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眾將座次是按什麼標準排定的 【文化散論】

長空星照當梁山湊齊了一百零八員頭領之後，宋江想要「建一羅天大蘸，報答天地神明眷佑之恩」，時間定在四月十五日，日期總共七天。到了第七天，「天門」開了，有一團火「鑽入正南地下」，宋江命人挖掘，挖出來一塊石頭，石頭上有一些誰也不認識的文字，經過翻譯，大家知道了，原來這是上天安排好的，這次好漢們不用再掙，個人對號入座就成。不過，大家都明白，這是宋江和公孫勝搞得鬼把戲，不難拆穿。人們也明白，這種變戲法式的「演出」，也可以搪塞一下晁天王那個在天之靈，因為他曾經有遺囑，只有捉得史文恭者才能成為梁山泊主。但是，仔細看看這份名單，裡面卻是無比玄奧。要說難懂，我們不知道上天是以一種什麼標準來衡量梁山泊好漢；要說好懂，那就是，這是以宋江遠近好惡為標準排定的。那麼，宋江都有那些標準呢？建立宋江式的王國標準一百零八將分為三十六天罡星和七十二地煞星。在具體分工上，宋江盧俊義為「總兵都頭領」，吳用、公孫勝是「機密軍師」，毫無疑問，這四個人是第一集團的人物，我們可以把他看作是決策集團。還是在晁蓋時代，李逵曾經說過，讓「晁蓋哥哥當個大皇帝，宋江哥哥當個小皇帝，吳用當個丞相，公孫勝當個國師」。如果把梁山泊看作是一個宋江式的王國，李逵所涉及的這個「人事安排」完全適用。當然了，盧俊義沒有晁蓋時期宋江那般地位，我們可以看作是一個未來國王，也就是儲君。宋江是這樣上來的，後來朝廷也是先剷除了盧俊義，後毒死的宋江，正所謂是斬草除根，梁山泊才真正的徹底消失。建立這樣的王國是要和「前朝」有所區別的，正所謂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宋江為什麼要繼續用吳用和公孫勝呢？這是因為吳用公孫勝都在「考驗」過宋江以後選擇了宋江。這兩個人和晁蓋一起劫取了生辰綱，事發，宋江報信救了他們，這在兩人來說把宋江推上高位沒有問題，問題在於怎樣處理宋江和晁蓋的關係。宋江發配江州路過梁山泊，晁蓋要讓宋江上山落草，派兄弟們四處守候接他。在劉唐接到宋江以後，吳用和宋江有一番對話，兩人都說對方知道自己的「意」，從此兩人有了默契。宋江正式上山後，第一次要打祝家莊，他和晁蓋攻打祝家莊的目的是不一樣的，但吳用馬上表態，說是「公明哥哥之言最好」，從此吳用倒向宋江。按照晁蓋的遺囑，宋江是不應該成為梁山泊第一的，但因為吳用的「勸進」式的「主張」，宋江坐這把交椅就顯得非常合理，而不是李逵式的不是宋江誰人也不行。宋江上山後，公孫勝選擇了離開。公孫勝是向晁蓋請的假，回來卻是宋江請回來的，而且是在高唐州前線，沒有和晁蓋商量的情況下請回來的。就是那個請也很有意思，戴宗去了，公孫勝不見，李逵嚇唬他的老母親他反而見了；戴宗說請，公孫勝的師傅羅真人不同意，李逵大斧子劈了羅真人的木像，羅真人反而說看在李逵的面子上，讓公孫勝走一趟。實際上，這是兩人各取所需。李逵斧劈羅真人，這讓公孫勝看見了宋江必定重用他，所以他回來了。宋江第一次請公孫勝，沒找到，就這麼算了。這次請公孫勝是在被高廉的「飛天神兵」打得沒有招數的情況下請的，這在他來說還不能沒有公孫勝這樣的人。同時前朝老臣，為什麼林沖、劉唐、阮氏三兄弟就沒有這般幸運？林沖是王倫時期的「老人」，擁立晁蓋坐上梁山第一把交椅，在關勝上山以前，打過大小「五七十仗」，從來沒有輸過，憑什麼關勝就要排在林沖之前？除了宋江，林沖是唯一一個作過詩的人，這種文武兼備、兩朝元老、火併王倫、擁戴晁蓋等品質行為，恰恰是宋江所忌諱的，僅僅把他排在關勝之後，已經是很不錯了。