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講記.正釋經文(九)——演培法師
甲二 偈頌合顯 乙一 重問得名所以 爾時,無盡意菩薩以偈問曰:世尊妙相具,我今重問彼:佛子何因緣,名為觀世音?
本品長行,在前已經講完;本品偈頌,現在繼續來講。長行,是以散文的體裁宣說的;偈頌,是以韻文的體裁宣說的。佛所說經,大都具有這兩種體裁的。如法華經的二十八品,只有最後普賢菩薩勸發品沒有偈頌,其他各品是都有偈頌的。不過什公所譯的法華經,未將普門品的頌文譯出,後來有一位闍那笈多,將這偈頌譯出,其後諸師認為這是梵本所有的,於是就將此偈,補在什公所譯長行普門品之後,合成完整一品。所以現在流通的法華經之普門品,都有此偈頌,因而依此頌文,略為加以解釋。
偈頌是對長行講的,有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八言的差別,但必要四句,方可為一偈。梵語叫做偈陀,中國譯為應頌,華梵兼舉,故稱偈頌。不過分而言之,亦有兩類差別:一是單獨結句以演法義的,在十二部經中稱做伽陀,譯為孤起頌,或名不重頌;二是對前散文所說經義而在重結伽陀句,在十二部經中稱做祇夜,譯為應頌,或名重頌。現在本品的偈頌,就屬重頌的一類。所以名為重頌,亦有兩個意思:一是為了後來法會的聽眾,亦得簡略的聽到前面散文所曾說過的;一是為了對前所說未甚了解的聽眾,亦能因此而得了解並易於記在心中。
『爾時』,是指佛陀說完長行的時候。『無盡意菩薩』,就在這個時候,復『以偈』頌『問』於佛『曰』:
『世尊』,為佛的十種通號之一,受世出世間的一切凡聖之所共尊而得名的。獲得無上正覺的世尊,與普通凡夫是不同的,是具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的,所以說為『妙相具』。具諸妙相,在提婆達多品,說為「微妙凈法身,具相三十二,以八十種好,用莊嚴法身」;在藥王菩薩本事品,說為「容顏甚奇妙」。佛的具諸妙相,一般都是約應化身說,而提婆達多品說法身具相,這是值得注意的一點!法身是不是具相,學者間有諍論的,現在不去深說,因為說來話多。至於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是屬煩瑣的名相,自不必一一的列出。主要的有:足下千輻輪相,胸前卍字相,眉間白毫相,頂上肉髻相等。相好不是偶然得來的,是由修諸福德所得的。所以有兩句話說:「三祇修福慧,百劫種相好」。而且每一相好,須要百福培成,不是簡單的事!吾人如要得到相好,只要如法的實踐德行,就可如願以償,因為這是修成的,不是天生的。
『我』無盡意『今』再『重問』佛陀:『彼佛子』是以『何因緣』,得『名為觀世音』?頌中的彼及佛子,都是指的觀世音菩薩。佛子,本是信佛學佛者的通稱,如所說的四眾、七眾,都可稱為佛子,但這裡是專指觀音菩薩說的。不過嚴格說來,佛視眾生等同一子,是則法界一切眾生,都稱佛子亦不為過。但分別來說,亦有所謂嫡子、庶子之別。依大乘佛法說:二乘人為佛的庶子,是不能繼承如來家業的;菩薩乘是佛的嫡子,能紹隆佛種擔荷如來家業的。是以真正堪稱為佛陀嫡骨兒孫的,唯有自利利他弘法度生的菩薩。觀音是位大菩薩,當有資格稱為佛子。要知佛陀出世,完全以弘法度生為家務事業,除了弘法度生,沒有別事是佛所要做的!我們現在既是佛子,就當如佛一樣的弘法度生,擔當如來所應擔當的事業,如為人子者繼承保持父母的事業一樣。做了佛弟子,不能做佛化事業,而只是以應酬佛事為終身事業,不特對佛為不孝,亦辜負了自己做個佛子。特別是在現在這個時代,人類正需要佛法的救濟,為佛子者,更應積極負起弘揚佛法的工作,以免世界人類毀於氫氣彈的威力之下!因此,我望有心紹隆佛種,不令斷絕的真正佛子,應知本身責任的重大,一致起來為佛法為人類為眾生,努力做佛化事業!
