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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取李宗仁回國

爭取李宗仁回國程思遠1956年4月至1965年6月的10年間,我5次上北京,為李宗仁回歸祖國做準備。每次到京,都得到周恩來總理的親切會見。為爭取李宗仁歸國,周總理做了大量的工作,給我留下終生難忘的印象。(一)我一上北京,總理高度評價李宗仁先生《對台灣問題的建議》1949年12月5日李宗仁赴美,行前他先到香港,在香港的一切是我替他安排的。李宗仁於11月20日上午到香港,蔣介石先後派居正、朱家驊、洪蘭友、鄭彥棻等兩次來港挽留李宗仁,李未表示什麼。我替李宗仁辦完一切手續後,他決定把我留在香港。我估計他此次赴美治病是一時權宜之計,最後一定要回到祖國來,可能讓我在香港起橋樑作用。1955年秋李宗仁發表《對台灣問題的建議》,事前他的思想轉變有其發展的過程,主要是下面幾種因素:一、50年代初,中國在抗美援朝戰爭中取得偉大的勝利。在戰史上,美國從沒有被別的國家打敗過,可是卻敗於建國未久的新中國,此一事件深深地感動了李宗仁,認為中國人民真的站起來了。二、1955年初,美國當局公布了與台灣當局簽訂的《共同防禦條約》,1月29日,美參議院還通過了《授權艾森豪威爾總統協防台澎地區案》。對此,李宗仁認為,這是美國干涉中國內政,阻礙中國統一,製造「兩個中國」的陰謀,他作為一個中國人,不能默爾而息,而必須有所主張。三、1955年4月,周總理在萬隆亞非會議上公開宣布,中國人民願意在可能的條件下,爭取用和平方式解放台灣,這也給李宗仁一個很大的啟發。李宗仁《對台灣問題的建議》發表後,引起北京的注意。因為從此時起,我在九龍荔枝角靠山面海的寓所,就經常有進步人士登門拜訪了。1956年1月中,在《大公報》工作的一位同鄉陪同香港《文匯報》副總編輯金堯如來看我,手中拿著一份刊載周總理《關於知識分子問題的報告》的《大公報》給我看,希望我對這篇報告發表一些意見。我對國內知識分子所處的境地一無所知,能夠說些什麼話呢?所以我就顧左右而言他,使訪客悵悵而歸。三個月後,也就是1956年4月下旬,上面那兩位朋友又兩顧茅廬,金堯如一會面就開門見山地說:「我們接到北京長途電話:李濟深先生希望你去北京一談,來去自由,並且保密。」還要我提出條件。我說:「我去北京,沒有什麼前提條件,但此問題大,容我考慮一天如何?」當即約定第二天下午3時在九龍太子道一家咖啡館會晤,作出答覆。當晚,我同妻子商量後,我就下定了去北京一行的決心。我說,建國以來,國內先後經過三反、五反、鎮壓反革命,運動頻繁,海外一些知識界對大陸觸目驚心,不敢跨入深圳河橋頭半步,但我自己卻有獨特的懷抱:第一,我對台灣所提「光復大陸」,認為是扯淡,不值一顧;第二,我對共產黨素無成見;第三、共產黨向來講話算數,此行可能走出一條新的道路來。我毅然北上了。1956年4月底我到北京,方知道此事不是出自李濟深的策動,而是周總理決定的。黃紹竑曾對我說:我到北京的那一天下午,他正參加周總理召集的一個會議,在散會時,總理對他說:程思遠今天到了北京。十分明顯,我之來京是出自總理的決定。5月6日晚,張治中先生請我吃飯,他對我說,明天下午,政協禮堂三樓舉行酒會,招待海外歸僑,周總理為要見你,也來參加,你最好寫一些材料事前由我交給總理。翌日上午,我就寫了一份題為《從美、日、港三方面來觀察台灣問題》的報告交給張治中先生。5月7日下午3時,我到政協禮堂參加酒會,不久,周總理來了,他對周圍的人群打了一個招呼,就徑直走到我同張治中站的地方來。文白先生正想給我介紹,總理已向我伸出手來,他握住我的手,熱情地說:「思遠先生,久違了,我們1938年曾在武漢見過面。」