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前半生為愛燃燒,姿態毫無;後半生退隱江湖,安穩幸福

亦舒女郎是亦舒筆下一類都市女性的統稱。

她們有教養、合時宜,知分寸、懂進退,洒脫清醒、冷靜自製、經濟獨立,最重要的是,自尊自愛、姿態好看。

她們是都市裡的傳奇,是無數職業女性心中理想的自己。

《我的前半生》劇照

然而,要想成為亦舒女郎真的太難了,且不論我們是不是有足夠的經濟基礎與清新脫俗的外表,單就「姿態好看」這一條,就擋住了無數人變身亦舒女郎的去路。

不過不必灰心,因為就連「師太」本人,也不是完美的亦舒女郎。

金庸曾說,亦舒很多小說中,寫的都是她自己。

在事業上,亦舒是亦舒女郎的現實版;她是香港著名的記者、作家,收割了林夕、黃偉文等大牌粉絲,還擔任過八年香港政府新聞處高級新聞官,有能力、知進退,洒脫清醒、經濟獨立。

但在感情中,她卻犯了亦舒女郎的很多大忌。

亦舒的第一段婚姻只維持了三年。十七歲時,她遇到了才華橫溢、落拓不羈的畫家蔡浩泉。

在好友許迪鏘的筆下,蔡浩泉是個玩世不恭、不為已甚、弔兒郎當、與俗相遺的人。「到了極端,就是連性命也不管了。」

香港現代詩人蔡炎培曾講過他們的戀愛經歷:

「我與浩泉是好兄弟,5個老友在北角錦屏街租了一個單位寫小說,亦舒那時住在濱海街,很近,上來探班,浩泉是出版社主編,寫作、畫插畫一手包辦。他對亦舒好冷淡,亦舒很好勝,你越不理她,她越要引你注意,那時……大家都知道亦舒追浩泉」。

雖然父母極力反對,但亦舒以死相逼,終於如願閃婚。第二年懷孕生子,兒子取名邊村。

蔡浩泉桀驁不馴的藝術家性格,在戀愛中會讓亦舒常常驚喜,覺得浪漫,但在婚姻中,卻很難給她幸福。

他們婚後有過短暫的幸福,但兩人性格都非常暴躁,不久,就為金錢、蔡浩泉酗酒等事無休止地爭吵。久而久之,各玩各的,終於在結婚三年後離婚。

亦舒後來在作品中寫道,「世上所有婚姻其實均是盲婚,知人知面不知心,在一起走三兩年又有何了解」,可能就是在說這段婚姻吧。

而亦舒女郎挑選另一半,不過多注重其外貌,更關注其人品與能力,是否有責任心與養家糊口的事業,大概也是亦舒從這段婚姻中汲取的教訓。

亦舒與兒子蔡邊村

離婚後,獨子蔡邊村歸父親撫養。開始幾年,亦舒還常去看望兒子。但隨著蔡浩泉再婚,亦舒便斷絕了與他們父子的聯繫。

蔡邊村最後一次見到母親是十一歲。2013年,四十多歲的蔡邊村開始尋母,通過紀錄片《母親節》向亦舒表示,想見母親一面。

倪匡的兒子倪震曾在文章中揭亦舒的短:「姑姑多年來都有「陰影」,人怕出名豬怕肥,怕小表弟有天會上門要錢」。

蔡邊村

是因此才不見兒子的嗎?還是為了徹底抹掉自己人生中這失敗灰暗的三年?或是因為自己沒盡到母親的職責,久別情怯,無勇氣相認?

抑或不願上演母子世紀相認的八點檔感人橋段,不願讓自己淪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到底為什麼,我們無從得知。亦舒只是在她的微博中,摘錄了一段自己短篇小說《媽》中的文字:

「小寶,你要相信,我是愛你的。我懷你的時候是那麼年輕,但是我要你活著,甚至我親生母親叫我去打胎,我不肯,我掩著肚子痛哭,我要你生下來,我只有十八歲。」

姿態好看是亦舒女郎的核心。在她筆下,不管是財務自由的高知女性,還是用靈魂肉體換取金錢地位的撈女,都更看重姿態,而非輸贏。

前一段時間,電視劇版《我的前半生》被亦舒迷罵慘,就是因為劇中的羅子君失了姿態。

亦舒女郎不會紅配綠,也不會說,「相對你的婚姻你的家庭,教養是完全不值一提的東西」。

丈夫出軌,亦舒女郎不會尋死覓活,讓自己淪為別人的談資笑柄;

她們認為「做人最重要是體面」,如果確定丈夫對自己已無感情,便姿態好看地「請他走,再見珍重,不迭不送,然後振作地過生活」。

《我的前半生》劇照

然而亦舒在第二段感情中奮不顧身,姿態毫無。

她替邵氏寫《香港影畫》時,認識了邵氏武打小生岳華。岳華與鄭佩佩處於分分合合的狀態,他不時開車帶鄭佩佩和亦舒到處逛。鄭佩佩後來回憶,到家後,亦舒常稱自己有夜盲症,一定要岳華送她上樓。

1969年,鄭佩佩去美國結婚,岳華與亦舒開始同居。有人問亦舒為什麼愛岳華,亦舒於是寫了篇《亦舒為什麼愛岳華》,發表在《明報周刊》第131期,公開虐狗:

