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立明 | 奧運會帶來的「正能量」慢慢在減退

以往我們看奧運會，關注的是中國隊奪牌了沒有。但如今，興奮劑的話題更能引起我們的興趣。我們不僅想贏，還要贏得清清白白。金牌當然能激起我們的民族自豪感，但如果被證實服用了興奮劑，那這種自豪感恐怕就蕩然無存。

然而，當我們仔細研讀體育史中各類興奮劑事件後，或者會感到絕望。因為在體育運動中，興奮劑防不勝防。國際反興奮劑委員會（WADA）已經花費了巨額資金，也僅僅能查獲數量有限的「傳統」興奮劑，而更多的新型興奮劑則難以查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貓鼠遊戲中存在著要命的「時差」——興奮劑的製造，總能領先反興奮劑檢測5—10年。總有服用最新型興奮劑的選手能逃過尿檢。而且，隨著科技的發展，檢測的難度還在加大。評論員宋金波老師表示，「未來的興奮劑戰爭，將更艱難，甚至可能動搖現代奧林匹克運動的核心價值。」騰訊直播爆款IP節目《體育評書——老梁說奧運》的體育評論員梁宏達老師也感慨，「興奮劑，真是體育項目中甩不掉的問題。多少令人歡呼的成績，背後是因為興奮劑促成的。」

體育圈內有句話：「驗出來是興奮劑，驗不出來是高科技。」對於運動員而言，藉助外力獲得更好的成績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我們都知道，很多運動員都服用各種各樣的「營養品」，有的「營養品」還需要注射入體內。這些是什麼營養品呢？恐怕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事實就是，一些「營養品」能迅速提升隊員的競技水平。同時，葯檢還檢不出來。

梁宏達在騰訊直播《體育評書——老梁說奧運》中曾經委婉地表示，在游泳、田徑等興奮劑的重災區，奪金最多的國家是美國、俄羅斯、英國等，無一例外都是科技水平發達的國家。按照這個推論，人們不禁懷疑，他們的成績是否來自新型興奮劑的助推呢？畢竟，很多曾經在奧運大放光芒的明星，比如短跑名將喬伊娜、瓊斯，「飛人」約翰遜，自行車天王阿姆斯特朗，網球名將莎拉波娃等，都被查出過服用禁藥，就連最著名的奧運超級偶像、曾打破多項世界紀錄的劉易斯，也承認服用過興奮劑。在輝煌的背後，是尷尬的事實。一些世界紀錄，以為實現了人類的創舉，結果卻是恥辱柱。因為興奮劑，一些選手身敗名裂，一些選手、教練、醫生甚至鋃鐺入獄，而猝死的案例更是屢見不鮮……

更令人絕望的事是，反興奮劑委員會也對禁藥問題「選擇性執法」。賽場上需要英雄，電視里需要超人。如果體育賽事中沒有超級明星，那賽事必定是平庸的賽事。為了保證收視與廣告，一些明星服用興奮劑幾乎是圈內皆知的秘密，但WADA對此並無反應。比如尤文圖斯足球俱樂部已經多次被懷疑使用禁藥，因為多位消息人士爆料，在尤文的幾位球員的肌肉成長「不正常」，但每回都不了了之。有些球員在尤文狀態火爆，但到了國家隊就表現萎靡。又比如莎拉波娃因「禁藥門」而遭遇全球禁賽，可幾個月後峰迴路轉，她使用的米曲肼突然又被移出了禁藥名單，這為莎娃及早返回賽場、重新挽回形象開了綠燈。這背後，是否有商業機構或政府部門暗中操作，大家就自行判斷了。

莎拉波娃

如果成為一個懷疑論者，很多體育賽事真的沒法看了。

網友中有一個「反金牌」的邏輯，是這樣自洽的：那些接受掌聲與鮮花的冠軍，很可能是因為服用了興奮劑（哪怕沒有查出）。他們寧可把掌聲獻給那些沒有獲得任何名次的運動員，因為他們看上去更純潔……

雖然很荒謬，但似乎也有點道理。

在希臘，有一個所謂「反奧運」的小團體。他們反對的是過於商業、職業化的奧運，他們倡導的是「古典奧運的回歸」。因為他們認為，當下的奧運已經偏離了當初奧林匹克時代的真正含義。他們表示：運動本來是應該促進健康，可是看看奧運會，所有運動員，無一不是傷痕纍纍，還在誘惑千千萬萬青少年去忍受「傷痕纍纍」。為了贏得一塊金牌，最後走火入魔，不僅變得功利、算計，還服用興奮劑。這個要命是興奮劑，不僅令健兒們誠信破產、人格破產，而且身體將忍受巨大的摧殘，甚至可能奪走生命。

