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豪門千金到少帥夫人，從癌症患者到商海女強人，她一生跌宕，丈夫卻把心給了別人。

來源 |帶你去看好風光(ID:lexiangg)

「夜雨秋燈，梨花海棠相伴老，小樓東風，往事不堪回首了。」世人這樣讚頌張學良和趙四小姐之間的愛情，然而，當所有人都在祝賀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之時，遠在美國的另一個女人，卻在無望的等待中黯然神傷，她便是張學良的髮妻，于鳳至。

她端莊優雅，愛新覺羅·溥傑贊她：「她生就一張很古典的臉，清清秀秀，宛若一枝雨後荷塘里盛開的蓮。」而她也真的如一枝白蓮，一生為愛付出，一生為愛堅守。

20世紀初，張作霖還沒發跡的時候，曾受到梨樹縣商會會長於文斗的照拂。一次偶然的機會，張作霖得知於文斗的女兒于鳳至「福祿深厚，乃是鳳命」，便有意想同好友結為秦晉之好。

於文斗是個慧眼識才的人，他相信張作霖絕非池中之物，便在於鳳至11歲那年，將她許給了張作霖的兒子，張學良。在鳳至17歲的時候，兩人完婚。

一個是少年得志，意氣風發的將門虎子；一個是才貌兼備，出身豪門的鳳命千金，於是，在外人看來，這就是天作之合、一對佳緣。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張學良跟隨父親住進省城奉天后，結交了許多英美朋友，腦海充斥著西方的「民主、自由」，所以對這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十分反感。

張作霖對他說：「你的正室原配非聽我的不可。你如果不同意舊式婚姻，你和於家女兒成親後，就叫你媳婦跟著你媽好了。你在外面再找女人，我可以不管。」

就這樣，兩人結了婚，張學良在外風流瀟洒，于鳳至就在家與人為善。在帥府院內，于鳳至輩分雖小，人緣卻很好。

她事有見地，能幹大方，人們有事多願意與她商量；她對親人畢恭畢敬，盡心竭力，和盧夫人（張作霖繼室）情同母女；對下人亦不擺架子，平易近人，帥府的下人們都願意接近她。

張作霖當初想要于鳳至做兒媳婦的想法很簡單，一是報答於文斗的恩情，而是覺得「鳳命」旺夫。可他沒料到兒媳婦居然這麼優秀，也為自己當初縱容兒子而感到愧疚，所以在後來的日子裡對鳳至格外關照。據傳張作霖平時發怒時，別人不敢上前，但鳳至一勸就氣消了。

再說回她的丈夫，張學良。張學良在同鳳至婚後，也越來越被妻子的好所感動，因為鳳至大他三歲，張學良在後來的日子裡就一直以「大姐」稱呼妻子，兩人的感情也算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可是張學良的風流是眾所周知的，他也自詡：「平生無憾事，唯一愛女人」。不過有一點，張學良風流歸風流，卻很尊重妻子的地位。

在鳳至給他生下第四個孩子的時候，她大病了一場，差點死掉。當時鳳至病危，張學良的岳母和母親就商量之後的打算，說鳳至有一個侄女，要學良立刻娶她的這個侄女，以便日後能照料他們的四個孩子。但是張學良反對了，他說：

「我太太她現在病得這麼重，你們要我現在娶她的侄女，那不是催她死嗎？那叫她心裡多難過？這樣吧，我答應你們，如果她真的死了，我一定娶她的侄女，你可以當面告訴她，她自己要願意，願意她侄女將來給她帶孩子、管孩子。但是結婚，暫時先不要結。」

後來，鳳至的病好了，她為這個事也很感動，於是張學良之後在外沾花惹草，她也都聽之任之了。因為她知道那些女人不過是他在外面的逢場作戲，縱使他有過11個女友，也始終只有她一個太太。

