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進化攻略：第一代互聯網公司的合縱連橫
時代變了。如果說互聯網土豪們過去「壓迫」的都是那些毫無知識和鑒別能力的「農民」——所謂的屌絲與小白，如今用戶們已成長和覺醒了。根據中國互聯網路信息中心（CNNIC）近日發布的報告，截至2013年6月底，中國網民規模達到5.91億，互聯網普及率為44.1%。今天用戶開始要求更優質的服務。例如，十年前新聞門戶完全是各種無關新聞的惡俗堆砌，毫無美感而言。而如今，它們也紛紛改成小清新的瀑布流格式，還會根據用戶閱讀習慣進行智能推薦。還記得3年前的3Q大戰嗎？那亦是中國互聯網叢林法則的素描。土豪們既不允許外部的創意，更容不下內部創新，這也使很多好想法在「大公司病」中夭折。如今它們通過劃小業務單元或分拆成獨立公司，輔以管理團隊足夠的激勵機制，激發內部創意之火。搜狐已成功地孵化出了暢遊，也正在為搜狗鬆綁；阿里巴巴通過已經分拆成的三十幾個事業部乃至更小的業務單元建立全新生態圈。如今，全面進入移動互聯網時代，土豪們多了一些耐心，至少更加尊重他人的創意，不再簡單依靠野蠻粗暴的挖人來解決問題，也開始學習矽谷高價收購創業團隊——前不久，百度收購91無線的價格高達19億美元。不要指望中國互聯網界現在就戾氣全消，但也許再過幾年，隨著新互聯網領軍人物出現，土豪之氣將漸漸消散，一個更加美好、精益和清新的互聯網世界會出現。而另一種悲觀的預言則是，大樹之下寸草不生的格局會愈發嚴重，它永遠無法走出自己的暗黑森林。讓我們回歸這次交易，看能否從這個水晶球中一窺未來。周鴻禕：奇虎360不是出局者 「是我不幹了」王小川：我為什麼反對360的交易方案！文_本刊記者 冀勇慶 袁茵 編輯_楊婧上篇 收購局中局當巨頭板塊相互擠壓，搜狗成為這場地震的「局眼」意外「戰神」周鴻禕怒了。他如此說：「恭喜騰訊，本來已經穿了鐵褲衩（金山網路），現在又養了條狗！」王小川笑了。9月16日下午，當王小川站在張朝陽和馬化騰兩位中間，一起宣布搜狐、搜狗與騰訊達成戰略合作協議時，他努力保持平靜，直到發布會結束開始與搜狗核心管理層溝通時，才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2012年下半年開始，搜狗成了待價而沽的優質資產，引來了百度（NASDAQ:BIDU）、騰訊、奇虎360等巨頭的競購。而到了今年春節期間，騰訊退出，奇虎360呼聲一下子高了許多。據說360內部已經成立了接收小組，以應對收購搜狗的局面。但風向在7月底發生了變化。在前往新加坡，參加定於7月29日舉行的搜狐公司第二季度財報董事會之前，王小川和馬化騰通了個電話，馬化騰問王小川，搜狗的業務指標和業務規劃是什麼樣的：量有多大、收入多少？問題涉及到從搜狗基礎數據到用戶量，到最後的收入模式，增長潛力。馬化騰沒想到，王小川對搜狗的收入模式增長潛力如數家珍，對於搜搜內部體系了解不亞於搜搜本身。這一次馬化騰改變了主意，不再堅持騰訊控股的立場，於是再次入局。帶著馬化騰的授權，騰訊公司總裁劉熾平趕到新加坡，向搜狐管理層傳遞合作意向。聽到風聲的周鴻禕專程從美國給張朝陽打來電話，詢問王小川與騰訊的動態，再次向張朝陽表達入股的決心。一位360員工回憶，搜索部門本來一直在大量招人，但過完春節進人速度突然放緩，甚至停止。現在想來那可能是公司在為合併搜狗做準備，不過7月末招聘速度又恢復了。這是個微妙的時刻。據說，搜索市場份額佔比最高的百度亦對搜狗開出收購價格（江湖傳言的6億美元只是這個數字的零頭），狙擊360入股搜狗。搜狐財報董事會結束後，騰訊與搜狐將進一步商談轉場到北京。馬化騰、劉熾平又專程趕到北京，與張朝陽、王小川、余楚媛（搜狐公司聯席總裁兼CFO）談了9個小時，敲定合作的細節，包括業務邊界與資本邊界兩大部分。直到搜狐、搜狗、騰訊發布會召開前10分鐘，鍥而不捨的周鴻禕仍然簡訊張朝陽，詢問360是否還有機會。可是，一切都已經結束。王小川對這次交易如此評價，「互聯網行業格局因此而變」。搜狗合併了搜搜之後，在搜索市場份額已達到14%，進一步逼近360近20%的市場份額。而且，騰訊還會進一步向新搜狗開放QQ、QQ瀏覽器、騰訊網等多方面的資源，幫助搜狗進一步攫取更大的市場份額。而360則會陷入前有百度、後有搜狗的苦戰之中。彪悍如周鴻禕豈能咽下這口氣。9月19日上午開始，搜狗發現大量安裝了360安全衛士的PC用戶，他們的默認瀏覽器從搜狗變成了IE或者360，而且手動恢復無效。