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學網-- 試析王粲、劉楨及蔡琰的藝術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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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析王粲、劉楨及蔡琰的藝術風格發布時間: 2007-3-29 09:38:24 被閱覽數: 422 次 來源: 中國文學史文字 〖大中小 〗 )曹丕《典論·論文》稱孔融、陳琳、王粲、徐幹、阮瑀、應瑒、劉楨為「七子」。七子中孔融年輩較長,且在建安十三年(208)被殺,因此實際上只有六人參加了鄴下時期的文學活動。其中王粲、劉楨的成就最突出,鍾榮《詩品》列之於上品。王粲,字仲宣,今存詩23首。他於建安十三年歸順曹操,此前的作品或紀漢末戰亂,或寫其流落荊州時的羈旅之情和壯志難酬的感慨,代表詩作是《七哀詩》三首,尤以第一首最為著名:西京亂無象,豺虎方遘患。復棄中國去,委身適荊蠻。親戚對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飢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驅馬棄之去,不忍聽此言。南登灞陵岸,回首望長安。悟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此詩寫詩人在初平三年(192)董卓部將李傕、郭汜作亂長安時避難荊州途中的所見所聞。「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概括了戰亂後生靈塗炭的慘象;「路有飢婦人」六句,具體地描寫一位飢婦人拋棄親生骨肉的場面,揭露了戰亂給人民帶來的災難。清代吳淇評比此詩說:「蓋人當亂離之際,一切皆輕,最難割者骨肉,而慈母於幼子尤甚。寫其重者,他可知矣。」(《六朝選詩定論》卷六)沈德潛說此詩為「杜少陵《無家別》、《垂老別》諸篇之祖」(《古詩源》卷五),足見其影響之大。《七哀詩》其二寫山川景物之荒涼、飛禽走獸之有家可歸,反襯自己滯留他鄉的痛苦,也十分真切感人。歸曹後,王粲比較重要的作品是《從軍詩》五首,主要描寫詩人幾次隨曹操出征的感受。詩歌再現了漢末戰亂後農村田園荒蕪、滿目瘡痍的景象;歌頌了曹操的英明神武;同時也表達了自己追隨曹操為國效力的意願。王粲還有一些在鄴下時期與曹丕、曹植兄弟及其他文人唱和的作品,如《公宴詩》等。這些作品雖然是「憐風月、狎池苑」之作,但在詩歌題材的開拓、詩歌技巧的探索等方面,都有積極的意義。王粲的詩感情深沉,慷慨悲壯。謝靈運說他:「家本秦川,貴公子孫,遭亂流寓,自傷情多。」(《擬魏太子鄴中集·王粲詩序》)「自傷」是王粲的感情特徵,貴公子的出身,遭亂流寓的遭遇,使他格外地感物興懷、憂世悲己。這是他寫詩的出發點,他的作品雖有對百姓的同情和伸展抱負的願望,但這些都是從個人身世的感傷中展開的。因此「發愀愴之詞」(鍾嶸《詩品》上)便成為他的主要特點,卻難免「悲而不壯」(劉熙載《藝概·詩概》)。王粲的詩歌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劉勰許為「七子之冠冕」(《文心雕龍·才略》);方東樹評之為「蒼涼悲慨,才力豪健,陳思而下,一人而已」(《昭昧詹言》卷二)。他的詩對後世也頗有影響,鍾嶸《詩品》說潘岳、張協、張華、劉琨、盧諶等著名詩人皆源出於他,連魏文帝曹丕也「頗有仲宣之體」。劉楨,字公幹,存詩二十餘首。在當時甚有詩名,曹丕即稱其「五言詩之善者,妙絕時人」(《又與吳質書》)。他性格豪邁,狂放不羈。其詩一如其人,劉勰說:「公幹氣褊,故言壯而情駭。」(《文心雕龍·體性》)鍾嶸說他:「仗氣愛奇,動多振絕。貞骨凌霜,高風跨俗。」(《詩品》上)劉楨的詩一類是贈答詩,一類是遊樂詩。他的贈答詩中,最著名的是《贈人弟》三首。這三首詩分別用蘋藻、松樹、鳳凰比喻堅貞高潔的性格,既是對其從弟的讚美,也是詩人的自我寫照。劉履說:「初言蘋藻可充薦羞之用,次言松柏能持節操之堅,而末章復以儀鳳期之,則其望愈深而言愈重也。」(《選詩補註》卷二)其中第二首最佳: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風。風聲一何盛,松枝一何勁。冰霜正慘凄,終歲常端正。豈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寫得豪邁凌厲,頗有「挺立自持」(陸時雍《詩鏡總論》)、「高風跨俗」的氣概。