我們站著談了一會兒,總理隨即對站在周圍的劉斐、余心清、劉仲容、劉仲華說,你們陪陪思遠看一看北京的名勝古迹。又對我說:我們過幾天還要會面。5月12日中午,總理在中南海宴請我。劉仲容陪我從西北門進中南海,先在李克農副部長辦公室談了一會兒,然後由李陪同到紫光閣去,在那裡受到總理熱情的接待。在座的還有李濟深、張治中、蔡廷鍇、邵力子、黃紹竑、劉斐、陳銘樞、屈武、余心清、劉仲容、劉仲華以及總理辦公室副主任羅青長。彼此都一一握手致候。宴會廳在紫光閣客廳後面,總理舉起手中的酒杯向我祝酒。在宴會中,周總理高度評價李宗仁的對台灣問題的建議。他說:李德鄰的意見很好,只有一條我不同意,他主張台灣非軍事化,這怎麼可能呢?就是台灣回歸祖國以後,還是需要軍隊保衛嘛!總理提到白崇禧時說,白健生頗自負,其實他政治上沒有遠見,竟聽信蔣介石的話,把他騙到台灣去了!總理花了相當長的時間來闡述人民解放軍戰略方針發展的進程。他說,在濟南解放後,我們知道人民解放軍可以攻堅了,立即發動遼瀋、平津、淮海三大戰役,終於打敗蔣介石,統一了全中國。他繼續說,當1949年和談時,我曾告訴劉仲容,要他對李德鄰先生說,把廣西在安徽的46軍調到南京來,這樣李先生就可以行使他的權力簽署和平協議,他也可以留在南京等待解放軍的到來。可惜他沒有做到這一點,一錯再誤。談到台灣問題時,總理說:我們一貫主張全民族團結,一致對外。為了我們偉大祖國和人民的利益,我們共產黨和國民黨在北伐戰爭和抗日戰爭中有過兩次合作,並肩作戰,反對帝國主義。到了今天,彼此處境不同,只要大家以民族和祖國的利益為重,國共兩黨仍然可以重新攜手團結起來,爭取第三次合作,實現祖國的完全統一。總理說,從現在起,我們不派人去台灣工作,我們不在台灣內部製造分裂,我們希望台灣全部過來。台灣當局如要了解國內情況,盡可以派人來大陸考察,我們將提供一切幫助,他們不必派特務來進行破壞活動。國民黨軍政負責人員來大陸探親、訪友、觀光,我們將給以各種方便和協助,並保證他們來去自由。總理還提到請李宗仁先生回國看看。總理在談話中著重指出:「和為貴」,「愛國一家」,既往不咎,立功受賞,希望國民黨人對祖國統一大業貢獻力量。總理日理萬機,這一天的接見、宴會和談話竟花了三個鐘頭。我真不勝榮幸之至。當然總理的話不光是對我個人說的,而是對海外愛國人士的一次真誠的召喚。我回到香港,將此行經過函告李宗仁,他來信表示不快,謂此行關係重大,事前何不相商?並申明他雖提出對台建議,但其中間立場迄未有任何變化。(二)我二上北京,總理說李宗仁先生目前回國定居時機還不成熟1959年,我回來參加建國10周年慶祝活動。接到通知說,先去東北參觀,然後回京聽候周總理接見。9月24日,周總理在紫光閣召見,在座的僅張治中、邵力子和總理辦公室主任童小鵬、副主任羅青長。總理首先問東北之行的觀感,我說建國僅10周年,但東北重工業建設已門類齊全,初具規模,發展是迅速的。總理說,你轉來李德鄰先生信,他自願將他收藏的歷史名畫獻給國家,這是他愛國主義精神的表現,政府考慮接受。總理又說,德鄰另有信給李濟深先生(註:此信系由費彝民轉來的),表示將回國定居,我以為他回國的時機還不成熟,將來我請你到歐洲去同他談談再說。這是總理第一次表示要我赴歐同李宗仁會晤。總理接著說:「你有一個女兒,叫林黛,在亞洲影展得到兩次女主角獎。」我插口說:「1957年是《金蓮花》,1958年是《千嬌百媚》。」總理說:「這個問題是章士釗先生提出來的,他每年去香港一次,他以為應該爭取你的女兒林黛歸來。」總理還沒有說完,張治中插嘴說:「總理,你不知道,思遠已經同林黛的母親離婚了,女兒通常總是聽媽媽的話,思遠怎麼可能對林黛施加影響呢?」總理看著張治中說:「文白先生,原來你同思遠都是三青團的,所以你幫著他呀!」