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成功,卻跟親媽鬥了一輩子,結局看哭所有人……

一雙近視眼,一顆八卦心

我是八段錦

本文轉載自公眾號「東東和西西」(ID:eastandwest),轉載授權請聯繫原平台。

不知道有沒有讀者看新片攻殼機動隊,東東和西西對動漫真人版電影沒啥興趣,但看到北野武當演員,這麼大年紀還好酷,老爺子髮型蠻拼的↓↓

北野武是日本當代最有才的導演,他的才華很難用一句話說完,因為太酷了(所以宣傳電影的時候也睡著了↓↓)

他大學沒畢業但是大學教授;開過計程車,然後成了藝人和畫家;做過搞笑主持人、相聲演員;當嚴肅作家也一級棒,看他的文章看到哭。

電影簡直算一項成功的副業,他還超喜歡自編自導自演,怪不得名言是:無聊的人生,我死也不要!

這麼多次元的人生今天羅嗦不完,東東和西西其實最喜歡看他自己寫與母親的故事,這位武媽在日本是無人不知的奇女子,虎媽比她真的弱爆了……

北野武是典型的貧民區孩子,1947年1月18日出生東京下町足立區,這個地方又臟又臭,住的都是工人、木匠,他父親是油漆工,用他的話說「這是一個被日本社會藐視的階層」。

這樣的家庭生了四兄妹,北野武最小,面前只有這三樣:粗暴的父親、強悍的母親,和外面冷酷的世界。

北野武與19歲的二哥北野大

他老爸經常沒活干在家喝酒,媽媽放聲大罵;爸爸拿著一大瓶酒,一腳踹飛媽媽;哥哥沒買到手套,懊惱的哭泣,他也跟著哭,一家子鬼哭狼嚎,這種慘劇在他家天天演。

但武媽是個與眾不同的媽,她哭幾下就完事,站起來繼續幹活。為啥這麼強悍?她早年算富家女兒,家產被父輩敗光,從小學畢業就當女傭,自己供養自己長大,結婚不久老公被徵召入伍,她決定另找男人。

改嫁給北野武父親菊次郎,這個老公又家暴又欠債,還靠她打工養家。一生坎坷的武媽,早就煉成錚錚鐵骨,什麼也不怕。

武媽自認為是沒落貴族,振興家族的希望全部放在了兒女身上。

先是教規矩,小時候的北野武,胃永遠餓到抽痛。但這樣吃不飽飯的餐桌上,還要講究禮節。

全家人一起吃的每頓飯,都是儀式。要正確使用筷子,從擺筷到夾住食物,絕對不可以插在飯里、不能拿來戳刺食物。

從左至右:北野武,大哥北野重一,二哥北野大,母親佐紀

更重要的是信條:「教育斬斷貧困」。武媽最操心的事,是最小的錢也要省,好給孩子買學校用品和教科書、上輔導班,學英文與書法;

