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卧底盜墓團伙講述7天7夜經歷
綜述
5月初,晨報記者接到線人報料,稱一個盜墓團伙正在「招兵買馬」,準備盜挖古墓。晨報派出前方記者假扮身份,取得盜墓者的信任。7天7夜裡,前方記者一人孤身「卧底」,和盜墓者同吃同住……
7天7夜裡,晨報記者見證這伙懷揣「一夜巨富」的盜墓賊,先後嘗試盜挖兩座古墓,一座宋墓、一座漢墓,盜墓賊此前還動過心思想挖一座鎮湖塔……
前方記者卧底,冒生命危險與盜墓者周旋,取得證據;報社緊密配合。七天七夜,在盜墓賊準備撤退之時,巢湖市公安局在本報的幫助下,派出五十多名警察出擊,一舉將盜墓團伙擒獲;犯罪嫌疑人當場招供,對所有的事情供認不諱,目前嫌疑人已被刑拘。
和盜墓賊接頭
5月初,晨報記者接到線人報料,稱有人將要在巢湖的放王崗盜墓,而且私下在招人。
經過輾轉,記者終於聯繫到了一個名叫馮老七的人,他自稱有8年盜墓經驗。
通過一個多星期的聯繫,晨報記者最終獲取馮老七的信任,「你來吧,到巢湖。」馮老七在電話那頭說。
是真的盜墓賊?還是別有用心的傳銷分子編織的謊言?5月9日,本報派出兩路記者。按照計劃,取得馮老七信任的記者與馮老七見面,打入盜墓賊內部;而另一路記者則在外圍負責保證卧底記者的安全,一是防止對方是傳銷分子,及時報警;二是認清盜墓賊的長相,以防日後在失控狀態後可迅速找出馮老七。
在接頭地點附近,外圍配合的記者先期抵達;而遠方,卧底記者在巢湖學院大門口轉悠。
馮老七如約趕到了接頭地點,附著在他皮帶上的泥土和不苟言笑的表情讓人稍微放下心,隨後卧底記者發來的簡訊讓人放下了心——對方真是盜墓賊。
他的眼光又冷又毒
但卧底記者真能取得馮老七的信任嗎?馮老七是個怎樣的人?
見到馮老七那一刻,卧底記者心中忐忑不安,馮老七不苟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霸氣光芒。被他接到住所以後,所住的小屋內狼藉一片。
馮老七邀請記者一起去上網,上網出示身份證時,他假裝無意拿了過去,緊張的情緒立時瀰漫;QQ聊天時,馮老七假裝無意的側瞥,也讓記者退出了數個以往加入的QQ群。
而在上網的時候,一個叫周濤的人過來了,馮老七說,周濤是僱主。
「漢墓可做了?」周濤問。
「墓出現積水,盜洞可能會出現塌方,可能會被活埋。」馮老七說。說著說著,兩人又說到了巢湖邊上的一個鎮湖塔,周濤讓馮老七去盜塔,「我沒經驗。」見馮老七回答不肯定,周濤離開。
離開網吧,馮老七邀請記者到巢湖學院門口的小飯店喝酒。酒量很好的馮老七頻頻舉杯,然而眼睛裡不時閃現出又冷又毒的光。
「是否想把我灌醉了掏底細?」克制住恐懼和緊張,晨報記者和馮老七喝酒到晚上十點。想不到喝完酒後,馮老七說帶記者去剛剛他和周濤交談的那座漢墓看看,「之前已經做了半個月,盜洞已打了10多米了,但洞里出現積水,再挖可能塌方,只好放棄了。」他說,但墓室內已被請來的老師傅探出「有貨」,價值連城。
當晚子夜,在狹小、蚊蟲亂飛的出租屋,酒勁、困意、蚊蟲叮咬接踵而至,卻無法驅散記者內心的恐懼。「沒有露什麼馬腳吧?馮老七不會趁夜亂來吧?」
與此同時,從馮老七床上傳來的「嘎吱」聲,說明他也沒有睡著。
對於晨報記者來說,那一晚是最難熬的,只盼著能早點天明,精力全部集中在馮老七那裡,絲毫不敢鬆懈。
綜述
馮老七爬到墳頂,突然語氣加快地說「不對」,其他幾個盜墓賊不知道什麼情況,先後向墳頭爬了上去,站到墳頂以後,盜墓賊突然緊張起來,只見原本挖了近半米深的坑裡,莫名出現一根樹枝。令人恐慌的是,這根樹枝同樣不是墳邊生長的小樹,而且樹枝有著明顯人為折斷的痕迹,跟之前那根樹枝一模一樣……
巢湖近郊放王崗,遍布墓碑。暗戰、驚懼在這裡發生。
晚上不睡覺是職業習慣
卧底記者在前方經歷著恐懼和考驗,而晨報後方也未敢放下懸著的心。第一夜過後,卧底記者給報社發來安全信息。但晨報的後方卻一點都不能放心——要報警嗎?什麼時候報警合適?會不會真挖出寶貝造成國家文物流失?
