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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炳南居士與台中佛教蓮社》

《李炳南居士與台中佛教蓮社》

台灣佛教數位博物館-佛教人物

(本文引自闞正宗《1949年之後台灣佛教的區域性格--以李炳南與台中佛教為例》)2002

李炳南居士(圖片:闞正宗提供)

李炳南居士1949年從大陸隨孔奉祀官來台後,即定居於台中,由於其本身是一位儒佛會通者,以中國儒家的倫理道德和佛教淨土宗為行化重點。在光復初期的台中,乃至中部地區,影響了為數眾多的齋教齋堂、民間鸞堂,甚至是出家僧侶。在台中市建立佛教蓮社為弘法中心,並以中部地區為主,廣建佛教蓮社、佈教所,台灣南北亦不乏追隨者,明顯地區隔了以台北為政教中心的佛教行者。加上以一介白衣弘揚淨土,緇素景從,在中部地區無有出其右者。其所促成的台中佛教,足以抗衡北部的大陸來台長老僧俗,讓台中具有相當明顯的佛教區域性格。本文旨在探討李炳南居士在以台中為主的中部地區,所造成的影響及其弘化事業。

〔關鍵詞〕:李炳南;儒佛會通;佛教蓮社;區域性格;台中佛教

一、前言

李炳南﹙1890~1986﹚是台灣光復後,佛教弘法事業上的異數,其受矚目之處,除了他是一介白衣外,更重要的是他為大成至聖先師奉祀官府的主任秘書。他來台後定居台中應是和孔奉祀官孔德成亦居台中有關,自1949年農曆2月起,至1986年往生為止,未曾離開該地。原本1950年夏,至聖先師奉祀官府計劃遷往台北,而時任官府主任秘書的李炳南亦必隨之,蓮友知悉後驚恐萬分,紛紛普訪跪求,也許在多方的懇求下,始留在台中。來台僅短短的一年餘,就獲得台中學佛人士的愛戴,其必有殊勝之處。其後大開法宴,以儒佛會通者的身份在台中大展身手,當時大陸來台僧侶都集中在台北,或許與「台中沒有正式的出家師父」有關。李炳南以他的德學修養宣揚淨土法義,所到之處廣設蓮社、佈教所,造成中部地區淨土念佛一枝獨秀。二、李炳南的學思歷程

1、家世與私塾

公諱豔,字炳南,號雪廬,法號德明,別署雪僧,雪叟,姓李氏,籍山東濟南。世居城內卷門巷,積善聚族,已歷三百餘年,詩書相傳,簪纓攸續,城中父老咸知李氏第宅。公於民前二十二年﹙1890﹚即清光緒十六年,歲次庚寅,臘月七日,誕於斯。………公自幼穎悟好學,諸經子史,循次讀誦。開講以後,兼治岐黃,又好劍術,而於篇什興趣尤濃,吟詠推敲,屢致忘食。

從以上得知,李炳南的學思歷程是中國傳統方式,也就是私塾,而私塾也是他接觸佛教的開始。

予之學佛,幼受家庭薰習,及上私塾,塾擇處佛寺中。以幼之印象,此時再薰,乃因緣之起也。

但接觸佛教並非真正學佛,反而在進入新式學堂後,受新思潮的影響而排佛,當然也談不上崇儒,這段時期應在其二十三歲﹙1912年﹚之前。

後有新式學堂,乃往就讀,受新思潮,起造焚經像之業,此後六七年,皆為謗佛期間。

2、崇儒學佛

李炳南在二十三歲時與濟南學界組成「通俗教育會」,並當選會長,比對上文中的「此後六七年,皆為謗佛期間」。這六、七年應該是介於1912年到1920年之間。李炳南在三十一歲﹙1920年﹚時管莒縣監獄,這段期間是他崇儒學佛的開始。

民國九年﹙1920﹚,公管莒縣監獄,目擊監房湫隘,垂憫囚徒,即謀興革。紆折五年,重建監舍,炳煥寬敞,設施完善。又倡德化重於刑齊,加強獄中教化,俾囚人知非向善。囚罹疾病,以精湛之醫術療之;罪屍無主者,代收瘞之。公始崇儒,宅心厚道;繼讀山東法科學堂,教授時講因果,以喻法學。時有梅教授擷芸光羲,南昌孝廉,掌秋官於魯省,精邃內典法相學,於大明湖畔組佛學社,講授相宗。公聽而悅之,每講必與,儒釋洞達,故從獄政,格外施仁。

3、學習唯識

李炳南在莒縣任職期間,發揮他的岐黃之術,救助病囚,並習儒,故謂「公始崇儒,宅心厚道」。可能是因為他在任職莒縣監獄之前,未曾學習過法學課程,才會任公職期間進入山東法科學堂,並且接觸佛教法相宗學者梅光羲﹙1880~1947﹚,而學習到唯識要義。雖然後來他以淨土為依歸,但唯識仍然在其心目中具有一席之地﹙後述﹚。

後上法律專門學校,任教者為司法界人。時,法界學佛者多,法學亦講其因果程序,乃日本之剛田之法學也;日本法學,多半脫胎於佛學,故教授有時亦講佛學,與聞之,甚有領略,較前之囫圇吞棗,截然不同味。時,梅擷芸先生於山東當監察廳廳長,於濟南新西門小昌街之大明湖組佛學社,設講座,法界同仁時去聽講,課程皆唯識,因與科學相似,且余有舊底子,故聞得起勁,興味旺然,每逢講必去,特與先生親近焉,於佛學亦以師稱之。時法界老一輩皆以謙虛待青年,然余獨於先生有深刻印象也。後離先生,無師無友,失去因緣,遂又荒廢。