<b>乙二 合顯得名游化
丙一 顯得名所以
丁一 總標</b>
<b>具足妙相尊,偈答無盡意:汝聽觀音行,善應諸方所,弘誓深如海,歷劫不思議,侍多千億佛,發大清凈願。我為汝略說,聞名及見身,心念不空過,能滅諸有苦。</b>
無盡意用偈向佛請問,『具足妙相尊』的佛陀,也就以『偈答』覆『無盡意』說:『汝』今『聽』我來略說『觀音』菩薩所修的『行』門,不是如一般人所想像那樣簡單的,而實在是微妙不可思議的。觀音所行的各種法門以及所得的各種功德,為什麼不說觀或說視而說為聽?這在前面解釋觀世音之所以得名觀世音,已經說過,由於菩薩的六根互用之故,現在不再重說。
由於觀音在修不可思議的行門中,已經獲得不可思議的威德神通之力,所以能夠『善』於普『應諸方所』。這裡說的諸方所,是指的十方國土,意謂觀世音菩薩,本於三十三應身,應現於任何一個國土中,亦即在每個世界的每個角落,都有觀音菩薩的示現,上面說的「無剎不現身」的這話,亦可作為「善應諸方所」的註腳。不但在空間中,無一世界不現,就是在時間中,亦無一時間不現。
觀音能夠做到「無剎不現身」的這個程度,是由於他過去開始發心的時候,曾經發過其深似海這樣的弘誓,所以說『弘誓深如海』。弘是廣大的意思,誓是制約的意思,就是本著自己所立的大願做去,不論在怎樣的艱難困苦下,都不因遇到任何阻礙與挫折,放棄自己立願所要做的一切。法界次第下,有這樣幾句話:「廣普之緣,謂之為弘,自製其心,名之曰誓,志求滿足,故曰願也」。一個立志發願的人,如不自製其心,非要這樣去做,難免會要退敗下來。唯有本百折不撓的精神,於發誓立願以後,一心專志的向前奮鬥,在未滿足志願以前,決不罷休。
什麼才算弘誓?在佛法說,唯有度生的大誓願才是。但度生亦不是度一兩個眾生或少數眾生,而是普度一切眾生。如金剛經說:「所有一切眾生之類....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是為真正的弘誓大願。觀音在凡夫位中初發心時,曾發十二大願,如說:「觀音大士,悉號圓通,十二大願誓弘深」,正好作此弘誓深如海的說明。所以一個真正菩薩行者,不但有他們所應共立的通願,亦有他們各自所立的別願,如觀音的十二大願,固然是別願,就是釋迦的五百大願,彌陀的四十八願,藥師的十二大願,都是約個別的誓願說的。
發了菩提心,立了弘誓願的觀音大士,不是在一天兩天之間,就完成其廣大誓願的,而是經過不思議的塵劫,精進勇猛的實踐菩薩行,才到達現在一生補處的地位,所以說『歷劫不思議』。劫在印度,叫做劫波,與剎那相對的。剎那,代表最短的時間;劫波,代表最長的時間,而這長時間,不能以通常的年月日時來計算它的。劫波,又譯大時,如智度論第十八說:「大時名劫」。向來分有小劫、中劫、大劫的三類。觀音自行化他所經歷的時間,不是一劫兩劫,三劫五劫,可為我人心思口議所能測度到的,而是經過塵點之劫,不是我人所能思議得到的。
觀音菩薩經歷不可思議的塵沙之劫,廣修菩薩大行,其所經歷的時間當然是很長的,正因實踐菩薩行的時間極長,所以所奉事的佛也就多到百千萬億,如金剛經說:「當知是人,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因此頌說『侍多千億佛』。諸佛出世,菩薩所以侍奉,一因菩薩是要常隨佛學的,雖說佛佛道同,但每尊佛的度生方便,畢竟是有所不同的,所以菩薩不得不事奉佛而隨之學習。二因菩薩是要助佛揚化的,雖千萬億佛出世,菩薩不得不事奉在佛的座前,聽候諸佛的遣使,以助諸佛的宣揚法化。