據搜狗評估，受影響的搜狗瀏覽器用戶高達20%。搜狗公司立即發布了嚴正的官方聲明並起訴360，不甘示弱的360也反過來宣稱將要起訴搜狗不正當競爭，同時宣稱將起訴王小川名譽侵權。據360的說法，這是搜狗藉機主動發起挑釁。事情還不算完。正如薩拉熱窩刺殺引發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德國對波蘭閃擊引發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搜狗搜搜的合併也引爆了中國互聯網又一次大規模戰爭。9月23日，360主辦的中國互聯網安全大會在北京國家會議中心舉行，而百度聯盟部分員工趁機混進了會場並散發傳單，百度也在當天發布了號稱國內首個承諾「不騷擾用戶、不脅迫用戶、不偷窺用戶隱私」的殺毒產品「百度衛士」，矛頭直指360核心產品360安全衛士。同一天，騰訊旗下QQ瀏覽器團隊發布聲明稱，發現奇虎360公司通過360手機衛士的手機體檢功能，惡意恐嚇用戶手機QQ瀏覽器存在所謂「安全漏洞」問題。9月27日，金山網路向法院提起訴訟稱，360安全衛士近期將金山毒霸、獵豹瀏覽器官方網站正常安裝包強行攔截並惡意誘導用戶刪除。同一天，小米公司也聲稱，由於360的手機助手在沒有給出任何理由情況下建議用戶卸載小米應用商店、百度地圖等手機應用，小米應用商店將360的全線產品下架。一時間，形成了騰訊、百度、搜狗、金山、小米五大公司聯合圍剿360的局面。騰訊做局騰訊與搜狗的交易，就是這場大戰的「薩拉熱窩刺殺」。王小川不願多提三方角力的那段日子他有多麼煎熬。不過他說：「越是這樣的時刻越得堅持，作為CEO首要素質是不能放棄。」交易能成行的更主要原因是，再度出場的騰訊不再要求控股，同時將搜搜劃入搜狗，大幅度增加了交易籌碼。而一個能與騰訊聯手，又保持第一大股東地位的搜狗對張朝陽有極大吸引力。以往，如此大規模收購，控股是騰訊不容商量的要求。但這兩次出場的間隙，騰訊內部已經進行了一場翻天覆地的自我革命。
如果向上追溯這次革命的萌芽，還要從3年前3Q大戰說起。「艱難抉擇」讓馬化騰意識到只要360還守在系統底層，騰訊就沒有永遠的安全。騰訊同時為這兩件事做準備。一邊尋找騰訊在互聯網安全上的「盟友」，投資了金山網路等公司；一邊宣布全面開放。不過以騰訊的體量和謹慎，總是先從局部開始試驗。2010年末馬化騰宣布開放後，騰訊陸續推出Q+、Qzone等開放平台，最終鎖定成為一家經營平台的公司。據不完全統計，騰訊內部有大小開放平台30多個。適逢移動互聯網大潮湧起，巨頭都忙於重新定位。騰訊依靠微信第一個得到移動互聯網的船票。當時騰訊用即時通訊、通訊錄和張小龍所在的廣州研發中心三個團隊研發移動通信產品，微信是最後勝出者。這段並不遙遠的往事毋須贅述，但可以肯定的是，開發移動通訊產品的過程讓騰訊意識到，企鵝肉身太沉重，若想在移動互聯網發揚光大，就得進行一番大手術。2012年5月18日，騰訊進行了第二輪組織架構變革。6年前由劉熾平操刀的業務系統制改革讓騰訊成為PC時代的「全業務之王」。這一次，騰訊重新梳理業務，升級為事業群制，劃分成企業發展、互動娛樂、移動互聯、網路媒體、社交網路和技術工程六大事業群，並成立騰訊電商控股公司。如果說這一調整還讓人摸不著頭腦，2013年年初無線事業群再度拆分，以及其後各產品線陸續發布無線產品逐漸展示了其移動互聯網脈絡。一位騰訊員工回憶，2013年初，一次員工大會上馬化騰希望大家能擁抱變化，緊接著說了一句，「抵抗是沒有用的」。以他的性格，如此殺伐氣的宣言並不多見。無論成果還是行進速度，目前騰訊在巨頭中都行進得最快。騰訊最擅長的就是運營用戶的關係鏈，關係鏈是騰訊三十多個平台的核心基礎，而「關係」本身就是跨終端的。由於增加了手機號碼、位置等新參數，在移動端上最先爆發的就是社交以及關係鏈。BAT中，被外界認為動作最慢的百度已經加速，往年9月才舉辦的「百度世界」提前到8月底舉行，百度發布了輕應用等一系列互聯網產品。搜狗簽約前幾天，阿里也發布消息稱，將有4個BU（事業部）專攻移動互聯網，由新CEO陸兆禧帶隊。但百度、阿里巴巴乃至360，還是劃分了PC、移動兩條業務線，騰訊則徹底打破這一切，各業務線都要實現跨終端，全面奔赴移動互聯網世界。9月25日，騰訊再度調整公司架構，變化集中於移動事業群MIG。手機管家和電腦管家合併，QQ手機瀏覽器和QQ瀏覽器合併，魔樂軟體和應用寶合併。至此騰訊第二輪架構調整全部結束，MIG擁有安全、瀏覽器、地圖和應用商店四大板塊。