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攝政王——溥儀之父載灃

06-03

真實的攝政王——溥儀之父載灃

2015-11-06 10:22:51 來源：鳳凰讀書作者：劉大勝

用微信掃描二維碼分享至好友和朋友圈

本文摘自劉大勝著《重讀攝政王載灃》，江西人民出版社，2015年11月出版。

在中國歷史上，皇帝年幼時往往會由皇太后、親王或者大臣贊襄朝政。等皇帝成年後，再將權力轉交。「攝政王」的出境頻率並不高，但在大清朝偏偏出現了兩次。

大清朝第一個攝政王是多爾袞，第二個是載灃。

多爾袞納降山海關總兵吳三桂，指揮著八旗精銳橫掃李自成的大順政權和殘存的南明勢力，奠定大清帝國長達260餘年的中原統治，可謂武功赫赫。

載灃登上監國攝政王的寶座，也一度雄心勃勃，力圖重振朝政。最終還落得個力不從心，勉強支撐三年，便在初冬蕭瑟中黯然去位。甚至為了避禍，被逼無奈躲到天津一段時間，可謂是失意之至。

在喜歡稗官野史的看客眼中，大清朝的崩潰乃至亡國是載灃一人的責任，其人無一絲可取之處。在他們看來，載灃陰差陽錯攤上出使德國的大事，被一群迷了眼的人錯當開明親善年輕有為的親王，然後被昏了頭的老太后推上監國攝政王的寶座，毫無建樹可言。

在當權者眼中，載灃的上台與其說是恰逢其會，當不如說是天意弄人。

周總理認為載灃是在特殊情況之下，身不由己地被推上高位。慈禧太后滿以為天壽久長，有能力掌控一切，所以才做出這樣的安排。等到死期將至，想改變命令，卻回天乏術。無奈之下，這位帝國最有權勢的婦人，只好擬下另一個及其荒唐的規矩——朝廷大事需要遵從隆裕太后的懿旨。

徐世昌曾說大清之亡，不是亡於革命黨，而是亡在一班『小爺們』身上。這些小爺們的帶頭大哥，正是身為監國攝政王的載灃。末世親貴拚命擴張地盤，生怕權力成為夕陽的餘暉。還有諸親貴之上的隆裕太后也時時跳出來，攪一灣渾水。載灃沒有擺平紛爭的能力，政局被搞得烏煙瘴氣。

溥儀眼中，載灃膽小怕事，難堪大任，無法給予兒子一點保護。載濤心裡，載灃遇事優柔寡斷，「忠厚」無用。日常生活，循規蹈矩。內廷當差，謹慎小心。勉強做一個承平時代的王爵尚可，若仰仗主持國政，應付事變，則所託非人。

從民國開始，輿論對載灃的評價就一直不高，直到現在也沒有多少改變。

載灃真的就如此不堪？真的如眾人說的那麼猥瑣？

在一群只會遛鳥唱戲的八旗子弟中，載灃其實是個特例。作為第一位出使外國的親王，載灃對西方事物有著濃厚的興趣，給臣民留下了謙虛好學、正直開明的印象。

作為光緒皇帝的親弟弟，載灃是皇族中最為親貴的王爺。慈禧太后給他指配了榮祿的女兒，與所謂的後黨建立親密關係，成為彌合高層政治裂痕的首選人物。

光緒皇帝一生無子，載灃的子嗣有著得天獨厚的皇位繼承權。他不愛財不愛色，亦不喜歡吹捧和巴結，對應酬排場毫無興趣，私德無可挑剔。

不幸的是，載灃缺乏亂世所必需的殺伐果斷。他處理國家事務總是茫然失措，捉襟見肘，完全沒有康熙、雍正、乾隆等的大略，也不難重現攝政王多爾袞當年的霸業。生殺予奪的大權之下，卻少有塗染江山的雄心壯志。

時來屠釣成功易，事過英雄又會飲恨多多。歷史的發展常讓人感嘆命運無常。

多年攝政，多爾袞駕馭群臣，遊刃有餘，當世無可匹敵，死後卻一片狼藉。先被削去爵位，後被掘開墳冢，子弟眷屬遭無情清算。百年後被平反，早已經物是人非。

載灃缺乏駕馭群臣的手腕，很少做前瞻性的謀斷。但是退位之後，卻沒有遭到任何清算。孫中山親來拜訪，北洋政府恭順尊崇，南京國民政府敬重有加，日本人沒有過分為難，共產黨以禮相待。餘生可謂安樂平順。

載灃像他的父親奕譞一樣，一生都在自保，急於保住自己的性命，急於保住家族的性命。下台之後，載灃基本與政治絕緣，對政治冷眼旁觀。1915年，袁世凱稱帝，載灃說了兩個字「胡鬧」。1917年，張勳復辟，載灃還是兩字評語「胡鬧」。

載灃最在意的東西根本不是政治，而是性命和家庭。他見過太多的風起雲湧，看過太多的頭顱滾落，多少低賤的人爬上高位，多少尊貴的人瞬間跌倒。

醒掌天下權，誠然是政客所望；醉卧漁樵邊，亦可為俗世所期。名與利、權與勢、愛與恨、情與仇，又有多少人能夠淡然。庭前花開花落，天上雲捲雲舒，不變的總是宦海沉浮，往事悠悠。

梟雄霸主最大的本事是玩弄政治，政治生命的終結代表著他事業的終結，而非個體生命的終結。載灃骨子裡既不是亂世中的梟雄，也不是紛爭中的霸主，甚至不像一個政壇老手。他沒有殊死抵抗，沒有隱忍和伺機而動，也不是很在意執掌什麼天下大權。

失去權力，對載灃來說不是禍患而是福氣。

至於大清朝，二百六十餘年的統治已經足夠，謝幕時也非常體面，沒必要為一個註定的結局搞得血流成河，中國人的血流得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