侍佛既然很多,積行當然亦勝,所以所發的願,亦唯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絕對不含有其他不純正的雜念在裡面,是為『發大清凈願』。吾人立願,如果純為個人謀求發展,那不但內心早就已不清凈,且由願力的推動,而表現於行為的,自亦不是純潔的。菩薩立願的動機,向上看,所求唯有佛道,向下看,所求唯在度生,因而身語意三業的一切活動,或暫時的遠離一切煩惱惡行的垢染,或永遠的遠離一切煩惱惡行的垢染,所謂三業無過,名為清凈,才是真正的清凈大願,亦唯有這樣的清凈大願,方能應身一切國土,普遍救度一切眾生。
通理法師說:「歷劫二句,顯自修行勝;言菩薩因地修行,所歷之劫,已至不可思議;所侍之佛,已至多千億數,其行可謂勝矣」。那末,發大清凈願,當然是顯所發願勝。「願大、行大、供佛多,源長流遠,根深蒂固,所以具有如是普門示現的應化身,施大無畏,不可思議的妙力,猶如水漲船高,泥多佛大,這是釋迦佛讚歎觀世音菩薩不可思議的妙力」。因此,觀音菩薩的若行若願,都是不可思議的,都是值得讚美的,因他不是自身要這樣做的,實是為了眾生才這樣做的,為了一心教化眾生令得解脫,以致犧牲自己去證覺最高無上的佛果。
佛又進一步的對無盡意說:上面我雖為你說了觀音菩薩的自他行願,現『我』還要『為汝』要『略』的說一說觀音菩薩的化他之行。觀音是位大慈大悲的菩薩,無時無刻不關懷我們眾生,因此,我們不論是『聞名』以『及見身』,乃至『心念』菩薩,都會得到菩薩的感應,而『不』致於『空過』的。通理法師說:「聞名必稱,以口業為感;見身必禮,以身業為感;心念必觀,以意業為感。三者皆能致應,故不空過」。有人以為口頭稱名,身體禮拜,心念思惟,是無意義的浪費時間,沒有一點實益的,這是絕大的錯誤,亦是沒有宗教信念的過失!
『能滅諸有苦』者,這就是顯示聞名、見身、心念所得的殊勝利益。諸有,簡單的說,是指欲有、色有、無色有的三有;處中而言,是指五趣雜居地、離生喜樂地、定生喜樂地、離喜妙樂地、舍念清凈地、空無邊處地、識無邊處地、無所有處地、非非想處地的九有;詳細分析,是指三界二十五有,即四洲四惡趣,六欲並梵天,四禪四空處,無想及不還。統稱為有者,約其有因有果,因果不昧說的。平常我們把有,當著存在的意思講,即三界內的每個有情生命體,雖沒有實在自我可得,但緣起和合的假相,的確是存在這個世間的,所以說名為有。
二十五有的不同生命體,從世間的觀點去看,當然是有苦樂懸殊差別的,如天上是極樂的,地獄是極苦的,人間是苦樂參半的;可是,從佛法的觀點來看,三界二十五有的眾生,同在生死苦海中,沒有那個不受苦痛逼迫的。苦以逼惱為義,通常說有八苦,現依智度論第十二,略說二種苦:一、內苦,是指身體上的四百四病苦,心理上的憂愁嫉妒等苦;二、外苦,是指惡賊虎狼等的加害之苦,風雨寒熱等的災難之苦。不論內苦外苦來逼,只要收攝三業,一心稱名、身禮、心念,就可得到菩薩感應,滅除二十五有的諸苦以及各項的厄難,而得身心的究竟解脫!