耐人尋味的是，目前搜狗優勢集中在PC端，但與搜狗發生交集的產品都在MIG，搜狗競爭對手和小夥伴們都在這裡。可以說，MIG的調整關係到搜狗未來前途，但調整MIG恰恰是騰訊最難辦的事情。騰訊MIG市場部副總經理樂露萍說，「陣痛是難免的。」MIG前身叫騰訊無線事業部，它曾是騰訊的業績功臣，其第一桶金就是靠無線SP業務獲得，騰訊上市時收入中有六七成由無線事業部貢獻。而早期騰訊只要涉及到手機的產品都是這個部門運營。2006年到2012年間，無線部門一直擴充，從B1發展到B2、B3、B4四條業務線。最初幾年，無線事業部的手機QQ、手機Qzone、手機閱讀、手機音樂等都戰績不俗。據騰訊SNG（社交網路事業群）一位負責人介紹，手機QQ自WAP時代起一直是最大的移動客戶端。但騰訊逐漸意識到移動互聯網和互聯網不是割裂的，手機和PC也不是割裂的，這些業務又在這一輪調整中，被重新劃分回各自業務線。今年1月28日，手機QQ和超級QQ被劃分至SNG，手機騰訊網和微博被劃至OMG（網路媒體事業群）。表面上看，MIG所有值錢的業務都被划走了，而且今年1月28日，原MIG總裁劉成敏退休。「這是大勢所趨，」樂露萍坦白地說，「調整之前的無線事業群在公司內部已不被祝福了。」拆分前MIG已有幾千名員工，但依舊無暇應對接連爆發的移動互聯網用戶需求。PC端很多業務增長已到平緩期，新增長點在移動，MIG資源有限很著急，業務線則抱怨響應不夠及時，甚至說「還不如我們自己做」。而且迅速膨脹的MIG要處理各方錯綜複雜的關係。9月上旬，劉成敏接受一家媒體採訪時解釋，「我們有運營商方面的壓力，微信可以搶運營商的地盤，我們不行。」由此推演，拆分意味著可以讓更多移動業務「輕裝上陣」。樂露萍說，「調整時研發人員隨著產品一起走，團隊非常重要，調整後，各業務部門不需要再重新組建團隊。」她感嘆，騰訊這麼大公司作出這一系列調整，非常不容易，如同「大象起舞」。雖然不斷拆分，人員銳減的MIG並沒有變成「冷宮」，其在騰訊的戰略地位反而提升了。劉成敏繼任者，現任MIG總裁任宇昕同時擔任騰訊COO，亦是新搜狗公司董事之一，過去他一直掌管IEG（互動娛樂事業群），是騰訊創收又一功臣。今年以來騰訊高管不斷在各種場合力挺MIG。經過調整後的MIG，定位發生了實質性改變，安全、瀏覽器、地圖、應用中心四大板塊都是互聯網基礎平台和流量入口。如果沒有這些產品，無論騰訊業務枝葉長得多繁茂，都可能從根部受到致命襲擊。可以說，如果騰訊不想落伍，MIG就是「基業部門」。因此MIG從大幅度「失血」中恢復得很快，收購搜狗就可以視為MIG板塊的重新擴充。樂露萍說：「公司在加大對MIG的投入，給資源、調強將，很快就會有重量級的業務骨幹被調到MIG。」除了拆分，MIG也在合併。入股搜狗消息宣布時，騰訊桌面安全事業部產品總監陳起儒正在搬家，他的200人電腦管家團隊將和MIG大部隊一起辦公。騰訊電腦管家前身是QQ醫生，然後進入騰訊研究院，再從去年5月進入到IEG，現在又進入MIG。「說實話，頻繁轉換肯定不好受。但產品跟著業務走，不同時期有不同使命。」陳起儒說道。騰訊有三個安全部門，除了手機管家和電腦管家外，還有著重保證用戶賬號安全的QQ安全中心。以往分別運作，就要分別建立自己的白名單庫。雖然在理論上，不同終端的數據可以共享，但涉及安全的資料庫畢竟是核心機密，資源共享需要高層推動，但也不能事事經過高層。這次調整後，騰訊桌面和移動安全產品合併，在產品加速等技術上，兩者後台可以打通。有了3Q教訓，新MIG一切都針對用戶入口和用戶體驗。瀏覽器等產品的變現，將全部劃歸至搜狗。MIG則取消了產品收入考核，讓旗下產品可以放手一搏。騰訊COO任宇昕稱，內部對產品的考核，就是做精品，做用戶心目中的首選品牌。
騰訊內部變革與王小川對新搜狗的規劃互相匹配。「在PC上我們藉助騰訊良好資源和數據能力，搜索量會有突飛猛進。在無線領域，QQ手機瀏覽器與UC不相上下，騰訊把流量提供過來，搜狗去做搜索品質和變現，我們就變成百度唯一的挑戰者了。最有可能的顛覆領域在社會化搜索，QQ能夠連接人和人，我們乾的就是自己腦袋裡的搜索，就是誰對這個問題可能知道答案，聯合起來可能產生顛覆性的搜索能力。」他正在忙著與划到搜狗的騰訊團隊溝通，並與騰訊尋求更深度的合作。但在外界看來，新公司的產品線布陣，最直接的目的就是阻擊奇虎360。新遊戲PC時代，中國互聯網一直信奉弱肉強食，每一輪公司命運變遷，競爭底線就降低一層。3Q大戰是「叢林法則」劇烈對撞的結果，之後不僅馬化騰、周鴻禕，每個互聯網人都在反思。