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憶：小說課堂》

小說是什麼？小說不是現實，它是個人的心靈世界，這個世界有著另外一種規律、原則、起源和歸宿。但是塑造心靈世界的材料是我們賴以生存的現實世界。　　於是小說的價值是開拓一個人類的神界。　　文學的目的不是簡單照相機般反映生活的真實。　　事物總是由她的獨特性的程度來衡定她的價值。　　納博科夫說：「事實上好的小說都是好神話。」李潔非說：「神話的本質，實際上是對於自然、現實、先驗的邏輯的反叛。」　　小說是沒有任何實際的功用的。　　少年有逆反的天性，似乎總是在懷疑，在否定，其實源於周圍對他的身心慾望的束縛。他們一懷疑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說他懷疑的時候，他已經在很堅定地排斥了。　　張承志的《心靈史》，通過對七門教主的歷史，表達了自己對犧牲的崇尚，對孤獨的崇尚，對放逐世俗人群以外的自豪，以摒棄物質享受、追求心靈自由為自豪和光榮。　　張煒的《九月寓言》實際上就是在說一個關於跑和停的故事，奔跑就有了生命，停下就只有死亡。它用意識形態的語言講述的卻是非意識形態的世界。　　不過這兩部書的命運都很奇怪，難以發表直接成書，也就是眾多的編輯和出版社並不十分肯定地看好他們，還有懷疑的態度，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其實這兩部書在眾多所謂的作家眼中也是未必可以看好、看懂的作品。是適合小眾閱讀的文字？　　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嘯山莊》，是思考關於愛情與人性的作品，用貌似神話的現實材料（西刺克里夫和凱瑟琳的奇特愛情），製造了一個新的神話。作品沒有時間與年代的背景，就是那樣孤立封閉的地方，甚至可以說，地點也是很封閉的，但是這不影響它反映現實生活中的門第觀念，資產階級的虛榮心，妒忌引起的仇恨，這些都是非常現實的法則。通過這一課的論說，我基本讀懂了這個小說。　　嚴肅作家和九流作家的區別在於，九流作家為人生製造美夢，麻醉暫時，嚴肅作家則是把真實揭開，讓人清醒。　　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是一個生命的運動景象，這個景象是以自我消亡為結局。它充分體現出了現代小說是理性的結果。古典小說外表是現實的，內心卻總有神光照耀，而現代小說外表是奇特的，內心卻很現實，非常具有操作性，它歸納總結現實，抽象出來，用最具表現力的情節再組成一個世界。　　小說的情節和語言。現實生活中的情節是「經驗性情節」，小說的情節是「邏輯性情節」。　　風土化的語言有生動活潑的優勢，但是需要有良好的閱讀經驗的準備，要了解它的環境才可以領悟其中的好處。而抽象化的語言中，《棋王》最有特色，他沒有風土化的語言，也沒有時代感的語言，他就是使用語言中最基本的成分，不用成語，極少比喻，尤其是多用動詞。動詞是語言的骨頭，它沒有個性，沒有感情色彩，沒有表情，所以可以最大限度的使用。一塊磚可以用於各種建築，而一座屋頂只能適用於某一幢房子。　　小說的情感問題。感情是一種人文氣質，一種心理經驗。意識的創造者是一種具有情感能力的人類。情感到達小說是漫長的過程，需要理性的幫助。理性的任務是檢驗情感質量，承受情感壓力，將感情轉化為想像力。　　通過近期對《丈量筆與書的距離》，尤其是《小說家的十三堂課》的閱讀，感覺對現代文學的理解和積累有所提高，雖然不是文學的專業人員和研究愛好者，這些書籍對現代文學的解釋有助於我對現代文學的理解和領會。不過，我好像還行走在距離他們很遙遠的路上。

2013.6.1來蘇格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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