<b>丁一 別顯
戊一 能免三災</b>
<b>假使興害意,推落大火坑;念彼觀音力,火坑變成池。或漂流巨海,龍魚諸鬼難;念彼觀音力,波浪不能沒。</b>
從此以下,重頌觀音菩薩的救災救難。這兩頌,是明能免火災、水災、風災的三災。
『假使』在這世間,有這麼一個對你『興』起陷『害』的心『意』,而且真的把你『推落』到『大火坑』里,以期結束你的生命,那你這時不必對他生起惡念,只要你能稱『念彼觀音』菩薩聖號,就可得到菩薩威德神『力』的惑應,就可使你所落進去的大『火坑』,頃刻之間『變成』清涼『池』,令你不會受到毫末的傷害。華嚴經入法界品說:「摩羅耶山,出旃檀香,若以塗身,設入大火,火不能燒」。世間的旃檀香木,尚且有這樣的力量,何況菩薩的行願之力?高僧傳說魏時有位法力法師,發心修塔起舍,出外募化,得麻一車,行至澤中,忽逢野火,恰巧這時,法力法師倦極而眠,待火燒到他的身邊,才被煙火薰醒,立即稱念聖號,剛將一個觀字說出口,還沒念到世音兩字,風就應聲而轉,火亦隨之熄滅,可見念觀音聖號的效力。至於火是嗔火,前面已說,不必再贅。但亦有以火坑,比喻惡趣。如說:「三惡火坑,臨終欲入」。一個人生前造了罪惡,到了臨命終時,當然會要墮三惡道的,可是正在這個時候,如能一心稱念觀音聖號,仰仗觀音慈悲威德之力,立即轉三惡趣而上生善趣,甚至往生西方極樂世界。觀世音大悲陀羅尼說:「我若向火湯,火湯自消滅」,亦即是這意思。
被人推落火坑,而不對人生起惡念,這在有宗教修養的人才能做到,普通一般世人,不說你要致他死地,他要和你拚命,就是有點稍微不如他意,他亦會想辦法要來報復你的,所以做人最好要有宗教的信仰和宗教的修養。
『或』者有人乘船橫渡海洋,當船進入海洋之中,忽然遇到狂風暴浪,將船『漂流巨海』打翻而人跌入海中,這是多麼危險的事情!因為不但水深無以自拔,而且還有『龍魚』羅剎『諸鬼』的災『難』!說老實話,這時不被淹死,就葬身魚腹中,很少獲得生存的機會!當此千鈞一髮之際,你如能夠稱『念彼觀音』菩薩的聖號,那你就可仰仗觀音菩薩的威神之『力』,令諸波浪不致將你沒于海底,所以說『波浪不能沒』。當知這裡說的巨海,是指無邊生死大海,龍魚諸鬼,是指吾人內心煩惱。煩惱在吾人心中興風作浪,致使吾人永遠漂流在生死海中,不得到涅槃彼岸的那邊!
從事相上,舉一二感應來說:在清朝順治年間,有位秣陵姓劉的,發心朝禮南海普陀,舟中發願得見菩薩,那知後來忽遇風濤,船覆劉入水中,可是人雖在水,但眼前所見的,四周都是紅光,而且有一僧人,帶他回家裡去,在剛到家時候,僧人就失所在。當知這個僧人,就是為搭救劉君而示現的觀音菩薩!
比丘尼傳中,說晉時有尼法名令宗,首於冀州,因念聖號,得免賊難。晚上到達孟津,因為無船可度,乃更虔念聖號,忽有一白鹿來,下涉河流,宗隨鹿行,竟不沾濡,因得到家。當知白鹿,亦是觀音示現來救令宗的!
<b>戊二 能脫八難
己一 怨賊刑戮難</b>
<b>或在須彌峰,為人所推墮;念彼觀音力,如日虛空住。或被惡人逐,墮落金剛山;念彼觀音力,不能損一毛。或值怨賊繞,各執刀加害;念彼觀音力,咸即起慈心。或遭王難苦,臨刑欲壽終;念彼觀音力,刀尋段段壞。</b>
須彌,又名須彌樓,亦名蘇迷盧,中國譯為妙高。因為此山是七寶所成的;所以稱妙;因為此山高出七金山上,所以稱高。在大海中,據金輪上,日月之所回泊,諸天之所游舍,七山七海,環峙環列,四面各有一色:東面是黃金色,南面是琉璃色,西面是白銀色,北面是頗梨色,而且不論那一方面,其水都同山的顏色一樣。此山之高,計有八萬四千由旬,入水四萬二千由旬,出水四萬二千由旬,是娑婆世界的中心。其實,佛經所說的須彌山,就是現在的喜馬拉雅山,這確是世間唯一的高山。
佛說:設『或』有人立『在須彌』山的最高『峰』,突然被人把他推倒山下面去,不用說,這個人非致粉身碎骨不可,絕對不會有再生的希望,所以說『為入所推墮』。但若正在這個時候,被人推墮的人,虔誠稱『念彼觀音』菩薩的聖號,就可得彼觀音威『力』的加被,『如日』於『虛空』中安『住』一樣,不致跌落下去一命嗚呼!推你下去的人,不是你的怨家,就是謀財害命的盜賊;被推的人得以不墮,全是觀音威力的加持。脫此怨賊之難,所以特別要約須彌來說,因為妙高山王,上臨空際,下瞰大海,救難是很不容易救的,在這絕頂高峰都能去救,其餘的地方得到觀音的救濟,自更是不成問題的。
廣信府志,載有這樣一個事實:宋朝的時候,有人入山採取銅礦,掘洞至於深不可測,以致該山將欲崩倒,正在這個時候,忽有一女提籃盛金魚一條來賣,在坑中采銅的人,聽到女人賣魚的音聲,大家爭先恐後的出來,到所有工人都走出山洞,其山立即崩倒,而賣魚的女人,不知那裡去了。待大家驚魂甫定,始知這是觀音來救度的!