4、走入淨土

李炳南真正走入淨土並茹素,是1930年閻、馮反蔣中原大戰時,莒城被圍,因閱豐子愷之《護生畫集》而開始。

五四後,國內大亂,一次,西北軍閥倒戈,攻莒城,據城池,中央軍來援,圍城,余亦困於城中,為期半年,過軍踞民舍、勒民餉糧食殆盡,乃就食於黨部。此期間,城外日日砲轟城內,朝不保夕,時時死在眼前,然此正余之大助也。………一日,又往黨部,見有豐子愷之「護生畫集」,翻之,皆勸戒殺放生者,頗覺有趣,借回,一面閱之,一面賞花觀蝶,乃嘆於我放其生,誰放我生耶!﹖一時情生,乃誓曰:此難不死,後不再殺生食肉矣!

後兩軍撤離,解圍,大難不死,遂力行誓言,從此不再食肉矣!

如果對照李炳南向弟子說的,「余自壯歲以來,曾學密、參禪、研習唯識各八年,最後皈依印光大師,專宗淨土法門」。他抗戰前曾跟來魯的北京真空禪師學禪門參究,跟濟南淨居寺方丈客觀禪師同參八年,而學密則是抗戰後避難四川重慶時,跟隨白教貢噶呼圖克圖學的。

如果「壯歲」指他三十一歲﹙1920﹚正式任職於莒城監獄的話,那麼跟隨梅光羲研習唯識,則是其學佛之始,八年後則是1927年。而對日抗戰為1937年,從1930年莒城解圍之後正式接觸淨土,到1937年,也正好是八年。那麼李炳南參禪必是在1920年到1937年之間,也就是和學唯識及淨土在時間上有所重疊。而且李炳南在皈依印光法師後才學密的,顯然他並非一接觸淨土就完全投入。從以下他自己的回憶來看就很清楚了。

﹙莒城解圍之後﹚時,蘇州宏化社﹙印光祖師所設立﹚印書贈人,我與電報局長常相過從,一日,局長送來一信,載宏化社贈書訊,謂付數分郵資,即可獲贈多本書……﹙局長﹚遂代我辦理。……其書皆小冊子,接引初機者,乃取學佛淺說而讀之,甚得解,回顧昔讀大經時,皆是妄作聰明,望文生義,真是閉眼亂碰壁也。於是一閱到底,接讀「佛法導論」、「普門品」……等,信心生焉!且其中皆是介紹淨土法門,昔但信唯識,而於淨土念佛法門則甚反對,以為老太婆之事。今由書中之善巧開導,且畏於他宗之難,遂學念佛焉。唯憚於人知而譏己,故密行之耳。

5、皈依印光

李炳南起初還嫌這些太淺,因為之前所讀的佛經是《金剛經》《楞嚴經》、《法華經》、《圓覺經》之類的經書,讀了兩本宏化社寄來之淨土書籍才生皈依之心。不僅自學,還為全家說,全家也跟著信佛。後來他讀《印光文鈔》,心想其必是得道高僧,並從友人處得知,印光乃由儒而佛的大德。李炳南雖有皈依印光之心,但未果,一直要到數年之後。

數年後,鄰縣有土匪死屍未埋,予發起埋屍事。事後,縣推一位林姓代表來謝,林氏腕上套有一串念珠,言談間得知彼為印祖之皈依弟子,遂說出皈依素願,蒙彼慨然應允寫信介紹皈依,說來莫非因緣也。不久,蘇州來一信,乃印祖之親筆開示,並賜給法名。接信為舊曆七月十二日,翌日,依所示儀式於佛前自行皈依禮,正值大勢至菩薩紀念日也。大師之開示,大要為敦倫盡分與念佛之法,從此死心塌地而學之。

印光賜給李炳南的法號是「德明」,信中給他的開示是:「學佛之人,必須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行化他,同修淨業。念佛之法,宜執持名號,口念清楚,耳聽清楚,久久自得一心,不必兼修觀想。因倘不明教相,境細心粗,反而生弊」。

6、應聘入孔奉祀官府

1933年,李炳南利用到南京出差的機會,特到蘇州報國寺去面謁印光。1934年被薦修莒縣縣志,越三年,應聘入至聖先師奉祀官府秘書。

﹙民國﹚二十三年,莒縣重修縣志,總纂為莊太史心如,分纂及與其事者,均邑之鴻儒。公﹙李炳南﹚由獄政轉任分纂,其古蹟、軍事、司法、金石四類,皆公負責纂修。三年事竣,公因莊太史薦,應聘而入大成至聖先師奉祀官府,旋晉主任秘書。

1935年李炳南獲得中醫執照,醫術日後竟成為其來台弘揚佛法的開端;1936年8月底於山東濟南淨居禪寺,依可觀律師求受五戒,同年九月底,於山東濟南女子蓮社依大雲法師求受菩薩戒。

