢中總有您在,您的身影很清晰,您的樣子一點也沒變,人還是那麼勤快,總是在煤油燈的微弱燈光下為我們姐弟縫縫補補,偶爾還對我說些勉勵學習的話。說真的,這樣的夢做得太少了,我好想和您長伴夢中。母親,又到清明了,我還會來到您的墳前,掃掃墳院,燒些紙錢,灑些陳酒,留些吃的,好讓您在另一個世界看到兒心,聽到兒聲,得以寬慰。母親,您臨走的時候,我知道您要說什麼,請您相信您的兒女,兒女自有兒女福,我們姐弟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你就放心吧。您的兒女會永遠想念您。您是我今生最牽掛的人。
五、地震里,母親用生命譜寫愛的神話早上7點半,我準時醒來,打開電視關注受難鄉親們的情況,正好看見這樣一個報道:「...搶救人員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是被垮塌下來的房子壓死的,透過那一堆廢墟的的間隙可以看到她死亡的姿勢,雙膝跪著,整個上身向前匍匐著,雙手扶著地支撐著身體,有些象古人行跪拜禮,只是身體被壓的變形了......救援人員從廢墟的空隙伸手進去確認了她已經死亡,在她的身體下面躺著她的孩子,包在一個紅色帶黃花的小被子里,大概有3、4個月大,因為母親身體庇護著,他毫髮未傷,抱出來的時候,他還安靜的睡著,他熟睡的臉讓所有在場的人感到很溫暖...」主持人說到這裡聲音哽咽了,眼睛也濕潤了。控制好情緒他接著敘述:「包孩子的被子里放著一部手機,屏幕上寫著這樣一條簡訊「親愛的寶貝,如果你能活著,一定要記住我愛你!」
看完這個報道,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泣不成聲,我知道在地震中有太多太多感人的故事和圖片,這位偉大的母親震撼了我的心靈。不知道多少人會因為這個母親的事迹而潸然淚下,可是我知道,這個孩子是幸運的,他的母親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或許,在夢裡,他仍以為媽媽用溫暖的懷抱擁抱著他,嘴裡還喃喃的哼著『寶貝睡吧睡吧』的搖籃曲呢。這位偉大的母親,我們能想像她是多麼捨不得離開,還沒來得及看見自己的孩子得救;初為人母的她,還沒來得及感受孩子第一次開口叫一聲媽媽的喜悅,還沒來得再看一眼孩子得笑臉...在編輯那條最後的簡訊時,她心情是多麼的沉重啊,她一定痛苦極了。為這位偉大的母親致敬,祝福還在襁褓里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如果哪天你看見他,不要忘了告訴他,他母親愛他,很愛很愛!突然想起自己的媽媽,顧不上自己哭的一塌糊塗,趕緊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媽媽聽見我哭的那麼傷心也跟著抽噎起來,我們就這麼沉默了幾分鐘...---「怎麼了?」媽媽問我,語氣充滿了擔心和焦急。---「媽,我沒事,就是看新聞...控制不住...」我把上面的那個新聞報道給媽媽講了一遍.---「別哭了,不是跟你講了嗎?看不下去就少看點,老哭對身體不好,我這幾天都控制著不看新聞...換了我也會拚命保護你的。」聽得出媽媽一直壓抑著語調,生怕我聽出來她也在掉眼淚。---「媽...我會好好的,你別擔心我,別忘了把咱家的衣服捐出去些,再捐點錢。」---「恩,不用你提醒,我肯定會的...我這幾天在你外婆家陪她,昨晚又有餘震,我們把床挪到院子里了,呃,沒事你別擔心...」媽媽好象突然覺得說了不該說的話,很不知所措。---「啊,媽?媽?...」信號很差,電話中斷了,再回撥就是網路忙。正著急,簡訊就發過來了,是媽媽的,她說現在信號有問題,只能發簡訊了,晚上再打打看。我們家雖然不在四川,但是屬於陝西以南的地區,挨著四川的邊境,所以這次地震,陝西以南也有些地方有傷亡的人和震塌的房屋,最近縣城裡的銀行電信局全停止營業了。我的心一直牽掛著家人和四川正在受難的鄉親們,我恨不能長對翅膀飛過去探望他們,哪怕我的力量太小,哪怕只是安慰安慰他們,只要盡點綿薄之力我的心裡也不會這麼酸楚。噙著眼淚寫完這篇文章,最近哭的頻繁了,整個人處在情緒不穩定的狀態,或許是我太脆弱,或許是我太多情,沉浸在這種氣氛中我反而不覺得壓抑,我更願意和大家一起悲痛,哪怕是多餘的,心裡更舒坦一些。讓我們用愛把災區受難的鄉親們包圍起來吧,精神上的創傷遠比肉體上的疼痛更急需撫慰。