到了移動互聯網時期，誰都不願甘於人後，PC時代的產品代際不斷被壓縮，除了拼殺，還需合縱連橫，不能僅靠刺刀見紅。搜狗等就成為巨頭對撞的受益者。於是騰訊願意將搜狗作為騰訊體外的組成部分，納入其底層的產品閉環。有評論人士認為，這種轉變首先是因為微信的成功增加了馬化騰的底氣，另外就是經過幾年開放獲得了相關經驗。按照馬斯洛需求理論，安全是底層需求。「搜狗+騰訊」是兩個「單翼天使」彼此擁抱，除了抵抗共同的敵人，亦可以自由飛翔。360最讓對手忌憚的就是「安全+瀏覽器+搜索」三層端結構。搜狗原創的「三級火箭」，即「輸入法+瀏覽器+搜索」，亦是其進攻武器。如果把騰訊MIG和搜狗產品拆開，再排列組合，兩者能拼出一個更穩固的商業模式，每個環節都能與360正面對撞。首先引發變化的就是搜索。交易宣布當天，馬化騰就提出了搜狗和百度、360三分天下的說法。王小川肯定地說：「騰訊對搜狗的投資不僅是資金，更多的是資源，對搜狗支持力度肯定大於過去的搜搜。」樂露萍透露：為了收購搜狗，騰訊付出了很大代價，直接取消搜搜品牌，而且以後所有和搜索相關的產品變現，都要放到搜狗。這意味著除了搜狗瀏覽器，騰訊瀏覽器及導航也會使用搜狗搜索。目前，搜狗市場份額在10.35%，360市場份額接近20%，百度在60%左右。王小川曾得意於團隊的搜索效率，達到同等結果時，百度需要投入比搜狗多幾倍的資源。可360加入搜索戰隊後攔截了搜狗的漲勢。去年年末360市場份額就達到10%，2013年初360給搜索提出了年增10%份額的目標，當時員工覺得指標太高了，但按照他們自己的數據，9月份市場份額就接近20%，完成了2013年計劃。360一位搜索部門的員工說，「360搜索最強的是渠道能力，但這些能力還沒完全釋放。你看360導航里第一個搜索位置放的是百度和貼吧，不是我們360自己。」這也是360內部對合併搜狗有不同看法的原因。「那麼多錢收購搜狗幹什麼？用這些錢做市場推廣、招聘、提高員工待遇，市場份額漲得更快。」在架構上，360也已完成布局。它設置了四個底層技術部門，語義判斷部門從語言學角度分析辭彙，以了解用戶真正需求，如搜索「LV」時用戶是想了解這個品牌還是購買產品，屬前瞻研究；內容收錄部門針對搜索策略，負責對用戶呈現搜索結果；伺服器部門，負責資源和節點的調配，決定搜索頁面展現的速度，決定搜索體驗；此外還有大數據以及機器學習部門，判斷網頁和辭彙之間的聯繫，研發第三代搜索引擎。這四個部門已涵蓋了搜索所需的各類技術，在上層360設置產品和運營部門，根據業務要求向底層技術部門提出需求。這樣的架構和團隊文化是360的協同作戰武器，只有三種情況下技術部門會拒絕其它部門的要求：用戶需求不足、技術無法實現或是操作時間不足。正是這樣的產品線布局，為其贏得市場，但也讓張朝陽擔憂，只有「揉碎」搜狗團隊，才能與360進行融合。而與騰訊合作則是另一番情景。搜狗將獲得騰訊的渠道，原有輸入法渠道將繼續保持優勢。騰訊內部有大量未被完全利用的流量資源，過去幾年許多產品首要目的都是為了消耗這些流量，比如騰訊視頻，一直沒有對外做大規模渠道推廣。如果搜狗能獲得更好的搜索體驗，將有大量流量傾斜至搜狗。其中立竿見影的渠道支持是QQ瀏覽器。據騰訊內部一位知情人士透露，雙方談判時瀏覽器歸屬曾是個爭執點，王小川希望將QQ瀏覽器也劃至搜狗，但騰訊堅持雙品牌戰略。樂露萍說：「QQ瀏覽器份額雖然不大，但是QQ忠實用戶必備的服務組件，取消品牌可能會丟失市場份額。搜狗也有它的忠實用戶，雙品牌聯手對爭奪瀏覽器市場更有利。」王小川亦承認，談判時，騰訊產品歸到新搜狗越多越好。關鍵是騰訊雙品牌戰略下，360依靠瀏覽器帶來的搜索份額，很可能被「擠掉」。搜狗和騰訊各自保留瀏覽器團隊的另外一個理由是，據相關數據統計，9月末在移動端QQ瀏覽器份額超過UC，成為行業第一。各自保留瀏覽器團隊可以更方便PC和移動端的打通。同時，搜狗因為騰訊入股擴充了產品線。原來搜狗並無知識問答型產品，現在類似於百度知道的搜搜問答產品——問問也併入搜狗。這種問答型產品對優化搜索結果以及第三代搜索引擎都極有意義，但需要比較久的內容積累，目前百度知道一馬當先，而搜狗和360都比較弱。問問併入對搜狗豐富內容作用很大。此外，搜狗還因騰訊獲得了底層安全保障。過去王小川因為沒有安全力量，經常在和360安全大戰中吃虧。3Q之後，騰訊除了加強自身的安全力量，還用投資金山網路等方式形成了一系列安全聯盟，現在搜狗同樣可以獲得這些保護。而這一年，騰訊安全產品自身也發生重大變化。