7、避渝學密

蘆溝橋事變起,李炳南隨孔奉祀官孔德成到重慶。

蘆橋役起,避渝州,重遇梅擷芸先生,太虛大師亦同在,組佛學社,每週會一次。大師倡監所宏法,選講才,先生以予薦,乃偕蜀僧定公,遍蒞講述,績佳,蒙大師器重,每逢講必有我分。後先生病,辭公職,得以常親近,被受益嚴,得益甚大!學密亦於此時,所師皆西藏活佛。計八年唯識,八年密宗。

若夫學禪,則於避渝之前,濟南城東之「淨居寺」,改建為十方叢林,開十輪金剛法會,請北平真空禪師來此開示,乃從之學禪,與方丈客觀公同參究,共亦八年。

李炳南在重慶時期,雖衷心於淨土念佛,惟並未專一,否則不會再隨西藏活佛學密。那為什麼最後又回到淨土呢?有人問如何參禪學密時,他曾表示:

我在抗戰之前,曾跟北京真空禪師學過禪門參究,跟濟南淨居寺方丈客觀禪師同參八年。抗戰後﹙時?﹚,到四川重慶避難,又跟隨白教貢噶呼圖克圖學持密咒,也學了八年,很慚愧都沒有學成,所以我確實相信印光大師的開示,依舊專修念佛一法。李炳南學禪、密後又復歸淨土,原來真正的原因是「沒有學成」,所以他到台灣後常告訴大家「時當末法,斷惑極難,不若帶業往生之為妥當」。

二、來台弘法

1、隨孔奉祀官來台

李炳南來台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國共內戰,他曾表示:

﹙抗戰勝利後﹚不三稔,徐蚌戰作,土果不守,予亦浮海東來……。

李炳南來台後定居於台中,這和孔聖奉祀官孔德成的動向有關,因為他在1937年被薦任大成至聖先師奉祀官府,後不久即晉升為主任秘書。1949年1月下旬孔德成來台遊覽,因感台中市氣候良好有意卜居,當時的台中市長即為他代覓居所,1949年3月孔德成舉家遷台。而確實大成至聖先師奉祀官府初正設於台中,地點在台中市復興路的巷內,李炳南亦居於奉祀官舍中。

李炳南在台中的弘法事業,在個人的居所尚未安頓好之下,就積極展開。他於1949年農曆2月來台,一踏上基隆碼頭就發願表示,要將阿彌陀佛的名號傳遍台島的每一角落,於是自四月份開始,即席不暇煖地實施義診、講經說法。李炳南在大陸時就有弘法經驗,尤其是在抗戰的四川重慶,他在說到其的弘法因緣時曾表示:

莒城解圍後,第一對家庭,第二對電報局長。後與局長合作,每週舉行一次座談會,由我主講,亦上監所宏揚。避渝,渝亦被炸,官民多遷居於「歌樂山」,乃組一蓮社,長期念佛講經。此後,則走到何處,宏到何處,浮海來台,寓台中,仍不一日忘之。今全省淨土、佛七、受戒,皆台中開其端也。

2、當時台中的佛教環境

李炳南積極的投入弘法,除了是個人的發願及經驗之外,這可能與他初到台中見到的教界內外不甚理想的大環境有關。1951年2月,〈人生月刊〉刊載〈台灣佛教特輯〉,由於稿件延遲的關係,李炳南以筆名「寄漚生」,發表一文刊在次月的〈人生月刊〉上:

記者是﹙民國﹚三八年到的臺中。當時是農曆二月,正值北區寶覺寺舉行觀音法會,遂急往參加。四處雲集的人,來來往往,卻也熱鬧,大概多是求籤問卜,禱福祈安的事。到了十九那天,有慈航法師及其一班高足蒞場,輪流講演佛法。說的雖然天花亂墜,機理圓融;但聽的人,多缺乏鎮靜,起坐不寧。流流動動,似有心不在焉之概。記者在旁,頗興佛法難聞之歎!到了大會一閉,慈師法駕也就走了。直是樓臺寂寞收燈後。門巷蕭條掃雪天的詩境。市內寺廟,雖有七八處;但是守清規的,卻閉門自修;貪圖名聞利養的,就玩弄一些迷信事項。再就錯認龍華外道,當作佛教。敲敲打打,唱一些破壞佛法的歌謠。

真正信徒,能解能行的固然有人;而佛天鬼神分不清楚的,實在不少。請看他們的家庭多掛一張畫像,上有觀音、有媽祖、有灶君、土地等等。據這一張畫像,也就看出他的宗教思想。你若問他奉的是何教?他總自稱自己是佛教徒!想不到日本自命為佛教化的國家,在臺灣統制了五十年,竟然把臺灣佛教弄的亂七八糟。

以上可以看的出來,李炳南來台之初,對台中市的佛教是有所不滿的,加以見到慈航法師﹙1895~1954﹚在台中寶覺寺弘法時,信徒的表現而有所感慨。是否因為如此而使李炳南興起加速弘法之念呢?