我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天災讓我們靠近,讓我們堅強!我們是龍的傳人,我們的脈搏里就流淌著不怕困難的熱血!假如生活欺騙了你/普希金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憂鬱的日子裡須要鎮靜: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心永遠嚮往著未來;現在卻常是憂鬱: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會將過去;而那過去了的,就會成為親切的懷念。六、那些卑微而偉大的母親晚上,和朋友一起去吃燒烤,我們剛在桌旁坐下,就見一個老婦提著一個竹籃擠過來。她頭髮枯黃,身材瘦小而單薄,衣衫暗淡,但十分乾淨。她弓著身,表情謙卑地問:「五香花生要嗎?」彼時,朋友正說著一個段子,幾個人被逗得開懷大笑,沒有人理會她的詢問。她於是再一次將身子弓得更低,臉上的謙卑又多了幾分:「五香花生要嗎?新鮮的蠶豆。」她一連問了幾遍,卻都被朋友的說笑聲遮住。她只好尷尬地站在一旁,失望和憂愁爬滿了臉龐。我問:「是新花生嗎?怎麼賣呀?」她急慌慌地拿出一包,又急慌慌地說「新花生,三塊錢一包,五塊錢兩包。」我掏了五塊錢,她迅速把兩包花生放在桌子上,解開口,才慢慢退回去,奔向下一桌。每次去逛超市,都會看到那個做保潔的女人,也有五十多歲了吧,頭髮灰白,曬得黑紅的臉膛上布滿細密的汗珠,有幾縷頭髮濕濕地貼在臉上。她總是手腳不停地忙碌,在衛生間,在電梯口,在過道。她彎著腰用力檫著地,超市裡人來人往,她剛檫過的地,馬上就被紛至沓來的腳步弄得一塌糊塗。她馬上回過頭來,重新檫一遍。有一次,我上衛生間,正好碰到她。她的頭垂得很低,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只看見她的兩隻骨骼粗大的手,捏著衣角局促不安地絞來絞去。那雙手是紅色的,被水得起了皺,有些地方裂開了口子,透著紅的血絲。她的對面站著一個年輕的男人,看樣子是超市的主管,那人語氣凜凜地訓斥她:「你就不能小心點?把髒水灑在人家衣服上,那大衣好幾千塊呢,你賠得起嗎?這個月的工資先扣下。」她急了,伸手扯住那人的衣袖,臉憋得通紅,淚水瞬間涌得滿臉都是。她語無倫次地說:「我兒子讀高三,就等著我的工資呢,我下次一定小心。可不能全扣了呀……」她幾乎就是在低聲哀求了。逛街回來,遇上紅綠燈。我們被交通協管員擋在警戒線內,等待車輛通過。這時,馬路中間正在行駛的車上,忽然有人扔出一隻綠茶瓶子。瓶子里還有半瓶茶,在馬路上骨碌碌轉了幾個圈,眼看就要被車輾住。忽然,就在我身旁一個女人,猛地衝過交通協管員的指揮旗,幾步跳到馬路中間,探手撿起那隻瓶子,迅速塞進身後的蛇皮袋裡。她的身後,響起一大片汽車尖銳的剎車聲,司機氣急敗壞地沖她嚷:「搶什麼搶,不要命了?」她一邊陪笑著往後退,一邊揚起手中的瓶子沖著我們這邊微笑。我回頭,這才看到,我身後還有一個衣著破爛的男孩兒,也豎著兩根手指,在沖她笑。母子倆的笑容融在一起,像一個溫暖的磁場,感染了所有的人。我明白了,她是一個貧窮的母親。那個水瓶,不過一兩毛錢,對她而言,可能就是一個做孩子晚飯的燒餅,或者是一包供孩子下飯的鹹菜。生活中,常常能看到這樣的女人。天不亮就滿城跑的送報工,滿面塵土的垃圾工,搖著撥浪鼓收破爛的師傅,被城管攆得到處跑的水果小販。她們身份卑微,為了一份微薄的收入兢兢業業。她們又無比高尚,為了孩子,胸腔里藏著震驚世界的力量。她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母親。
七、通往母親心底的那條天路我的爸爸媽媽在西藏,那裡的天很藍很藍五歲時,她跟鄰家小朋友玩,最頑皮的小強問:彩彩,你是不是像孫悟空一樣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然你怎麼沒有爸爸媽媽?她伸手推了男孩一把,說:你才是天篷元帥豬八戒呢!她跑回家,問正在剝青豆的姥姥:我從哪來的?姥姥扶了扶老花眼鏡,瞅了她一眼,低頭剝了兩個青豆說:你呀,是你姥爺在咱家的花園裡用鐵鍬挖出來的,晚上天黑,沒人時,你姥爺想挖銀子來著,結果一鍬下去,就挖出你來了。她撇撇嘴,凈騙人。那晚上,她纏著姥爺問,姥爺指著電視上正在演的拉薩,布達拉宮,說:你爸你媽就在那,在那修公路呢,那的天哪,可藍可藍了,就像……就像大海……大海她沒見過,姥爺接著比喻,就像,就像你姥姥花園裡的蘭草一樣藍。