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憶:我的朋友
文學講習所的同學
王安憶: 就我的創作道路,在我的寫作的生平裡邊,大概有幾個關節口,有一個是講習所,講習所應該說是比較重要的。1978年我回到上海,在《兒童
時代》社做編輯,寫了些兒童小說,其中那個《誰是未來的中隊長》得了一個全國的獎。當時我去講習所,應該講我是裡邊資歷最弱的、整個情況最差的一個人,因為我的業績恐怕只有這一個短篇小說,六千字,而且那時獎還沒評出來,只是有些好評,後來在我們學習期間才評出來,是二等獎。其他同學多是得了全國的優秀小說獎啊,中篇小說獎啊,短篇小說獎,說出來一個個名字都很嚇人的,蔣子龍是我們班長,還有葉文玲,陳國凱是我們副班長,還有張抗抗,還有上海的竹林,還有葉辛,葉辛那時候在貴州,還不算上海的,還有陳世旭。反正我們這裡邊三分之一是得過獎的。好像全國獎裡邊凡是這個年齡段的人,差不多都在我們裡面。
我們說是第五屆,之前有四屆,全都是「文革」以前。那時候叫文學講習所,到了我們後邊就改成魯迅文學院了,人們都稱我們為「黃埔五期」。這幫子人太棒了,老師都對他們很客氣,我在裡邊就顯得特別差,特別沒資本。我在講習所里,有了一種職業寫作的預習,因為半年裡邊基本上半天上課,其餘時間你就是寫作,而且在班裡邊有一種互相影響的氣氛,都很想發表作品嘛,尤其是我,因為我資歷特別薄,所以我就寫得特別勤奮,什麼事都不幹,就過著文學的生活,我覺得這對我很重要,是讓我在這個環境裡邊泡一泡。從那時候開始至少給我一個暗示:將來可以過這樣的生活——寫作的生活。
我在這班的時候寫了很多東西,我的第一本短篇小說集《雨,沙沙沙》大部分是在講習所的時期或者寫作或者發表的。我記得很清楚是六月份,六月份正好在講習所學習期間嘛,我一下子在《人民文學》、《北京文學》、《廣州文藝》發表了三篇東西,這在班上挺轟動的。因為那時候發表作品不像現在這麼多這麼廣泛,而且《雨,沙沙沙》這麼一個小說挺特別的。我現在回想起我們這個班上的人都蠻好的,有一個同學叫王宗漢,當時在主持一本地市級的刊物,什麼名字想不起來了。他就向班上的同學約稿,我就給他寫了一篇小說,他卻把這篇小說給了當時中國青年出版社的好像是《小說季刊》,他說給他的刊物可惜了,那就是《小院瑣記》。他們都待我蠻好。蔣子龍也向我約稿,那時他是天津的《新港》主編,他向我約,我就給他了一篇小說,他親自指導我改,他真是有兄長風度的人。記得有一篇對我來說比較長的短篇小說叫《苦果》。當時寫好給葉辛看的,葉辛在那裡也是比較成功的,寫了兩部長篇小說。葉辛看了以後很肯定我,激動得不得了,他當時就對我講了這麼一句話:「你好像寫東西很有氣氛。」那時候我和葉辛接觸特別多,上海人好像多比較喜歡清靜,與人打交道也比較拘束,星期天都是在講習所度過的,不像別人朋友多。葉辛那時候就是和我講怎麼寫小說,所以我覺得葉辛很有趣。葉辛談他在貴州的生活談得特別多,而且我覺得他談的貴州生活比他小說里寫的要生動得多了。
他那時候在農村,讓他去教小學,他很負責任,去家訪,其中一個學生的父親一直在幹活,看到葉辛來家訪,什麼也沒說,就到後院去拔了根竹子,然後就用砍刀削成一個打人的工具塞給葉辛,說你用這個打他。他們都是體罰的,打得非常厲害。有一次有個孩子,個子比較高,葉辛比較矮小嘛,結果打起來了,葉辛性格也很耿,就說你再也不能進學校,結果這個孩子就失學了。小學畢業要考中學了,他說一定要讓他們上中學,當時他們村子裡沒有一個上中學的。怎麼上呢,他首先跑到教育局他的同學那兒去搞到了考試的數學題目,讓學生一遍又一遍地做,同時他又搞到了當時的作文題目,他給全班五十個人寫了五十篇作文,每個人背。結果除了幾個年齡超過的,其他統統都上了中學。