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智法師:《六祖壇經》——慧能大師禪學思想及其現實意義略述
《六祖壇經》——慧能大師禪學思想及其現實意義略述
覺智法師
在社會信息化、工業現代化以及人們對大自然的開發和利用日趨膨脹的當今時代,人的感悟能力也隨之發生變化。怎樣使佛法深入世間,面對人生,做到修行與現實生活的緊密結合,把佛法融入現代人的生活,把佛陀的智慧貫穿到日常生活的各個方面,以解脫人生存在的各種困惑、煩惱、痛苦及心理障礙,慧能大師所著的《六祖壇經》可謂給了我們最完整的答案。
慧能大師俗姓盧,河北燕山(今州市)人。唐貞觀十二年(638年)生,開元元年(713年)七十六歲圓寂。其父曾在范陽做官,被貶後流放於嶺南。大師三歲喪父,少年貧窮,靠賣柴為生。一日,上街賣柴休息間,聽人誦讀《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當下頓悟。二十四歲,投奔弘忍大師門下。弘忍認為他最能領會佛法深義,便秘傳其依缽,受得心法,最終成為禪宗第六祖。三十九歲視法於南海溪法性寺(即今廣孝寺)。在法性和六榕兩寺大開東山法門,後入住韶州(即今韶關)曹溪寶林寺(又名南華寺),弘法三十九年,座下弟子悟道者四十三人,其最為著名者有南嶽懷讓和青原行思等。慧能大師的禪學思想,在禪宗思想史上佔主導地位,以「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為宗旨。靈山會上,釋尊拈花,迦葉微笑,成為西天第一祖師,至二十八祖菩提達摩東來,成為東土禪宗初祖。達摩之後相繼傳有慧可、僧璨、道信、弘忍,至第六祖慧能大師,方才建立起比較完整的思想體系。
本文擬就讀誦《六祖壇經》的心得對慧能大師禪學思想及其現實意義略述淺識,以就教於諸方家。
一、自性自度見性成佛的解脫論
六祖在得到五祖心法後,五祖恐怕有人害他,連夜把他帶到九江驛邊。上船後,五祖把櫓自搖。慧能曰:「請和尚坐,弟子合搖櫓。」祖云:「合是吾度汝。」慧能曰:「迷時師度,悟了自度。」又曰:「慧能生在邊處,語音不正,蒙師傳法,今已得悟,只會自性自度。」祖云:「如是如是。」
這段對話中,慧能大師以過江來比喻學佛求解脫,以明「悟心以自度」之理。我們每個人都有成佛的可能性,般若智慧之性本來具足,只要敢於承當,方法得當,人人都可成佛作祖。這也是佛法平等性的表現。「迷時師度,悟了自度」就是說,迷濛時是師父在度我,現在已明心見性,就應自性自度。這也是《六祖壇經》中的思想核心。這一思想,在後來的弘法中,六祖又作了一進一步的發揮。他在對眾弟子說法時說:「善知識,大家豈不道『眾生無邊誓願度』?怎麼道,且不是慧能度;不善心,嫉妒心,惡毒心,如是等心儘是眾生,各項自性自度,是名真度。何名自性自度?即自心中,邪見煩惱愚痴眾生,將正見度。迷來悟度,愚來智度、毒來善度。如是度者,是名真度。……常念修行,是願力度。」
以上所說眾生自度,非佛度,亦非師度,即是眾生自性自度。慧海禪師在《頓悟入道要門論》中,闡發了慧能大師自性自度的成佛論。他說:「眾生自度,佛不能度。若佛能度眾生時,過去諸佛,如微塵數,一切眾生,總應度盡,何故我等至今,流浪生死,不得成佛,當知眾生自度,佛不能度,努力自修,莫依他佛力。」
《楞伽師資論》中說:「凈覺認為,要成佛,必須靠精誠內發。」也就是說,要靠自心內發現自己本來本體本性之佛性。「若精誠不內發,即使恆河沙諸佛,也不能濟度眾生。」自性自度是在本性是佛、即心即佛的基礎上作進一步說明。慧能大師認為自性就是佛性、本性。他說:「離性別無佛,佛在性中作,莫向身外求」。《六祖壇經?般若品》說:「心生種種發生,心滅種種法滅。」又《古尊宿語錄》云:「人性就是佛性,萬事萬物都隨人心而生滅。」據《壇經》記載,慧能初次見到弘忍和尚時,便有一段觀點鮮明的對話:「弘忍和尚問慧能曰,『汝何方人,欲求何物?』慧能答曰,『弟子是嶺南新州百姓,遠來禮師,唯求作佛,不求余物。』弘忍遂責慧能曰,『汝是嶺南人,又是獦獠,若為堪作佛!』慧能答曰,『人雖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獦獠身與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別!』」由於大師對「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之理早有所領悟,故回答弘忍的話,胸有成竹,順理成章。而難能可貴的是一個普通人,在一代大師前,竟敢出言反詰,這反映了慧能大師的質直和無畏的高尚品質。《壇經》中論述見性成佛的道理很突出,經中說:「如是一切法盡在自性,自性常清凈,明常明;只如雲覆蓋,上明下暗、不能了見日月星辰。」用智慧「吹卻迷妄,內外明徹,於自性中萬法皆見。」特彆強調的是「佛是自性作,莫向身自外求。自性迷,佛是眾生,自性悟,眾生即佛」。怎樣轉迷成悟?即用「般若智慧」,而這般若智慧又是自心本有的。在成佛問題上,慧能大師充分肯定了「自性自度」的自我能動作用。
