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字號 | 淡煙小火爐，閑坐話茶香

06-03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是只要身為凡人都離不開的，大概只有「柴米油鹽醬醋茶」了。而茶自有其獨特之處，因為它既可以出現在熱鬧而八卦的茶館，也可以只是一人獨坐時，讓生活多些禪意的一味藥劑。

每個地域都有一個專屬自己的茶葉密碼，它們關乎生活習慣，關乎地域性格，關乎歷史記憶。就像單叢之於潮汕，沱茶之於川渝，普洱之於廣東......而對於北京，這個看遍世間繁華的六朝古都，全國政治、文化的中心城市，地位迄今難以撼動的主流茶類，居然是——茉莉花茶。

今天茶界如雷貫耳的吳裕泰（始創於1887年，即光緒十三年）、張一元（始創於1908年，即光緒三十四年），還有森泰茶莊（始創於清咸豐年間）等都是著名的京城茉莉花茶老字號。

每到茉莉新茶上市之時，各家茶莊的老茶客們紛紛尋香而至。對於北京人來說，花茶是跟家中的油鹽醬醋茶同樣重要的必備，過年的時候，吳裕泰的茉莉花茶更是年貨單中必買的年貨之一，到這裡購買花茶早已成為一種習慣。

在老北京，不同於那紅牆黃瓦的雄偉宮殿里的喝茶人，普羅百姓大都沒有細細品茗的心態，點點滴滴都充斥著實用主義的智慧和市井生活的氣息。無論冬夏，無論貧富，茉莉花茶的香氣總是浸潤著老北京人的喉嚨。

喝茶，有「品者」，也有「飲者」。前者極盡風雅之能事，後者世俗中也不乏可愛。而這兩者，恰恰都在北京這個六朝古都曾空前地演繹。

煮雪烹茶問茶味，大抵是愛茶之人每到凜冬都心心念念之事。

「寒夜客來茶當酒」，在呵氣成冰的日子，用乾淨的雪水就這麼隨意地煮上一大壺茶，圍著紅泥的小爐談江山說人生，如此率性而沒有繁冗法則的喝法，也許會是茶希望的方式。。

而即便是煮茶，要在豪邁的方式下體現茶的美好，也必然是有所講究。

既是「圍爐煮茶」，便要炭火小爐慢慢煨，才更合了茶的脾性和心意。老舊的鐵壺，拙樸的紅泥小火爐，火焰穩定的橄欖炭最適合慢火深煮。一壺茶慢煮江山，除了茶，自然要有好茶配。香脆的花生，糯米小糕餅配上桂花糖，即使是普通的柿餅和橘子已經讓雪夜滿足。

閑聊著慢慢等待，眼看爐火初紅，感受著小壺悠悠地煮著，燒紅的炭火噼啪跳躍，冒出細密的水霧，裊裊升起的熱氣驅散一屋子的陰冷氣息，茶香便暈染開來。冷手捧熱茶，室外光與風自然流動，那份蕭索與冷寂已與己無關，只剩暖暖的茶香繚繞周身。

煮一壺茶的時間，水的沸騰之初讓人驚奇，到耐心等待的茶與水煎熬，最後捧杯淡然品之，這未嘗不是一場關乎於人的修行，煮茶使茶除了修身養性，更多了幾分溫暖和歲月的意味。

南方的冬季等不來雪夜，但亦倖存有風花。

千百個這樣的下午，也許有陽光自然流淌，也許有細雨綿綿灑落。一人生一爐炭火，煮一壺老茶，雅賞一段古樂，讀書，飲茶，乏了便安靜坐著，閑看花落葉舞。時光不緊不慢的過去，一無所得，亦不曾失去。

亦或在節日的寒夜裡，喚三五知己圍坐爐前，拭壺、燃炭、取水、投茶……歡聲笑語間，慢慢地一屋茶香，慢慢地一起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