多年後碰到一個學生,他怎麼說?他說至少他,學習了一種文明的生活方式,會刷牙,會用床單。他講的故事都很好聽,可是老看不到他寫下來。還有剛剛開始上學,他就問學生說,你們能不能說說你們誰家裡有書,其實是他自己很想看書,因為上海帶來的書已經看完了,最後只有一個小孩子說他家裡有本書,他說你明天帶來給我看看。第二天小孩子拿來了,是1956年出的一本皇曆,這就是他們所有的文化財產。葉辛也很好玩,似乎是為了滿足自己對文學的愛好,他就把自己的文學夢想輸出給小孩子,教他們普希金的詩,他覺得他教學中有一個遺憾,就是學生自始至終只能講本地話不會說普通話,他們是用貴州話念「秋風來了……」他學給我聽,很生動。
然後他還給他們念高爾基的《二十九個和一個》,講到麵包,那些孩子不懂什麼是麵包,有一次他回來探親就買了個麵包帶去放在講台上。我問你是不是給他們每人吃一口?他說我要自己吃,他們就排隊繞著麵包走了一圈。他的東西多得不得了,但就是不寫,真是氣死人啊。他的文學是另外一種文學,很奇怪,他講很多故事真是好極了。
你可以想像那個氣氛,非常文學化的,都在努力地想把自己的東西寫好,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古華那時候就在班上跟我們說他的小說,講《爬滿青藤的小屋》。《爬滿青藤的小屋》是被《上海文學》退稿的,真是不可理解的事情,後來在哪兒發表了得了全國獎。他講得最好的是《芙蓉鎮》,我覺得當時的寫作是很慎重的,不像現在那麼隨意地寫,他們那些故事已經在腦子裡滾瓜爛熟了,那些作者尤其是內地來的,以故事為主,故事在他們那裡是很結實很結實的東西,有多少生活經驗,多少的情緒在裡面,然後慢慢結構成《芙蓉鎮》。喬典運當時是我們班年齡最大的一個人,穿了件黑棉襖,剃了個平頂頭,完全就是個農民的樣子,他來我們班上的時候好像四十九歲還是多少,反正我感覺是很大的一個人了。所以我們到北戴河的時候,當時我們的所長,中國作家協會的一個幹部,就說你們這些同學在一起應該打破一些圈子,應該和不同的人在一起,他舉一個例子讓大家哄堂大笑,他說:王安憶可以和喬典運在一起談談嘛。可見我和他有多麼不同。一個是年齡差別,性別也不同,然後一個農村一個上海的,於是大家就轟然大笑,就覺得很滑稽。
那段生活對我來講,是很好的寫作起點,和他們在一起會把自己和他們放在一起考慮問題,我覺得這是很重要的。我們年輕的時候都很驕傲,把頭回過去可以說這個寫得不好,那個寫得不好,可是你真的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心情不是這樣的,因為他們畢竟是在享受成功的人了。你和他們在一起的話,會發現他們眼界很開闊,在他眼裡你什麼都不是,我反正挺崇敬他們的,挺崇拜他們的。
北京挺有這種圈子的,我們在講習所的時候他們男生打籃球,籃球比賽的時候就會有很多作家來捧場,其中就有北島。我們上課的時候,外面的人會來旁聽,像史鐵生就來聽課,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史鐵生。還有肖復興,他當時在中央戲劇學院,也過來聽課。那時候可以接觸到很多精英。那個時代回想起來真是好,我覺得是正當的競爭,非常健康,健康向上,就是想文學,而且是很正面地想,心懷虔誠,即便是要質疑和推翻,首先是承認的態度。挺崇高的。不像今天我們已經把它變成可以討論的東西,我們當時覺得是一件用不著商量和討論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都像做夢一樣的,也不過二十多年。
張新穎: 那到後來你們這撥人,就是比你大的這些人,他們慢慢地就不寫了,這和時代變化有關係嗎?
