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賞析

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兩朵玫瑰，取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取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張愛玲的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里的這段話成了膾炙人口的名言，說出了多少男人的心聲，又令多少女人為之感嘆感慨。張愛玲是長袖善舞的寫作高手，她那充滿著藝術靈性的表達，使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呼之欲出。玫瑰的原型源於男主人公振保在英國留學時候認識的一個姑娘的名字，因為是初戀，所以他把以後的女人都比作玫瑰，回國以後他以為同玫瑰永訣了，直到有一天他又遇到了朋友的妻子嬌蕊，彷彿玫瑰以另一種形式又回來了。他的心裡到處是她，牽牽絆絆的，像吃醉了酒似得，而且這個女人比玫瑰更有程度了。但是姣蕊放棄了家庭想要和他在一起時，他又暴露出了男人怯懦而世俗的一面，拒絕了熱情奔放的姣蕊取了中規中矩的煙鸝，雖然不是自己心愛的，但卻是放心的。振保總希望愛的不一樣，曾經愛的，時間長了也會覺得很無趣，他為了實現自己理想的生活，卻害了自己和兩個女人。振寶喜歡的是紅玫瑰，那熱烈的、充滿情趣與誘惑的，在他看來娶不得的女人，但他臣服於道德禮教、社會規範之下，選擇了世俗眼光下的賢妻良母白玫瑰作為他的妻子。當振保在公交車上再度遇到嬌蕊時，這個被他曾經深深傷過的女人，還能真摯地對他說：「是從你起，我才學會了，怎樣，愛，認真的……愛到底是好的，雖然吃了苦，以後還是要愛的……」。她老了，因為她得到了生活的歷練，更因為受到愛情的傷害，然而她到底學會了愛，那些歲月也就不枉過了，甚至可以抵消她從前的荒唐和傷痕，但振保和他的妻卻始終沒有學會，也許有生之年也學不會。煙鸝的愛是義務性的，只因為社會要求她愛丈夫而產生，那個人不過碰巧是振保，就為了這點她的丈夫厭惡她。他嫉妒嬌蕊，嫉妒她受傷後居然還有愛的勇氣。振保哭了，在鏡子里，他看見他的眼淚滔滔留下來，為什麼，他也不知道。在這一類的會晤里，如果必須有人哭泣，那應當是她。這完全不對，然而他竟不能止住自己，應當是她哭，由他來安慰她的。而他回到家裡，發現本分的煙鸝和裁縫偷情，還有比這諷刺的嗎？他驀然發現，原來自己從沒有真正活過，尋尋覓覓，幾經波折，繞了一大圈後，卻又回到了原點，在他的愛情領域裡，仍是孤身一人，因為，他學不會愛人，所以也永遠找不到真愛。張愛玲對於人物的描繪可以說是入木三分，在她的小說里，紅玫瑰天真任性，風情萬種，白玫瑰有著傳統女性的懦弱，男人在紅白玫瑰間掙扎，以為做了自己世界的主人，實則遵循了命運的安排，同所有自負的男人一樣，自認為最理想的選擇成為生命中不可抹滅的遺憾！雖然他有房子、有老婆、有小孩，可是在他內心深處是有缺憾的，白玫瑰雖然還在自己的花園裡，嫻靜呆板而空洞乏味，那熱情美艷的紅玫瑰卻因為分離成了他心中永不枯萎的妖艷。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紅玫瑰是白日夢，脆弱到一觸即煙消雲散卻絢爛異常，白玫瑰是白開水，乏味到不可救藥卻平實溫暖，散發著人間煙火的安逸。也許男人總是在愛的漩渦里掙扎，糾結於到底喜歡哪一朵玫瑰，但世間的女人都夢想有一個男人能夠深情的愛著自己，至死不渝。男人和女人在情感世界裡糾纏著、痛苦著，相互需要卻又相互不理解。事實上，每個女人都是百變而古怪精靈的，靈魂中可能同時存在著紅玫瑰與白玫瑰，在不同的男人面前展露出不一樣的色彩，只有讀懂她的男人，才能看到她的精彩綻放，感受到她的芳香迷人，令他愛的女人越來越美。所以，若相愛請深愛，守護好自己的那朵玫瑰，就算是在烈焰里燃燒也依然是刻骨銘心的。如若不愛，那麼連開始也不要有，免得那不幸的玫瑰因得不到愛的給養而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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