尤其是其URL（網頁地址）防護方面，早期QQ上騰訊對此就有積累，現在已有15年積累的數據和經驗，在國內首屈一指。「但安全管家在品牌上與360還有差距，它安全概念的用戶認知度太高了。我們目前的策略是從QQ入手，爭取並服務好QQ用戶，因為QQ用戶幾乎覆蓋掉全部中國網民了。」陳起儒說道。即便360是個充滿威脅的對手，「騰訊+搜狗」聯手的圖謀也不僅僅為了防守。在決定未來的移動端，它們有更大的野心。目前搜狗在移動端有輸入法和號碼通，9月底王小川接受採訪時透露，搜狗極有可能推出一款顛覆性的社會化搜索產品，利用搜索和關係鏈讓用戶提出問題後迅速得到解答。除了QQ瀏覽器，MIG還有另一重投入產品——騰訊地圖。以前它叫搜搜街景地圖，因搜搜併入搜狗而更名。雖然起步比百度、高德晚，但一開始就瞄準高端大氣上檔次，全部自己采景獲得數據，因此推進也稍慢。但采景完成後，這些數據將給騰訊帶來極為堅實的儲備。未來也可能成為搜狗的又一流量入口。無論PC還是移動端，「騰訊+搜狗」陣營局勢已非常明顯。表面上看，這是一個直接對抗360的閉環，在底層安全產品激烈交鋒，這些對抗又以獲得流量為目的，流量最終將服務於搜狗搜索。實質上，這是一個已經被360證明過成功的模式，這種跨平台閉環打造，可以為騰訊獲得更大的生存空間。當然，上述一切設想都建立在理想假設下。如此大手筆的搭建板塊最關鍵痛點在整合，如果整合不利，投資非但不能提高效率，還會成為拖垮兩家公司的大坑。搜狗整合搜搜，並非一刀切開，合併後兩者還要同一步調前進。對這一切，王小川早有心理準備。根據方案，搜搜的員工將會分兩個批次加入搜狗：第一批次是搜搜的社區搜索團隊（問問和百科）以及QQ輸入法團隊，他們將在10月整建制加入搜狗；第二批次，北京搜搜的其它團隊將有一個3個月的融合期，在10月-12月與搜狗的同事一起工作，融合期結束後，經過雙向選擇，來確定哪些員工正式入職搜狗。王小川說：「這也是不得已，因為兩地協同辦公對搜狗目前來說，難度太大。」在騰訊內部，員工首先可以按照內部意願轉崗，併入搜狗的保持原有待遇，合併後在搜狗超過三個月的除年終獎外，會獲得N（工作年限）+1的獎勵；時間更久的，還有其它獎勵。對於第一批次整建制入職搜狗的員工，除了騰訊提供N+1的離職補償外，搜狗會提供相當於2個月工資的簽約獎金，服務滿一年後，會提供相當於3個月工資的留任獎金；而對於第二批次融合期的員工，如果在3個月融合期後選擇入職搜狗，也會獲得騰訊提供的N+1的補償，及搜狗提供的服務一年後3個月的留任獎金。如果選擇不去搜狗，仍然可以在騰訊留用。在團隊上，問問團隊直接按原有架構併入搜狗；搜搜團隊因存在業務重合將逐漸對接，完成團隊融合。雙方團隊已開始接觸，一起工作，一起吃飯，現在搜搜員工擁有騰訊、搜狗兩張工卡，三個月後可以留下任意一張。「搜索整合需要半年，我打算用一年的時間完成整體融合。」王小川自述不著急，因為他知道，這急不得。下篇 變數王小川王小川是職業經理人，也是創業者，這兩種角色很糾結。他終於通過一次交易解決了衝突。從技術精英到產品經理將時鐘調回今年春節，周鴻禕來到張朝陽的遊艇上做客，他們口頭上達成了一筆交易：360收購搜狗，張朝陽成為僅次於周鴻禕的360第二大股東。對於這兩位而言，算得上一筆划算的交易：收購搜狗意味著360將會拿到30%的搜索市場份額，一舉掀翻百度的統治地位指日可待。張朝陽則將坐享360股價上漲帶來的巨大收益：從春節到9月底360的股價一路攀升，從30美元漲到了90美元。但兩人的交易最終卻沒能做成，阻礙之一是王小川。得到張朝陽的首肯之後，在與王小川的商談中周鴻禕卻感覺到了強大阻力。據周鴻禕稱，拖到今年8月，他明白大勢已去，只得退出。「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搜狗其實不姓張姓王。」當得知搜狗與騰訊達成戰略投資協議之後，他如此說道。在這裡，王小川起到了「關鍵先生」的作用，雖然理論上他並沒有這個權力。要知道，張朝陽是搜狗的第一大股東，王小川率領的管理團隊只有10%的股份。而且，管理團隊中的部分成員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如果賣給360，他們手中的搜狗股票有望置換成已經上市的奇虎360股票，更方便套現。而現在，他們還要等待遙遙無期的獨立上市。但是，事情卻恰恰朝著王小川設定的劇本演繹了下去，這又是為什麼？1978年出生的王小川長著張娃娃臉，個子不高，說話輕聲細語；如果不是腳上那雙挺時髦也挺貴的休閑鞋，他看起來就像是畢業沒多久的理工男。