王安憶: 對,至少怎麼苟延殘喘也堅持到九十年代。
這幫在講習所的人,多是在所謂的「傷痕文學」的背景下出來的,同時也是從第一、二屆全國小說獎的背景下出來,肯定不是韓少功、張承志他們那一幫,他們的背景還要寬廣些,「傷痕文學」的背景,這已經決定了局限性。其實講習所的同學在八十年代寫作,已經有很多人感到苦惱。我記得我們當時有一個同學申躍中,當時年齡已經蠻大了,他在「文革」以前就有一個很有名的小說在《人民文學》發表,好像叫《掛紅燈》,我們都不曉得,是寫農村生活的很好的小說。講習所時他已經苦惱了,他走在大家前面,也苦惱在前面。苦惱什麼呢?我覺得,總的來說所有的苦惱就在於什麼樣的生活經驗可以進入小說。他看了我的《雨,沙沙沙》,就說:你們撈生活的網啊,網眼特別小,怎麼撈都能撈起來東西;我們的網眼特別大,都漏掉了。這個話說得很對。他說,我心裡故事一大堆,經驗一大堆,我不曉得該寫什麼。該寫什麼是他們最大的一個問題。鐵凝那時候寫一個送葬的小說《喪事》,他說這樣的事我看得太多了,我從來沒想到這也可以寫成一個小說。所以他們這一代人其實蠻苦的,他們的寫作背景成長背景對小說的理解很狹隘,始終要一個意義。小說一定要有一個意義,這個意義一定要是先進性的,或者是合乎時代的聲音的。其實和現在小孩子的寫作很像,現在是要現代性。所以他就不大能理解我寫《雨,沙沙沙》和鐵凝的《喪事》,這種故事能成立為小說嗎?他很懷疑的。他這種苦惱一直延續到以後,似乎後來也沒什麼創作,生活上我聽說他也不幸福,我對這個同學印象很深刻。有時候和他們這些底層來的作家在一起,包括後來的路遙、鄒志安,你會覺得生活是這麼沉重,寫作真是很輕薄的。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這樣的想法,這是無從揣測的,但是我覺得他們個人心裏面有非常非常豐富的思想。當時班裡藏龍卧虎,什麼樣的人都有,但是九十年代以後就開始軟弱了,現在有些人還在堅持寫,陳世旭現在還在寫,但沒有《小鎮上的將軍》那樣響亮。還有一個原因吧,他們都是理想主義者,我們現在這個時代對理想主義者有很大很大的質疑,連他們自己都懷疑了,好像生活中也提供不出理想主義材料了。你看他們的作品,批判社會也是對社會抱有期望,企圖開藥方的,他們這幫子人都是理想主義者。
張新穎: 還有一個會不會是他們的文學觀念已經比較固定了,就是什麼東西可以進入文學,什麼東西不可以進入文學,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寫作這個行為本身也變成一種制度或者什麼東西了,它總是限制了一些東西進入文學。
王安憶: 我個人覺得這是個好問題,一個作家就要問這個問題,就是什麼可以進入小說,現在的作家我不喜歡的地方,就是他們覺得什麼都可以進入小說。而這幫子作家正是相反,可以進入小說的東西非常狹隘非常少。我到現在也不敢說他們的苦惱是好還是不好,很可能是一種優點,他們真的是對自己很苛求,不像現在的人那麼隨便地在寫。我在想,進入小說的東西確實是很有限的,而他們在那個時代里,時代對他們的要求和限制又好像和文學無關,問題就這麼攪在一起,我覺得蠻悲劇性的,但不覺得是不值得的,挺有價值的。其實我們現在,至少是我吧,最大的問題還是什麼能寫成小說,並不是我每天坐下都有東西可寫。當我把一個東西寫完以後,心裡馬上有一種失落,好像喪失了什麼。然後,我又碰到了這一個問題,什麼東西可以進入小說。這個問題是每個寫作的人日常化的問題,至少我是這麼想的。相反覺得任何東西都能進入小說是很糟糕的,相當糟糕的。