劉唐是晁蓋的老班底，劫取生辰綱第一發起人就是他。這個人是晁家班武藝第一人，吳用是這樣評價他和雷橫比武的：「這個令甥端的非凡，是好武藝。……這個有名的慣使朴刀的雷都頭，也敵不過，只辦得架隔遮攔。若再斗幾合，雷橫必然有失生命。」可惜，這個幫助晁天王打天下的功臣，最後只排在了第二十一位。好在這個人沒有忘記對宋江報恩，宋江也沒有將荒唐進行到底，總算排在了雷橫之前。相比於劉唐，這三阮就沒有這般幸運了，他們不但排在了後十位，而且連水軍也不能率領了，那個天壽星混江龍李俊排在了他們三兄弟前面。更有甚者，在實際授予兵符掌軍時，張橫、張順兄弟也到了他們前面，只落得了一個和童猛、童威為伍。所以會這樣，就在於李俊和張氏兄弟是宋江在江州籠絡的骨幹分子，而三阮則是晁蓋的「前朝舊臣」。個人私情標準這方面當首推花榮。宋江殺人外逃，共選了三個地點，柴進莊園、孔家莊和清風寨。在實際行動過程中，他先是去了柴進處，此後孔家莊，最後花榮處。這個花榮和宋江關係絕非一般，為了宋江，他可以和正知寨劉高翻臉，他可以不要這身官服，可見其關係非同尋常。更有甚者，花榮妹子的婚事是宋江做主的，這就更不是一般的關係可說了。所以，這個花榮一直排在秦明之前，一直到呼延灼上山還是如此。可是，為什麼後來的排名秦明排在了花榮之前呢？原因還是在於這個呼延灼。梁山的座次是左右兩邊分坐，也就是單數挨著單數，雙數靠著雙數。如果讓花榮繼續排在秦明之前，兩人還繼續挨著坐，花榮就得排在呼延灼之前，否則，兩人就得分坐兩邊。這兩種情況都不符合「標準」！花榮僅僅是個知寨，在武將當中官階太低，和呼延灼這樣的都統制不能相比，讓他排在呼延灼前面實在說不過去。梁山泊的排名原則是兄弟挨著，夫妻相對，個別例外，如解氏兄弟。像花榮這樣的重要將領不能例外。秦明是青州兵馬總管，按照書中的情狀，和呼延灼這個「都統制」差不多，秦明上山早，呼延灼當能夠接受。五大將下面就是柴進，這主要得益於他和宋江的關係。不過，柴進這個人排名怎樣安排都可以，除了宋江，梁山很多人都受過人家的恩惠。他是前朝皇帝嫡派子孫，說他大，大如王爺，說他小，不過是一個土財主，像殷天錫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一個大大的貴族和先朝遺民，誰也不在乎他的座次。宋江惹官司，朱仝、雷橫網開一面，使他得以脫逃，這兩人對宋江有恩，進入天罡之數自不用多說。不過，朱仝第十二位高出雷橫的第二十五位很多，還在於宋江官司的後續事宜是朱仝在幫他打理，這不難理解。戴宗能夠排在劉唐之前居第二十位，完全得益於江州牢城的經歷。本來，宋江是個罪犯，戴宗是個管罪犯的，他想對付宋江，就像是捏死一個蒼蠅，但是，這個「監獄長」卻拜倒在一個所管罪犯的腳下。罪犯宋江享受著主子的待遇，又怎能忘了這個「超級」狗腿子！江州幫和清風寨幫是宋江的起家本錢，李逵、穆弘、張氏兄弟都屬於戴宗同類。官本位及政治需求標準梁山將領當中有很多武藝高強之人，他們誰出場誰就是「英勇無比」，這讓我們很難判斷究竟是誰的武藝更高強。對於他們的排名，我們可以看出，官本位和政治需要，就是宋江的標準。關勝不僅在進剿梁山時被授予很多兵馬，他還是忠義化身「關菩薩」嫡派子孫，宋江需要這個「忠義」，關勝排在武將第一有祖上的「陰德」。呼延灼是受到皇帝單獨接見的人，官職是都統制，正規作戰，梁山泊吃的最大苦頭就是他的連環馬，排在秦明之後已經屈尊，實在是不能再往後排，否則，就太不像話了。楊志、董平、徐寧、索超這些人有的是沾祖上的光，有的則是因為原來有官身。兩個人進入天罡星序列是宋江的需要。李應是李家莊主，如果把這個人看作是晁蓋一類人，它能夠排在第十一位會感到奇怪嗎？