他的人生經歷確實也非常簡單：在成都上重點中學，因為國際信息學奧林匹克競賽得了金牌而被保送清華，大學期間加入ChinaRen，又隨著被收購的ChinaRen加入了搜狐，然後從技術經理一路擢升到CTO，直到擔任獨立的搜狗公司CEO。搜狗公司就在清華東門外的搜狐網路大廈里，王小川也在離公司僅僅一公里之遙的地方買了房子，他有時候還會走著上下班。可以說，自從1996年來到北京之後，他基本上沒離開過清華和五道口。在環境複雜並且詭異的中國互聯網行業，科班出身的創業者反而很難成事，而「清華理工男」王小川卻是個例外，他的搜狗十年就是個證明。2003年的時候張朝陽找到王小川，讓他組建搜索團隊。當時的搜狐已經是中國三大門戶之一，搬到了北京CBD的光華長安大廈。那個時候的張朝陽玩滑板、出沒各大秀場，有著很高的媒體曝光率，搜狐也是一家典型的媒體公司，並不具備產品基因。為了招到合適的產品和技術人才，王小川向張朝陽提出申請，搬到了離清華北大很近的青雲大廈。此時的王小川剛剛從清華碩士畢業，在校期間他曾經擔任過國際信息學奧林匹克競賽中國選拔隊的教練，這讓他接觸到了眾多的技術精英。他在紅火的「酒井BBS」上發了份英雄帖，然後一個個宿舍地找人，拉起了一支學生軍。2004年8月，睡了半年床墊的他帶著這支學生軍，竟然開發出了搜狗搜索引擎，這也是搜狐歷史上第一個上線當天沒有崩潰的大型產品。但是，搜狗畢竟來晚了，百度和谷歌已經佔據了更為有利的位置；這個時候，另闢蹊徑就顯得尤為重要。「如果說馬化騰、李彥宏他們是第一代的話，他們先看到方向衝進去就得到這個機會了。往後第二代走，就要靠更多的價值創造，到處都長滿草了，你在裡面指出一塊地方來，你得有不一樣的東西。有兩種做法：一種是長出新的花來，第二個是把別人割成自己的，我們的辦法是長出新的花來，這就需要很好的產品能力和基礎。」他在接受本刊專訪時說道。搜狗的第一款重量級產品——搜狗輸入法，就是「長出新的花來」。這個最早來自在太原一家國企做機械設計的大學畢業生馬占凱的創意，在百度那裡碰了個釘子，卻被搜狗撿了起來，而當時的技術負責人就是王小川。2006年，搜狗輸入法一經推出就獲得了網民的高度認可，當時趕上了超級女聲流行，他們發現可以毫不費力地打出「張靚穎」、「李宇春」等人名，但是，搜狗輸入法叫好不叫座。此時的王小川第一次認識到了一款好的互聯網產品要取得成功，不僅僅需要產品好或者技術好，還需要更多的商業力量。他發現，雖然搜狗輸入法放到了搜狐網首頁，但是點擊和下載量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因為網民通常的軟體下載渠道並不在那裡。於是他申請到了一筆費用，與PC廠商、下載站甚至番茄花園合作，做渠道、買流量。一年之後，搜狗輸入法的市場份額飆升到了40%，再過一年到了70%，成為No.1。
「這件事的意義對於我來說就像發現量子理論一樣，世界的模式突然跟你想的不一樣了，顛覆你之前的價值觀。」談起這件事情，王小川仍然是典型的理工男術語，不過此時的他已經完成了從技術精英到產品經理的涅槃，他學會了從市場需求、從用戶的角度開發產品。當然，他也強烈感受到了搜狗的產品基因與搜狐的媒體基因之間的巨大衝突;作為門戶的搜狐過去根本不需要渠道，更不需要購買流量，技術也遠遠不是搜狐的核心競爭力。而對於搜狗來說，這些都是要命的關鍵因素。堅持就是勝利即便是如此，王小川仍然在搜狐的大環境中堅持了下來，並且堅持了13年之久，這在浮躁的中國互聯網行業實屬罕見。在中國的互聯網行業，出色的產品經理和負責人奇缺，大多數人都習慣於為了更高的待遇跳來跳去。他坦言自己是個很「鈍感」的人，只關注自己的目標，而對於外界發生的變化充耳不聞。2008年輸入法大獲成功之後，他看準了下一個目標——瀏覽器。他認為，瀏覽器能夠給搜狗搜索帶來流量，而搜狗輸入法則能夠推薦用戶安裝瀏覽器，這在後來被總結為「三級火箭」模式。當時，再次創業的周鴻禕也看到了這一點，並在收購的「世界之窗」瀏覽器的基礎上開發出了360安全瀏覽器。聽到這個消息的王小川非常緊張，多方打聽360安全瀏覽器的進展。不過，阻礙王小川前進的力量卻來自搜狐內部。對於搜索孜孜以求卻不理解瀏覽器重要意義的張朝陽下令停掉瀏覽器的研發。王小川不從，一下子被「打入冷宮」兩年之久，搜索也不讓他管了，只負責輸入法。換做別人，可能早就一走了之，而當時對王小川欣賞有加的李彥宏、丁磊等也都找到他，許之以高官厚祿。