她噘了嘴,蘭草一點都不好看。不過,這有什麼關係,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她的爸爸媽媽在哪了。她跑出去,向夥伴們宣布:我爸我媽在西藏呢,那的天可藍可藍了,像我姥姥種的蘭草。小夥伴們自然不知道哪是西藏,但是覺得她真幸福,有那麼遠那麼遠的爸爸媽媽。小強說:彩彩,那你也會去嗎?她想了一下,說:當然啦!接下來的日子,她很留意電視,電視里出現西藏的畫面,她便會喊姥爺。姥爺搬了板凳,坐在電視前給她講那彷彿在天邊的故事。姥姥進來,看了,總會長長地嘆口氣。然後她就會收到媽媽的來信了,信里說的都是修路的事,媽媽說:那條路修好了,她就可以去拉薩了。她出去跟小夥伴說,有個女孩瞪著眼睛:你姥姥和你姥爺騙你呢,你媽蹲大獄了。小強走過去,狠狠地把那女孩推倒,說:蘇彩彩的爸爸媽媽在西藏修路,我爸我媽親口告訴我的。她抬頭看了看小強,又看了看那女孩,眼淚就那樣落了下來。她本來就是我媽媽十歲那年的冬天,她第一次跟姥姥舟車勞頓去一個叫依安的地方,她不問姥姥去幹什麼,只是怯怯地拉著姥姥的手,沉默地跟在姥姥身後。圍牆真高,門真小,她跟姥姥進去,那些警察叔叔的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很多女人穿著灰格子衣服,梳著一樣的頭髮,其中有一個向她和姥姥走來,眼倏地亮了一下,又黯了下去,蒙上了一層水霧。姥姥推了她一下,說:叫阿姨。她怯聲聲地說了聲阿姨好。她坐在她們身邊東張西望,耳朵卻聽得清清楚楚。姥姥說:彩彩上學了,當學習委員,學習上的事一點也不用操心,跟你小時候一樣,就是有點倔,不愛說話。女人抹著眼睛,手接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和臉蛋,她不習慣,往後閃了閃。依安的冬天乾冷乾冷的,她跟姥姥回到家,把手腳都凍了,感冒發燒,她聽到姥爺埋怨姥姥:說不讓你帶她去,你偏帶,她還小……她聽不清姥姥在說什麼,卻想起高牆裡女人那雙憂鬱的眼,想起左右鄰居在她背後說的話:彩彩越來越像她媽了。她媽若是不出那事,現在沒準都是明星了……她越來越不愛說話,呆在屋子裡看書,或者發獃。姥爺依然會給她講那個叫西藏的地方,說她爸她媽如何如何,她便應承著姥爺,說你看拉薩多美呀,簡直就像是天堂。她還說:你看我爸我媽多沒良心,也不說帶咱們去那看看,姥爺,等我長大了,掙了錢,一定帶你去西藏,咱們還要去布達拉宮。姥爺笑著笑著,眼裡就有了淚花。夏天來時,姥姥收拾東西要出門,她知道要去那個叫依安的地方,拉住姥姥的衣襟嚷著要去。姥姥問你去幹嘛?她說:我去看那個阿姨,我知道,她特別喜歡我。姥姥的眼睛濕了,嘆了口氣,給她準備出門的衣服。阿姨換了短袖,人顯得很精神。拉著她的手問:彩彩,喜歡阿姨嗎?她點點頭。阿姨壓低聲音說:能叫我一聲媽媽嗎?姥姥低聲說:秀陽!她低了頭,半晌,用蚊子叫似的聲音叫了聲媽媽,面前的女人又是笑又是哭,她抬起頭看了看姥姥的臉,姥姥也是淚流滿面。回到家,姥姥問她:為什麼管阿姨叫媽媽。她一邊給自己養的小竹子換水一邊說:她本來就是我媽媽。是的,她早就知道那是她媽媽。姥爺收到的那些信都是從依安寄來的,那時,她認字不多,姥爺教會了她查字典,她查了字典,認得那兩個字是依安,跟西藏沒多大關係。後來,很多次,她放學回來,隻言片語地聽到姥姥和姥爺的對話。他們說於秀陽也就是她的媽媽在獄裡情緒很不穩定,很想見她……她在被窩裡哭過很多次,她知道進了監獄的人,都是犯了錯誤的壞人,但她恨不起來,那壞人是她媽媽……
你欠我的,今生怎麼還十七歲那年秋天,有一天她放學回家,看到那個叫於秀陽的女人正坐在家裡的沙發上,客人一樣端著一杯水。她進來,換了拖鞋,站在一邊,猶豫了半天,叫了聲阿姨。姥姥、姥爺使勁向她使眼色,說:彩彩,叫媽媽。她轉身,躲進卧室里,把門關得嚴嚴的。那天的晚飯,她沒出來吃。上學時,小強跟在她後面說:你媽,她,殺過人。她不知哪來的勇氣,眯著眼睛揚了脖子說:要你管?那天她第一次逃了學,坐在網吧里打遊戲,笨得厲害,一次次被踢了出來,氣得她使勁砸滑鼠,有流里流氣的男生走過來,說:妹妹,我幫你打唄!她說好啊。於秀陽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她變得很放肆,電視里演西藏時,她會指著電視大聲跟姥爺說:你看你看,我爸我媽就在那修路呢!這倆沒良心的,也不說給我捎點藏族的服裝啥的,那穿出去,多拉風。姥姥低低喝斥了聲:彩彩!她大口喝著粥,說:怎麼啦?