如果有一件事情讓他們非常肯定地覺得可以寫成小說的話,我相信他們都是有能力做到的,這點能力沒有的話就不必寫小說了。但是不能肯定啊,總是在懷疑,這真是很好的,我覺得是一個好時代的話每個人都在這樣的懷疑裡面。當你掌握更多的技巧的時候你能處理得更好,你可以把很多看起來不能進入小說的處理成可以進入小說,但未必是一種好的結果。我現在覺得有很多小說寫得真的蠻無聊的,最近借了張片子叫《2046》,我心裡覺得怎麼那麼無聊,我也不說它好還是壞,就是極其無聊,我覺得這是文學最糟糕的事。不是把一件壞事寫成好事,那還有有價值的東西,最糟糕的就是無聊,很蒼白啊。
陳丹青 史鐵生
王安憶: 我是1983年在美國認識陳丹青的。陳丹青當時挺孤獨的,我到了紐約之後就和陳丹青聯絡,約了見面的地方。第二天我就去了,他已經到了,坐在林肯中心的噴水池旁,他坐那兒,哎喲蠻嚴肅的,我覺得特別嚴肅,當時他思想上很苦悶。其實陳丹青的苦悶,蠻引起我尊敬的,當時所有的留學生生活都很困苦,但是陳丹青生活沒有問題,因為他到那邊立刻就有畫廊的簽約,他的居留也不成問題。哎喲,當時他非常不高興,很苦悶,就好像跑到那邊受到很大的很強烈的衝擊一樣。我覺得在美國這段時間認識陳丹青非常重要,然後他就帶我去看大都會博物館。我每次到紐約,他總是帶我到大都會博物館,像去他們家一樣。我到現在都無法整理出他當時的苦悶,有一個突出的印象就是他不肯學英語,我沒想到他英文那麼差,後來好了,但那兩年不喜歡學英語,只看中文書。我當時帶給他兩本小說集,他就在地鐵上看。當時這種氣氛真是挺寂寞又是挺苦悶的,然後看到家鄉來的人給他帶兩本小說,寫的又是他同時代的人的生活,他就在地鐵里哭,一邊看一邊哭,別人都不曉得這個中國人發生什麼事情了。別人都忙著向西方認同,他卻在向中國認同。我第一次到紐約的整個旅行經驗都是和他在一起得到的。他難得一笑,不開心,對美國的生活我看他毫不了解,想家,強烈地想家。這種想家,而且很無望,不像我們插隊落戶時候想家,那時到過年總歸好回家了吧。我回到上海以後,他就連連地來信,可是我呢因為回到上海以後生活會比較豐富嘛,過了好久我才寫封信,這封信到現在我還記得很清楚,寫了到他家裡去的一些狀況,因為我想他那麼想家,我給他寫他們家裡邊的情況,哎呀,激動得不得了,就好像自己回到了家一樣的感覺。那個時代很好,大家都是認真地想些事情,正經地在學習,總之就覺得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大家都牢牢地抓住這個機遇。我和他經常會談到一個匱乏的問題,其實我們有的時候覺得,必要的匱乏是應該的,一定程度的匱乏是必要的,不能太滿,不能太多。
他現在說話很有效果。在美國時,沒人聽他說話,現在太多人要聽他說話。不久以前,我跟他通了個電話,我感到好像又有點恢復過去的對話方式。有一段時間我和陳丹青沒法說話,這大概就是一個原因。你想向他討個意見,是永遠討不到的,他以前給你的回答都是很肯定的,好或者不好,高或者低。但是有一段時間很奇怪的,他總是說,這樣子蠻好嘛,就這樣好呀。永遠沒法討論問題了。但是最近我和他打電話時可以討論問題了。因為有十個畫家要和我對話,都是油畫家,我一點都不認識,不了解,我就向他打聽情況,然後他就問我看他們畫的感覺、印象,我說我就想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取消細節,他們為什麼怕落後,或者生怕沒現代性。他就說你這個問題提得很好,他可以肯定我的意見提得很好了,已經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邊他都不說這種肯定或者否定的話了,他覺得你的意見是沒有意義的,你的困惑是沒有意義的,我覺得好像有點慢慢回來了。他有一段時間真的很奇怪,他怎麼會變成這樣?我覺得還是後現代理論在起作用。
張新穎: 那麼我們再回到剛才那個話題,就是那次在美國,通過陳丹青是不是還認識了其他一些中國人,接觸了一些什麼?