而「鈍感」的王小川卻選擇了堅持，他自認張朝陽終將能夠認識到瀏覽器的價值，於是利用手中僅有的資源「藏」起了一支小規模的團隊，繼續開發瀏覽器，直到2010年重獲重用。事後看來，正是這兩年的堅持給搜狗保留了未來的火種；也是這兩年的耽擱讓搜狗錯失良機，360得以藉助瀏覽器崛起成為BAT之外的新勢力。這些事情也給了王小川非常深的教訓，讓他明白「狐狸生條狗是需要基因突變的」，要想讓搜狗發展得更好，保持獨立地位至關重要。幸運的是，他有一個寬容而放權的老闆。搜狐內部有個說法，凡是老張親自抓的產品都做不成，凡是老張不管的產品都能做得很好。意識到自己並不懂搜索的張朝陽選擇了放手，2010年8月搜狗終於獨立。在搜狗獨立運營的當天，王小川在微博上寫道：「絕境之外，便是天堂。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獨立之後的搜狗的理想是成為一家平台級公司，這註定了它與互聯網巨頭們必然會發生激烈的碰撞：搜狗輸入法與騰訊經常擦槍走火，搜狗瀏覽器面臨著360的重炮轟擊，搜狗搜索則面對百度這家巨無霸……由於幾乎相同的商業模式，搜狗與360的衝突更為直接，搜狗輸入法和瀏覽器和搜索引擎經常遭到360安全衛士的攔截，「如果把我們被360蹂躪的案例收集起來，都能寫厚厚一本書了。」談起360，一位搜狗的運營經理仍然心緒難平。從2011年11月14日開始，「搜狗瀏覽器存在安全漏洞」的傳聞經過海外一家技術論壇曝光之後迅速傳到國內，當時如果用百度新聞搜索「搜狗」，整屏內容都是搜狗瀏覽器的負面新聞。據搜狗的員工透露，某公司的高管和員工通過微博、電子郵件等方式大肆傳播搜狗瀏覽器的負面新聞。2011年12月6日晚，360還通過360安全衛士的彈窗發布了《360安全播報（2011第147期）》，宣稱「搜狗瀏覽器被爆0day高危漏洞，黑客可以通過該漏洞控制用戶電腦，漏洞攻擊代碼已公開，可被黑客大規模利用，建議用戶儘快升級到搜狗最新版本。」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搜狗的技術、產品、運營、公關等部門人員為了應對層出不窮的情況，每天都要到晚上11點之後才能回家。團隊制勝在過去十年里，搜狗已經培養出了一支非常有戰鬥力的團隊。即使到了今天，搜狗內部仍然有著濃濃的校園氛圍：這裡沒有很強的等級觀念，即使是最基層的員工，有了好的想法隨時都可以提出來。這裡也繼承了清華嚴謹的作風，與很多互聯網公司瘋得沒邊的年會相比，搜狗的年會就收斂了許多，沒有多少惡搞的節目。更重要的是，經過長達10年的磨合，搜狗已經形成了一支緊密團結的核心團隊。與騰訊的這次合作協議中披露，王小川和搜狗的其他4位高管必須鎖定自己的股份，非經搜狐和騰訊兩大股東同意不得轉讓。雖然協議中並沒有披露具體的高管名單，但在搜狗內部確實有「四大天王」，他們是楊洪濤、茹立雲、洪濤和吳滔。楊洪濤，清華大學畢業，天津人。他表達能力強，點子多，長得還帥，被員工們奉為「搜狗第一帥」。楊洪濤負責搜狗最核心的輸入法和瀏覽器等桌面軟體業務，他善於激發屬下的創造性，培養出了不少出色的產品經理，例如搜狗號碼通的產品經理任斌就是他從普通員工中發掘出來的。浙江人茹立雲同樣是清華大學畢業，他說起話來深思熟慮、細聲細氣，顯得要深沉許多。作為搜索業務的老大，他承擔了搜狗最有技術含量、但是也最難出成果的部分，幸好他有足夠的耐性。洪濤也是一名清華人，他曾經在周鴻禕當年的3721工作過，深刻了解周鴻禕的個性和打法，對於搜索公司的銷售和渠道拓展非常在行，他負責搜狗的營銷部門，承擔了搜狗的流量變現重任。一直做銷售的洪濤知識面很廣，與任何人都能侃侃而談。吳滔同樣來自清華，是2000年跟隨王小川從ChinaRen到搜狐的，2011年又重返搜狗。此前他曾經在搜狐擔任過微博等多個產品的負責人，經過了很長時間的錘鍊。他對於美國互聯網公司的最新動態非常了解，談起這些如數家珍。他負責搜狗的應用平台業務，包括網址導航、地圖、遊戲等。「四大天王」都深得自己部門下屬的擁戴，而他們也都對王小川充分信任。這種尊重一方面來自於王小川超出眾人的職位：搜狐的職級一共分為13級，張朝陽是13級，CTO王小川是11級。2010年8月搜狗獨立，「四大天王」的職級還都在七八級的「總監」甚至「高級經理」的水平。更重要的還是來自於對王小川能力的認可。他們發現，過去這麼多年，只要是王小川堅持的決策，大部分是正確的。每周五，王小川都會召集包括「四大天王」在內的主要高管開例會，有時候大家會吵得非常厲害，不過大多數情況下，「四張嘴加在一起，還是說不過那一張嘴」。