說罷哈哈大笑,這個問題就沒有談下去了。25日總理邀我乘坐他的專列同去參觀密雲水庫,同行的有廖承志、羅青長等。這次回港以後,著手把李宗仁存在紐約的字畫運到香港來,然後又送到北京去,不久得總理寄語:這些字畫,有些是真的,有些是贗品,但政府體念李先生的愛國熱忱,將助他一筆赴歐的旅費,以壯行色。1960年春,李宗仁派他的夫人郭德潔到香港,收受了這一筆外匯。(三)我三上北京,總理要我轉告李宗仁不要對美國抱有幻想1960年美國大選,年齡剛過40歲的約翰·肯尼迪入主白宮。美國人普遍對他寄以期望,認為這位哈佛大學出身又當過參議員的年輕總統,將對杜勒斯制訂的僵硬的對外政策,來一個根本性的改變。李宗仁也覺得肯尼迪對新中國的態度比較緩和。於是在張慾海教授幫助下,寫給肯尼迪一封信,賀他當選總統,並望他就職以後,調整對華政策,實現中美關係正常化。肯尼迪復了李宗仁一函,說此事關係重大,將予慎重研究。其實這是不著邊際的官樣文章。李將來去函件都寄給我,囑送周總理核閱。1961年6月上旬,總理要我返國一行。在接見時對我說,李德鄰不要對美抱有過高的幻想。肯尼迪年輕氣盛,想干出一番事業,但擺在他眼前的問題太多,改變對華政策,一時還不會列到他的議事日程上來。總理重申派我到歐洲去同李先生談談,希望李先生對美國不要抱有幻想。(四)我四上北京,總理讓我向李宗仁轉達三件事1963年7月14日出版的《歐洲周報》,刊有義大利女記者瑪賽麗寫的一篇《李宗仁先生訪問記》。李宗仁對該記者說:「我由於自己的失敗而感到高興,因為從我的錯誤中一個新中國正在誕生。」全篇談話洋溢著李氏嚮往祖國的熱烈心情。我同李宗仁先生約好,12月在瑞士蘇黎世會晤。11月中我先返國向總理請示。那時正值全國人大和全國政協分別舉行第三屆第四次會議,總理忙得很。一天晚上,我在西總布衚衕一個特設的招待所被叩門聲吵醒。開門一看,原來是國務院副秘書長羅青長,他說,快穿衣服,總理在西華廳等你。那是晚上7時許,總理處理了一天的政務,還是神采奕奕,笑容可掬。總理要我向李宗仁轉達三件事:一是「四可」,那就是李先生可以回國定居,他決心回來,我們表示歡迎;可以回國後再去美國;可以在方便的時候再回來;可以在歐洲暫住一個時期再定行止。總之,我們欣賞德鄰先生的嚮往祖國之心,但一切不強加於人,由他自己決定。二是「四不可」,李先生不要介入中美關係;不要介入美台關係;不要介入國共關係;不要介入第蘭勢力。三是要過「五關」,五關是政治關、思想關、社會關、家族關、親友關。總理要我把上述各項內容背熟。然後親送我到門外上車,殷殷囑咐,使我深為感動。1963年12月19日我飛抵蘇黎世,在某飯店同李先生會晤,轉達了總理對李先生的期待,完成了我的特殊使命。由於我校原定時間遲到幾天,避開了聯邦調查局特務的跟蹤,從而使李先生第二次離開美國時不致受人注意,終於順利地從海外回到祖國懷抱。(五)我五上北京,總理讓我去瑞士親自接李宗仁回國1965年6月13日,我接紐約電,知李宗仁已於13日離美飛瑞士,即於14日派石泓持電赴廣州用電話向北京請示。15日石謝返抵香港,謂總理要我去北京一行。6月18日中午11時我飛抵北京,國務院「外辦」的同志把我送到中央統戰部禮堂,在那裡見到國務院秘書長周榮鑫、中央統戰部長徐冰、全國政協秘書長乎傑三、國務院總理辦公室主任童小鵬以及馮錫同志。周榮鑫同志說,總理今早離開北京,出訪非洲各國,臨行他委託我們把下面幾件事向你傳達:一、政府發給李先生一筆回國旅費,由你帶往瑞士面交。二、同時發給你一筆旅費,請你去瑞士把李先生接回來。三、你到蘇黎世時,將有負責同志同你聯繫,有問題同他商量解決,他將給你以必要的幫助。談話過後,周榮鑫等同志在統戰部禮堂設便宴招待我。那時統戰部的廚師以燒方塊磚肉出名,我無例外地在那天中午享受了這味佳肴。次日我即離京南飛,準備赴歐。