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精選：愛情天生是你的靈魂

20年前的3月3日，享譽世界的法國女作家瑪格麗特·杜拉斯告別這個世界，留給世人大量作品和情愛往事。

我們幾乎都是從《情人》認識杜拉斯的，有哪個文藝青年沒有讀過這部作品？即使沒有讀過，也一定能熟悉地背誦這部小說著名的開頭：我已經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里，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地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不得不說，杜拉斯之所以是杜拉斯，看看她這些文字，就可以感受到她的與眾不同。

她的一生，充滿愛，充滿才情，充滿傳奇。

1914年4月4日，杜拉斯出生在當時的印度支那嘉定市，也就是後來的越南的西貢，一個陽光熱辣、草木茂盛，東西方文化雜糅的迷人的地方。很多年以後，經歷了一生中多次愛情的杜拉斯，回憶起她少女時代在這裡發生的初戀往事，寫下了那部著名的作品《情人》，榮獲了當年的龔古爾文學獎。當然，此時的杜拉斯在文壇早已獲得盛名，而《情人》讓杜拉斯幾乎風靡全世界，她的名字和作品，和村上春樹一樣，幾乎就是時尚和情愛的代表詞。

和所有美貌而有才情的女作家一樣，杜拉斯的一生就是向愛而行的一生。但她無疑是幸運而幸福的。同樣的浪漫不羈，同樣的緋聞不斷，比她小20多歲的薩岡所受到的非議就要多得多。人們看待杜拉斯的情愛生活，更象是崇拜一種華麗的傳奇。的確，年少時的愛情也許都差不多，而杜拉斯所不同的是，直到美麗盡失的老年，依然被20多歲的小夥子深愛，直到停止呼吸。只有她，在愛情里享受了生命的全過程。也只有她，在70歲的高齡，依然能寫出激情飽滿，充滿愛意的《情人》。

她說，我在世界上最愛的是你。勝過一切。勝過我所見過的一切。勝過我所讀過的一切。勝過我所有的一切。勝過一切。

她說，沒有愛的時間是無權被記住的。

她說，我遇見你，我記得你，這座城市天生就適合戀愛，你天生就適合我的靈魂。

她說，如果愛，請深愛，愛到不能再愛的那一天。

想想看，這是多麼濃郁熾熱的一個女人，她的身體里有著多麼強大的愛的力量。

對於薩岡來說，終此一生只是個孩子。對於杜拉斯來說，自始至終都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強勢的女人，在愛情里，她是佔主導地位的。即使是在老年的忘年戀里，那個年輕戀人揚·安德烈也只是她的愛的追隨者，她才是不容置疑的愛情里的君王，絕對掌控著愛的走向。

人們都好奇這樣的女性作家是否會是一個女權主義者。對此，杜拉斯並沒有在口頭上承認。但在她的作品裡，女性意識的濃烈是相當鮮明的。她的作品，從處女作《無恥之徒》到對文學女青年們影響深遠的《物質生活》、《廣島之戀》中，總是用女人的視角來面對一切，也用女人的思維來思考和解決問題。

事實上，愛情，瘋狂絕望，不顧一切的深愛是杜拉斯文學作品中的最主要的主題，其他許多主題不過是在此基礎上提供各種各樣必要的服務的。只有愛情，才是她作品，乃至她的精神和生命的光芒。杜拉斯作品裡的人物幾乎都不是社會主流里的人物，他們彷彿遊離在社會邊緣，只為告訴人們如何相愛。

或許這也是杜拉斯被現實世界裡的男女廣為接受的原因。她把人世的最原始最本能的歡樂坦然地展示給了人們。她在她的世界裡給大家提供了一種可能，那就是不再被禁錮的沒有束縛的愛。她告訴塵世里的飲食男女，食、色，性也，生命最好的存在，就是滿足這些慾望，而所謂的道德，不過是社會強加給人類的一種反面的痛苦。

不可否認，杜拉斯的小說是極為先鋒和坦率的。她對人性的表達，使她的文字透射著一種近乎純潔的生命之光。

然而，無論多麼深愛，多麼超然眾人，兼具美貌和才情的女作家似乎都逃不過孤獨的宿命。一生都在愛里的杜拉斯，依然無法排解內心的孤獨。她酗酒之深，竟然以至於幾度昏迷。難道愛情到最終也還是無法拯救一顆寂寞的靈魂？

一生寫了那麼多部作品的杜拉斯，最後一部作品是《這是全部》。

最終，她宣稱，她已經一點不喜歡談論愛情了，愛情已不再使她感興趣了。她說，我是作家，其他的都盡可忘掉。（文/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