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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利哥說民國8

167、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慈禧沒事總喜歡到御花園走走,今年雪天的御花園特別美,慈禧晚年最喜歡照相,帶上御用攝影師,擺幾個pose,揮揮剪刀手, 在鏡頭前總會顯出少有的女人味,即使她已是個年過古稀的老人,女人愛美和年紀無關。   年紀大了,總喜歡回憶,總喜歡留戀,慈禧常常回憶這一輩子的傳奇。   那年她剛26歲,舉手投足間就完成了許多人、應該是所有人都不可能完成的夢想,成為帝國的主宰。當然,除了本事,還有機遇,天大的機遇。她的男人是皇帝,她給皇帝生了唯一的小皇帝,這樣的機遇百年一遇。   半個世紀,她是中興的導演者,也是掘墓人;她是鐵血的見證者,也是受害者。   歷史的重擔也壓著這位女人,兩次倉皇離開國都。一次是和丈夫,一次是和侄兒。尤其是65歲那年,已近古稀之年,還要在凄風苦雨中忍飢挨餓。沒辦法,國運決定命運。   回來後,她想重振祖宗的雄心,新政、立憲,一套一套,卻始終未能理出個頭緒。   她覺得自己做的夠多,覺得自己夠操心。一個人畢竟撐不起這個天,即使撐起了也撐不了多久,該享樂的時候就享樂吧。她都不想做實事了,底下人還會做嗎。   她什麼都不缺,卻又什麼都缺, 愛情,丈夫早早去世;親情,兒子過早離開。 一個女人,過早的失去了愛情、親情,她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強者嗎?   她這一生最在意的就是垂簾聽政。一場垂簾一齣戲,隔著帘子,她看誰都模糊,對誰都提防。一場垂簾一場夢,隔著帘子,她永遠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夢醒,什麼時候夢滅。所以她一生都在都在演戲、都在做夢。   許多人不喜歡她、討厭她甚至詛咒她,但沒有一個人不害怕她;許多人都盼著她早死早下地獄,但沒有考慮到她沒了,大清怎麼辦。    御花園賞雪的慈禧,一號人物都如此憂鬱,載灃能不憂鬱嗎,中國能不憂鬱嗎

168、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老年人痴迷留戀過去,年輕人喜歡展望未來。不過深宮裡那位年輕男主人----光緒皇帝從來都不會展望未來,更不會擬定什麼社會發展長遠規劃,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他不是象許多人期待的那樣是個英明的皇帝。他只是個膽小、略帶孩子氣,脾氣有點急躁的普通男人。   厲害的太后不容許他作一絲一毫的主,不允許他多說話,不允許他多走動。他就是個木偶,養在深宮、長在深宮的木偶。   他沒有思想、沒有理想、更沒有幸福。曾經有一段時間,有那麼一點點的理想,點燃那麼一點點的激情,卻轉瞬即滅。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有那麼一點點的幸福,和心愛的女人海誓山盟,卻最終被無情的井水扼斷。   在這個世上,他沒有親情。親生的父母一年見不了幾次面,一見面就磕頭,兄弟們也對他也敬而遠之。   當那場轟轟烈烈的變法煙消雲散後,這個可憐的男人只能靠做些惡作劇聊度餘生,打發孤寂的時光。經過那位醜陋的皇后房間,他會故意讓小太監跺腳,讓叭兒狗在門帘上撒尿。他很會折騰人,宮裡剛安了電燈,一會兒叫開,一會兒叫關,其實他是在折騰自己。沒有幾個人理他,沒有幾個人關心、沒有幾個人在意他。太后不理他、皇后不理他,大臣不理他,只有幾小太監可憐他和他說說話。   大臣晉見時,總要先和太后說話。完了,太后轉過頭問:「皇上還有什麼話?」他總是搖搖頭。其實根本都不再聽,聽了也沒用。他已經習慣於點頭或搖頭。   他變得越來越煩躁。一位老宮女回憶:「他性情急躁.喜怒無常,他手下的太監都不敢親近他。他常常夜間不唾.半夜三更起來批閱奏摺,遇到不順心的事.就自己拍桌子,罵混賬」。   他在牆上亂塗亂畫,這個可殺、那個可殺。可是能殺得了誰呢,自己都保護不了。   熱鬧的深宮,屬於太后;寂寞的深宮,留給自己。  可憐的娃,雖然貴為天子,連張照片都沒留下來。中國可以說不,太后可以說不,只有他不能說不。做一個可以說不的純爺們,還是做一個不敢說不的偽皇帝,你會選擇哪一方?