因此，雖然與騰訊和百度等大公司相比搜狗的員工待遇並不優厚，給員工的股份也不算多，但是憑著這麼股「精氣神」，搜狗的管理和骨幹團隊一直保持相對穩定。針對外界指責他一個人佔到員工股份總數85%的傳言，王小川覺得不值一駁：「沒有，你覺得我會幹這種事讓團隊不爽嗎？我現在占搜狗的股份是3%，（與騰訊）合作後稀釋到2.1%左右。」當然，這種強烈企業文化產生的凝聚力，讓身為職業經理人的王小川不是老闆卻勝似老闆，這其實與阿里巴巴MBO之前的馬雲非常相似，也讓王小川贏得了搜狗大股東張朝陽更多的尊重，雖然當他在張朝陽身邊的時候更像是個聽話的學生。艱難突破UC優視公司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俞永福曾經感慨地說道，要想保持公司的獨立，首先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憑藉對產品和團隊的堅持，搜狗得以在荊棘叢生的中國互聯網森林中殺出一條血路。如今，擁有4億用戶並逐漸強大起來的搜狗贏得了騰訊、百度、360等巨頭的青睞，也獲得了在搜狐內部的騰挪空間。即使在接受了騰訊的入資之後，它仍然能夠按照王小川的設想保持獨立的地位。接下來的突破仍然需要依靠創新的產品，這在中國其實非常非常難。在過去幾年裡，搜狗曾經推出了兼容IE和Webkit內核的雙核高速瀏覽器，但是很快就遭到360推出的Webkit內核「極速瀏覽器」的截殺；搜狗還曾經率先開發出「以圖識圖」的搜索新功能，但是幾個月後，百度就依靠雄厚的技術人才迎頭趕上……王小川只能不斷尋找新的突破點，尋找巨頭們夾縫中留下的機會。2012年9月，搜狗推出了智慧版搜狗輸入法，實現了「輸入即搜索」功能：用戶輸入「甄嬛傳」，輸入框下方直接呈現搜索結果，按數字「0」就能夠直接觀看，輸入「天氣」就直接呈現當地未來幾天的天氣預報，輸入「如果沒有你」則直接給出歌曲鏈接。更有意思的是，當用戶輸入「鋤禾日當午」等古典詩詞的上半句的時候，輸入法會自動給出「汗滴禾下土」的下半句……這個結合了輸入法和搜索的「組合拳」類似於百度的「框計算」，卻搶在了「框」的前面。一位搜狗員工透露，目前智慧版的用戶數量漲得很快——已經有包括相宜本草、京東商城等廠商購買了智慧版輸入法的廣告位。目前，智慧版輸入法的版本已經從1.0迭代到了2.0，預計今年四季度推出3.0版本。從2011年開始，王小川一直在探索將搜索技術與瀏覽器的用戶行為數據結合起來，實現精準推薦的產品，他將這個谷歌也在著力開發的產品命名為「發現引擎」，也稱為「智慧版瀏覽器」，它能夠根據用戶瀏覽網頁的行為，向用戶智能推送所需要的信息。例如，當用戶瀏覽與李宇春相關頁面的時候，它會在網頁下端推薦李宇春的個人專輯和代言的產品。今年7月，智慧版瀏覽器終於開始了大規模內測，前不久，搜狗副總裁、搜索業務總經理茹立雲透露，智慧版瀏覽器的用戶已經在幾十萬量級，測試效果超過設想，其中購物場景中25%的用戶均形成了有效點擊。在外界看來，搜狗在移動互聯網上著力不多；不過，在PC互聯網立足未穩的情況下，實力有限的搜狗要在移動上投入太多資源，實在是勉為其難。即使如此，搜狗仍然做了一些嘗試。2012年4月，針對手機用戶經常接到騷擾電話的現狀，搜狗推出了手機APP「搜狗號碼通」，它發動手機用戶的力量，讓他們通過舉報的方式標記騷擾電話，形成雲端資料庫，最終達到避免電話騷擾的效果。這個產品的最初創意就是王小川提出來的，它跟當年的搜狗語音輸入法有異曲同工之妙。除了標註騷擾電話之外，「搜狗號碼通」還可以標註正常業務電話，例如，當順豐的快遞員給用戶打電話的時候，用戶手機上就會顯示「順豐***」，這也便於探索產品的商業模式。此外，搜狗推出的語音助手也深受好評。不過，搜狗推出的手機輸入法、號碼通、語音助手、閱讀等移動產品仍然無法像PC互聯網那樣形成「三級火箭」。對於一些重要的渠道型產品，王小川認為，移動互聯網領域的無線搜索，並不會是PC上的直接複製，相反會是非常有想像空間的一件事。「搜狗從2010年分拆開始進入到中國互聯網的歷史，今年9月16日與騰訊的合作則是進入到了互聯網的中心。」王小川已經做好成為焦點的準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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