我因簽證延誤,直到6月28日才飛抵蘇黎世,那時李夫人郭德潔也飛抵瑞士了。李宗仁想邀前國民黨政府原地政部長吳尚鷹及其次子李志聖同行,他們久久未到,有關方面正準備安排我們去洛桑小住。7月12日卻突然接到通知,必須在13日下午2時離開蘇黎世。我們及時啟程。在我們起飛不到兩小時,台灣人馬就帶著白崇禧的親筆函來找李宗仁了。由於香港《快報》7月14日報道李宗仁的行蹤,引起了各方面的注視,為了安全起見,所以我們在卡拉奇休息幾天。(六)周總理熱情歡迎李宗仁歸來,待以上賓之禮1965年7月18日上午8時許,我同李宗仁夫婦飛抵廣州白雲機場,受到中南局第一書記陶鑄和廣東省委第一書記趙紫陽的熱烈歡迎。同他們在機場吃粵式早餐後,繼續起飛,11時抵上海。萬萬料想不到周總理、陳毅副總理偕上海市委陳丕顯等領導人到機場迎接我們。李宗仁受到如此禮遇,感動極了。當晚陳丕顯同志在上海文化俱樂部(即前法國總會)設宴招待李宗仁夫婦及我本人,周總理、陳毅副總理均參加了。羅青長副秘書長告訴我,總理昨晚通宵未眠,一直等到接獲李先生座機進入我國境內的訊息,他才安然上床休息。7月19日上午,總理在文化俱樂部與李先生會晤,我與羅青長、劉述周、姚仲康參加。總理說,李先生萬里歸來,我們很為你的安全擔心。台灣方面到處打聽李先生的消息,但所得消息都是不準確的,證明他們情報落後了。在談到台灣前途時,總理說,台灣問題的解決,待將來時機成熟,自有人挺身而出,通過政治途徑,將台灣重新歸回祖國,完成祖國統一大業。總理講這些話時,滿懷信心,給人以深刻的印象。總理對李先生重申「四可」精神,他說:李先生說過,一回來就再不出去了。但是「四大自由」還是要講的。1963年11月,我曾請程思遠先生轉達了「四可」的內容。現在,我們還要重申來去自由。來去自由,不單是李先生的問題,還有你太太。你太太還可以去香港。7月20日上午,周總理的專機先起飛20分鐘。等到李宗仁夫婦飛抵首都機場時,又受到周總理、彭真副委員長等領導人的熱烈歡迎。當晚,周總理在人民大會堂宴會廳設宴歡迎李宗仁夫婦,待以上賓之禮。總理對接待李宗仁返國異常重視,指定中央統戰部成立接待辦公室,整個接待工作是在總理直接領導下有計劃、有步驟地進行的。1965年9月26日李宗仁在北京招待中外記者。這是建國以來首次舉行這樣大規模的記者招待會,是李宗仁在上海時提出要求而得到總理當面答應的。9月24日,總理親自指定吳冷西、龔澎、姚溱、張彥等四同志當招待會的顧問,指示周詳,具體而微。(七)總理對我和石泓的照顧與關懷總理布置工作,非常細緻。1965年8月16日國防委員會副主席傅作義和夫人舉行家宴招待李宗仁夫婦。參加者有彭真、陳毅、羅瑞卿、蔡廷銷和夫人羅西歐、徐冰和夫人張曉梅、董其武、王克俊、黃琪翔和夫人郭秀儀、劉仲容和夫人張敏華、衛立煌和夫人韓權華,還有平傑三、劉述周、羅青長、李金德。周總理進來時對大家說,今天請客的名單是我圈定的。及散席,客人先後辭出,我看到總理站在他的汽車後門,向我招手。我走過去,總理問:「石泓同志什麼時候到北京?」我說:「18日。」總理又說:「石泓同志替國家做了許多工作,她到後我們要宴請她。」總理想得多周到啊!「文化大革命」爆發後,我們始終沒有受到任何干擾,歸根究底,是總理保護之功。每逢過年過節,總理總派人來看我們,問生活上有無困難。那時我們從海外帶回來的錢還可以維持生活,所以總不願意以個人小事麻煩總理,實際上他忙得連睡覺時間都沒有了。1972年2月22日,周總理設宴歡迎尼克松總統和夫人,他過來向我祝酒,沒有說什麼。但在9月25日晚歡宴田中首相的宴會上,總理特地到我的面前來,意味深長地說:「我們兩人很久沒有見面了,讓我們舉起杯來互祝健康吧!」這是我所聽到總理的最後的話。1972年8月,總理關照統戰部寫一報告,每月發給我生活費。