直到碰到一個女孩，張學良的逢場作戲，成了真情。她就是趙四小姐，趙一荻。

趙一荻不是那種流水桃花、多情少婦，而是想跟著張學良認真過日子的黃花大閨女。而且，為了跟張學良在一起，趙四和家裡斷絕關係的事登了報紙，鬧得沸沸揚揚，自此，世人都知道了張學良的身邊有一個趙一荻。

張學良愛趙四，于鳳至能怎麼辦呢?她也不能怎麼辦，只好做主為趙四在帥府的東側建了一幢小樓。

1929年冬天，和張學良在外同居的趙一荻誕下一個兒子，很久沒有回家的張學良出現在於鳳至面前，囁喏地告訴了她這件事。令張學良意外的是，于鳳至非但沒有顯示出一絲不快，反而高興地說這是一件喜事。然而于鳳至內心的感受，張學良又怎麼會知道呢？那晚屋外風雪交加，鳳至的內心也在下雪。

第二天早上，她就冒著大雪帶著隨從把趙一荻的孩子接到了家中，她要給這個孩子一個名分。不久，趙一荻也搬進了張府，一起生活。于鳳至依然保持著自己的大家風範，待趙四如同姐妹，並叮囑管家多給她一些生活費。

就這樣，三個人開始共同生活，于鳳至仍然是家中不可替代的女主人，因為趙一荻沒有名分，對外國人稱她是張學良的秘書，對中國人則稱是侍從小姐。

如果1936年沒有發生「西安事變」，大概他們三個人會這樣一直安穩地過一輩子吧。

「西安事變」，楊虎城和張學良對蔣介石發動了兵諫，「逼蔣抗日」。1936年，西安事變解決了之後，蔣介石就秋後算賬了。楊虎城被槍斃，張學良好一點，判了他十年有期徒刑。然而關他十年，怎能解老蔣心中之氣，十年之後又是十年，直把英雄關到了暮年。

得知丈夫下獄的消息時，于鳳至其實帶著孩子們在倫敦。聽到丈夫落難，她就急忙回國救夫，多方奔走之下，毫無效果，於是她要求與丈夫一同承受牢獄之災，過上了被特務嚴密看守的日子。

剛被關的那幾年，張學良是崩潰的。從揮斥方遒的副司令到毫無自由的階下囚，這中間的落差可想而知。而且，外頭戰火紛飛，同志們在戰場飲血，自己卻只能「夜闌卧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愧疚和恥辱讓張學良一度想尋死。

于鳳至於是勸他：「今天受到非法的囚禁，那就要學文天祥等仁人志士為人才是，我們心有正義，歷史會有裁判，怎麼能喪失信心？何況你對東北軍幾十萬將士有責任，對西北軍官兵有責任，對兒女有責任，你要戰死在前線的心愿未遂，蔣幫如此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報應未見；所以，不但不能自殺，反而要千方百計保住自己的生命才對得起人，對得起大帥在天之靈。」張學良遂打消了輕生的念頭。

1940年，于鳳至在貴州被查出患有乳癌。在那個年代，癌症通知就像是死神的邀請函，國內根本無法醫治。張學良不忍看妻子香消玉殞，於是就向老友宋美齡求助，希望能讓妻子去美國治療。

起初，于鳳至不願去美國，她說：「漢卿，知情的當然會知道我去美國治病是你的主意，可是不知情的人又會怎麼看我于鳳至呢？現在你也許被人當成了千古罪人，我想若干年後你也許就是千古英雄。到那時，世事劇變，物是人非，也許我們那時都不在人世了。我于鳳至會不會被史學家們當成痛罵的對象？」

張學良就安慰她說，他被囚，鳳至只要照顧好在外的三個孩子，就是對張家最大的功勞；並且叮囑她，此行赴美就醫，無論將來病情是否好轉，都不要再返回貴州。

他還希望鳳至到美國後，設法把當時在英國讀書的幾個孩子轉到美國繼續學業。因為擔心蔣介石有一天要斬草除根，而美國是蔣介石忌憚的地方，所以于鳳至帶著孩子們去美國則可以為張家保存「骨血」和「人脈」。