二、頓悟見性的修行方法
既然眾生自心本是佛,自本具之佛性到成佛究竟需要具備哪些條件和方法?可以說慧能大師的整個禪學思想正是闡述這些問題的。
1、頓悟見性成佛的思想
慧能大師在說法中極力弘揚「是心是佛,是心作佛」的道理。《壇經》去:「故知不悟,即心佛是眾生,一念若悟、即眾生是佛,故知一切萬法,盡在自身中,何不從於自心,頓悟真如本性。」怎樣頓悟呢?大師說,用智慧觀照,於一切法不取不舍,即見性成佛。「自用智慧不假文字」,而這智慧又是「本性自有般若」。言其頓者,不假外修。大師還用自己的經歷現身說法,他說「我於弘忍和尚處,一聞言下大悟,頓見真如本性。」又說:「迷來經累動,悟則須臾間」,迷即漸契,悟則頓修,單刀直入,不假方便、直了成佛。這與神秀的「專念以息想,極力以攝心……趨定之前,萬緣盡閉,發慧之後,一切皆如」的隨方便漸悟之說,有根本不同。云何頓漸?大師曰:「法即一種,見有遲疾。見遲即漸,見疾即頓。法無頓漸,人有利鈍。」
慧能大師認為成佛之究竟是「識自本心」。那麼如何修行才能達此目的呢?《壇經》去:「善知識,內外不住,來去自由,能除執心,通達無礙,能修此行」,與般若經所述本無差別。「外不住境,內不住心」,只要你一住心,便生妄執。若不住境,不住心,便可除去妄執,與道相應,悟能心開,與智無別。所以說「不悟,即佛是眾生,一念悟時,眾生是佛」。故知萬法盡在自心,何不從自心中頓悟真如本性呢?
慧能大師這裡所指的「悟」、「頓悟」即是指眾生當下之每一念心,都有可能從自心中頓現真如本性,都可以悟得無生頓法。此中之頓悟,關鍵在於悟不悟。慧能大師說:「如有鈍根愚者,不能自悟,可找善知識解最上乘法,直示正路。」表面上看,這與其他宗派所說之修證無異,實際上所謂找善知識示道見性中的「道與性」,亦在自性中,本自具有,不假外求。若自心邪迷不悟,妄念顛倒,即使善知識有所教授,也不得解脫。此中之關鍵只要識自本心,剎那間妄念俱滅。這就是「識自心善知識」,所謂「一悟則是佛也。」
2、明心見性的修學要則
慧能大師認為,學佛之最緊要者,莫過於明心見性。《壇經》云:「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識心見性,即悟大意。」所謂「明心」亦即明了一切諸法,皆從心生,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非離心而有別佛」,也就是說—「自心即是佛」。若能洞明此一心具萬法、自心即佛之理,則與諸佛境界無異。所謂「見性」即開發自性,徹見自己本具佛性。換言之,就是離一切對待、一切矛盾,超然獨脫,無執著,無絆累。
「明心見性」言雖容易,行則誠非易事。世間凡情,雖本具此即心即佛之真如本體,因未能洞察明了,而執著外界的種種法相,妄生分別,故有生死之相,輪迴之苦。《壇經》云:「人性本凈,由妄念故覆蓋真如;但無妄念,性自清凈」。不見自性本凈,起心著凈,卻生凈妄,妄無處所,故知著者是妄也。「凈無形相,卻立凈相,言是功夫,作此見者,障自本性,卻被凈縛。」
人之所以不能把握「本不生滅」、「本無動搖」、「本自清凈」的菩提自性,而生種種妄念,就是因為人們一舉心一動念,便是偏執、執著。若能超越主客觀分離的對立狀態,通過般若觀照,打破自我,當下就能識自本心,見自本性。由此可見,心、佛、眾生是三無差別。為眾生時此心不滅,為諸佛時此心不增,分別凡聖心便是妄,所以說心即是佛。假若不執著兩者之間的一個,保持中道,則當下常住真心,即是「明心見性」。慧能大師思想體系中「頓悟」的實踐,說明超越對立、識心見性的重要性,在於「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如果說:「『識心見性『說」是慧能禪學思想的本體論觀點,而「頓悟」說又以般若觀照為核心,進而形成了他的禪學思想的認識論觀點。
三、慧能大師禪學思想對人生的影響