3、首講第一部經

他在來台一個多月後,首先在台中市的法華寺,一面義診一面講經,該寺的住持智雄法師﹙1910~1980﹚曾回憶與李炳南初見面的情形:

……當在去年二月十九日,寶覺寺歡迎慈航法師大會中和他李炳南見面不相識之後,直到三月二十九日那天下午三點鐘時候,我正在寫信,忽然來了一位素不相識的朋友,「李先生來了嗎?」他一進門便問。「是那一位李先生呢?」我轉問他。「會給人家看病的那位呀」他答。我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沒有來過」隨便回答了他,那位朋友也沒有向我說明姓名。逕自回頭走了。想不到還不到二十分鐘的光景,我的信還沒有寫完,有一位約五十多歲的長者,鼻架眼鏡,身穿黃灰色布的中山裝,手拿扇子,和藹可親地從外面進來,我站起來招呼,互相作了一揖,他由口袋拖出一張名片給我,我沉思了一會。剛來那位朋友找的李先生不會就是他吧!回想當時,對不起他老人家的,就是我們法華寺很窮,設備簡陋更不待言,甚至連機子都不完備,他老人家初次來寺除一杯開水以外,沒有其他的東西招待,覺得太簡慢了。但是他老人家慈愛和諧,謙讓過人,低言細語,雖是陋室,滿座春風,可以說:賢人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其間談起本寺每月初一、十五日定期佈教狀況,他非常讚歎,並願意協助。我不客氣就面邀他老人家四月初一晚來寺演講,他滿口應諾「不過……不通言語怎麼辦呢?」他問。「那末……我當翻譯吧!」我答。……

從以上看來,李炳南來台尚未正式於法華寺講經之前,可能已經在替人看病,而法華寺的義診應是講經後的事。李炳南來台的首度講經,也就是1949年農曆4月1日在法華寺的弘法,主講的是《心經》。但是初次的講經成績並不理想,也許是內容太艱深或是宣傳不夠,聽眾一度僅剩三人。

……﹙民國﹚三十八年﹙國曆﹚五月首先應邀在建國路與居仁街的法華寺講經。當時不知聽眾程度,說什麼經才好,有一位信眾叫賴棟樑居士的,讀過佛書,國學根柢不錯,他跟老恩師談過話之後,知道他是一位學富五車的大學問家,就提議講「心經」。於是老恩師正式開講來台第一部經。本人﹙許炎墩﹚很榮幸的也是當時聽眾的一位。但是講的內容太艱深了,本人當時也聽不懂。曾經只剩下四個人──一個是講者老恩師,一個是翻台語的智雄師,另一個是準備講完後桌椅的。不是老恩師不會說,而是聽者不會聽。老人家的目標是勸人念佛,修淨土法門,所以後來講了不少有關淨土宗的經典。

日據時代寺廟大都日本化,沒人講經,沒有機會聽到佛法。聽到有大陸來台、會講佛法的,消息一傳開,聽眾越來越多了。

原來李炳南會以《心經》作為他來台講演的第一部經,乃是賴棟樑的提議,賴棟樑是一位中醫師,曾在台中靈山寺皈依學習淨土法門。在與李炳南晤談後,他與智雄、張松柏、許克綏、李鋡榮等人發起籌備,而促成在法華寺的首次講經。後續講《四十二章經》,由是法緣日廣,講經場所擴及到佛教與非佛教的道場。佛教的道場有靈山寺、寶覺寺、慎齋堂、菩提場、佛教會館等處,非佛教道場有慈善堂、贊化堂、龍意堂等齋堂或鸞堂。在法華寺講經後的二個月餘,他又在靈山寺成立淨土道場,講授淨土三經一論並一章,前後超過一年時間。

4、初期弘法道場及成果

智雄法師的法華寺是李炳南在台的第一個弘法道場,接著是女眾道場靈山寺,1950年6月起,才陸續將法緣擴大到教內教外的道場,如豐原慈濟宮、台中寶善寺、豐原龍意堂、二份埔慈善堂、彰化曇華堂、鹿港龍山寺等個地。

李炳南在法華寺除了講經之外還舉行義診,設立施診處,一年間所開出的處方即有一千四百多張,而其助手就是提議他首講《心經》的中醫師賴棟樑。義診施藥,很快盤纏用盡,李炳南乃將僅有的金塊,拿到台中市最有名的中山路寶山銀樓典當,因而結識台中名人朱炎煌,朱炎煌也就是後來幫助李炳南創建台中佛教蓮社的大功臣之一。李炳南除了在法華寺設立施診處之外,還設有圖書組,並倡印《歧路指歸》、《光明畫集》、《無量壽經》、《學佛淺說》、《勸人專修念佛法門》、《龍舒淨土文》,並編印《當生成就之佛法》,還著《阿彌陀經》的義蘊及摘註附表解等,後來又成立放生組,每月放生兩次。李炳南所倡印的這些淨土經書影響力相當大,直到現在還可以在台灣各地看到。

另外,台中市女眾道場靈山寺是繼法華寺之後的淨土道場,李炳南會前去講經應當與賴朝棟有關,因為賴棟樑曾在靈山寺皈依。同樣在法華寺初次講經稍後,董正之與賴棟樑等人發起改靈山寺為淨土道場,每逢週日聘請李炳南前來講經,最初為《觀世音菩薩普門品》繼而是《阿彌陀經》、《無量壽經》、《觀無量壽經》等淨土要典。

李炳南第一年在台中弘法是極有成績的,光介紹皈依四川華陽定光寺如岑法師者即近百人,在法華寺、靈山寺設立家庭念佛班大小七班,每月每班念佛一次,後來又擴及北屯慈善堂,每月兩期念佛會,豐原豐原寺每月三期念佛會。此外,還有每月二次的放生,而印贈是以淨土為主的經書。