誰知道這一別竟是永別。于鳳至這一去，便從此夫妻二人，天各一方。

5 戰勝癌症，沉浮商海

在美國的治療很痛苦，但是憑著：「救漢卿，我要奮鬥到最後一息」的信念，于鳳至挺了過來。切除了左乳，才得以保全性命。

病好的于鳳至很快意識到了生活的窘境，親友的援助對於他們母子的生活，是不夠的，她不能夠坐吃山空。

鳳至回想起剛來美國時，熱心的莉娜曾經帶她去過華爾街股票交易大廳。莉娜告訴她，這是一個瘋狂的地方，有的人可以一夜之間成為百萬富翁，有的人可以一眨眼間成為窮光蛋。

鳳至心想：「別人能憑著炒股成為百萬富翁，我為什麼不能？」父親當年可是說過：「我閨女要是做買賣，肯定是把好手」。

就這樣，于鳳至闖進了股海。憑著當年東北大學文法科的教育基礎，憑著從富商父親那裡遺傳下來的經商基因，以及當年東北第一夫人的胸懷和膽識，她很快在股市裡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在大起大落的股市裡縱橫捭闔、遊刃有餘，順利地掘到了第一桶金。

有人說，華爾街股市裡都是賭徒。但于鳳至有賭徒的膽量，卻沒有賭徒的瘋狂。她有眼光，能剋制，每每股市盈餘，她就將余錢投入房產買賣，慢慢地有了一些穩定的收入，累積下了不菲的家底。

1964年于鳳至在美國聽說張學良《西安事變懺悔錄》發表的時候，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張學良的《西安事變懺悔錄》是假的，甚至是蔣介石及特務以張的名義偽造的。

於是，不明真相的鳳至藉此在美國掀起了一波「為夫叫屈」的傳媒大戰。《洛杉磯太陽報》首先刊發于鳳至談話，進而向台發難；接著《紐約時報》也載長文抨擊台灣長期羈押張學良，很快就在美國造成了對蔣介石極為不利的聲勢。

然而于鳳至所做的這一切，居然催生了她做夢也想不到的副作用：因為美國的干預，蔣介石反而對張學良的問題更加嚴陣以待。

蔣介石認為只要于鳳至和他們的孩子還在美國，張學良的心就始終會嚮往美國，這無疑就是張學良將來的一條後路。而蔣介石始終擔心:「東北虎」有朝一日飛出台灣，飛到美國後再前往中國大陸！

蔣介石起了殺心。

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斷了張學良和美國方面的聯繫。怎麼斷？張學良後來信仰基督教並接受洗禮，根據基督教規，已婚男人只准有一位夫人。宋美齡就抓住了這一點，脅迫張學良同於鳳至離婚，這樣一來就斷絕了張學良申請去美國探親定居等的理由。

「我思考再三，他們絕不肯給漢卿以自由。漢卿是籠中鳥，他們隨時會捏死他，這個辦法不成，會換另一個辦法。為了保護漢卿的安全，我給這個獨裁者簽了字。但我要向世人說明，我不承認強加給我的、非法的所謂離婚……」于鳳至就這樣簽了離婚協議。

在他們正式離婚之後于鳳至仍然視自己為張夫人；離婚後張學良給她來信的稱謂沒有變化；宋美齡每年給她寄的聖誕賀卡上，稱謂也仍然是張夫人，她還在自己的墓地旁邊給張學良留了一個地方，她一直在等張學良。

垂暮之年，她花高價買下兩棟別墅，兩處別墅相鄰而居。

鳳至把兩處別墅都按當年在北京的居住式樣裝飾起來，她自己住一處，把另一處留給張學良，她對孫輩們說：「希望將來你們的祖父一旦有自由的時候，這別墅就可以作為他和趙綺霞（趙一荻）兩人共度晚年的地方。這也是我給他的最好禮物了。」

無論張學良對她是什麼感情，于鳳至是深深地愛著他無疑的。她頂著夫人的身份寵了他一輩子，但是如果能夠選擇，也許，她更想當沒有名分的趙四，被他寵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