報社在後方也不敢和卧底記者頻繁聯繫,只能隱晦地在手機上發出簡訊:「弟弟,別擔心,好好工作。我們挂念你。」
那一天,晨報採訪中心沒有停歇,考慮各種方案,諮詢各界人士,商討如何能既要取得證據,又要保證記者安全,同時更重要的是不能讓國家文物流失,讓盜墓賊得逞。
經歷過一天的商討,報社最後的結論是無論取得證據與否,先立即上報給公安部門。本報跑公安部門的記者與省公安廳取得聯繫,將晨報記者掌握的情況進行了反饋。省公安廳表示,如果調查屬實,抓到確鑿證據,可以向當地的公安局直接彙報,請求當地警方立即布置抓捕。
懸著的心放下來。在後方的報社將掌握的情況通告了前方卧底記者,請他掌握證據,選擇合適時機進行通報,然後立即請求警方行動。
然而前方暗戰仍然繼續。經過第一天的喝酒和一晚上的煎熬,馮老七似乎已經完全信任了記者。
第二天,天氣悶熱,馮老七突然跟記者提出去盜周濤所說的那座鎮湖塔。然而,騎車跑了一個多小時,鎮湖塔仍遙不可見。「媽的。」馮老七罵道,「這麼遠,難怪他不自己來,讓我來,估計他在騙我。」因為自己沒有盜塔經驗,馮老七又轉念了,「我們不去了。」
回程路上,馮老七帶著卧底記者在莊稼地里找點。在莊稼地里,馮老七果然找到不少目標,但他一一分析後,都覺得不合適放棄了。「離公路太近,不行。」「這個墓太小,肯定沒貨……」
一天過去了,當天巢湖下了一場暴雨,暴雨時是沒法盜墓的。長期盜墓養成的職業習慣讓馮老七養成了晚上不睡覺的習慣,記者只好陪他在網吧度過漫長黑夜。
宋墓兩天才挖半米多深
第三天中午醒來後,馮老七提議去盜一座宋墓。宋墓就在放王崗。
月光下的放王崗,有的只是泛著白光的墓碑、「呱呱」亂叫的烏鴉、風吹草動傳來的「窸窣」聲,馮老七在齊膝深的雜草里旁若無人地向前走著,而記者只能一步步摸索著向前行進。
盜墓的過程顯現出馮老七的謹慎小心:他不讓人在地上拖土,「拖的話會在草上留下印記,會被人發現。」此後的幾天里,記者還觀察到,他喝礦泉水都會非常謹慎地將瓶身和瓶蓋分開丟;在12點前,絕不讓同夥下山,擔心驚動山腳下的村民……
被盜掘的宋墓土質硬,且土層中有很多硬石,一個多小時才打出一尺多深的小坑……
突然,馮老七接了一個電話,「我要去杭州,看一塊價值三百萬的玉脂料……」次日,他果然走了。他是真看玉去了還是另有企圖?
第四天下午,馮老七從杭州返回巢湖。酒席過後,微醉的馮老七決定當晚不再幹活,準備迎接兩名新人,一同加入盜墓團伙,其中一個從陝西漢中趕來,另一個從江蘇無錫過來。這兩位盜墓新成員都是「90」後,當晚,充實了兵力的馮老七帶著一行人摸黑又向放王崗奔去。
然而,意外情況出現了。前兩天剛盜掘的那個宋墓一尺深的盜坑內,出現了一根被人為折斷的樹枝。但前兩天走之前,馮老七已將盜坑裡的東西清理得一點散土都沒留下,為何會出現人為放的樹枝?