由於李炳南的弘法在台中受到歡迎,為了滿足各方講經的需要,他主動的發出啟事,接受各方的邀請。

佛家精神,慈悲平等,是以度生不擇類,說法不擇處,爰本斯旨!凡有真心學佛,不雜其他意義者,欲邀講經,皆擬結緣。但白衣居士不比福田僧伽,敝人例不受酬,猶不受食……。

我們可以看到李炳南在發表以上聲明之後,1951年5月應邀至屏東東山寺;8月在台中寶善寺;1954年5月復應邀至屏東東山寺、鳳山、高雄、大崗山等地;11月至桃園棲蓮精舍講經;12月應桃園蓮友之邀前去弘法。

5、佛教道場以外的講經

李炳南在發表聲明接受各方邀請是1950年8月底,而他真正在佛教以外道場講經,則是在1949年6月間,地點為南台中鸞堂贊化堂,其所講的經為《阿彌陀經》。由於在講經圓滿日,鸞堂主人即辭去鸞職,參加淨土道場並皈依三寶。這是李炳南初步在外教道場講經取得的成果,1950年6月起,復又開始在慈濟宮、龍意堂、慈善堂等非佛教道場講經,這距離他第一次在贊化堂講經也近一年了。其中的因緣和他在同年農曆二月開始在靈山寺的佛七主其事,以及成立台中佛教蓮社有關。這些成果李炳南的回憶是:

﹙台中﹚北屯二分埔,有一座慈善堂。此廟建築,比寶覺寺還早,信徒很多。不幸他先學了龍華派。該堂主人參加了市內幾次講會以後,卻發了大心,竟把菜堂﹙台灣善堂的別名﹚改成念佛會,定期念佛講經。……該堂主人王居士,心是愈發愈大。竟把財產全交出來,自己退了位。請了一位比丘尼聖圓師……直捷了當改成淨土道場,將慈善堂更名作慈雨寺。市內更有幾處善堂,專以扶乩勸善神道設教。有一贊化堂,竟發了心接受佛法,請居士們去講佛學大意。聽了月餘工夫,頗覺高興,又請人講了一卷阿彌陀經……內中的知識份子,統統脫離乩堂跑到廟裏去皈依三寶了。

豐原縣有幾座寺廟,如龍意堂、金山寺等,由各寺的住持,合組一處念佛堂,每月念佛三次,請台中的人按期去講經。彰化縣曇花佛堂住持林大賡……也發了大心,設了念佛會,向台中請人按期去講經。

李炳南自1949年6月起,在外教的道場講經並迅速取得成果後,翌年,又在齋教的道場弘法,在表面上看似成果不錯,但是,也僅止於此,尤其是當時在台中的齋教,他有一道跨不過的鴻溝。

6、對齋教的批評

1950年下半年度開始,未再見到有外教的道場聘請李炳南去講經。越一年,他先是對齋教提出了警告說,「所謂的龍華派,乃是外道,借名冒充佛教,必須嚴辦」,後不久又發表文章,談台中地區佛教發展的概況時又說,「錯認龍華外道,當作佛教」。這些或許多少反映出齋教龍華派在台中的影響力,以及他的無力感吧!

1952年初,李炳南針對齋教提出了總批判:

佛教的經教,是用自己智慧體證出來的,不依傍任何學術,不抄襲任何理論,他是空前絕後,獨立自尊,因為他出生的年代最久,後起的種種宗教,感覺自己的教理不能自圓其說,卻抄襲佛經,把他偽裝起來去填補他們的缺陷,這已經是牛驢合乳,自欺欺人。更有許多教門,依靠在佛教的旗幟下,把佛經東拆西拉,揉雜在他的冊子裏,據為己有,返過來竟說佛教失去真傳,他們接受了道統,喧賓奪主更是胡鬧了!

……在下再托出十二分的血心來,向諸位鄭重聲明。佛教實與龍華先天金幢等教,絕無關係。這些教的來源,不便批評……再說佛的經典,皆必須記明記錄之人,說經之時,何人所說,在某處所說,聽眾某某,以作證據。非如他教之經,是天上降下來的,或是神在乩盤上寫出來的,這些事自可看作神話,佛家是反對這種方式的。知道佛經這樣注重考據,就明白「五部六冊」不是佛經,查真的佛經,自梁武帝於華林園總集釋經,凡五千四百卷,沙門寶唱選經目錄,唐時有開元釋經錄,其後宋、元、明、清、日本、高麗都有經藏集刻,至今合約八千餘卷,在此大藏經內,遍查也不見「五部六冊」之名,是真是假不辯自明。

……「五部六冊」把佛經改的七顛八倒,要認他作真正佛經,那就是不認貨了。更去依靠他的說法修持,那就是盲修瞎煉!要想證道,除非驢年。……所以時時加以警惕,就是教人莫走錯路,知道這一點,自然明白佛教自是佛教,龍華先天金幢等自是龍華先天金幢等。……

李炳南對齋教的批判多少是會有影響的,而其他僧俗也對齋教有嚴厲的批評,隨著佛教在七十年代逐漸興盛,成為台灣的主流宗教,齋教沒落只是時間問題。

四、台中佛教蓮社的成立及其相關弘法慈善事業

1、蓮社的護法朱炎煌與許克綏

前面提到李炳南最初在台中法華寺講經,並設施診處,後因盤纏用盡而到寶山銀樓典當,而結識銀樓老闆朱炎煌。朱炎煌就是協助李炳南創建台中蓮社重要人士之一,他是台中縣外埔鄉人,十六歲隨日人研學航海,畢業於某海事學校。航運周遊世界,十八歲返台與王錦女士結婚,得一女,然卻於八歲病故,朱炎煌四處求神問卜,想探知女兒下落,不得其解。