於秀陽放下筷子,走進廚房,她把碗放在一邊,喊:阿姨,再給我盛一碗。姥姥、姥爺私下裡對她說:彩彩,你十七歲了,應該懂點事了。她擺出一副鬥雞的架勢說:我怎麼了,我?她大聲地唱韓紅的《天路》,她情願他們在遙遠的地方,哪怕只是個遠遠的念想也好。舅舅跟舅媽鬧離婚,姥姥、姥爺去做救火隊員。走的那天晚上,姥爺把她叫到跟前,說:彩彩,你媽她是個可憐的女人,不許你對她無理。她的嘴裡嚼著泡泡糖,說:我媽不是在西藏嘛,我想無理也夠不著啊!姥姥嘆了口氣,說:不然我不去了。於秀陽進來,說:去吧。從前顧及著姥姥、姥爺,她還收斂些。現在家裡只剩下她們倆個人了,她有些變本加厲,不疊被子,不洗衣服,甚至進門也不跟於秀陽說話,飯稍不順口,她就把碗摔到桌子上。她向於秀陽要錢,買資料,買MP3,買時髦的衣服,於秀陽稍皺皺眉,她就說:早知道別生我呀!於秀陽便不再吭聲,掏錢給她。那夜在網吧里激戰一夜,凌晨三點筋疲力盡地回家,於秀陽泥塑一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讓她坐下。她說:幹什麼呀,人家困死了!於秀陽厲聲道:困死也得聽我把話說完再睡。她堆在沙發里,眯了眼睛。於秀陽坐在茶几前的小板凳上,說:彩彩,我知道我虧欠了你很多,我沒能給你一個幸福完整的家庭,我讓你背負了很大的壓力,可是,我想告訴你,你這樣下去,或者會走我的老路。她皺了眉頭,心裡說:笑話,我跟你有什麼關係?
從今天開始補償虧欠的幸福那是她十七年來第一次聽說於秀陽的故事。於秀陽曾經很風光,當過雜誌模特,參加過選美比賽,成績都還不錯,然後認識了她爸。那男人有家,不肯跟於秀陽結婚,也不肯讓她離開。彩彩的姥姥、姥爺死活不同意,越攔著她,於秀陽就越叛逆,直到生下彩彩,那男人一句「不知是誰的野種」想打發於秀陽,那時於秀陽正跟男人坐在計程車上,包里裝把水果刀本來想嚇唬男人的,卻不想聽了男人的話,鬼使神差掏了出來,一刀下去……她漸漸坐直了身子,看著眼前淚水漣漣的女人。於秀陽接著說:我被判了無期,那時你才兩歲,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著你了……你居然叫了我媽媽,你知道那是支撐著我走出大牢的全部動力,我爭取一切機會減刑,我就是想跟你過過日子……她說:再難,再苦,我都會補償給你幸福,我是你媽媽……她沒掉眼淚。那麼多年,她摔倒了,姥姥姥爺都讓她自己爬起來,小夥伴們欺負她,她都是自己衝上去解決,她的心一點點變得堅硬了。她說:你是挺可憐的,但是跟我沒什麼關係。第二天,她背上書包去上學了。在路上,遇到小強,她說:喂,能借你的筆記給我看看嗎?網吧里流里流氣的男生來學校找她,她不跟他們走,他們就拉扯她。她急了,掄起書包打上去,一場混戰下來,她被抓進了派出所。於秀陽很快趕過來,那個長得跟蔫蘿蔔一樣的小民警說:喲,行啊,你家家傳,都很勇敢嘛。只這一句話,她便像好鬥的公雞一樣站了起來,嚷:你說什麼呢?所長出來解圍,她說:他必須向我媽道歉!於秀陽在她背後拉她的衣襟,她說:媽,你怕什麼,你現在是合法公民,誰也不能污辱你!小民警道了歉,從派出所出來,於秀陽跟在她後面,抹了一把眼淚,說:彩彩,以後可別再跟那些人混了。她梗直了脖子,說:要你管!於秀陽伸手給了她一巴掌,這麼多年我沒管你沒教你,從今天起,咱們全補上……她哭著站在派出所門前喊:你虧欠我的那些幸福呢?你能補回來嗎?陽光下,她和她,都感到無比寒冷。
通往母親心底的那條天路那天,她早上起來,沒有熱乎乎的飯菜等著她。她本想拎著書包出門,想了一下,還是推開了於秀陽住的那間房,她不願意跟她一起住,於秀陽便收拾了姥姥家的一個儲物間住在裡面,從前,她從沒進去過。六七平方米的小屋子裡,放著張小床,床上是她換下來的薄被子,於秀陽蜷在被子里,她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滾燙。她喊了兩聲,於秀陽睜開眼,使勁笑了笑說:給我倒點水,我兜里有錢,你拿去街口吃點餛飩!她的淚唰地就下來了,她說:誰讓你這麼可憐兮兮的,你上面有老媽,下面有女兒,誰讓你當受氣包了?人家那麼久沒見過你,還不允許人家恨恨你嗎?她哭著趴在於秀陽身上,母親身上的溫度燙得她的心裡熱熱的。那段青春叛逆的日子終於遠去了。冬天裡第一場雪來時,她的畫在市裡獲了個大獎,居然有五百塊錢獎金。周日,她站在廚房門口喂了一聲,於秀陽轉過頭來,她說:跟我去趟商場!口氣是命令式的。那是她第一次跟於秀陽逛街,進了商場,於秀陽有些懵。她便拉了她的手,一件件羽絨服地讓她試。