馮老七沒被嚇到,仍然吩咐大家幹活。但當晚仍然不順,這座宋墓土質堅硬異常,打到近半米深之後,盜洞難以繼續打下去,一伙人只好草草收工。
兩撥人打亂重盜漢墓計劃
「本來計劃三天做完這個宋墓,但打了兩天才打了不到一米深。」馮老七覺得打通這座宋墓的可能性極小。第六天晚上,原本想繼續打宋墓的馮老七改變了主意,準備改盜第一天帶記者看的漢墓,「已經打了10多米深,快打通了,雖然積水,說不定還能做。」
然而,在剛抵達漢墓沒多久,三名男子出現了,馮老七臉色微微起了變化,大家趴在墳頭上緊張異常,好在三名男子並沒有發現什麼,自顧自地走遠了,然而,沒過一會兒,又有兩名男子持著手電筒過來。
這兩名男子直接走到漢墓邊,拿著手電筒對著洞內照後,又打著手電筒向四周掃了一圈。此時,大家心裡都很焦急,心中的恐懼陡然上升。更令人恐懼的是,這兩名男子在洞邊足足待了四十分鐘後才離開。
「這地方不安全。」兩撥出現的人,打亂了馮老七重盜漢墓的計劃。
可疑樹枝再度出現
出現的兩撥人讓疑心病重的馮老七不敢再盜。無奈之下,馮老七又指揮大夥再返盜宋墓。然而,第三次挖掘的時候,恐怖的事情再度發生——被人折斷的樹枝又一次出現了。這根樹枝讓馮老七失去了冷靜,連連揮手示意大家蹲下,而其他幾個人也是面如土色。
連續在盜坑裡出現的樹枝,已經不能用巧合解釋了,而在馮老七的記憶中,盜墓江湖裡也沒有這樣的標記。僅就現有的信息,大家只能相信,有人來過了,而且還在盜坑裡放下了樹枝。就這樣,擱在盜坑裡的細小樹枝擋住了馮老七的鐵鎬,當晚所有人悄悄地退出了放王崗。
「我們散開吧。」感受到強烈不安的馮老七提出散夥。而卧底的記者悄悄發出了信號,接到記者信號的報社立即聯繫公安部門。
涉案三人無一漏網
5月16日中午,巢湖市公安局內,晨報記者將手頭上掌握的關於盜墓團伙的相關信息一一提交給公安局。
巢湖市公安局分管刑偵的戴尉華副局長,刑偵支隊支隊長劉仲銳、副支隊長劉艷魯及具體辦案的刑偵大隊召開了案情分析會,會上,晨報記者提供了涉案人員的個人信息及居住地點。
為將涉案人員一舉抓獲,巢湖市公安局成立了專案組,調集精幹警力約20餘人趕往涉案人員租住地。抓捕行動之初,便衣民警便已將涉案人員所租住的民房團團包圍,並在周圍路口布控。
當指揮人員下達「抓捕」的口令後,辦案人員立即發動「總攻」。面對從天而降的民警,大峰和小峰只是站在桌子邊上,嚇得動都不敢動,兩人很快便被民警按住肩膀。而馮老七則在剛剛跳下床的瞬間,便被數名民警圍住。
接著,民警從床上翻出馮老七的手機和一隻白色讀卡器,並讓他找出僱主的號碼。
這個時候,馮老七還不忘給民警下套:「你現在打他電話,就能抓住他。」「你當我三歲小孩啊!」一位民警厲聲呵斥馮老七,馮老七見馬腳暴露,面色陰沉地低下頭,不再講話。
整個抓捕過程僅持續一分鐘,便將涉案的三人全部抓獲。
當天17時許,相關涉案人員被移交至居巢區公安分局刑偵大隊,並隨即展開審訊。
5月23日下午,晨報記者與巢湖市居巢區公安分局刑偵大隊大隊長項世軍取得聯繫,他告訴記者,目前涉案三人仍被刑事拘留,仍在調查取證階段,待證據完備以後,將提請檢察院批准逮捕,進入司法程序。
第一日
傳說人的身上有三盞油燈,一盞在頭上頂著,另兩盞在肩膀上。據說,盜墓賊在盜墓時,需要在東南角點一盞燈。如果鬼不讓你盜墓,就會把燈吹滅。是一種活人和死人之間的協議。
對於這個傳說,2011年5月中旬的一個晚上,微醺的馮老七說了兩個字「扯淡」。
無數人天馬行空的想像,為盜墓賊披上了神秘的面紗,他們似乎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他們生存的痕迹似乎只是那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盜洞。
