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粉紅女郎》到《歡樂頌》，十多年來國劇里的女人還這樣

縱觀天朝國劇大舞台，我們不缺針對女觀眾特製的偶像劇、顏值劇，愛情劇、婆媳劇、家庭劇。有意思的是，這些劇也是被吐槽「爛劇」的重災區，常為觀眾所詬病的問題主要有：節奏慢，無營養，「兩集能講完的事兒能叨叨二十幾集」，故事和人物同質化極高「怎麼又是同一個套路」，格局小，眼界窄，「除了談戀愛斗小三和婆媳那點事還有別的嗎」。而所謂的「男人戲」（以男性角色推進劇情主線的劇）卻多見深刻有力度的佳作。縱觀近幾年以女性為第一主角的電視劇作品，除了「瑪麗蘇」的偶像劇，大眾接受度最高的，是《甄嬛傳》《羋月傳》這樣的古裝傳奇，女性在其中為男人斗得你死我活，或者在男人的幫助和佑護下走向權力巔峰。女性在這些作品中，要不是滿腦子粉紅泡泡的傻白甜，要不就是滿腹心計踩著男性上位的野心家。在這個女性掌握遙控器和收視率的時代，女觀眾們為男明星們的肉體搖旗吶喊，為甜膩虛幻的愛情故事感動落淚，卻好像鮮少去思考其中女性形象的塑造是否過於單一或刻板。大家似乎並不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大對勁。曾經在某次採訪中，一位佳作頻出的資深男製片人還這樣回答記者關於「男女思維差異」的問題：「是的，我有時候確實不理解女性的思維。我們男的在想故事精不精彩，她們好像只看顏值就夠了。」我相信我們的女觀眾絕不是這位製片人所說的「只看顏值」，真正的好作品，人人欣賞，何分男女？但不能否認，我們確實缺乏以展現當代女性生活現狀和精神世界為主題的電視劇佳作。

最近，電視劇《歡樂頌》要講述「女性故事」了，幕後團隊還是一幫直男。不得不說，目前看來，劇集確實在力圖塑造幾位截然不同的都市女性形象，而不是一個劇里打包批發「小媳婦」和「傻白甜」。然而劇集剛剛播出，在人物特點上，已經有一些讓人感到遺憾的地方。說到這部《歡樂頌》，就不得不提到多年前的一部經典國產輕喜劇《粉紅女郎》。同樣是圍繞幾個都市女性一同生活，從看不順眼到成為夥伴，一同面對人生的難。有意思的是，其中幾個女性形象和《歡樂頌》中的人物形成了頗有延續性的對照。

「結婚狂」方小萍——「衚衕公主」樊勝美劉若英飾演的方小萍，外表平平，狂熱地追求婚姻卻屢屢失敗，在劇集前期是個「醜女貝蒂」式的人物，在劇集後期成功變美，在各色帥哥中兜兜轉轉尋覓真愛。而十多年後，蔣欣飾演的樊勝美，比起方小萍的「尋覓真愛」，她由於家境和個人經歷所形成的「虛榮物質」的婚姻觀，更讓人無奈。「結婚狂」這樣的女性形象，依然在我們的影視作品中鮮活著，前段時間SKⅡ的公益廣告老調重彈，也引發熱議，可見「大齡未婚」還是許多中國女性身上的沉重枷鎖。十幾年過去了，結婚與否，似乎依然是我們社會評判一個女性優秀與否的標準，哪怕「樊勝美」們比方小萍美，比方小萍聰明，卻依然活在年屆三十還沒把自己嫁出去的焦慮和壓力中，這不能不讓人深思。