於秀陽說:彩彩……她說:別那麼多事,讓你穿你就穿。於秀陽在一家家政公司幹活,送米送油,頂風冒雪的,沒件羽絨服怎麼行?她看中了那件大紅的羽絨服,於秀陽說:我這麼大歲數……她說:不穿是不是?那出去別說你是我媽!於秀陽趕緊把羽絨服穿上,說:你就行就行。從商場出來,過路口時,車多得像江鯽,她緊緊地攥住於秀陽的手,車流人海中,她輕輕對她說:你知道嗎?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希望能牽著媽媽的手過馬路,那樣,車再多,人再多,我都不會害怕了……身邊的車川流不息,人來來往往,就那樣,她和她任憑淚水肆意流淌,從今天起,那條通往母女心靈之間的天路終於竣工了……
八、一個八十七歲老母親的最後心愿她已經87歲,到了衰老的時候,但當她得知65歲的大兒子因盜竊入獄後,她以最原始的方式,步行近百里地去看他。這個一生貧苦、沒識過字的老婦人,背著饅頭、西瓜和雞蛋,一天內來回走了近兩百里地,只為短短半個小時的探視——趙巧雲許多時候已經開始犯迷糊。蒲扇剛剛還拿在手上,可出去收了趟曬在院里的被子,就記不起擱哪兒了。藍頭巾前一天明明還在床頭,第二天不知怎麼到雞窩上了。自己10個孩子的名字,她也甚至記不全。她已經87歲,漸漸「迷了,老了」,到了人生中最後的一段時光。但有個念頭在她心裡卻一直很清晰——她想念兒子。6月,她收到周口監獄的一封來信。鄰居對著不識字、耳朵又背的老太太,足足喊了10多分鐘,才讓她明白,65歲的大兒子因盜竊罪入獄了。這是大兒子第三次入獄,她並不太吃驚。「彪兒(大兒子乳名)打小都不學好。可好兒子,賴兒子,都是俺兒子。」她這樣對村裡人說。因為不知道兒子在監獄過得怎麼樣,能不能吃飽穿暖,她決定去看望她的「彪兒」。她一點不清楚,從她家所在的河南省太康縣大許寨鄉黃寺村到周口監獄到底有多遠,究竟要過幾座橋,穿幾個村,經幾個縣。她只知道,她得去看「彪兒」。等兩隻母雞下了8隻雞蛋,她決定上路。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要出遠門,包括住在附近的小兒子。臨走前一天,她親手蒸了10多個饅頭,又拿麥子換了兩個西瓜,還用手團了4個醬豆餅,統統裝進一隻編織袋。7月10日,天剛麻麻亮,趙巧雲就準備出發。她不知道確切的時間,因為床頭裸露著指針和電池的鐘,已經好幾年不走了。她從床邊的紅繩子上扯下一件舊得看不出底色的衣服,套上她瘦小的身板,又穿上一雙帶絆兒的繡花黑布鞋。她揣上幾乎所有的積蓄,總共85元,這其中「還有一張是50元的大票子」。她把那隻編織袋扛在背後,然後動身了。她打算走著去監獄,因為捨不得一出門就花錢。「老了,賺不來錢,一分錢看得跟磨盤一樣大。」她總這樣嘮叨。方圓數十里地,她很熟。年輕時,她在周圍討過飯,所以「路感」很好,甚至還能分出「南北」。但走出這片地後,她就迷路了,只好拿著監獄的來信四處問路,問路邊開小店的,問豆子地里正在幹活兒的農人,還不時攔下騎自行車的漢子。她不停地走,餓了,就從編織袋裡掏出饅頭,邊啃邊趕路。渴了,就去路邊人家討水。儘管兩個小西瓜在背上滾來滾去,可她捨不得吃。她固執地想:「那就該是給兒子的。」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還有多遠。她只是不停地走,就像出嫁前「淹三年、旱三年、蝗三年」那會兒,她跟母親四處逃荒,走的路看不到頭。天越來越熱,衣服濕透了,濕褲腳裹在腿上,害得她好幾次都險些摔跤。腳上沒有穿襪子,鞋浸著汗,一走就「咯吱咯吱」響。編織袋像雨布一樣貼在背上,越來越沉。她不得不一次次歇下來,找一棵樹,貼著樹榦蹲下,再脫下鞋,塞在屁股下,最後坐踏實。不過她很克制,歇不了一會兒,就又站起來走,因為怕「歇久了,腿軟了,站不起來」。身上經常汗津津地發癢,她就在樹上蹭蹭。「跟牲口一樣。」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她要去看望的「彪兒」,是她10個孩子中活下來的4個孩子之一。大女兒嫁到了河北,在她看來是孩子們中生活最好的,「生意做得大,發了大財,一年能賺一兩萬呢」。小女兒嫁在同村,如今在溫州打工討生計。快50歲的小兒子是個泥瓦匠,家裡日子也緊巴。唯獨大兒子最讓她操心,也沒少挨她打。村裡人總能見到80多歲的母親舉著棍子、拿著鞋子追著60多歲的兒子打。前些年大兒子常年不回家,回一次,就往母親手裡塞錢塞禮物,但做母親的拿著錢就往地上摔,說這錢不幹凈。「我啥也不要,我只要你好!」母親苦口婆心地嚷嚷著說。每個孩子在她心裡都「般般重」。直到去年,年近九旬的趙巧雲還幫著小兒子放羊。在她早年拉扯孩子最艱難的時候,曾有人要收養她的孩子,她哭了好幾天,哪個也不捨得給。最後,她不得不帶著最大11歲、最小6個月的孩子外出討飯。儘管如此,每年春節,她還是會分給孩子們每人5分錢的壓歲錢。「那日子,拔不出來的苦!」她如今回憶說。但這一輩子,她可沒想過放棄。這一次,也一樣。