須彌高山,在此是喻我慢高山。人生世間,沒有那個沒有貢高我慢的存在,這從人們自恃凌他的態度,可以明白看出來的。我慢之山最高的人,往往睨視一切,沒有什麼人在他眼下的,自以為是最了不起的,所以始終要想保持自己最高的地位。一旦感覺到什麼不如意,不為大多數人之所尊重時,就又自暴自棄的自甘墮落,等於被人推下須彌峰一樣。所以做人不要自高自大,而應多所自謙。如能常念觀世音,就可安然的坐在自己本位上了!
『或』者有這麼一個人,『被』凶『惡』殘暴的『人』,在後面不斷的追『逐』,逼得他無路可以逃走,結果,『墮落』到『金剛山』下面去,不用說,這是非常危險的,生命很難保存的;但若就在這個危急關頭,被人追逐的人,情急智生,懇切至誠的稱『念彼觀音』菩薩的聖號,就可得彼觀音威『力』的加被,使其生命體上的髮膚,不致受到毫末的損傷,所以說『不能損一毛』。
金剛山是中國話,印度叫做斫迦羅。依起世經說,在諸餘大山及須彌山王之外,另有一座大山叫做斫迦羅(亦有譯為鐵圍山的),高六百八十萬由旬,縱橫亦六百八十萬由旬,彌密牢固金剛所成,很難予以破壞摧毀,所以名為金剛山。但若其他東西觸及金剛,倒是很快就毀壞的。
最極堅固的金剛山,不要完全看成是外在的山,而是指內在的我執說的。依佛法看,最難打破的,無過於眾生的我執。雖分別我執,在一登初地,便能完全頓斷,但俱生我執,是任運而起的,是最極微細的,初登地時,還不能解決它,要在修道位上,修習生空智觀,才能逐漸斷除,所以喻如金剛。正因眾生的我執堅強,所以圍繞在我執左右的煩惱惡人,經常的在推動我人向懸崖絕壁的險路上走,終而從我執山上,跌落到惡趣中去,受諸痛苦!
設『或』世間有這麼一個人,忽然『值』遇很多的『怨』敵以及很多的盜『賊』,首先將他一圈一圈的圍『繞』住,使之沒有辦法逃脫,然後『各』各再以手裡『執』著的一把『刀』,欲對他『加』以殺『害』,不論怎樣,這個人是很難得以死裡逃生的。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你如稱『念彼觀音』菩薩的聖號,就可得觀音菩薩的慈『力』加被,使他們不但不再有殺你的念頭,而且立刻生起慈悲心來,對你發生極大的好感,所以說『咸即起慈心』。
在此,說個事實:民國初年,我國江蘇揚州邵伯李家莊地方,有位大善人,姓李名國琚。不論地方發生什麼事情,只要他的力之所及,都設法予以有力的幫助,務必使事情獲得合理的解決。不幸,一次盜賊闖進他的屋裡,要想搶劫他的錢財。李大善人見賊進來,從容不迫而又極安然的對賊說:你們生活困難我不知道,以致未能和你們略結善緣,今天難得你們來到敝舍,如果有什麼需要,我當儘力貢獻,不過現在你們太辛苦了,想來這麼晚還未用過晚餐,現在先請你們用餐,聊表我的一點微意。盜賊聽到李善人這麼說,雖然吃了他的東西,但不好意思再要他的財物,而且受了李善人的偉大精神感召,從此不再做打家劫舍的勾當,而做一個改邪歸正的好人了!
