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會制裁加拿大的換匯公司？

06-03

溫哥華是加拿大華人最喜歡的城市，那裡冬天不冷，離中國又近。居住在整個大溫地區的華人早已超過了50萬。華人所從事的職業雖然五花八門，但其實就只有兩類。一類是替別人打工的，另一類是為自己打工或者別人為自己打工的。這第二類人也就是常說的「做買賣的」。溫哥華其實並不是個做買賣的好地方，可自己做生意的人卻不少。替人打工，工作更難找。

溫哥華

溫哥華的華人公司有三多，即地產經紀多，家庭旅館多和換匯的公司多。這些生意全都跟國內密切相關。新移民去了要買房，要租房，更要把國內的家產搬過去。這三類公司的主要服務對象就是大陸新移民。前些年，他們的生意異常火爆。

在加拿大有華人的地方就有中文報紙，溫哥華的中文報紙更是多達二三十種。大陸人辦的幾乎都是周刊，可廣告版面就沒有少於六成的。報紙不賣錢，全靠廣告養活。各家的廣告有多有少，但地產、報稅和換匯廣告是廣告大戶里的前三強，幾乎無一例外。蕭陶曾在加拿大第五大城市埃德蒙頓居住過很長時間，那裡的情況則稍有不同。換匯公司別說前三了，能有錢做廣告就算不錯了。溫哥華有錢人多，而埃德蒙頓工薪階層居多。換匯公司服務的主要對象當然不是靠微薄的薪水過日子的人。

電影《北京遇上西雅圖》說的是美國西雅圖的事，可戲裡的多數場景都是在溫哥華拍攝的。溫哥華好山好水好景色。到過溫哥華的人很多都想留下來，可並不是誰都住得起的。溫哥華西區是好學校最集中的地區，也是大陸移民置業的首選。一套的學區房動輒一二百萬加元，即便三四百萬的也極其普通。大陸新移民剛跨進加國的大門就敢在溫哥華安家落戶的都是些不差錢的主。中國是一個實行外匯管制的國家，非貿易項下的外匯匯款業務受到嚴格的限制。想在溫哥華買房的新移民真要一下子從中國匯出相當於一兩千萬人民幣的外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走合法途徑匯款或是老鼠搬家式的轉款，猴年馬月才能買上房。在市場經濟下，有需求就有供給。於是，換匯公司如雨後春筍般地湧現出來。這些換匯公司名義上是換匯公司，本質上跟地下錢莊沒有兩樣。

過去誤以為他們也跟西聯匯款一樣匯來匯去，後來經高人指點才弄明白敢情人家做的是對沖業務。比如，甲想從中國匯出10萬加元給遠在加拿大的乙。商量好兌換匯率後，換匯公司國內的代理人收下甲的60萬人民幣（假定匯率為6）。剛好此時丙想從加拿大匯出10萬加元給國內的丁，談妥匯率後，換匯公司收下丙的10萬加元（假定匯率為5.8）。於是，換匯公司把丙的10萬加元給了乙，其國內的代理人把甲的60萬中的58萬給了丁，剩餘的2萬人民幣就是換匯公司的所得。這兩筆交易做成了，可國內的人民幣和加拿大的加元既沒真正兌換成別的貨幣，更未邁出國門一步。這就是所謂的「對沖」。

做這類生意最要緊的是兩件事，一是要大做廣告，廣而告之，以吸引更多的客戶；二是把頭寸控制在自己所能承擔的範圍內。換匯公司的出現的確為很多為錢所困的人解了燃眉之急，也為那些不需要躲避外匯管制的人省下一筆不菲的匯款手續費。可這麼做卻嚴重違反了中國的外匯管理法規。人民幣和加元資金雖然沒有出入境，但外匯交易和匯款是確實存在的。這些外匯交易和匯款全都未納入中國國家外匯統計數據。更要命的是沒人能說得清楚，這塊蛋糕究竟有多大。長此以往，不僅這類交易缺少政府監管，而且國家的外匯決策也容易失去其準確性。

換匯公司的存在還為貪官轉移資產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地下錢莊做生意全都是鬼鬼祟祟的，換匯公司則是明目張胆，大張旗鼓的。沒人介紹，貪官一般很難找到地下錢莊。換匯公司，不僅不用別人介紹，人家反而會找上門來。當然，換匯公司的客戶不全都是貪官，但貪官多數都會通過換匯公司轉移財產。

蕭陶曾聽一位溫哥華的地產經紀說過一個故事。她為一位國內的客人買過一棟溫西的豪宅。該過戶交房了，可她的客戶卻被困在國內，無法如期到溫哥華收房。好在房款通過換匯公司轉過來了，否則就算違約。蕭陶無法斷定她的這位客戶就一定是位身居要職的官員，但尋思著什麼人會無法脫身呢？

加拿大特快匯款有限公司

換匯公司這種經營活動既然有違中國的法律法規，那麼它們就有被法律制裁的那一天。2010年，加拿大特快匯款有限公司總經理何家財因犯非法經營罪被江蘇省揚州的一家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六個月，並處以罰金。何家財的兩名國內代理人也被判處一到三年不等的有期徒刑。法院認定的他們三人參與非法經營額高達18.51億人民幣。

2011年賴昌星被押解回國

何家財的換匯公司設在大溫地區的本拿比市。其營業場所與當年賴昌星在溫哥華的住所是同一座大樓，更為巧合的是何家財本人也是福建人。賴昌星過去是不是他的客戶，蕭陶就不得而知了。

何家財的換匯公司只是溫哥華眾多換匯公司中的一家。論規模，它不是最大的；論歷史，它也不是最悠久的，但它卻是第一個在大陸因換匯而被中國法院制裁的換匯公司。當然，它不會是最後一家。隨著大陸反貪的深入，一定還會有別的換匯公司的老闆及其國內代理人被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