她又上路了。走得時間長了,腿肚子越來越硬,「突突跳得疼」。終於一步一挪地捱到了西華營,她有些支撐不住了,「累得像根麵條」。眼看著一趟趟從西華營到西華縣城的長途中巴打身邊過,她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上了一輛。為此她花出5塊錢。這5塊錢讓她少走了近40里地。但西華縣城到監獄還有好一段路,攬活兒的摩托車開價10元。「貴得嚇人。」她嘟囔著。又開始悶頭往前走。終於,在離監獄不太遠的地方,兩個好心的姑娘用摩托車把她送到了目的地。有人給她算了算,從她家到監獄大約110里地,她走了足足有70里。當趙巧雲踉蹌著來到監獄時,下午探監的時間還沒到。她就坐在門口等。她似乎一輩子都在等這個兒子。他總是在外流浪,很少回家,一到春節,她就苦苦地等他。她還記得自己吃的最後一餐肉,是去年春節年三十,跟大兒子一起包的餃子。這回,她又等來了自己的兒子。當她被領進探視間,隔著雙層玻璃,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彪兒。不等開口,眼淚就順著滿是褶子的臉頰滾落下來。親屬和犯人只能通過玻璃兩邊的電話通話。她耳朵背,聽不清電話里說什麼,只是一口一個「彪兒」地叫,邊喊邊比劃,急得哇哇大哭。兒子知道母親走了近百里路看他,他嚎啕大哭。兒子緊緊地把臉和手貼在玻璃上,趙巧雲就隔著玻璃,不停地摩挲著,一遍遍「摸」兒子。但時間很快到了。按照規定,探監不得超過半小時。又有規定,監獄不能接收外面帶來的食物。於是趙巧雲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留給兒子,自己又扛起那隻裝著西瓜、饅頭和雞蛋的編織袋,走上了回家的路。從大約下午4點離開監獄,她又開始了漫長的行走,走走歇歇,天一路黑下來。幸好在離家最後20里地的公路上,她遇到同村的熟人,用摩托車把她送到家。老人從編織袋裡掏出原本帶給兒子的那8隻雞蛋塞給他,他死活不收。這時,天早已經黑透,她「累得像團棉花」。直到幾天後,有記者從北京拜訪她,趙巧雲才知道自己上了報。她家裡沒有報紙,甚至連一張手紙都沒有。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故事上了互聯網,她從沒見過電腦。事實上,她已經8年沒用過電了。8年前,一場大雨摧毀了她住了30年的土夯的房屋,3間屋塌了一大半,她只能住到沒有窗子煙熏火燎的廚房。牆像熟透裂開了的老甜瓜,一下雨就漏。她用化肥袋搭篷,躺在床上,一睜眼就能看見化肥袋上的美國國旗。她不知道那是國旗,只知道「那滿是條子和星星」。她把空玉米棒子塞滿床底,因為那是屋裡唯一不漏雨的地方,這些可都是做飯用的柴禾。本應吊電燈的地方,吊著竹籃,籃子里裝著饅頭,那是唯一不跑老鼠的地方。她習慣了黑暗。8年里她沒用過電燈,一隻比鉛筆略粗的蠟燭能點上半個月。屋裡最值錢的一筆財產,要算是床頭一桶5升的大豆油,她已經吃了8個月,還剩下小半桶。她沒有牙膏,沒有香皂,沒有抽屜,也沒有一件新衣服。家裡來了外人,她甚至拿不出第二個小板凳,只能搬出一塊磚頭來讓客人坐。客人想上廁所,她就領著走到種有三排蔥的菜地。因為感動,也因為有記者來訪,周口監獄特批給趙巧雲一個機會,讓她可以不再隔著玻璃,而是面對面地看到兒子。聽到這個消息時,她老邁的眼睛突然有些發亮。「現在就走?」她興奮地嚷嚷著,可一下又懊惱起來,「可我帶什麼給我兒?啥也沒準備。」路上,監獄工作人員請老人吃飯。坐在餐桌邊,趙巧雲感到吃驚,她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大的桌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菜」。服務員給她盛了一大碗麵條,她吃不下,卻又捨不得浪費,硬撐著吃完。因為,「麥子從出苗到收割,要經歷83場雨。」她喃喃地對坐在身邊的人說。吃完飯,她緊緊攥著打包了一張大餅的塑料袋——她終於又有了給兒子的禮物。顯然,她又忘了監獄不收食物的規定。在周口監獄,趙巧雲再次見到了兒子。這次,他們緊緊貼著坐在一起。因為愧疚,兒子拿手捧著臉哭。而做母親的則哽咽著:「為了你,我的眼淚都流幹了,你要好好改造,好好相信人,可不能再做那事了。」「彪兒,我回去了,給你改名,要讓全村人叫你『改凈』、『改凈』。」風燭殘年的母親發誓般恨恨地說,「你要不改凈,我死都不會再看你一眼。」但其實她知道,下次也許她還會再走上百里地來看他,只要她還有力氣,只要永遠離開的那一天還沒有到來。