當知這裡說的怨賊,誠如前面長行所說,不是外在的賊,而是內在的賊,如劫功德法財的煩惱,固然是內在的賊,就是見聞覺知的六根,亦是內在的賊。外在的賊容易防範,就是劫奪,亦不過是屬身外之物;內在的賊卻很難防,而且所盜取的,是屬積聚的法寶,使我們在生死苦海中,永遠做個貧窮孤陋的人。所以做人,特別是做個學佛的人,外賊是不必怕的,如有李善人的精神,不特不會受到怨賊的迫害,而且轉化他們成為好人;值得我們可怕的,是自己內心中的賊,這個內賊,不但使我們長時期的在生死海中流浪,且更會迫我們走上危險的三惡道去。
設『或』有這麼一個人,犯了國家的法律,要受法律的制裁。在過去專制時代,所謂朕即是國家,國王本其無上的權威,要怎樣的給你治罪,就怎樣的來處罰你,所以說『遭王難苦』。當國王下令使劊子手來殺你的頭,而你在『臨刑』將『欲壽』命『終』結的時候,你如能夠誠心誠意的『念彼觀音』菩薩的聖號,就將得到觀音菩薩的威『力』加被,使劊子手所拿的一把刀,立刻一段一段的變壞,不能損害你的身體一絲一毫,所以說『刀尋段段壞』。頌文的「尋」字,在這兒當「立刻」的意思解。臨刑應該壽終,結果沒有死亡,這不是觀音慈力加被是什麼?
法苑珠林十七,有一事實記載,雖不關於王難,但可作此註腳:謂有一位道集法師,在壽陽西山遊行,不意為二賊所得,系縛在一棵樹下,在賊將要殺他時,自知掙扎沒有用,唯一心念觀世音,直念至死亦不止。結果,賊雖用刀不斷的砍他,而他始終不受損傷,劫賊看到這樣,不禁害怕逃走,而道集法師亦即獲得解脫!
法苑珠林十七,還有一說:謂有法禪法師,在山上行走時,忽然遇到凶賊,自知難免一死,立即虔念觀音,賊雖挽弓向法禪行者射去,但箭始終無法放出,於是賊就投弓於地,立刻逃得不知去向,法禪法師得以安然無恙!
<b>己二 枷鎖毒藥難</b>
<b>或囚禁枷鎖,手足被杻械;念彼觀音力,釋然得解脫。咒詛諸毒藥,所欲害身者;念彼觀音力,還著於本人。</b>
設『或』有這麼一個人,不知是犯了國家的法律,還是為盜賊之所擄獲,結果,被幽『囚禁』閉起來,而且披『枷』戴『鎖』,甚至用手鐐腳拷加在身上,使你完全失去自由,所以說『手足被杻械』。扣在手上的叫做杻,套在腳上的叫做械。在這時候,你如能夠稱『念彼觀音』菩薩的聖號,就可仰仗觀音菩薩的威『力』加被,使其無形中『釋然』而獲『得解脫』!釋然,是散開的意思。
法苑珠林十七,記一事實;謂我國晉朝時代,有一河內人名竇傳。當時并州刺史高昌與冀州刺史呂護,各自擁兵自重,彼此不相和睦。竇傳在高昌下面做官,遣騎襲擊呂護,不幸為其所俘,執同伴六七人,共同系在一牢獄中,枷鎖防範甚嚴,克日就要殺害。沙門支道山,時在呂護的營中,而與竇傳相識,聽說他被俘虜,而且就將刀殺,特走來監獄地方看他,並且隔戶互相談話。竇傳對支道山說:我現在遇到這樣的危難,你有什麼辦法可以救我?支道山說:這我沒有什麼特別辦法,只要你至心稱念觀音聖號,一定會得到菩薩的感應。竇傳過去亦曾聽說觀音的慈悲,現在經支道山這麼一說,立即專心一意的稱念觀音聖號,經過三日三夜的至誠歸命稱念,看看自己身上的鎖械,好像有點異於尋常,並且覺得略為松解,用手試推一推,忽然離開身體。竇傳復又至心禱告說:我蒙菩薩的慈護,已令桎梏得到自解,但與我同系的人還有很多,我不忍心獨自離去,懇求菩薩慈悲普濟,使同獄的人都得免於囚禁之難!禱告完後,再去牽挽其他的人,他人亦次第的解除枷鎖,好像有人從旁割截一樣。於是大家開戶,共同走了出去,沒有一個看守的人發覺到,因而出了城外,得免枷鎖之難!
