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崇春江晚景——蘇軾
06-03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簍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賞析] 惠崇:北宋名僧能詩善畫,《春江曉景》是他的畫作,共兩幅,一幅是鴨戲圖,一幅是飛雁圖。蘇軾的題畫詩也有兩首,這首是題鴨戲圖的詩。 春江水暖鴨先知:春天迎來,寒冰消融,水溫一升高,群鴨好像就最早感覺到了春天的信息,急不及待地到江水中嬉戲玩耍了。 蔞蒿:一種生長在窪地的多年生草本植物,花淡黃色,莖高四、五尺,剛生時柔嫩香脆,可以吃。 蘆芽:蘆葦的幼芽,可食用。 河豚:魚的一種,學名「魨」,肉味鮮美,但是卵巢和肝臟有劇毒。產於我國沿海和一些內河。每年春天逆江而上,在淡水中產卵。 上:指上市,就是在市場上銷售。[譯文] 竹林外兩三枝桃花初放,鴨子在水中遊戲,它們最先察覺了初春江水的回暖。河灘上已經滿是蔞蒿,蘆筍也開始抽芽,這些可都是烹調河豚的好佐料,而河豚此時正要逆流而上,從大海回遊到江河裡來了。 寫作背景 惠崇是個和尚,宋代畫家。這首詩是蘇軾題在惠崇所畫的《春江曉景》上的。 賞析一 蘇軾的《惠崇春江曉景二首》,後人往往只引這一首,忘了後面還有四句: 兩兩歸鴻欲破群,依依還似北歸人。 遙知朔漠多風雪,更待江南半月春。 這是一首題畫詩,惠崇的《春江曉景圖》沒有流傳下來,不過從蘇軾的詩中,我們可以想個大概:一片竹林,三兩枝桃花,一條江,幾隻鴨子,河岸上滿是蔞蒿,蘆芽剛剛破土,天上還有兩兩歸鴻。河豚是看不到的,是蘇軾在想:河豚該上來了,用蔞蒿和蘆芽一燉,比東坡肉鮮多了。 惠崇為宋初「九詩僧」之一,跟蘇軾不是一個時代的人。蘇軾是只見其畫,未見其 人。此僧詩畫俱佳,尤其擅長畫水鄉,再放上幾隻飛禽走獸,人稱「惠崇小景」。 王安石很推崇他的畫,在《純甫出僧惠崇畫要予作詩》中贊到:「畫史紛紛何足數,惠崇晚年吾最許。」 明清兩朝眼裡只有唐詩,從不把宋詩放在眼裡。康熙年間大學者、大詩人毛希齡就批評蘇軾這首詩說:「春江水暖,定該鴨知,鵝不知耶?」 這老頭真有點瞎抬杠。春江水暖,鵝當然也知。宋人還有「春到人間草木知」的詩 呢。這是題畫詩,可能畫上根本沒有鵝啊。 不過毛希齡也不是就跟蘇軾過不去,他誰也看不上眼。他讀朱子,身邊都得擺個稻草人朱熹,看到他哪地方解的不對了,就要連打帶罵,非得讓這稻草人朱熹認錯才行。對蘇軾,已經夠客氣了。 賞析二 這兩首是題畫詩,作於元豐八年(1085年)。 下面是對第一首的賞析:好的題畫詩,既要扣合繪畫主題,又不能拘於畫面內容,既要能再現畫境,同時又能跳出畫外,別開生面,離開繪畫而不失其獨立的藝術生命。蘇軾這首詩可以說做到了這一點。詩的前三句詠畫面景物,最後一句是由畫面景物引起的聯想。整首詩又如同詩人即景言情,當下所得,意象妙會而自然。說前三句再現畫境,其實兩者也不全然等同。第二句中「水暖」(溫度)、「鴨先知」(知覺)云云,是不能直接畫出的。詩能描寫如畫,詩詠物性物理又過於畫。這是因為繪畫屬於視覺藝術,而詩是語言藝術,有著表現上的絕對自由。最後一句進一步發揮聯想,在前三句客觀寫景的基礎上作出畫中景物所屬時令的判斷,從而增添了南方風物之美的豐富感覺,這更是畫所不能的。有關河豚的應時風味,梅堯臣《范饒州坐中客語食河豚魚》一詩寫首:「春洲生荻芽,春岸飛楊花。河豚當是時,貴不數魚蝦。」歐陽修《六一詩話》說:「河豚常出於春暮,群游水上,食柳絮而肥,南人多與荻芽為羹,雲最美。」蘇軾的學生張耒在《明道雜誌》中也記載長江一帶土人食河豚,「但用蔞蒿、荻筍(即蘆芽)、菘菜三物」烹煮,認為這三樣與河豚最適宜搭配。由此可見,蘇軾的聯想是有根有據的,也是自然而然的。詩意之妙,也有賴於此。 賞析三 這首題圖詩,著意刻畫了一派初春的景象。 詩人先從身邊寫起:初春,大地復甦,竹林已被新葉染成一片嫩綠,更引人注目的是桃樹上也已綻開了三兩枝早開的桃花,色彩鮮明,向人們報告春的信息。接著,詩人的視線由江邊轉到江中,那在岸邊期待了整整一個冬季的鴨群,早已按捺不住,搶著下水嬉戲了。 然後,詩人由江中寫到江岸,更細緻地觀察描寫初春景象:由於得到了春江水的滋潤,滿地的蔞蒿長出新枝了,蘆芽兒吐尖了;這一切無不顯示了春天的活力,惹人憐愛。詩人進而聯想到,這正是河豚肥美上市的時節,引人更廣闊地遐想……全詩洋溢著一股濃厚而清新的生活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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