出乎意外的是,總理除在報告上批照辦外,還另外寫一張條子,特支我一筆生活補助費,總理想得多麼深遠,多麼周到啊!這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一件事。從1972年8月起,國務院機關事務管理局還遵照總理的指示,把過去我所坐的汽車重新開回我的寓所(「文化大革命」後,我曾要求將汽車開回國務院機關事務管理局集中管理)。從此時起,我雖沒有走上工作崗位,但生活卻得到殷切的照顧,此皆拜總理之賜也。1974年9月30晚,我應邀參加人民大會堂舉行的慶祝建國25周年招待會。總理以抱病之身,蒞臨主持。當他步入宴會廳時,立刻出現了令人十分激動的場面,全場沸騰起來,掌聲雷動,經久不息,在他致祝酒詞短短的幾分鐘內,座上響起掌聲有10餘次之多。總理感人之深,在這裡充分顯示出來,這是發自每個人內心深處的聲音,我當時就是這樣想的。我素來意志堅強,很少落淚。1976年1月上旬在北京醫院向總理遺體告別時,看到總理慈祥的遺容宛然如生,一樁樁往事霎那間浮上心頭,不禁悲極而哭,蓋情之所至,實難自己。《不盡的思念》李宗仁歸國內幕:中共12萬美元投石問路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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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李宗仁回到北京,周恩來親自迎接前國民黨將領李宗仁上世紀六十年代從美國回到中國大陸,由於他曾任國民政府代總統,在當時敏感的兩岸形勢下,此事曾轟動一時。近年隨著一些當事人的回憶及有關檔案的解密,人們有機會了解其中許多不為人知的細節。周恩來:歡迎李先生方便的時候回來看看長期擔任李宗仁幕僚的程思遠1956年4月28日來到了北京。5月12日,在中南海紫光閣大廳內,周恩來同程思遠進行了交談。周恩來說:「這是建國以來,中共第三次同國民黨人員接觸。第一次是葉劍英同志在廣東同前中國銀行總裁張嘉趝接觸。第二次是同龍雲的兒子龍繩武。第三次就是你了。」午飯後,周恩來在客廳里談到李宗仁時說:「李宗仁先生去年發表了一個聲明,反對搞『台灣託管』,反對『台灣獨立』,主張台灣問題由中國人自己協商解決。這是李先生身在海外、心懷祖國的表現。我們歡迎李先生在他認為方便的時候回來看看。」李宗仁捐贈「11萬美元」字畫回到香港後,程思遠便把同周恩來見面的經過寫信告訴了李宗仁。李宗仁回信批評他說,北京之行,事關重大,應事先同他充分商量。後程思遠解釋說是由於時間來不及,李宗仁也便不再追問了。當時正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就讀的程思遠的女兒林黛,每個周末都要到李宗仁家做客,對他家的情況比較熟悉。1958年,她回香港探親時,向程思遠提起李宗仁在美國的生活情況,說:「李先生在美國住不慣,總想回國。」不久,程思遠又接到李宗仁的來信,說他保存著一批文物,希望能捐贈大陸,並隱晦吐露了葉落歸根的心愿。程思遠1959年10月,第二次來到北京。11月初,程思遠回到香港,又寫信將此行經過告訴了李宗仁。當李宗仁得知周恩來對他將藏畫的捐贈想法很讚賞時,便託人把自己在紐約的藏畫運送到了香港。這批畫的種類很多,除有徐悲鴻、齊白石、黃賓虹這些近代名家的字畫外,還有文徵明、鄭板橋、何紹基等歷代名人的書畫。這批名畫是他在當北平行轅主任時收集的。李宗仁在給程思遠的信中說,這些文物,是他花了11萬多美元購買的。毛澤東:他說11萬多,就給他12萬文物運到香港後,程思遠報告了周恩來。周恩來派人去香港將這批文物運到北京。故宮的專家鑒定後,卻發現這批字畫大部分是贗品。