九、母親的深深牽掛大學畢業,他被分配到離家鄉100公里以為的城市。父親早逝,身為長子,每個月他都雷打不動地回老家看望母親。返鄉的車票是用質地較厚的彩色膠紙印刷的,每次,母親都對他說:「孩子,你的車票挺好看的,送給我吧!」他笑一笑,就把車票送給母親,晚上他就睡在母親的土炕上。後來,母親就開始隨便地翻他的衣袋,只留下那張車票。後來,他戀愛,結婚,生子,開始每兩個月回一次家。在後來,他擔任單位領導,更忙了,有時甚至半年才回一次家。尤其是他有了專車,沒必要再坐長途汽車,他開始適應不了長途車的顛簸。母親慢慢地也就不再向他索要車票了。10年過去了,他已是市裡的一位市長。有一天晚上電話響了,老家的弟弟來了長途,說母親突患腦溢血,生命垂危。100公里對他來說是短途,一個多小時以後,他便見到母親。這時,他突然母親已是白髮蒼顏,衰老憔悴。見了一面,天亮時母親就去世了。他帶領兄弟姐妹們,安葬了母親。整頓母親的遺物時,他從那隻祖傳的樟木箱子里翻出了一本中學課本,那是昔日母親用來塞鞋樣的。他翻開來,啊,書內竟整齊地夾著一疊車票-------他當年每次返鄉看望母親時留下的車票。他的淚水又一次地湧出,他後悔,為什麼母親健在的時候不多回幾次家,他還突然想起,這麼多年來,母親還從未到過他的四室二廳里住過一夜。回城市時,他只攜了那一疊花花綠綠的車票。他常常把車票的故事講給父母尚在的朋友們,極力使他們意識到父母對子女有一種深深的牽掛。他說,多回家看望幾次老人吧,哪怕只停留片刻,否則,也許你也會有深深的懊悔的那一刻。十、那個被我叫做母親的偉大女人我想,我的幸福童年是從什麼時候結束的呢?八歲以前,我的家庭還很和睦,父親在一個工廠里上班,黑天白天的三班倒,雖然很忙很累,但他從不服輸,每當給我要零食的時候,他都喜歡說,小子,好好聽話,老子有的是錢,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其實,那時候母親就沒有工作,常常要給人家打零工或在家中做那些掙不了多少錢的手工活。生活儘管困難,但家中充滿了溫馨,父親拚命掙錢,母親把家拾掇得窗明几淨,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八歲以後,父親喜歡上了抽煙喝酒,經常喝得酩酊大醉。剛開始喝醉酒的時候,只是躺在家中睡覺,後來不知因為什麼,喝醉了就大吵大鬧,最後還升級到摔東西和打母親。夜深人靜的夜晚,他的吵罵和母親壓抑的哭聲常常讓我淚濕衣襟。第二天早晨醒來,經常會看到母親身上的傷痕和紅腫得像桃子一樣的眼睛。那是一個秋天的下午,當我磨磨蹭蹭走到家中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家裡竟然黑漆漆的沒有一點燈光。我走到屋裡一看,發現母親不見了,也就是從那一個夜晚開始,母親就像風一樣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父親喝醉的次數更多,他喝醉了除了哭還要大罵母親,從他充滿怨恨的咒罵中,我隱隱約約知道是母親背叛了他。記得有一次他又喝醉了酒,瞪著血紅的一對眼睛對我說你要記著,你媽媽是個賤人,她跟人跑了,不要你了,也不要這個家了!我成了一個沒有母親的弦子,每天放學回家後都得自己做飯洗衣,沒有了母親的疼愛和呵護,我不僅要管好自己的生活,還得照顧父親,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十年,十年艱苦的日子我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來了,直到後來我都懷疑我是不是已經習慣了沒有母親的生活。可那一年當我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卻又一次見到了母親。我沒想到母親會老得這麼厲害,她骨瘦如柴,輕飄得像一陣風就能颳倒似的,刻滿皺紋的小臉,找不到過去曾經飽滿的影子。