慧能大師頓悟法門的禪學思想,它不僅僅適應當時社會,對我們當今的生活亦具有深刻影響與啟迪。慧能大師告訴我們,一個人有了煩惱和困惑時就應用自己自性的智慧,來打破妄想和煩惱的束縛。貪、瞋、痴、慢、疑、見是眾生的六大精神障礙,我們之所以不能成佛的原因即在於此。它有時潛伏在內心深處,就像一個賊,會在不知不覺中,偷走我們的清凈心和平常心。
一個學佛的人要是斷除煩惱,就必須要有智慧。那麼煩惱是怎樣產生的呢?佛陀在經典中一再講:苦、空、無常的道理。世間一切精神和物質現象,其本質都是無常的。世人往往不了解它的無常從而一味地執著,故此產生了諸多煩惱。怎樣才能斷除煩惱呢?慧能大師說「智慧以為母,方便以為父,諸佛大導師,無不由是出。」那麼智慧又從何而來呢?對學佛者而言,智慧從經藏中來,所有學佛的人要正信正行佛法,就必須要常隨佛學。尤其是二千五百四十年後的今天,我們去聖時遙,心性被塵埃所遮蔽,如果不能夠深入經藏就不能充分啟發智慧,斷除煩惱也就更無由談起。佛是覺悟的眾生,眾生是迷了的佛。我們今天學佛應象慧能大師聽誦念《金剛經》那樣,深入經藏,啟發智慧,悟其自心,當下領悟。學佛出於恭敬心,要燒香禮佛,但更主要是要敢於成佛。在《金剛經》中,佛告訴我們說: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不要把眾生只看成眾生,眾生皆具佛性,皆可成佛。
在中國佛教發展史上,從來沒有任何人的一本書被尊奉為《經》,唯有六祖慧能的思想語錄,被門人法海結集而尊稱為《經》。其中的道理就在於六祖慧能能夠「上契諸佛之理,下化眾生之機」,確確實實得到了佛的心法。我們今天學修這部經典,對於現代人的人心和社會均具有非常重要的凈化和安頓作用。今天,人類對自然的開發,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但是,人類道德的缺失亦是歷史上任何一個時代無法相比的。發展生產力、發展科技,本是為了把人們從繁重的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但是人們往往失去了良好的道德坐標因而不能自主駕馭自己所發明的科學,反而對人類造成空前恐慌。今天地球上核武器的總能量能夠把地球毀滅無數次。我們對環境的利用和開發所造成的環境污染,不但破壞了我們賴以生存的家園,同時無時無刻不在污染著我們的心性,更何況瘟疫、饑荒和戰爭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我們的生命安全。人類每每貪戀於五欲,顛倒夢想,無法自拔。佛法是濟世的良藥,以佛法安頓我們的生命,善待我們賴以生存的環境,協調我們的生活,既是現實的需要,也是長遠的利益。《六祖壇經》不但在唐朝深受人民群眾的歡迎,就是在今天,弘揚《六祖壇經》對於凈化人生,提升道德,凈化社會,利益也是多方面的,意義是極為深遠的。
《六祖壇經》是禪宗的宗經,在這部經里,慧能大師向弟子們概說了他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根本思想。他求法的人生,是從正義與邪惡、生和死的交織中鍛鍊出來的。其傳奇故事和他以生活化語言表達的出世入世、即心是佛的佛教理念亦啟示我們:沒有一個孤立的佛可成,佛陀的人格力量,就是在降魔的過程中成就的;也沒有一個離開眾眾生、孤立的菩薩行可修,菩薩就是以眾生為福田,在普度眾生中圓滿自性的。學歷和知識並不等於智慧。六祖是個樵夫,他一聞即悟,其自性中宣示出的人生和宇宙的真理,不但符合佛陀的教法,而且也合乎現實人生,他的智慧辯才的無礙,反證了他在《壇經》中述明的「自性本具」、「自性能含萬法」的說法。
此外他又以樸實的平民化思想和教育方法啟迪群萌。他肯定平民的生活中就有佛法,就有禪,這就使佛法回歸了本源,使佛法具有了普遍性的意義,凡夫的生活也更具有了非凡的意義。
綜上所述,我們深刻地了解到慧能大師在中國佛教史上的地位及其影響。故而被禪宗推崇為六祖——眾望所歸。大師圓寂後,唐憲宗追謚他為「大鑒禪師」。唐代著名詩人、畫家王維為之作《六祖能禪師碑銘》。文中寫道:「得無漏不盡漏,度有為非無為者,其惟我曹溪禪師(慧能大師)乎。」極為概括地讚揚了大師平凡而不平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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