按當時的行情計算,最多值三千美元。這與李宗仁說的11萬多美元,相差太懸殊了。周恩來獲知情況後也很意外。他反覆考慮,決定給李宗仁三萬美元。周恩來將此事報告了毛澤東。毛澤東表示:「我們的統戰工作要講策略。他說11萬多,就給他12萬!這叫投石問路嘛!」於是,毛澤東讓財政部部長李先念從國庫提出12萬美元現金。周恩來將這一消息告訴了程思遠,同時說明:「李先生的藏畫,有些是真的,有些是贗品。但政府體念李先生的愛國熱忱,將送他一筆赴歐洲的旅費,以壯行色。」周恩來讓劉仲容設法將12萬美元現鈔交到李宗仁的手中,不要經過銀行,也不要經過外人。瑞士之行沒有成功李宗仁得知消息後,十分高興。1960年秋天,李宗仁讓夫人郭德潔到香港,會見程思遠。自從程思遠以公開身份出現在北京後,他的行蹤已引起台灣的注意,他與李宗仁的信函也不時中斷。郭德潔以探親的名義在香港住了一個月,她同程思遠商量由周恩來提議的歐洲之行的安排,並接收北京送來的那筆美元。為怕發現,他們每次見面總在汽車裡,只有一次是在郊區的一間飯店內。為了談話方便,程思遠每次都以遊玩為名,由夫人石泓開車,在約定的地點等郭德潔。車開動後,程思遠便和郭德潔交談,並初步約定在瑞士的蘇黎世會面。瑞士是中立國,蘇黎世是著名的旅遊城市,李宗仁可以以旅遊的名義前往,不會引人注意;程思遠則以參觀古羅馬的名義飛往羅馬,然後轉道瑞士,在約定的時間同李宗仁見面。因種種原因,李宗仁並未立即成行。李宗仁馬上就要回國中國1964年10月成功地爆炸了第一顆原子彈,震撼了閑居在海外15年的李宗仁。1965年,他在美國《先驅論壇報》上發表了一封公開信,勸告美國政府仿效法國戴高樂政府,迅速調整對華政策。1965年3月,李宗仁給程思遠寫信,表示急於回國,不願再在美國虛度殘年。程思遠的信息很快到達周恩來那裡。周恩來覺得時機已經成熟,遂決定滿足李宗仁的願望。1965年7月13日10時,在人民大會堂福建廳里,坐著18位黨外人士。11時整,當中共中央統戰部部長徐冰和總理辦公室副主任陪同周恩來出現的時候,在座的人都感到驚訝。賓主入座後,周恩來直截了當地說:「把大家召集來,是和大家通報一個情況。下面,先請徐冰同志講一下情況。」徐冰當即宣布:李宗仁馬上就要回國!儘管李宗仁回國的事大家都早有耳聞,但何時歸來並無准信。所以,大家感到有些吃驚。章士釗禁不住問道:「現在是否最後定了?李是否轉去台灣?」周恩來答道:「李先生不會去台灣。李德鄰先生這次回來是自覺的。過去李就提出要回來,我們怕他回來生活上過不慣,勸他以後回來。」「李德鄰回來前和台灣有聯繫,我和程思遠談過,李必須擺脫四種關係:一、擺脫美國。二、不插手台灣問題。三、不搞第三勢力。四、不負中美談判使命,不作中美間橋樑。我們把以上四點告訴了李德鄰先生,也告訴了台灣。我們對台灣說,不會利用李德鄰反蔣。」張治中與李宗仁的瓜葛不過前國民黨將軍張治中說:「李宗仁回來對台灣是個刺激。」周恩來也是這樣認為的:「刺激一下也好,對蔣不刺激一下不行。沒有西安事變,蔣不會抗戰。李德鄰回來,我們歡迎。如果有人把台灣送回來,我們更歡迎。」周恩來接下來的話仍與張治中有關:「李德鄰先生回來,大家要去接。政協以誰為首,我是否去,都還未經中央研究。文白(張治中)回來時,我沒有去接,因為他先去奉化後才來北平。這次我去接李,文白可能會有意見。」張治中1949年作為南京政府和談代表團團長時,曾在到北平之前,先去了趟奉化看蔣介石,中共對此不滿。實際上,張治中對李宗仁也有不滿。當年張治中擔當和談代表團團長,正是受代總統李宗仁委派,他本人並不願意。和談失敗,李宗仁自己「溜之大吉」,張治中對此很有意見。於是最終李宗仁歸來時,在數百人的迎接隊列里,沒有張治中的名字。張治中稱病去了北戴河。即使半個月後,李宗仁到北戴河尋訪,張治中仍避而未見。