岳華

「岳華給人的感覺就是他是好人。岳華有一張好人的臉,好人的性格……他是那種會使別人自然去占他便宜的好人。因為誰都知道,佔了岳華的便宜,不會有後顧之憂。

好的男孩子還需要很多條件。岳華不抽煙不賭錢,不去舞廳,不亂花錢。他是一個孝順的兒子,是一個很努力的演員,是個不錯的男朋友,似乎樣樣都過得去……

西西說岳華可以演那種青年導師,指引飛仔飛女改邪歸正。他一定做得很好。這我相信。他一直在引導我改邪歸正:頭髮要稍微長一點。不要穿拖鞋到處跑。洞洞裝不要買太多。裙子最好都有適當長度。當然,不準抽煙。啊還有,早睡早起……

我不會查中文字典,岳華就是字典。他問我慚不慚愧,我就搬胡金銓的話,念洋書能這樣,也不容易了,他很沒有辦法,就常搖頭。有時候他空,就坐在沙發上講解古文,講得很不錯,我也很虛心學習,居然得益不淺……

他是一個很正常的人,健康而快樂。不要說是電影界罕見的例子,也是這世界上罕見的例子。」

《明報周刊》第131期封面,岳華和亦舒

亦舒脾氣暴躁,一看到報紙上提及岳華跟鄭佩佩的往事,就會生氣得將岳華的西裝全部剪爛。

有一次在岳華的宿舍中,她還將刀插在岳華床上的心口位置。提及此事,岳華心有餘悸地說:「可能她看多了希區柯克的片子,可能是一個預警。」

亦舒同岳華徹底分手,是因為鄭佩佩的一封信。鄭佩佩在美國結婚後,給前任男友岳華寫了一封信。亦舒發現後非常生氣,將信向報刊公開,鄭佩佩的家庭也因此出現問題。

《大醉俠》劇照,鄭佩佩和岳華

對此岳華說:「傷害我不重要,但傷害人家的家庭就是太過分。」因而要求離婚,亦舒跪下來求複合,但岳華說:「你傷害人家太犀利了,是不可以的。」

亦舒在書中曾反思過這段「慘烈至極」,很不體面的分手:「不知道當初自己的眼光怎麼到如此,別人家的男友分手都還能好模好樣做朋友,偏偏自己的齷齪愚蠢慘不可言。」

兩段感情都慘敗,亦舒去了台灣。1973年,二十七歲的她前往英國讀酒店食物管理。畢業後在酒店當過公關部主任,在電視台做過編劇,後來到香港政府新聞處擔任高級新聞官,一級級升上去,成為職場白骨精。

她同現任丈夫是通過相親認識的,很不浪漫,很不亦舒。丈夫是港大教授,亦舒口中「優美卻無甚前途的職業」。

在前兩段感情中,亦舒為愛瘋狂、痛苦;但在這段看似平凡的感情中,她卻獲得了久違的寧靜與幸福。

倪震也在文中說過:「姑姑開心,還是這幾年的事。四十多歲,她人工受孕,用命搏了個女兒回來。老蚌生珠,疼惜得不得了……」

90年代,亦舒一家三口移民加拿大,避居卑詩省西溫哥華半山白色的家中,「前院參差花樹,車道和通往大門的小徑,都半掩在綠蔭之中」,陽台外有參天松柏、藍天碧海和微風白雲。

在這安樂窩中,亦舒的生活寧靜、規律而安穩。她每天做家務,接送女兒上學。偶爾,也會在輔導女兒功課後仰天長嘆,「枉我女作家英明神武,敗在女兒的功課上」。

她不問世事,很少應酬,生活和以前大不同。但她自六十年代起,每天微明起床伏案寫兩三千字的習慣依然雷打不動。只是此時,寫作於她已不是工作,而是做家務之餘的「鬆弛大法」。

編輯誇她從不遲交、從不脫稿,她閑閑地說:「不脫稿是應該的,不該討賞。」如今,亦舒寫的書,已經超過三百本。

她有過賓士跑車、肩披輕裘的華麗日子,但如今認為「生活還是要保持恆溫,七十度就好。吃普通食物,穿普通衣服,從此到老」,除了手上那顆相當大的結婚鑽戒,奢侈品已很少再買。

前半生,亦舒「愛得太狂,就像烈火一樣很快燒完,最後只剩下灰燼」,很沒有「姿態」,很不亦舒女郎。

在《沒有季節的都會》里,亦舒曾寫道:「她且努力儲蓄,希望有一日可以為自己贖身,退休消閑去。」後半生,她終於如願。

她人雖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不僅有她的傳說,還有她前半生磕磕絆絆後,總結出來的金句,讓無數都市女郎,成為更好的自己。

《玫瑰的故事》劇照

真正有氣質的淑女,

從不炫耀她所擁有的一切,

她不告訴人她讀過什麼書,去過什麼地方,

有多少件衣服,買過什麼珠寶,

因為她沒有自卑感。

——《圓舞》

做人凡是要靜:靜靜來,靜靜去,

靜靜努力,靜靜收穫,切忌喧嘩。

——《直至海枯石爛》

《流金歲月》劇照

做一個女人要做得像一幅畫,

不要做一件衣裳,被男人試完又試,

卻沒人買,待殘了舊了,

五折拋售還有困難。

——《喜寶》

一個人的時間用在什麼地方是看得見的。

——《她比煙花寂寞》

一個人出人頭地是因為他不甘平凡,

而不是要做給任何人看。

這些觀眾算是老幾?

不過是一群淺薄無聊愛看熱鬧的人,

何必去滿足他們。

做得更好是因為想提高生活品質,不為其他。

——《天秤座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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