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丨聞一多：孤雁
邂逅一份古典與優雅
作者：聞一多
視頻來源：蝴蝶為你朗讀（dancingbutterfly2271）
編輯：詩詞天地（shicitiandi）
原創作品，轉載註明
斷鴻的孤雁，在滾滾紅塵之上獨自飄零，有多少寂寞？有多少無奈?又有多少情歸？當聞一多隻身遠渡重洋，去海外留學如孤雁一般，又該是怎樣的心境？
孤雁
作者/聞一多
不幸的失群的孤客！
誰教你拋棄了舊侶，
拆散了陣字，
流落到這水國底絕塞，
拼若寸磔的愁腸，
泣訴那無邊的酸楚？
啊！從那浮雲底密幕里，
進出這樣的哀音；
這樣的痛苦！這樣的熱情！
孤寂的流落者！
不須叫喊得喲！
你那沉細的音波，
在這大海底驚雷里，
還不值得那濤頭上，
濺落的一粒浮漚呢！
可憐的孤魂啊！
更不須向天回首了。
天是一個無涯的秘密，
一幅藍色的謎語，
太難了，不是你能猜破的。
也不須向海低頭了。
這辱罵高天的惡漢，
他的鹹鹵的唾沫，
不要漬濕了你的翅膀，
粘滯了你的行程！
流落的孤禽啊！
到底飛往哪裡去呢？
那太平洋底彼岸，
可知道究竟有些什麼?
啊！那裡是蒼鷹底領土——
那鷙悍的霸王啊！
他的銳利的指爪，
已撕破了自然底面目，
建築起財力底窩巢。
那裡只有鋼筋鐵骨的機械，
喝醉了弱者底鮮血，
吐出些罪惡底黑煙，
塗污我太空，閉熄了日月，
教稱飛來不知方向，
息去又沒地藏身啊！
流落的失群者啊！
到底要往哪裡去？
隨陽的鳥啊！
光明底追逐者啊！
不信那腥臊的屠場，
黑黯的煙灶，
竟能吸引你的蹤跡！
歸來罷，失路的遊魂！
歸來參加你的伴侶，
補足他們的陣列！
他們正引著頸望你呢。
歸來偃卧在霜染的蘆林里，
那裡有校獵的西風，
將茸毛似的蘆花，
鋪就了你的的床褥
來溫暖起你的甜夢。
歸來浮游在溫柔的港漵里，
那裡方是你的浴盆。
歸來徘徊在浪舐的平沙上，
趁著溶銀的月色，
婆娑著戲弄你的幽影。
歸來罷，流落的孤禽！
與其盡在這水國底絕塞，
拼著寸磔的愁腸，
泣訴那無邊的酸楚，
不如擢翅回身歸去罷！
啊！但是這不由分說的狂飆，
挾著我不息地前進；
我腳上又帶著了一封信，
我怎能拋卻我的使命，
由著我的心性，
回身擢翅歸去來呢？
品讀鑒賞：
「大雁」是中國傳統詩歌的典型意象之一，悲傷而執著的孤雁：它一個勁兒飛著、叫著，追尋它的同伴。《孤雁》是現代著名詩人聞一多的著作，這首詩的寫作背景是在他剛背井離鄉初到美國的時候那種對故國的懷念，孤寂凄涼的感情，同時更表現出了對自我人生選擇的決絕，又有選擇之後那難以擺脫的孤獨感、失落感。詩層次分明，生動地表現了詩人「孤雁意識」在波濤洶湧中的發展過程。「大雁」是中國傳統詩歌的典型意象之一
詩歌共有十二小節，每一小節可以稱作詩的一個層次。
聞一多外出留學的心裡是矛盾的：既有自我人生選擇的決絕，又有選擇之後那難以擺脫的孤獨感、失落感。但是一旦踏出留學的一步，在布滿艱難險阻的旅程中，詩人撥開重重迷霧，毅然向那既定的目標奔走。當然，在新環境，也止不住心裡對家鄉的思念：前程的晦暗，人生的恐懼，很容易讓中國詩人轉入「歸去來兮」的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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