169、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女人在深宮裡憋久了,要麼是悍婦,要麼是怨婦;男人在深宮裡憋久了,要麼是野獸,要麼是病貓。光緒當然不可能成為野獸,他是只病貓,貨真價實的膽小的病貓,一聽到打雷聲就害怕得躲到太監的懷裡。   光緒從小體弱多病,且性格暴躁易怒,造成男性綜合功能失調,盜汗、遺精、腎虛,再加上心情抑鬱,生大病是遲早的事。   終於,他病了,病得很厲害,請了許多名醫,他不回答任何問題。江南來了個名醫,寫了醫方,他卻在旁邊批道:「名醫伎倆,不過如此,可恨可恨!」也許,他早已失去了生的興趣;也許,他一直盼著解脫的這一天。   載灃來看大哥了,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椅上。沒什麼話說,也不知道說什麼話。忽然,載灃看見大哥眼裡有晶瑩的點點亮光,那是淚水。這是第一次看到大哥的淚水,也許是最後一次了。載灃心裡一酸,告辭出來。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快了!   第二天,可憐的大哥走了,永遠離開深宮。   他把這一生都給了深宮,深宮還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從寂寞中來,在寂寞中走,在另一個世界,願這個可憐的男人不再寂寞。   犀利哥也嘆息一身,可憐的男人,你根本就不該做皇帝。   嘆息聲中,一個皇帝走了,又一個皇帝來了。   那不是深宮的嘆息,早嘆息過了;那也不是犀利哥的嘆息,剛剛嘆息過了;那是載灃的嘆息,苦命的大哥剛走,苦命的兒子又來了。   170、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光緒無後,必須要在皇室中找個根正苗紅的接班人,慈禧欽點載灃三歲的兒子溥儀繼承大統。   載灃很納悶:為什麼偏偏選中我的寶寶,而且是還在吃奶的寶寶做皇帝?   答案很複雜,複雜到可以寫一部宮廷史;答案也很簡單,以下四點理由就足夠說明一切。   首先:寶寶具有高貴純正的皇家血統,根正苗紅,沒有一點雜質。   其次,寶寶正穿著尿不濕,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當然需要慈禧掌舵;   再次,寶寶有個老實聽話、沒野心的爸爸;   最後,寶寶有個好的外祖父,榮祿。慈禧這一生最惦記、最感激的人。雖然人不在了,讓他的外孫做皇帝,也算是遲來的結局,無言的回報。   放眼皇室,能找到這樣全能的寶寶嗎?   除了溥儀,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犀利哥歸納成方程式:血統+年紀+爸爸+外祖父=載灃的寶寶=皇帝寶座   寶寶,就是你了。   不過,也有不同意見。老臣張之洞建議直接立載灃,「國有長君,社稷之福」。寶寶雖然可愛,可國運不能寄托在可愛上。載灃各方面條件都符合,皇帝的親弟弟、有國際名聲,在皇室中屬於偶像級的皇子,在軍機處做得不錯。關鍵是人老實、聽話,脾氣又好,絕不會有貳心。   但大家不明白,慈禧始終有塊心病在心裡,一輩子在心裡。  可愛的寶寶溥儀 雖然我人很小,可是也有知情權,這麼大的事,好歹也要事先徵詢下我的意見。我稚嫩的雙肩扛不了這副重擔,傷不起啊!

171、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慈禧的心病還在兒子身上,苦命的兒子同治年紀輕輕死了,沒有後,只好讓他的弟弟繼位,現在如果要立載灃,又是弟弟繼位。皇帝的弟弟是皇帝,皇帝的弟弟的弟弟又是皇帝,說著拗口,於體制也不合。現在找個晚一輩的,以同治後代的名義繼承皇位,也算給唯一的親生兒子一點補償,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   慈禧想得越周全,載灃聽得越無奈,皇帝橫豎都在自己家裡了。自己寶寶做皇帝,他是一百個不樂意。爸爸的無奈,哥哥的可憐,現在又輪到自己的寶寶身上。誰不想望子成龍,可載灃不願,因為兒子已經是龍種了,不管他做不做皇帝。   奕譞那次昏厥在地,高潮都讓他演了,載灃不可能再一次倒在地上玩昏厥。   那玩什麼?老實人什麼都不會玩,只會磕頭。   那可以哭嗎?對不起,載灃也不會,眼淚不是說擠就能擠下來的。   在別人看來,這是天大的好事,所以載灃只能邊辭邊謝邊磕頭,「謝謝皇太后的好意,我家寶寶不合適」。   慈禧問:「說個理由聽聽。」   載灃急了:「我家寶寶太小,我弟弟載濤的寶寶大點,請立年長的。」   犀利哥忍不住要提出嚴重的批評,這是什麼話,自己兒子不想往火坑裡推,也不能推侄兒,做人要厚道。  又要治國、又要看書蓋章,還要做家務帶小孩,能不憂鬱嗎?!