「男人婆」何茹男——「海歸精英」安迪「男人婆」在粉紅女郎中是個帥氣利落，工作拚命，愛恨分明的姑娘，這人設放到如今，能圈一大片迷妹。在當年，卻在劇中被視作「幹練吃苦打拚好強都過了頭，不屑於情感，不談婚姻，拒絕男女私情的怪物」 。似乎「女強人」註定要和「男人婆」畫上等號。「男人婆」這個詞，在當時是和說男生「娘炮」一樣，帶著貶義的詞語。然而到了今天中性風大行其道的時候，有「中性氣質」的人，卻能贏得年輕人的喜愛和時尚圈的青睞。這多少能看出，對於「性別固有形象」，大眾的看法有可喜的鬆動。而多年後的安迪，同樣是女強人，但美麗聰慧，事業成功，感情上也不乏愛慕者。算是為「女強人」正名，然而其中一個情節卻讓我如鯁在喉。安迪空降公司高位，員工們紛紛揣測其來歷，其中唯一一個女員工「直言」安迪和老總有染：

究其根本，是否認女性能靠自己的實力走向成功。我真沒想到，這麼惡意的揣測，能從同為女性的人口中說出。女性否認女性的可能性和潛力，不就等於否定自己嗎？這個腦迴路我不能理解。

「哈妹」——邱瑩瑩、關雎爾《粉紅女郎》和《歡樂頌》二者中，「哈妹」和邱瑩瑩這對人物相似性最高，從外表、人設、性格上都高度相似。她們都是當時（現在）初入社會的年輕人，懵懂，單純，熱情，同時也幼稚，衝動，無腦，常常犯下錯誤讓年長者來善後。她們貪吃愛玩，在感情中不切實際容易輕信。另一個反面，就是關雎爾這樣的「乖乖女」，父母眼中的好孩子，循規蹈矩，卻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要靠愛上一個男人的強烈感情覺醒，才能開始發現自我。對此，我只能說：能不把年輕人當傻x嗎？在如今這個大眾自我意識覺醒年齡越來越早的中國，許多年輕人有條件，也有途徑，比他們的長輩更早地認清「我是誰？我要愛誰？我要去向何方？」，他們對於建設自己生活的認知和覺悟，可能遠高於被灌輸太多集體意志的上一輩。然而，我們的社會卻習慣於不信任年輕人。在70、80後尚且年少時，他們腦門上沒少被年長者把握話語權的社會，貼各種飽含偏見的標籤。如今輪到70、80後話事了，就輪到90後和00後被這群「過來人」吐槽了。誰沒年輕過？誰能一朝長大成人？走過相同的路，卻要對後來者指手劃腳，用簡單粗暴的標準人設來定義他們，強化某一種形象，真心沒意思。所以縱向來看，十多年過去了，電視劇里的典型女性形象，沒有太多變化，依然是那麼的……毫無新意。就連女主們身邊的男人們，都依然那麼的標配：酷炫男孩、多金大叔、青年精英。《歡樂頌》的男主陣容，這兩年走紅的靳東、王凱，還有祖峰（祖峰老師我真沒做好心理準備看你談戀愛）。他們都深愛著女主們，張開他們的臂膀，要將女主們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細心呵護。

《粉紅女郎》當年的骨灰級鮮肉陣容，放到現在來看，能湊齊簡直奇蹟：胡兵、陸毅、陳坤。雖然他們圍繞著女一方小萍，但其中只有胡兵是因為愛情，而陸毅和陳坤都有其他緣故，陳坤在劇中最後還與其他人終成眷屬。說真的，「瑪麗蘇」看多了，還是這種愛情故事，聽著真實可信點兒。

最後，我最遺憾的一點是，《歡樂頌》的主題曲是五女合唱，聽著實在有點KTV喝醉後的合唱水準，還不如劉濤獨唱。再對照一下《粉紅女郎》的音樂原聲，全是滾石系歌手，而且是五月天還在時的巔峰滾石。一張原聲，就是一張滾石精選合集，我雙膝奉上。現在一部劇的原聲能有如此盛況，怕是難得一見了。

人物雖然沒新意了點，故事我還打算看下去。畢竟，女性題材劇難得一見，我也想看看直男們到底能把姑娘的故事講成啥樣？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