但是，好成績對於運動員而言，就如同魔鬼梅菲斯特對浮士德的誘惑一樣，難以拒絕。在商業化的奧運會中，冠軍、名次意味著巨大的商業利益，很多健兒奮鬥的目標，就為了一戰成名，獲得榮華富貴。在這個邏輯下，遇見禁藥、使用禁藥恐怕就不奇怪了。

10年前，在美國短跑名將瓊斯東窗事發之時，有媒體感慨一句，「長恨此身非我有」。她的故事令人深思：她在剛剛出道之際，對興奮劑敬而遠之，那些名次與成績都是乾淨的。但後來因為傷病狀態下降，在苦惱中獲得了教練格拉漢姆的幫助——一種營養小藥片。瓊斯回憶說：「當年格拉漢姆給我藥片時，稱那些都是營養葯，而我對教練極為信任。」事實上，那是一種含有類固醇的違禁藥物。瓊斯也在格拉漢姆的幫助下，奪得了悉尼奧運五枚獎牌。

直到有一天格拉漢姆告誡她不要和任何人說她曾經服用過這種「藥片」時，瓊斯感覺事情不妙，並且她也明顯地感知到自己身體的變化，隨即開始拒絕再服用了，但為時已晚。她已經被「綁架」了，隨後的幾年，她一直在編織各種謊言，但最終還是東窗事發。

美國短跑名將瓊斯

從瓊斯的辯詞中，我們可見她一直是半推半就的狀態。但當捆綁上了巨大商業利益，她的身體就不再屬於她了。

在瓊斯事件中，最耐人尋味的評論來自前加拿大飛人約翰遜。約翰遜在接受一家電台採訪時說：「我相信，參加國際大賽的每一位選手都在使用違禁藥物。使用興奮劑已經很普遍，而且會繼續下去。更多的人仍會自告奮勇。」曾經栽在藥瓶子中的他表示：「等待著會有更多的運動員站出來承認使用了興奮劑。」

如果真的如約翰遜所說的，田徑這項賽事就要被毀了。當比賽最後都是為掙個輸贏，而進入藥品的軍備競賽，那就是一群「魔鬼筋肉人」的競爭，是一群藥品商的競爭。這不是該給孩子看的奧運會。

大家都知道，奧運格言是「更高、更快、更強」。這是奧運之父顧拜旦的好友迪東提出的，這促使無數健兒為了金牌而拚命角逐。如果只看迪東的話，那奧運就是一個赤裸裸的「勝者為王」的邏輯。在唯成績主導下，人人都野心膨脹。只有冠軍才有資格接受歡呼。這就是為什麼一些運動員不惜代價擁抱興奮劑的原因，因為誘惑足夠大，必然有一些人會動搖。這令人想到了武俠小說里，人人為了爭個「天下第一」，殺紅了眼，甚至連自宮都願意干。這遠遠偏離了強身健體、匡扶正義的武術本義。

幸虧還有顧拜旦的話，「參與比取勝更重要」——另一句奧運格言，更接近奧林匹克的本質。每一個在場上的運動員，都以完成比賽、超越自己為目標。顧拜旦最初想辦一個業餘性質的奧運會。他們希望參賽者不是職業運動員，而是把運動作為陶冶身心的手段。實際上，正是由於「參與」意識和「參與」精神所起的作用，奧林匹克運動才能發展到今天這樣的規模，其意義才能大大超出競技體育的範圍。奧運會正是因為有眾多得不到獎牌或名次的國家、地區的許多運動員的參加，才推動了奧林匹克自身的成長和壯大。要知道，在這數萬名運動員之中，能奪得獎牌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選手，都是來打一輪醬油，或者充當「背景帝」。他們也心知肚明。明知不可戰勝，也要試一試。明知拿不到名次，也要感受一下氣氛。這些參加一輪游的選手，這才是奧運的大多數，奧運精神之所在。

如梁宏達在騰訊直播中所說，「現代人有必要釐清奧運之本質。」不僅為冠軍歡呼，也為所有參與比賽的運動員歡呼。當奧運變得沒那麼功利之際，興奮劑對運動員的誘惑就沒那麼大，運動員就得以真正地享受比賽。當然，也有一種「反奧運」的呼籲：當更多人不是坐在家裡看奧運，而是參加各項不算名次的馬拉松，以參與、享受體育的方式來度過奧運時光。與此刻的奧運相比，那只是一種烏托邦了。

小貼士：獨家為您推薦騰訊直播爆款IP節目《體育評書——老梁說奧運》，8月5日至23日，每晚8點，和你一起享受不一樣的「老梁脫口秀」。

（下載騰訊視頻APP，手機客戶端觀看的效果最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