172、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慈禧也急了:「怎麼這麼糊塗,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理由太過牽強,拒絕無效;就是你的兒子啦,別人的兒子想當還當不上。   就這樣定下來了,慈禧下了一道諭旨:  「著攝政王載灃為監國、所有軍國政事.悉秉承予之訓示.裁度施行」。   載灃稍微舒了一口氣,好,好得很,大事小事都有老太太訓示,看來我還有時間蓋章。   沒想到第二天,慈禧又倒下了。腹瀉,一天幾十次的腹瀉拉肚子。雖然有宮廷版的「大內秘制瀉痢停」,可依然是一瀉不停,長瀉不止。七十多歲的老人哪禁得起這樣拉,拉著拉著眼看著快不行了,又緊急下了一道諭旨:  「現子病勢危篤,恐將不起,嗣後軍國政事,均由攝政王裁定」。   載灃的一口氣還沒舒完又硬生生給憋回去了,他徹底絕望了。婚姻讓老佛爺做主了;兒子貢獻給全國人民了,現在還要自己負總責。太后你不能走得這麼早啊,總設計師還是你當最合適。我只想做無事的神仙了,我只想蓋我的章。   不管載灃怎麼捶胸頓足、呼天搶地,這個74歲的老太太還是走了。留給了25歲的載灃一副天大的重擔。   現在大家最關心的是,讓這個憂鬱王子治國,國家會跟著一起憂鬱嗎?  載灃、隆裕太后(光緒皇后)和宣統(溥儀),攝政王憂鬱、太后憂鬱,連小皇帝也受到感染,努力憂鬱著,看來這國家不憂鬱不行啦

173、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十年了,那個遠渡重洋屈辱賠罪的憂鬱王子終於成為中國的NO.1。十年前的那些粉絲依然看好他,期待這個年輕人能帶領古老破敗的老大帝國重新起帆遠航,闖出一片天。   不過載灃還是只喜歡呆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看看書,寫寫詩(不是原創),蓋蓋章。他不想出家門,不喜歡大風大浪,遠航,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遙遠的夢。   那載灃的眼神還憂鬱嗎?   是的,天生的,沒辦法。   作為攝政王的他會用犀利的眼神秒殺一切嗎?   不會,後天的,學不來。   載灃依然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憂鬱(上朝、回家都憂鬱)、蓋章(擠出時間蓋),怕老婆(在家全天怕)是固定的三部曲。   那載灃到底有什麼資本管理天下?    他秉承了父親的優點,遇事謙讓,不表態;他摒棄了父親的良好基因:城府深,頭腦活。   說來說去,他的資本就是老實。   老實人當然也能從政。不過讓一個抑鬱、懦弱、心不在焉、不肯負責的老實人搞政治,就好比讓李逵淚眼吟誦李清照的詞,無論怎樣都不合拍。   載灃到底怎麼個心不在焉、不負責?犀利哥舉個例子說來聽聽。   新任駐德大使李經邁向載灃辭行,準備就外交政策提一些建議。沒想到載灃比他還急:「你哪天來的?你哪天走?好,好好乾!」三句話打發了事。   可憐的李經方,熬了大半夜準備講話材料,一句話愣沒說上就莫名其妙的退下了。   這個世界真顛倒,光緒想負責卻負不到責;載灃不想負責卻偏要負責。都說性格決定命運,當載灃成為國家的NO.1,性格開始決定國運。   讓一個不想負責的男人管理天下,天下當然也不會對臣民負責;讓一個憂鬱的男人管理天下,天下當然也會愁眉苦臉;讓一個怕老婆的男人管理天下,天下當然也會陰盛陽衰。從此,怕老婆開始在中國盛行。   不過這也並不表示老實人好欺,載灃也有轟轟烈烈壯舉。   