1965年李宗仁歸國途中 蔣介石向保密局發出絕殺令在周恩來的安排下,李宗仁1965年7月回歸中國大陸。鮮為人知的是,身居台灣的蔣介石此時向國民黨保密局局長發出絕殺令,演繹了一場對李宗仁夫婦的跨國大追殺!原任李宗仁貼身秘書的程思遠1955年和1959年兩次回大陸參觀,並與周恩來晤談。程思遠的首次行動遭到李宗仁斥責,謂「如此重大之舉動,事前並無商量便擅自行事。」到了1959年,李宗仁思想有變化,讓夫人郭德潔由美國返回香港,與程思遠秘密會見,從其口中進一步了解了大陸的情況,因而促成了以後的選擇。萊茵河畔 不為人知的車上密談李宗仁1963年12月按照程思遠的安排,由美國轉機義大利首都羅馬飛抵瑞士的蘇黎世。程思遠已從香港飛到蘇黎世靜候。第二天,李宗仁和程思遠駕車沿著萊茵河作長途旅行。談話中,程思遠轉達了周恩來歡迎李宗仁回國的意思。法國與中國1964年1月27日建交。這年冬天,中國在羅布泊地區成為地爆炸了一枚原子彈。大陸喜訊頻傳,李宗仁的寓公生活開始動搖。1965年12月12日,李宗仁在美國《先驅論壇報》上發表公開信,勸告美國政府「放棄不合時宜的對華政策」,應仿效法國政府「迅速調整中美關係」。蔣介石猜測李宗仁此舉必有深刻的政治背景,他立即採取了兩個緊急對策:一是硬棒子打。他命令新任保密局長張炎元派專人赴美加強對李宗仁的監視,若李宗仁繼續攻擊台灣或有投奔中共的跡象,則可以非常手段解決;二是軟刀子捅。讓白崇禧給李宗仁發電報,以制止李宗仁的投共企圖。李宗仁1965年3月寫信給居住在香港的程思遠,表達了他欲回大陸定居的願望。周恩來收到了程思遠從香港傳來的訊息,確認李宗仁回歸祖國的時機業已成熟。4月初,李宗仁在美國得到周恩來的反饋意見。一路暗流洶湧李宗仁開始實施他的歸根計劃。6月13日,李宗仁借口陪夫人去瑞士療養並憑籍在美國移民局出入境的良好記錄,取得出國護照,隻身先行飛往瑞士。臨行前,他已與好友吳尚鷹相約一同飛回大陸,還囑吳尚鷹幫帶次子李志聖隨後趕到蘇黎士。同日,程思遠在香港接到李宗仁幼子李志賢從美國打來的電話,告知「貨已於今日啟運」,程思遠明白李宗仁已赴歐洲。第二天,程夫人石泓到廣州與北京通話,周恩來請程思遠火速飛京。6月18日,中央統戰部部長徐冰、國務院秘書長周榮鑫等人會見了程思遠。周榮鑫告訴程思遠:「總理已於今晨飛往歐洲訪問,臨行他已明確交代,有關李宗仁先生回國的安排事宜,包括地點、路線及有關安全技術性細節,均讓他們代為轉告,你到蘇黎世會晤李先生,到時會有專人與你聯繫,你會從那裡得到應有的協助。」第二天,程思遠離京返港。美國新澤西州盎格魯林鎮,郭德潔不動聲色地處理完房產等善後事宜,於6月23日飛抵蘇黎世與丈夫團聚。程思遠6月28日從香港飛到蘇黎世,會見了李宗仁夫婦,告知周恩來的安排。在郊外別墅等了一周,仍無吳尚鷹和李志聖的消息,李宗仁著急了,郭德潔更為不安,程思遠忙與有關人士秘密聯繫……他們當時怎麼也無法想到,吳尚鷹已在美國被一個女人纏住。兩周過去了,還是沒有吳尚鷹的消息。為了安全,有關方面通知他們務必於7月13日離開蘇黎世,並關照當班客機在日內瓦、貝魯特等地加油時三人都不要下飛機。7月13日下午2時,蘇黎世弗雷加登機場,郭德潔的表弟田桂昌把李宗仁夫婦和程思遠送上了飛往香港的瑞航班機。李宗仁飛離瑞士之前,台灣保密局已暗中查知李宗仁三人買的是飛往香港的全程機票,他們研究了蘇黎世飛往香港各班機的時間、路線及沿途機場,重點確定在日內瓦、雅典、貝魯特、卡拉奇四處下手。他們分頭收買了若干殺手,只要李宗仁夫婦在這四個地方下飛機,就立刻開始行動。1965年7月14日凌晨3時許,巴基斯坦卡拉奇國際機場,李宗仁夫婦和程思遠先生乘坐的瑞航客機滑入了機場跑道。飛機剛停穩,李宗仁一行三人便被巴基斯坦軍警接走了。原來中國大使館和巴方警探在13日下午便通過電訊情報獲知台北方面的計劃,故用非常措施避開了刺客。李宗仁安全回到中國大陸三天後,也就是1965年7月17日深夜約11時,使館工作人員來找李宗仁,中國駐巴大使丁國鈺對李宗仁說:「周總理和陳毅副總理非常關心你歸途的安全,特指示我親自陪你們飛回祖國。」就在李宗仁與丁國鈺談話時,幾名使館人員開著兩部掛有紗簾的轎車駛出了使館大門,他們用掉虎離山之計引來了蔣介石派來的刺客。7月18日零點30分,李宗仁等上了回國的飛機,上午11時,該機飛抵上海虹橋機場,李宗仁平安歸國了。