枷鎖以及杻械,長行亦曾說過,是指名韁利鎖等說的。從表面看,世間一些沒有被幽囚禁閉的人,似乎可作一切的自由活動,根本沒有受到任何的束縛,殊不知事實並不真的這樣。試看,有名譽的人,為了保持他的名譽,終日恐怕名譽喪失,這不是被名譽的枷鎖縛住是什麼?再看,有錢財的人,為了求得錢財更多,終日在盤算怎樣使財富累積,這不是被財利的枷鎖縛住是什麼?所以生存這三界里的眾生,根本就是被三界之所囚禁,從來沒有獲得自由過!現在如能稱念觀音菩薩的聖號,體念觀音菩薩的大慈大悲,不再在名利場中追逐,就可釋然得解脫了!
接著,再說能脫毒藥難。『咒詛』是最不正當的害人行為。印度有一類外道,能念一種惡咒,以之咒殺自己所要殺害的人,如念起屍鬼咒,亦即毗陀羅咒,令鬼起而殺人。還有畫符焚燒以咒自己所不喜歡的人,或者扎個稻草人來射殺以期自己的仇人死去,都名咒詛。毒藥,指那服了會得喪身失命的,不是一種兩種,所以叫做『諸毒藥』。不論是用惡咒來咒詛你,或者是用毒藥來毒害你,其目的都是想要傷害你的身體,所以說『所欲害身者』。正在這個時候,你如誠心稱『念彼觀音』菩薩聖號,就可仗觀音菩薩的威『力』加被,結果,不但不會傷害到你,而且『還著於本人』,使他自己受到損傷!
先說一個事實,再論經中意趣。過去有個卜神的人,名字叫做賴省干,用心是很邪惡的,為使他的卜神靈驗,在他家中特供一個妖物,每年到江浙地方來拐騙童男童女,帶回去祭祀那個妖物。後來有一女童,被他引誘帶回,囚在一間屋裡,當時神棍,哄騙那個女童,要她沐浴更衣,以待妖物來吃。可是這位女孩,由於過去宿根,平時知道念觀音菩薩,所以這個時候,唯有一心稱名,到了深更半夜,在她住的房內,天窗忽然開啟,妖物的兩隻眼睛,如電炬一般的,自窗進入房內,女孩雖極驚怖,但仍一心稱名,念呀念的,女孩口中,忽亦發出光來,射到妖物身上,妖物觸到這光,立即從窗跌下,女孩急呼救命,磁巧屋外有巡警經過,聽到有救命的聲音,即刻就走進房內,看看發生什麼事情,原來是一條大毒蛇,僵死在女孩旁邊。巡警偵悉賴省干是個大壞人,乃把他逮捕送到官廳里去,治他騙人害人的應得之罪!當知這就是一般人說的害人反害己,亦即本經這裡說的還著於本人。所以人生在世,寧可自己吃虧,千萬不可存有害人之心,不然的話,害人不一定害得到,而自己首先遭殃,這是何苦哩!
在譬喻經中亦有類似這樣的事實說:有個在家學佛的居士,最初受持五戒,後因年齡衰老,對戒多有忘失。當時山中有個口渴的梵志,曾從居士乞求凈水,但因居士田事忙碌,沒有能夠立即供給,於是梵志憤恨而去。然這梵志不是簡單的,能夠起屍使鬼,乃招一個殺鬼來,對殺鬼說:彼清信士侮辱我,你可替我去殺他。山中有羅漢知道這事,立刻到田家對居士說:今晚你早把燈點起,精勤勇猛的誠歸三寶,誦守口莫犯的偈頌,且慈念一切眾生,那你就可得到安穩。居士受了羅漢的開示,通宵念佛誦戒,結果鬼不能害。但是鬼神之法,人要他去殺,他立即去殺,但如被殺的人,有不可殺的功德,法當卻殺那使鬼的人。於是鬼生嗔恚,欲去殺害梵志。羅漢知道這事,又去掩蔽梵志,令鬼不能得見。因為如此,居士由斯悟道,梵志由斯得活。假定不是羅漢,豈不又添冤鬼?