這是一次充滿了激情和恐懼的報道,激情和恐懼的理由是對未來的不可預期。
那天,記者走近了一個男子,他說:「我姓馮,堂兄弟里排行老七,肥西人。」
聯絡——確認不是警察後,邀記者盜墓
盜墓,一個神秘而又遙遠的辭彙,讓人聽起來毛骨悚然。
無意間,記者在網路上接觸這麼一個神秘人物,他自稱是一個盜墓人,從事盜墓行業已有8年之久。心中帶著疑惑,記者試圖接近這個人,但他異常小心謹慎,從不透露自己姓什麼,住在什麼地方。
其間,記者決定深層接觸這個神秘的「地下組織」,曾一次次要求他帶記者去盜墓,屢遭拒絕。他說曾經被人害得差點小命不保,還說他害怕條子(警察),從來不敢帶陌生人。
不過,經過一個多星期的接觸後,他逐漸卸下心中的防禦,確定記者不是警察以後,最終同意讓記者過去,讓記者跟他去盜墓,一起去發大財。
臨行前,他讓記者隨身準備一套工作服和一套換洗衣服,以及洗漱用具。同時,他還聲稱三日之後動手盜墓,暫時有三人,地點在巢湖,希望能儘快過去。他究竟是不是盜墓賊,又是怎麼一個人?
接頭——面相兇惡,他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巢湖市位於安徽省中部,瀕臨長江,環抱五大淡水湖之一的巢湖。現轄廬江、無為、和縣、含山四縣和居巢區。
早上7點鐘,記者和同事兩人從合肥市明光路汽車站出發,一個多小時後到達巢湖。
按照馮老七的要求——「進入巢湖市區就要跟我聯繫」,記者給他打了個電話,以便他來車站接記者。
「我快到了,你在哪?」簡訊發出去十幾分鐘,手機卻沒有任何動靜。打電話給他,得到了「已關機」的語音提示。
「是不是我們暴露了」,在之後一個小時的等待中,未知的一切正逐漸向記者施壓,記者開始擔心這是一個惡作劇。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拿起來一看,是馮老七。
馮老七來簡訊了。信息內容是:「不好意思,睡著了,你打車到巢湖學院門口,到時我騎車去接你。」
記者和同事商量一番後,決定由他先趕到巢湖學院,「最好能看清馮老七的長相,一旦發生意外,立即通過警方尋求幫助。」
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馮老七的神秘,雖然他自稱是盜墓高手,可他到底是怎樣的人,誰心裡也沒譜,除此之外還有被傳銷分子控制的擔心。
幾分鐘後,記者也招了一輛計程車,「巢湖學院」。記者默默地複述著「現在只能靠自己」。
車來人往的巢湖,在記者的眼前有的只是陌生。
「馮老七長得什麼樣子?會不會有陰氣逼人的感覺?」顧慮和思考被手機鈴聲打斷,是馮老七打來的。
「到巢湖學院了嗎?」「到了打我電話」……短短几秒鐘,從聽筒里透出了馮老七低沉、嘶啞的語音。
在巢湖學院門口下了計程車,撥通了馮老七的電話,一輛泛綠色的助力車載著一名男子停在記者身邊。
「是你吧,上車」,記者機械地回答「是我」。
心裡一陣發虛,「馮老七是怎麼一眼就認出了我?」記者並沒有跟他描述自己的長相和衣著。
緊接著心裡又是一陣「打鼓」,幸虧和同事分開走了,不然……
坐在助力車后座,記者仔細打量一番馮老七:頭戴一頂白色帽子,上身沒有穿內衣,只是套著一件半敞的灰色外套,下身穿黑色褲子,褲腿上沾滿泥土,光腳穿著一雙白色運動鞋。
馮老七留給人的第一印象是,身材不高,短髮,皮膚黝黑,一臉精明,但面相兇惡,看起來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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