王安憶: 沒有,陳丹青這人生活很封閉的,你不要指望他有什麼社會生活。你說很奇怪吧,陳丹青在美國的生活,一個是很封閉,另外一個就是很像匠人,就是畫畫。其實藝術家吧,真的就是匠人。
在我的生活當中,我覺得和陳丹青的交往是重要的,雖然有時候會生氣,可是我覺得他真是我的一個思想伴侶,我們會很長時間不談話,可是忽然之間會談,就像昨天剛剛談過的一樣,會在某一點上達到契合,互相特別能夠提供材料或者說提供一種積極的反應,會談得很好,但是也會非常非常談不攏,也會有這種情況,但我覺得始終可以在一個水平線上。
張新穎: 還有什麼人對你很重要呢?
王安憶: 史鐵生。我說我第一次是在講習所看見他,後來我上門去看他,我經常上門去,我有時候就在想,我這人是一種不太喜歡別人上門的人,可是我是喜歡上門的,我覺得我上門是有主動性,我可以選擇,別人上我的門我沒有選擇。
他有很嚴格的作息制度。我記得我第一次去吧,他父親出來就擋我們,不讓我們進,今天不是接見時間,這時候呢史鐵生在裡面大概聽到我說話的口音了,他曉得我是從上海來的,他就給他爸爸一個暗號,敲敲玻璃窗,當時住的小院子,他爸爸就放我進去了。那時候是冬天,我看史鐵生的家裡也沒有暖氣,燒的爐子,他那時還沒結婚,還沒女朋友,穿得挺單薄的,我動點小心眼,回到上海就給他織了件毛衣,從此以後他爸爸就不攔我了,只要是我,去好了,他父親連我叫什麼名字都搞不清楚,只知道我是上海來的,給史鐵生織毛衣的。我愛上他家有很多原因:第一個我覺得到他家去真的很放鬆,就是很放鬆;還有我就覺得與他個人的魅力很有關係,你渴望和一個人接觸,這個人肯定是有魅力的。
他是那種思想很有光彩的人。他也是可以談話的,可是和他談話要辛苦得多,他會進入一個玄思的世界,因為他是沒有什麼外部生活的,他外部生活非常非常簡單,所以你和他談話很快就到形而上去了,你就跟著他形而上,很辛苦的,和他談話真的很辛苦,就像看他某些小說一樣的,但是很有樂趣,真的很有樂趣。像有的時候他講一些比較現實的事情吧,倒覺得挺沒意思的。
他有很多看法就是和我們不一樣,而且我覺得他所有的看法都是他自己思想的果實,不是說看哪本書啊,都是他自己挖掘出來的,他自己慢慢推理出來的。比如講到同性戀的事情,有那麼多同性戀理論,他卻認為,同性戀是什麼呢?因為男女之間關係已經方便到唾手可得,太容易了,太方便了,而人總是在向艱難的欲求不得的地方攀爬。他的思想和別人的那麼不一樣。史鐵生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有的時候你和他在一起你會覺得,哎呀,你會覺得他很健康,覺得他很健全,你不覺得他有什麼缺陷,他有一種在思想上可以不斷激發人的力量。史鐵生就是一個偶像,你覺得不能和他有過多的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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