這個人對宋江有大恩，假如李應和祝家莊聯手，宋江能活著離開祝家莊嗎？晁蓋、李應都是「雞頭」類的人物。燕青是盧俊義的僕人，為了籠絡盧俊義，也給燕青一個高位，可以理解。不過，這個燕青是個美男子，既有一身好武藝，又像是一個勾欄里的唱曲的。後來，宋江得以見到李師師，就是這個燕青的功勞，宋江會不會預見到這個人將來會大有用處呢？投名狀標準楊雄為什麼能夠進入天罡星大名單，是因為這個人是個劊子手，心狠手辣，殺人則喜。他答應不殺妻子潘巧雲，最後不但殺了，還將他剖腹剜心，扒光了「示眾」，其殘忍歹毒少有人能比。宋江也有個投名狀，這就是殺人越多，下手越狠，越能夠得到他的重用。本人有專門的文章論述。楊雄、石秀符合這個標準，所以能夠進入天罡之數。最能說明這個標準的是解氏兄弟。解珍、解寶打死了老虎，不能領賞還被人誣賴下獄。表姐顧大嫂為了救他們，拉進了登雲山上的強人鄒氏叔侄，還把自己的大伯哥孫立脅迫了進來。孫立領著這些人劫了監，打著官軍的旗號毫無危險地離開登州，又以調防的名義打進了祝家莊，讓宋江裡應外合取得了勝利。可是，這些人的尊長，官職最高，武藝最強，立功最大的孫立沒有進入天罡星之列，進入的卻是解氏兄弟。為什麼？就是孫立在「登州事件」中始終處於被動受支配地位，沒有勇氣和官府切割上梁山，這樣的人，即便你武藝比得上尉遲敬德，又怎能入得了宋江的法眼？再看解氏兄弟，兩頭蛇、雙尾蠍，蛇蠍之毒！他們逃離了監獄，還不忘再到毛仲義家殺了他們全家。不是說他們不應該報仇，而是說他們不顧危險的狠勁兒非常符合宋江的性格，宋江在江州剛脫離了刑場，緊接著就去攻打無為軍，這和解氏兄弟何其相似！這樣一看，解氏兄弟進入天罡之數就很好理解了。最後說說武松和魯智深。武松這個人原來的職務是都頭，和朱仝、雷橫一樣。他的武藝可能要高於雷橫，低於朱仝，朱仝是馬軍都頭。武松和宋江在柴進莊上就相識，這符合宋江的親近標準；就個人恩怨來說，他親手殺的人最多，又符合宋江的投名狀標準。武松是打虎英雄，他嫉惡如仇，一心要剷除天下不平，這會讓古今許多人喜歡他。從宋江方面，他排在朱仝之後雷橫之前是應該的。從讀者的角度，他排的再高一點也是樂意看到的。總起來說，他的排名還算比較合適。魯智深是梁山好漢中少有的「不作惡」之人，反過來他還救了金翠蓮，救了林沖，是個行善之人。魯智深並不是一個只會殺人的凶漢，大相國寺菜園子里的三二十個潑皮讓他「管教」的老老實實，否則，這東京街市上，有可能會多上三二十個「牛二」！如此看來，魯智深是個大善之人，所以，五台山的智真長老說他日後「正果非凡」；魯智深武藝高強，林沖看他舞禪杖，連妻子進香都不顧的陪同，看到深處不覺叫好。他軍官出身，步戰馬戰功夫都是一流，呼延灼和他打了四五十回合不能取勝，連連讚歎，「這個和尚，倒恁地了得」。驚呼「不是綠林手段」。他那個武器——鐵禪杖六十二斤，是梁山好漢手中最重的武器之一；魯智深自己有一個山頭，手下有楊志、武松等六人，同時還對桃花山的李忠、周通，對少華山的史進有影響。可是，這個人卻僅僅排在了第十三位，無論如何也不能令人信服！如果說，魯智深是個出家人，那公孫勝不是出家人嗎？根本原因，就是魯智深既有「勢力」——有自己的山頭，又和宋江的政治理念不同——反對招安。宋江要去清風寨和武松分手時，曾經讓武松「攛掇魯智深、楊志投降」，結果是魯智深沒有投降，武松反倒成了招安的反對派。無需再說，梁山泊座次排定的玄奧之處就是——宋江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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