人民網>>文史>>近現代史毛澤東為何稱李宗仁回國是「誤上賊船」?2012年09月03日10:32來源:鄭州日報1954年,李宗仁僑居美國。1965年7月2日,李宗仁終於回到祖國的懷抱。7月27日,毛澤東在接見李宗仁時說:「德鄰先生,你這一次歸國,是誤上賊船了。」見李宗仁愣了,毛澤東接著說,「台灣當局口口聲聲叫我們為『匪』,還叫祖國大陸為『匪區』,你不是誤上賊船是什麼呢!」毛澤東的幽默使李宗仁等人哈哈大笑起來。

毛澤東和李宗仁在一起(資料圖)文史頻道轉載本文只以信息傳播為目的,不代表認同其觀點和立場

稱李宗仁回國是「誤上賊船」1949年1月24日,李宗仁從登上中華民國「代總統」寶座伊始,即以「早啟和談」為第一要務,採取了一系列「和談」的舉措。由於蔣介石的干擾,「和談」最終破裂。1954年,李宗仁僑居美國。1965年7月2日,李宗仁終於回到祖國的懷抱。7月27日,毛澤東在接見李宗仁時說:「德鄰先生,你這一次歸國,是誤上賊船了。」見李宗仁愣了,毛澤東接著說,「台灣當局口口聲聲叫我們為『匪』,還叫祖國大陸為『匪區』,你不是誤上賊船是什麼呢!」毛澤東的幽默使李宗仁等人哈哈大笑起來。「文化大革命」時,中央領導人想盡辦法保護李宗仁不受傷害。1966年國慶節,毛澤東邀請李宗仁登上天安門城樓,並熱情地握著李宗仁的手,大聲說:「請多保重身體,共產黨不會忘記你的!」親自為程潛持槳蕩舟程潛初識毛澤東,是在1924年廣州國民黨「一大」上。這之前,程潛任湖南督軍府參謀長、軍事廳長時,毛澤東在湖南新軍第二十五混成協(旅)第五十標第一營左隊當過半年列兵。程潛絕對想不到,他手下那個叫毛澤東的普通士兵,有一天會成為新時代的開創者,而且如此不忘故舊,敬稱自己為「老上司」。新中國成立後,程潛為新中國的建設作了很多貢獻。而毛澤東一直對程潛恭敬有加,對他的生活、工作都十分關注。尤其讓程潛感動的是,1952年秋,毛澤東邀請他去中南海游賞,竟不顧自己已年近花甲,親自為他持槳蕩舟。此後,程潛當了十餘年的湖南省省長,直到1968年去世。誇衛立煌「非常厲害」1938年4月17日上午,時任國民黨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的衛立煌秘密前往延安會見毛澤東。當第二戰區指揮部的十輛大卡車開到離延安還有二三十里地時,發現沿途到處是新貼的歡迎標語。到了延安城外,更是鑼鼓喧天,口號聲此起彼伏。受到共產黨如此隆重的禮遇,衛立煌深感意外。毛澤東一見到衛立煌,就快步跨出客廳與他握手。衛立煌說:「八路軍的仗打得非常好啊。今天能有機會來延安領教一下,真是不勝榮幸!」毛澤東說:「你也非常厲害啊,『支那虎將』可是名副其實呢。」1948年,衛立煌到瀋陽後固守要點、消極避戰,抵制蔣介石指揮,被蔣介石軟禁。1955年春,周恩來總理寫信給暫居香港的衛立煌,希望他返回北京。衛立煌回來後,先後擔任政協全國委員會常務委員、國防委員會副主席,並被選為全國人大代表、民革中央常務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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