最堅定的事,是盯著4個孩子讀書。家裡只有兩間房,一間有電燈泡,她會站在孩子們後面好幾個小時,手裡拿著一盞燈,讓他們有足夠光線看書。

她的教育辦法很暴力,就是打罵,打起來不管死活。這套高壓鍋政策,讓三個兄姐出息得都很順利,讓親戚和鄰居刮目相看。

大哥不但考上東京大學,還一邊用功一邊打零工養家,帶動了弟妹考上大學。

然而最小的北野武是逆子,他最大樂趣是不像哥哥姐姐那樣讀書,讓母親滿意;母親最大樂趣是盯著他,做什麼都盯。這兩人一個是叛逆硬漢,一個是鐵人老媽,相互折磨了一輩子。

他的電影經常還原在街上混的場景

他成天在街上混,喜歡玩陀螺、放風箏,跟朋友打棒球。鄰居大嬸看他愛打棒球卻沒有手套,覺得太可憐,在他生日時偷偷買了手套。但母親不准他打球,連手套也惹她生氣。

家裡太小,小武到處找地方藏手套,包在塑料袋裡埋在屋外銀杏樹下,打棒球時才挖出來。有一天挖開泥土時,手套不見了,塑料袋裡裝著一堆參考書……

她覺得兒子打球是因為時間太多,安排他上英語和書法補習班;兒子呢,騎自行車假裝去上課,跑到朋友家或公園,玩到時間差不多時再回家。

有次回到家,老媽迎面說:「Hello, how are you ?」他一時不知該怎麼辦,結果挨了一頓好打。「你沒去上課吧?!要說『I am fine』,混蛋!」

為了盯兒子,沒文化的武媽甚至硬學英語,可見苦心。小武喜歡看漫畫,她揪著兒子衣領拖到書店,買下參考書,英語、地理、算術、漢字都有,盯他做題。

在一路母子鬥爭中,老媽不停打罵,北野武越來越冷。他考上明治大學工學院,對母親來說是巨大勝利,但他絕對不會讓她獲勝。

他不想讀書,要退學當藝人,母親怒罵不成,叫他再不用回家。北野武真的輟學租房住,一脫離老媽管理,就成天遊手好閒。

瞎盪了大半年,根本沒去學藝、房租也交不上,連房東也看不慣:「你媽看死你會欠錢,一直幫你繳房租,你才能一直住在這裡,你好歹也為你母親想想吧!」

北野武這才發現,這局對抗敗陣的是自己。他媽看扁他、唱反調,他連續挫敗,卻下決心偏要混出個樣子給她看。

年輕時的北野武與母親

他去當色情相聲演員,因為從底層出身,很清楚怎麼搞笑搞怪,讓老百姓開心,很快就混到大牌節目當主持。

假裝淡定打電話回家:「我要上第12台表演,記得看電視。」武媽問:「你是拉舞台幕布的嗎?」

當相聲演員和搞笑節目主持

有天上電視演出,酬勞超過百萬。他打電話回家,心臟都猛跳,準備30萬現金,還請母親到壽司店。

「媽,這是給你的零用錢。」我想讓她驚喜。

她問:「有多少?」

我得意地說:「三十萬。」

「就這麼一點?」不變的刻薄語氣,「不過三十萬塊錢,就一副了不起的樣子!」

北野武發誓再也不回家,但母親有了他的電話,從那以後,過兩三個月必定打來要錢,每個月要20萬日元零用錢,北野武公開罵母親「吸血鬼」。

他跟母親一樣性格暴烈,不但是影劇版名人,還一直上社會版。每次鬧新聞,媒體就請出他母親發言,兩人不見面隔空喊話。

有周刊拍到他跟年輕女星偷情,他帶徒弟大鬧雜誌社,因為打人被逮捕,震驚全日本。武媽放話:要判刑的話,就判死刑吧!

他被經紀公司掃地出門,才用心做電影,第一部電影就飆紅,被看作日本電影的希望,他恃才傲物,行為越來越不羈。

47歲那年差點「自殺」。半夜喝酒,沒戴安全帽就騎摩托車飆車。在不清醒中撞上了護欄,好在沒出大事,但這場車禍造成半邊臉面癱。

媒體還在替他慶幸,武媽又非常人邏輯的發話了:「你有保時捷吧,幹嘛騎那種自行車似的小玩意!」

他的電影里經常有暴力

《大佬》里的硬漢

母子倆就這麼公開灑狗血,北野武越來越牛、電影部部大賣,母親越來越貪。她住院養病盯著要錢,進賬稍遲就破口大罵,北野武幾乎不去探病,到母親去世也不想奔喪。

然而,在兄姐規勸下勉強去葬禮,他卻放聲痛哭,時間之長佔據全天綜藝名人節目畫面,連外界都察覺:這是母子倆相愛相殺的最終回。

接受訪談承認自己鬧新聞也是虛張聲勢

之後,姐姐交給北野武一個臟髒的袋子,是母親獨獨留給他的:

這是啥?竟然是用我的名字開的郵政儲蓄存摺!翻開來看,排列著遙遠記憶中的數字:

1976 年4 月× 日 300,000

1976 年7 月× 日 200,000

……

我給她的錢,一毛也沒花,全都存著。三十萬、二十萬……最新日期是一個月前。輕井澤郵局的戳印。存款接近一千萬日元。

車窗外的燈光模糊了,這場最後的較量,我明明該有九分九勝算,卻在最終回合翻盤。——《菊次郎與佐紀》

一切就像北野武的電影,結局獨特而突然。

母子倆纏鬥的背後是難以言傳的愛。母親晚年自學書法,還寫了本書《武媽在此》,小武佔了最多篇幅,她擔心藝人容易走下坡,把兒子的錢要來存著;北野武一邊說我的人生是和母親抗爭,一邊公開承認有戀母情結。

這是不是最東方式的感情?許多時候,最愛你的那個人說的話都是反話,她不愛你是假的,她不理你了是假的,她討厭你是假的……有趣就有趣在,只有離去後,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只有當母親去世了,北野武才明白自己的內心世界。他的成長,是冷酷行為和暴烈之愛的矛盾體;他的人生,成就了高潮迭起、絕無冷場的電影。

他寫了一本關於父母親情的書,這句話也許值得所有人借鑒:

「我認為,一個人是不是長大成熟,由他對父母的感情方式來判定。當你面對父母,覺得他們很不容易時,就是邁向成熟的第一步。」

《菊次郎的夏天》。菊次郎,是北野武父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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