她那麼謙卑那麼萎縮地看著我,甚至不敢伸出手碰碰我,還沒說話,她的淚就流了下來。「我只想問一下你當年為什麼要撇下我們?」最後我還是忍不住地問了這個一直在我心中攪得我多少年睡卧不寧的問題。我以為她會告訴我,沒想到她卻說:兒子,你還小,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再說,這都是我們大人的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母親也不想再提了。她知道父親沒有錢供我讀書,所以,她從裹得嚴嚴實實的布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推到我面前說:這是我給你準備上學的錢,你要好好學習,將來才能有出息。「我不要你的錢,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拋棄我?」我大喊著站起來,然後把卡一把推到地上,你想用錢來贖你拋夫棄子的罪過是嗎?我不要你的錢,你也永遠別想得到我的原諒。說完,我就跑出了茶館。我發誓不要她的錢,我要自己供自己上學,我不認她是我的母親,我恨她在我最需要母愛的時候拋棄了我。整個夏天,我在一個磚廠打工,我發誓要自己掙出學費來。我也不再見她,就是她來見我我也不見,有好幾次,我發現她站在家門前的廣場上張望,但我每次都裝做不認識她,騎著自行車從她身邊竄過,看似不相識的陌生里,我還是會看到她孤單的身影和無助的表情。她又瘦了,她的頭髮又白了,她的腰身又佝僂了許多……每次看到她,我的心中就會多一層冰凌,動一下,都扎得生疼。離我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卻忽然不見了她的身影。每次走過前面的廣場,我都要東張西望地尋找,可惜她又像十幾年前那樣悄無聲息地失蹤了。我的學費還遠遠不夠,父親還是沒完沒了地沉醉在他的酒鄉里,好象他兒子的一切與他都沒有關係。就在開學前的那個晚上,一直與我家素不往來的二叔突然來到了家中,他給我送來了二萬元錢,他什麼也沒說,只說這二萬元錢是他為我辦的助學貸款,到學校後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才有能力還上貸款。走進大學的校門後,我一心撲在學習上,利用一切業餘時間打工掙錢,漸漸地,心情平靜了下來。可就在我將要把過去那些不幸忘掉的時候,卻突然收到二叔的電話,他在電話里用低沉的聲調對我說:你要回來一趟,家裡出了些事!我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一定是父親出事了。可二叔說不是,他不肯說出原因,只說你回來就知道了。我不肯回家,一定要他說出是什麼事,最後,他才支支吾吾地說是你母親。「我不回。」我只說這三個字:「我早已經沒有母親了!」沒想到二叔卻哭了起來:孩子,你一定要回來,有些事你一直不知道,你媽她心裡苦呀,你如果這次不回來,你將來會後悔一輩子!為了二叔最後的幾句話,我坐了最快的班車奔回家中。一下車,早已守候在車站的二叔就把我領到了醫院。在病房裡,我見到了奄奄一息的母親。母親已不能說話,她只看著我流淚,是二叔斷斷續續告訴了我事情的原委。原來,是父親先對不起母親的,那一年,二叔到遙遠的新疆去投奔親戚找活干,家中的二嬸一個人在家裡忙裡忙外,父母難免要幫助她,後來,父親與二嬸有了私情,母親知道後,曾百般地哀求和勸阻,怎奈父親是鐵了心不思悔改,還對母親百般折磨,最後,母親不堪忍受這等屈辱才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出走後的母親,一直在外面流浪,她沒有文化,只有靠做一些零活來維持吃喝,後來,身體垮了,五十幾歲就被查出得了肺癌,她不捨得花錢治病,把積攢了半輩子的錢拿出來讓我讀書,而那時的我卻還不認她,這更讓她在病魔的基礎上加深了痛苦。辦完了母親的後事我回了學校,我知道,從此後我是真的沒有母親了,那個被我叫做母親的人,她沒有享受到我的一點親情和恩惠,相反,我卻在心中痛恨了她十幾年,讓她在人生的孤單旅途上沒有享受到兒子帶給她的一點點溫暖,我為自己的莽撞無知後悔,卻也為她的遭遇傷心,可憐的女人,可憐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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