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時期的周末夫妻房
06-03
1937年,美國記者尼姆·威爾斯(埃德加·斯諾的夫人)來延安採訪,對延安新秩序大為感嘆,「中國共產黨在許多方面實現了歐文——傅立葉時期的原始烏托邦社會主義者所夢想的公社生活,……糧食、衣服和棉被一律由國家發給,……每個人都是從放在桌子中間公用的碗里夾菜吃。中國的共產主義是最原始的共產主義,平分了又平分,一直分到原子」。延安,曾是一個被賦予了很多色彩和使命的名字。這個曾為人所敬仰不遠萬里投奔而又為人所仇視欲除之後快的地方,究竟過著一種怎樣的生活?延安,有它的偉大崇高,也有它的「柴米油鹽」。 在延安住房比較緊張,一般教師是一人一孔窯洞,學生則是擠在一起睡火炕通鋪,伸直了腿挺著睡,翻身都很困難。女子大學學生的卧位寬度只有一尺半,起夜回來常常發現沒了位置,要拱進去,就得慢慢擠幾下才能佔領自己的空間。 即使有地方睡,但並不是就可「高枕無憂」了。陝北地區降水較少,水源也不豐富,洗浴幾成奢侈,虱子、跳蚤之類的寄生蟲比較多。採訪延安歸來的國統區著名記者趙超構在《延安一月》中這樣寫道,「捫虱開會的參議員,這是絕妙的新聞,但這新聞並不足為延安人之恥。虱子本是那邊農家的『好朋友』,生虱子的問題絕不像我們這邊看得這樣羞辱。」但說歸說,睡覺的時候卻是極為麻煩的。新中國成立後曾任山西省文聯副主席等職的力群,他的辦法就是「把衣服脫得精光,一絲不掛,再用兩手摸小腿,把跳蚤摸掉,迅速上床」;曾任《人民日報》總編、社長等職的胡績偉,睡在窯洞里拍臭蟲,拍得滿手都是黃水,臭蟲還是成群結隊地從牆縫裡爬出來,無奈之下只好將床單縫成一個口袋,然後鑽到裡面。 畢竟是在戰時環境,睡安穩覺是不大可能的。在延安實行的是軍事化管理,晚上常有軍事演習。按要求是20分鐘內穿好衣服打好背包,然後集合出發,實質上多數人都是匆忙出來,而且各自有應對竅門,或睡的時候和衣而卧,或穿雙厚襪子(跑的時候不用穿鞋),背包則是「將東西往毯子里一堆,抓住毯子四個角背著就走」。結果回來時常是鞋也丟了,東西也只剩下一條空毯子。1939年日本飛機常轟炸延安,跑警報成為日常生活中的重要內容,本不固定的睡覺更是「雪上加霜」。一次有人說夢話大喊:「飛機來了!」同屋的人爬起就跑,一時驚起很多人,指導員、隊長紛紛跟著跑。跑著跑著覺得不大對勁,於是開始追查,才弄清是說夢話引起的。而那個說夢話的人被人驚醒後也跟著大夥跑,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更多的時候是讓人哭笑不得。何方清楚地記得,一次天快亮的時候飛機來襲,晨夢中警醒的大伙兒紛紛往石頭窯洞里跑。由於當時是夏天,延安又缺少衣物,很多人都是光著身子睡,他自己只裹了一條被單,而有一個小學員在慌亂中光著身子跑進了窯洞。由於在窯洞里躲飛機的男女學生都有,他實在不好意思就想和何方共裹一條被單。畢竟被單太小,何方說:「那怎麼行!連我不也暴露了!」最後那個小學員只好蹲在一個角落裡,等別人走光了才跑回去。 在延安,還有一種特殊的「睡覺」是要交錢的。因為住房比較緊張,沒有條件供結婚後的夫婦單獨居住,平時男女雙方在各自單位或學校的宿舍,每到星期六團圓一次,先申請後交費,住在專門臨時騰出來的十幾孔窯洞,「屋裡只有一張床,被褥得自己帶,也不開飯,住一次五毛錢」。即便如此,也是供不應求。每逢星期六小客棧總是客滿,大家都心知肚明,「禮拜六了!」 (摘自《文史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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