那一天,雪僧李炳南徒步來到「寶山銀樓」,由於朱炎煌居士會說北京話,兩人談了起來,雪僧隨緣度眾,習以為常,不免談到念佛之事,朱居士感到興奮,乃將老問題「生自何來?死往何去?」向雪僧上人請問,上人說:拿筆和紙,我為你解說,乃將十二因緣及佛法概要略加說明,朱居士聽了,異常歡喜,乃私下決定,終生護持雪僧。由是,凡是雪僧上人講經弘法,朱居士必定前往聽聞,雪僧上人的話,朱居士沒有不信受的。

後不久,朱炎煌乃獨資向廖朝舟先生購買台中市南區公所旁,台中蓮社現址房舍土地,全部捐出供蓮社成立之用。瑞成書局老闆許克綏知道此事,乃匆訪朱炎煌,聲稱功德大家一起做。李炳南於是裁決,各捐一半,隨即由董正之出名向有關單位辦理,籌備成立台中佛教蓮社。

許克綏﹙1892~1983﹚這位台中瑞成書局的創始人,清光緒18年生於彰化線西鄉德興村,祖籍福建泉州,父親守智公,母親謝氏碟。幼年家境貧寒,耕作、糖廠童工、牧場工人全都做過。十八歲娶妻蕭氏玉,不久單槍匹馬到台中創業。先是在第一市場的一家種子店當學徒,年餘又到雜貨店做了半年,1912年以手中的積蓄四十元,在第一市場租一店面開設「瑞成種子店」,這時他夫人也從線西鄉老家過來幫忙。由於種子店的生意主要集中在春夏二季,於是擴充店面後又經營瓷器、五金及漢文書店,書店的名稱就叫「瑞成書局」。漢文書籍由四書五經到中國章回小說,種類愈來愈多,善書與佛經也在經營之列,由門市成為批發。1931年創設了「瑞成印刷廠」,後因無暇兼顧種子店的生意,1951年正式結束經營。許克綏由於書店經營善書和佛經,在其中的薰陶下,既行善也信佛,唯對佛法的認識並不深刻。1949年夏,朱炎煌介紹許克綏到法華寺聽經,因而結識了李炳南,並禮李炳南為師,進而皈依三寶,修持淨土法門,念佛不輟。由於這段因緣,才有後來與朱炎煌各出資捐地成立台中佛教蓮社的現實。1956年李炳南倡議興建圖書館及講堂,許克綏是首先響應;1959年購買八百坪的土地,協助李炳南創建慈光育幼院。

2、台中佛教蓮社的成立及其分支機構

1950年農曆2月7日,成立台中佛教蓮社,並召開第一次會員大會,暫借法華寺為臨時社址,李炳南當選第一屆蓮社社長。同年十月蓮社成立男女二眾弘法團;1951年正月14日,蓮社假靈山寺舉行成立大會,台中淨土念佛的風氣,由此奠定基礎。1952年1月3日,蓮社大殿兼講堂經一年竣工,舉行成立一週年紀念暨落成典禮。

自1955年起,李炳南陸續在全省各地成立佈教所、蓮社、念佛會及合作寺院,計有:崙字佈教所﹙台中市.1955年4月﹚;太平佈教所﹙台中縣.1955年4月﹚;鹿港佈教所﹙彰化縣.1957年臘月﹚;慈光圖書館﹙台中市.1958年4月﹚;霧峰佈教所﹙台中縣.1960年5月﹚;慈光育幼院﹙台中市.1960年9月﹚;般若精舍﹙台中市.1961年10月﹚;菩提仁愛之家﹙台中縣.1963年4月﹚;員林佈教所﹙彰化縣.1964年﹚;水湳蓮社﹙台中市.1967年4月﹚;豐原佈教所﹙台中縣.1967年4月﹚;明倫社﹙台中市.1970年3月﹚;后里佈教所﹙台中縣.1976年﹚;淨廬念佛會﹙台北市.1976年8月﹚;佛陀教育基金會﹙台北市.1978年5月﹚;青蓮念佛會﹙高雄市.1982年12月﹚;澹寧齋﹙台中市.1983年臘月﹚;淨業精舍﹙台中縣.1984年4月﹚;金剛寺﹙新竹縣.1985年﹚;卓蘭佈教所﹙苗栗縣.1985年6月﹚;本淨寺﹙台中縣.不詳﹚;而在李炳南往生以後才創立的有,西勢佈教所﹙屏東縣.1986年6月﹚;大雅佈教所﹙台中縣.1987年4月﹚;中興佈教所﹙南投縣.1987年8月﹚;中和佈教所﹙台中縣.1988年3月﹚;香光佛教蓮社﹙馬來西亞.1988年10月﹚;中壢佈教所﹙桃園縣.1988年10月﹚。這些弘法單位,最北的到達台北,最南的到達屏東,海外還包括馬來西亞。李炳南的影響力,在當時的在家居士中,可說是無出其右者,因此而受到來自出家團體的微詞也是可以想像的。