圖書集成神異典一百六卷引東坡居士曰:「觀音慈悲者也,今人遭咒詛,念觀音之力,而使還著於本人,則豈觀音之心哉?今改之曰:咒詛諸毒藥,所欲害身者;念彼觀音力,兩家總沒事」!有對這批評說:「東坡云:還著失慈,當雲兩家總沒事。吾不意東坡之高明,而出此鄙俗語也。還著一言,有事有理:事則邪不勝正,慈能制凶。今以正念觀音,自然還著。喻如含血噴天,返污己身;將頭觸火,反焦己額,不期然而然,非菩薩加罰於彼,亦非行人起心愿著彼也」。
<b>己三 羅剎惡獸難</b>
<b>或遇惡羅剎,毒龍諸鬼等;念彼觀音力,時悉不敢害。若惡獸圍繞,利牙爪可怖;念彼觀音力,疾走無邊方。</b>
設『或』有這麼一個人,突然『遇』到凶『惡』的『羅剎』,有『毒』的『龍』以及一切作災的『諸鬼等』,欲來加害於你,使你的生命結束,正在這個時候,你如一心稱『念彼觀音』菩薩的聖號,仰仗觀音菩薩的威『力』加被,頓時都不敢來加害你,所以說『時悉不敢害』。
羅剎,在前長行已解釋過,現在不再重述。相傳過去有一個人,逢人歡喜問長問短。一天,走在路上,遇到一個羅剎,自知性命難保,因為這人好奇,並不由於危險,就不提出問題,所以仍然問道:喂!你這朋友,為什麼胸是白的而背是黑的?羅剎回答他說:我最怕的是太陽光,為了背光行走,所以背黑胸白。該人聽到這話,立刻壯起膽來,拉住羅剎就向太陽光的地方走,羅剎因為怕光,自己反而逃走,該人於是沒有遭到羅剎之難!
此意是即顯示:不論羅剎,不論惡鬼,只有在黑暗中行事,對於光明是恐怖的,從不敢在光明中活動,所以只要吾人一心稱名,仗藉觀音菩薩的慈光,就可使羅剎、惡鬼不敢來害。同時亦可說:吾人內心中有貪求不已的貪鬼,黑暗重重的無明鬼,內鬼引生外鬼,所以鬼常來作祟。假定做人,正大光明,公正不苟,邪念不起,任何羅剎鬼怪,是都不會來傷害的!
在深山窮谷,或曠野叢林,時常有兇猛殘暴的豺狼虎豹等的惡獸出現。設『若』有這麼一個人,突然遇到很多的『惡獸』將之『圍繞』起來,並且露出它們可怕的『利牙』鋼『爪』,令你感到無限的恐『怖』。正在這個時候,如能虔誠的稱『念彼觀音』菩薩的聖號,就可仗觀音菩薩的威『力』加被,使得這些四面包圍著你的惡獸,就很捷『疾』的逃『走』,避到無『邊』、無際的『方』向去了。惡獸、毒蛇之類,都是現實存在的東西,而且在古時代,每年為這些東西傷害的人群,確實是很多的,就是到現代,仍然經常聽到有人被惡獸所噬,或為毒蛇所傷。如虎時常出而為患的,我國就有所謂「談虎色變」之說。因此,佛在經中時常舉出毒蛇、惡獸的恐怖,令我人知所警惕!人類最要緊的,就是求生存,如其生存沒有受到威脅,那是不會發生畏懼的。佛陀深知眾生的心理,每舉此實例來為眾生說法。
法苑珠林說:在我國宋時元嘉初年,有位黃龍沙門,名叫做曇無竭,是個凈修苦行的行者,經常讀誦觀世音經。一次,與徒眾二十五人,往尋佛國,沿途備經艱險,到達天竺舍衛國路上,遇到一群山象,本是很危險的,但曇無竭捧著經念謂:一心歸命大悲觀世音。這時忽有獅子從林中出來,象見獅子立即驚走,沒有傷害到曇無竭等。可是走了沒好久,又有一群野牛鳴吼而來,將欲加害他們,曇無竭仍舊如初歸命,一心稱名。正在這時,一隻大鷲飛來,使諸野牛立刻驚散,曇無竭等得免受難。可見稱念觀音聖號,是會得到菩薩感應的。
南海慈航說:明朝時代有閩南人,名叫雷法震,向以燒炭為業,家裡有鴨欄木,紋理極為精細,欲刻大士像供奉,但因事情太忙,沒有立刻實行。一天入山燒炭,突從榛莽叢中,走出一隻老虎,張牙舞爪的向雷法震撲來,不免使雷法震感到極大恐怖,正當危急的時候,忽來一個美麗的女子,指著虎呵叱它,虎就為她懾伏,叩首搖尾而去。法震承該女子相救,拜問她的姓名以求報答。女子答說:我是君家鴨欄木。說了就不再見其人。法震見到這個情形,知是觀音菩薩來救,於是擇吉雕刻觀音聖像,並且從此終身持齋頂禮,可見觀音的感應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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