與王粲不同,劉楨的風格是「壯而不密」(曹丕《典論·論文》)。同樣面對動亂的社會,遭遇坎坷的人生,他更多地是表現個人憤慨不平的情感,因此他的作品中總是充盈著慷慨磊落之氣。正如他自己所說,風霜逼迫愈嚴,愈能體現松柏堅貞挺拔的本性。這種精神和氣骨造就了劉楨詩歌俊逸而奇麗的風格。此外,劉楨的《贈徐幹》詩,哀嘆命運多舛,抒發憤懣與不平;《贈五官中郎將》四首,著重表現他與曹丕之間深厚的友誼,情詞真切而又十分得體,也都是比較著名的作品。劉楨的遊樂詩包括《公宴詩》、《鬥雞詩》、《射鳶詩》等。《公宴詩》用華麗詩筆盡情寫山水之美與游賞之樂。《鬥雞詩》是寫鬥雞娛樂的作品,並無深意,但他能以極其精練的語言,傳達出鬥雞之神采,同樣體現了作者豪邁不羈的性格:「利爪探玉除,瞋目含火光。長翹驚風起,勁翮正敷張,輕舉奮勾喙,電擊復還翔。」劉楨的詩純以氣勢取勝,無論是抒情還是詠物,無論是寫山水還是狀禽鳥,都顯示出其目無千古、踔厲奮發的氣概,元好問《論詩絕句》說:「曹劉坐嘯虎生風,四海無人角兩雄。」就是欣賞他這種壯氣。蔡琰,字文姬,蔡邕之女。董卓之亂中,被擄至南匈奴,嫁左賢王,生二子,後被曹操用金璧贖歸,重嫁董祀。其詩今存三首,其中五言體的《悲憤詩》較可信。此詩長達540字,共分三段,第一段寫董卓作亂,自己被俘,以及俘虜們所受的虐待。以敘事為主,夾以抒情。第二段寫胡地生活及被贖歸時與兒子分別時的苦況,第三段寫回鄉後的生活,這兩段是以抒情為主,夾以敘事。其中第二段寫得最為沉痛:邊荒與華異,人俗少義理。處所多霜雪,胡風春夏起。翩翩吹我衣,肅肅入我耳。感時念父母,哀嘆無窮已。有客從外來,聞之常歡喜。迎問其消息,輒復非鄉里。邂逅徼時願,骨肉來迎己。己得自解免,當復棄兒子。天屬綴人心,念別無會期。存亡永乖隔,不忍與之辭。兒前抱我頸,問「母欲何之。人言母當去,豈復有還時?阿母常仁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顧思?」見此崩五內,恍惚生狂痴。號泣手撫摩,當發復回疑。兼有同時輩,相送告離別。慕我獨得歸,哀叫聲摧裂。馬為立踟躕,車為不轉轍。觀者皆歔欷,行路亦嗚咽。這首詩重點描寫自己親身經歷的慘絕人寰的遭遇,從中可以看出漢末戰亂中廣大人民特別是婦女的不幸命運。詩人通過細節描寫,具體生動地表現各種場面和人物的內心活動,使人如臨其境,如見其人。《悲憤詩》深受漢樂府敘事詩的影響,可以和《孔雀東南飛》比美,杜甫的《北征》等詩顯然受到它的影響。另外,「建安七子」中陳琳、阮瑀、徐幹等人,也都有一些比較著名的作品。陳琳和阮瑀雖以章表書記見稱於時,但詩歌創作亦較突出。如陳琳的《飲馬長城窟行》,假託秦代築長城之事,描寫繁重的徭役給廣大人民帶來的痛苦和災難,頗具現實意義。飲馬長城窿,水寒傷馬骨。往謂長城吏:「慎莫稽留太原卒!」「官作自有程,舉築諧汝聲。」「男兒寧當格鬥死,何能怫鬱築長城!」長城何連連,連連三千里。邊城多健少,內舍多寡婦。作書與內舍:「便嫁莫留住。善待新姑嫜,時時念我故夫子。」報書往邊地:「君今出語一何鄙!」「身在禍難中,何為稽留他家子?生男慎莫舉,生女哺用脯。君獨不見長城下,死人骸骨相撐拄!」「結髮行事君,慊慊心意關。明知邊地苦,賤妾何能久自全?」全篇以對話的方式寫成,語言質樸,感情深摯,格調蒼勁而悲涼,十分接近樂府民歌的風格。阮瑀的《駕出北郭門行》,描寫一孤兒遭受後母虐待的情狀,從側面反映出漢末世風日下的社會現實:駕也北郭門,馬樊不肯馳。下車步踟躕,仰折枯楊枝。顧聞丘林中,噭々有悲啼。借問啼者出:「何為乃如斯?」「親母舍我歿,後母憎孤兒。饑寒無衣食,舉動鞭捶施。骨消肌肉盡,體若枯樹皮。藏我空室中,父還不能知。上冢察故處,存亡永別離。親母何可見,淚下聲正嘶。棄我於此間,窮厄豈有貲!」傳告後代人,以此為明規。其風格與漢樂府民歌《孤兒行》頗為接近。徐幹詩今存4首,都是五言詩。其中《室思詩》為擬思婦詞,共分六章,描寫思婦憂愁苦悶的心緒,文辭凄厲深婉,感情哀怨纏綿,堪稱佳作。而「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二句,尤為後人推重。另一首《情詩》在情調與風格上也都與此詩相似。徐幹的《答劉楨詩》,表現他與劉楨的誠篤友情:與子別無幾,所經未一旬。我思一何篤,其愁如三春。雖路在咫尺,難涉如九關。陶陶朱夏德,草木昌且繁。詩語高簡渾樸,頗能反映建安時人通脫真率的精神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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