3、在家身份受質疑

李炳南自1949年來台後,即有港、台兩地的緇素勸其出家,可能已經有人預見他在這方面會對出家眾產生衝擊。

老恩師﹙李炳南﹚隻身來台且誓將身心奉塵剎,不論身心都早已出離世俗之家與五欲六塵之家,且本就不蓄鬚髮,若說要現出家相,也只剩改披一襲袈裟而已,並非難事。但或由於個人的因緣,且古來行菩提道,總以在家為方便,尤其身居患難世道,稟承印祖的教誨,故始終未改白衣之相。

李炳南不出家的原因,或許與他任職大成至聖先師奉祀官府主任祕書有關,因為如果以出家身份,作為儒家最高象徵奉祀單位的主祕,似乎不妥。另外李炳南甫到台灣未久就陸陸續續在各大專院校任教,主要講授的都是中國儒學,加上仍有元配及子嗣在大陸,這幾種原因使得他出家幾乎成為不可能。

李炳南一介白衣,但從其身平來看,其實與出家生活無異,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例如蔡念生居士在〈雪廬述學彙稿序〉中說:

夫世人所忙者,官爵利祿,妻子田宅,飲食遊樂,而公李炳南不與焉。公寄身斗室,無眷屬之奉﹙老人隻身在台﹚,日中蔬食,賴及門弟子輪流供養,雖苦行頭陀,不過是也。

由於李炳南的在家身份,故教化難免較為偏重在家,因此有一些人就以為他反對人出家,也不夠禮敬出家人。其中收「皈依弟子」是原因之一。1951年10月間在台中佛教蓮社成立台中監獄弘法團和女子弘法團,那段期間弘法團的學生,都按儒家古禮向李炳南行拜師禮,並供養紅包,由於儀式類似佛教皈依,所以有人就認為他收皈依弟子,白衣收弟子1949年以來就是台灣佛教的忌諱之一。當時就有諸多批評,說他是第四寶,慢僧自傲,白衣收徒。

其實,李炳南在來台之初就營造出僧俗之別,例如他代說皈依,寫信給四川如岑法師介紹通信代說皈依。後來臺灣與大陸通信中斷,另介紹信託皈依證蓮、南亭、印順等法師,而李炳南則在佛前方便代說。李炳南雖弘法建立道場,但他是不常與緇素往返的。

近年以來,我更能體解他老少與緇素往來的心境,決不是不敬僧寶,實在是末法之世,龍蛇混雜,真偽難辨,選佛場已化作了名利鄉,爭名逐利之風熾盛,若欲行菩薩道,不如自照因緣,量力弘化,免生諸多不必要的是非。

這樣的性格與對佛法的認知,加上不常與緇素往返,獨自帶領自己的學生、信徒創建道場,某個層面上構成了對僧眾的威脅,不能見容於僧侶為主的台灣佛教生態,也是意料中事。

五、儒佛會通的行者

李炳南會通儒佛,這與他皈依印光法師後,努力以師志為己任有關,印光一句「能為真儒,方為真佛」,讓他半輩服膺。早年與印光書信往來中,李炳南給他的開示:「學佛之人,必須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行化他,同修淨業」,其中學佛與敦倫盡分,即明顯指的是佛法與儒學的互通。

李炳南在追思印光逝世二十週年曾作詩表示:

一法何曾捨佛門菩提惟有世間存

倫常豈止人天道敢謗大權誤後昆

另外,李炳南還尊印光為淨宗十三祖,並稱其「於儒有近乎顏李,於釋有比於飲光」。從諸多現象顯出,李炳南一直是印光法師的追隨者,故其故舊弟子乃讚曰:「師融通儒釋,深積義理。敦倫盡分,閑邪存誠,恪承印祖遺教。而以文字般若,宣流法音,不廢觚翰」。

李炳南1950年與董正之等人籌組台中佛教蓮社,所定的社務有三,即講演儒佛經典、集眾念佛弘法、興辦文化慈善事業。從社務發展的方向來看,李炳南是朝儒釋合流的角度來落實他的理念。例如他1957年創立慈光圖書館,1961年11月起在館中成立國學講座及佛學講座,每週六晚間親自講授《禮記》、《論語》諸經,聽眾多為中部大專學生與社會青年。有時亦應東海大學、中興大學、中國醫藥學院之請,講授儒、釋經典。因此,李炳南在儒學方面是「博約儒家精義,注重詩禮傳承」,在佛學方面是「廣學大藏教,不改彌陀行」。李炳南曾表示:「學佛學儒首在保全人格,先要懂人情,不近人情是大奸雄,懂了人情,還要懂事﹙世?﹚故,想事情如此辦能通否」。從這些教示看來,他的儒佛會通是無庸置疑的,他的學生弟子甚至稱其為「外儒內佛」。不過,雖然如此,佛儒之間在互涉的部分,他還是有分際的。

講解儒經,經文以外的東西少談,就著經文說便可以了。有時依佛學的道理來解釋,容易讓人聽懂,但是難免羼雜,所以解釋儒經時,仍不以佛學解釋為妥。佛學主出世,儒學主入世,二者若是互相批評,就如同賣藥的與賣棺的相互叫罵一樣,其實這二種行業都不能少,可以並存。

李炳南認為儒、釋是可以並存的,他曾舉儒十三經、佛三藏十二部皆當研之,若力有未逮,則《論語》、《彌陀》二經列為首要。因此,可以看出李炳南儒、釋經典首重之處。他表示:

我們上論語,學了聖人,再學佛,就沒有不成就的,因為佛法奠基在人天二道,聖人就是天道,學了中國文化,把人格站住,才算得了人天小果,這是第一步。然後第二步再入佛法,底子已打好,成就便非常地快。

