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雜文：江山是帝王的大家當

《天大的難題》之——

江山是帝王的大家當

　　「江山」者，國家與政權的代稱也。在國家政權為皇家私有的皇權專制社會，江山就好比一個大家當，誰幹上皇帝，誰就是這個大家當的主人。而所謂歷史，也可謂是這個大家當的爭奪史。

　　自古以來，爭奪江山這個大家當的劇目頻頻上演。自以為有希望或有資格幹上王或是帝，佔有這個大家當的人，或發動政變，或組織暴動，或蓄意謀殺，或製造動亂，不知搞了多少陰謀詭計，發動了多少次戰爭。宮廷之內，父子相殘，兄弟火併，叔侄互戕，甥舅鬥法……真可謂腥風迭起，血雨屢降。於刀光劍影之中，不知多少人死於至親骨肉之手。至於那些爭奪大家當的戰爭，更是令無數百姓家破人亡，生靈塗炭。發生於宮廷內部的爭鬥殘殺，大多於暗中進行，或是找個借口，或是連借口也不用找。那些為爭奪大家當而發動戰爭的人，為了有號召力和凝聚力，則要打出種種旗號，如「弔民伐罪」「清君側」之類，並且對百姓許下種種誘人的諾言，讓百姓相信，他幹上皇帝之後，將會千方百計為百姓謀幸福，他治下的小民將會安居樂業，幸福無比。只是他們一旦利用百姓的力量，將舊皇帝從龍椅上掀翻在地，自己成了新皇帝之後，那些誘人的諾言就變成了謊言。為他們那言之鑿鑿的許諾和對未來的美好描繪竭盡全力甚至犧牲了親人的百姓，也許能暫時過上一段平安日子，但更大的可能則是仍要像以往一樣受苦受難，甚至比在前朝皇帝的統治下更加悲慘。

　　那些眼饞大家當，為爭奪大家當而大搞陰謀詭計或大動刀兵的人幹上皇帝之後，有的也能夠革除弊政，推出一些興國利民之舉。特別是一些「開國皇帝」，他們深知大家當得來不易，因而在「守成」上下功夫，比如輕徭役，減稅賦，虛心納諫，倡儉戒奢，法不私親，審慎用兵，等等。他們這麼做的根本目的，當然是為了更好地保住他的大家當，以將其傳之萬世。但是，更多的人則是一朝幹上皇帝，便認為自己「權傾天下，富有四海」，以揮霍享樂為第一要務：無休無止地大建宮室，數以千計地選藏美女，為滿足自己的奢欲，對百姓橫徵暴斂，殘酷地剝削壓榨。即使是民不聊生，哀鴻遍野，他們也不願稍有收斂，直到把祖上好不容易掙下的大家當徹底斷送而後已。縱觀每個朝代，都不乏這樣的「敗家子」。在這些「敗家子」的統治下，必然是朝政混亂，官僚腐敗，百姓長期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皇帝們為了保住自己的大家當，對一切試圖奪取其大家當者都要堅決予以鎮壓，即使是對那些有奪取大家當之嫌疑者，也要格殺勿論。其殺戮的手段可謂殘酷至極：紂王用「炮烙」之刑烙殺政見不同者；南朝宋國的後廢帝劉昱，用「針、錘、銼、鋸」對人施以「擊腦、槌陰、剖心」之刑。其殺戮的範圍可謂毫無限制：明太祖朱元璋為了排除大家當被他人奪取的隱患，將輔助其打天下的功臣名將一一誅殺；明成祖朱棣不但對反對自己的人施以極刑，並且用「瓜蔓抄」的形式，將其滿門抄斬，株連十族。清世宗胤禛、清高宗弘曆大興文字獄，成千上萬地誅殺在他們看來思想上有反清嫌疑的文人，製造冤案無數……總而言之，在一心保住大家當的皇帝們的強權暴政之下，無論什麼先進的思想言行，只要與皇權專制制度相悖，都被視為大逆不道，而表露出此類思想言行的人都會有身首異處的危險。無論什麼對國家和民族的利益與前途有利的改革，只要讓皇帝們覺得不利於保住他們的大家當，都被遭到摒棄，而倡導此類改革的人，下場也大多不妙。清代主張改革的譚嗣同等六君子，慘遭砍頭，便是一例。

正因為江山這個大家當比一切家當都要大，而佔有這個大家當又具有無比巨大的誘惑力，所以中國歷史上所有覬覦皇權、問鼎皇權的人，一朝得志，都要毫不猶豫地傳承舊制——傳承江山為皇家私有的舊制。而使中華民族災難深重的皇權專制制度，也因此得以延續兩千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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