李炳南認為儒、釋二教,如車之雙輪、鳥之雙翼,結成民族文化,而人民都是內儒外佛。

……儒家偏重世間法,對於倫常,萬分注重,佛家雖講出世法,主張成佛作祖,先從孝悌忠信上做起。佛家最後解脫,講盡斷迷惑明心見性,發明一切虛妄,惟我獨尊,儒家作聖作賢,講率性為道,在明明德,自求多福,敬遠神天。………

這兩大學術,從透視的眼光看,儒家做到極致處是「明明德於天下」,就合乎佛家達到彼岸。佛家因地的「慈悲喜捨」就須從儒家倫常世法作起。儒家倫常,聞到佛學彼岸證果,纔增了堅固力量,佛家彼岸證果,得到儒學倫常,更加強了修因的功德。

李炳南會通儒佛,儒以《論語》為主,佛則以淨土為依歸,在這方面可以說是相當成功的。但是他對宋儒持保留態度,他說「宋儒注經,講得再好,也有大過錯,因為宋儒除注經之外,首開罵人之端」,又說「宋儒尚有一樣大毛病,古書看不懂的地方,就妄加更改」。在淨土方面,他反對日本淨土真宗,他說「日本佛教有一宗叫真宗的,專講阿彌陀佛四十八願中的第十八願,以為只要信,佛就來接引往生,其實那有這麼方便的,求佛來接引,得具備信願行,有感應才行啊!」

為了方便接引起見,他甚至於把儒家聖人孔子,說成是佛菩薩變化的應身。佛經自古稱為「內學」,而李炳南也稱孔子之學為「內學」,儒佛會通不可謂不徹底。

……內道是佛法的心內求道,佛經稱為內學,而孔子之學也是內學,怎麼個「內」法呢?這個「內」是指研究本性的。唯有佛經徹底研究本性,孔子亦研究本性,孔子之道與佛法之道一樣,學之皆能成就……。

六、結論

李炳南自1949年起寄居台中,教《論語》、弘淨土,不僅影響白衣,更影響出家人。固然也有僧侶反對他「越俎代庖」,但這都無損於他在區域上的領導地位。他以《論語》來闡釋中國文化,追隨印光弘揚淨土,故他在印光圓寂十周年紀念文上說:「今日紀念老人,區區﹙李炳南﹚以為不在香花誄辭典型,尚在希望吾等同學,要接受老人之遺教。以身作則,將淨土法門努力弘揚。使無邊大地,每一個角落裡,都有彌陀的氣味,把娑婆轉成極樂,眾生盡成佛陀。想老人在常寂光中,定歡喜無量!」

李炳南弘揚彌陀淨土,拳拳服膺印光的理念,印光曾說:「每有愚夫愚婦,顓蒙修持,所得利益,較聰明人為多者。一則以竭誠盡敬,專心一致;,實念佛、拜佛,至誠恭敬,便得往生。而高談法理者,往往不重實行,反落在愚夫愚婦之後」。二者相同之處,自不必贅言。

除了淨土之外,華嚴思想也是李炳南所重視的。他奉華嚴為自他信仰淨土的根本,認為華嚴是圓頓大法,專明一生成佛的道理。他曾說︰「不學佛,不達事理之本。學佛而不學華嚴,不得教理之全,莫窮世界之大」,又說「欲洞觀萬物,圓融佛理者,不可不學華嚴。……佛以此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說華嚴經,令機熟眾生開華嚴智,以智照理,則華嚴依正即在眼前,極樂依正亦在眼前,於是可以注經,可以說法」。李炳南講《華嚴經》乃是要導歸淨土,故他說︰「華嚴梵行品,觀意十事一段,聞之有助於念佛。念佛注重一心不亂,心難知,先知其意可耳」。

另外,唯識法義李炳南亦深研過,這和他早年在老家山東隨梅光羲學唯識有極大的關係,但也是以導歸淨土為目的,故有「解在唯識,行在淨土」之言。他對唯識是有極高評價的,他在〈解深密經語體釋序〉中說︰「今世崇西學,斥形上之道,縱宿根厚者,不乏向道之士,然必察所習,因其勢,方不掖其進,反致其退。彼信者,原子、邏輯、相對律、一元論等,而法相類括無遺,故凡來學者,每是宗之歸!」

總之,李炳南自1949年2月來台住台中,直至1986年4月13日往生,三十七年間講論語、弘淨土,以台中為主的中部地區受影響最大,當然全台各地仍不乏其追隨者。台中地區所形成的區域性格至為明顯,不少知識份子當年更是其中的擁護者,有些人甚至已成為著名學者或大學教授。隨著崛起於日據時代的臺灣佛教四大法脈,在光復後日益式微,而大陸來台僧侶或其門人開展的新四大法脈﹙佛光山、慈濟、法鼓山、中台山﹚尚未穩固之際,李炳南所領導的居士團體,早已在中台灣穩健地發展,並陸續建立了蓮社、慈善等相關道場及機構,至今仍未有白衣能出其右者,就算僧侶亦不徨多讓。或許可以說,淨土念佛在台灣光復後,一直佔據著佛教信仰人口的主流,與李炳南的全力提倡有著相當重要的關係。

(本文撰寫期間承蒙於凌波先生提供諸多資料,使得本文得以順利完成,在此一併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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