174、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載灃的這次壯舉和老婆八妞兒有關。   八妞兒有點不拘小節,常喜歡喬裝出去遊玩。一次,載灃弟弟載濤做壽,大家都去祝賀看戲,八妞兒有孕在身沒去。不過戲還是要看的,她一個人偷偷溜到街上看戲,看完肚子餓了,去小酒店喝了兩杯。   親王的夫人私自跑出去,還到小酒館和草民、屁民混在一起喝酒,這成何體統。載灃醞釀著滿腔的怒火,卻又不敢對著八妞兒發脾氣。但不發會憋死,載灃將全部的怨恨發在了東西上。乘車打車窗;乘船打船艙,這一天所上的奏摺都被批「著不準行」。   犀利哥納悶了,你是讓老婆不準行,還是讓大臣不準行。   老婆戲看了,酒也喝了,什麼都做了,早就應該說不準行,太沒魄力;大臣們戲沒看,酒沒喝,什麼都沒做,憑什麼說不準行,太沒道理。   治家,沒魄力;治國,沒道理,這樣的NO.1讓人擔憂啊。   嚴格的說,這不叫壯舉,只能說是老實人瞎發脾氣。   真正的壯舉是在兩個男人之間。   一次軍機處討論責任內閣立憲的事情,載灃要求緩行,袁世凱要求立即辦理。雙方各執一詞,爭辯激烈。   突然,驚人的一幕出現了。載灃拔出手槍,對準了袁世凱。   袁世凱倒下了,但是槍沒響,袁世凱嚇趴在地上了。   槍在手,必須要響了才能收回去。載灃又將槍口朝下,槍還是沒響,被隨從奪走了。一出好戲差點上演,名字都想好了:醇親王辦公室手刃袁老四(未遂)。   這是袁世凱在寫給大哥的家書中描繪的驚心動魄一幕。   犀利哥看不下去了,滿嘴的胡扯八道,一個連老婆都不敢正眼看的人竟敢在公眾場合拔槍殺人?殺一個梟雄?合理嗎?不合理;可信嗎?不可信。為什麼要這麼寫,袁世凱刻意將自己打扮成立憲的勇士。   故事就這樣傳開了,也太不把載灃當回事了,嚴重的誹謗、侮辱個人名譽。載灃並未出面澄清,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兇悍的狠色也不是什麼壞事,他一直都想對自己狠一點,老是下不了決心。   現在,做了攝政王,載灃考慮該是狠一點的時候了,否則太對不起皇帝他爸這個稱號。175、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載灃要讓自己狠起來,首先就要對別人狠一點,而且要找個狠人下手。放眼天下,誰最狠?當然是宮保哥袁世凱。   慈禧、光緒剛死,關於袁世凱的八卦、小道消息在京城已經傳得滿天飛。天子腳下的老百姓個個都是"磚家』,侃起政治來那是一套一套的,他們說的不一定正確,但侃政治的從來都走在玩政治的前面,內容一定夠炫、夠酷夠刺激,傳的最廣的是兩條八卦。   其一,袁世凱在光緒帝病危時,上供了一顆藥丸,結果光緒就「被死亡了」。   其二,袁世凱聯合奕劻,意圖擁立立奕劻的兒子載振為帝。   這八卦傳得不是玄乎,而是邪乎。袁世凱怎麼會腦殘到進藥丸,光緒帝怎麼會傻到吃自己最痛恨人的藥丸。   至於立載振為帝,更是玄乎的找不著北,繞著紫禁城兜一圈,皇帝也輪不著他。   但老百姓的嘴就像互聯網的微博,傳播的速度那可是刷刷的瘋長。雖然犀利哥不相信這些,載灃卻相信。他不由得不相信,因為任何一條關於袁世凱的消息,都牽涉到自己和兒子,牽涉到大清的江山。袁世凱的存在就是對大清國的威脅。   如果真是這樣,精明的慈禧會看不出來?   要動袁世凱也輪不著載灃,慈禧早就會動他。   這是慈禧苦心下的一步棋,自己身後,指望著憂鬱的載灃掌舵那是夠嗆。所以她特意安排了軍機處三駕馬車。   奕劻領頭,雖然貪點,但對朝廷忠心;袁世凱雖然跋扈,但有辦事的雄才,且絕不敢有貳心;張之洞雖然年紀大點,卻是個人精,既能壓制袁世凱,又能維持大局。三駕馬車,老馬拉破車,還能將就著走。再以立憲這塊招牌擋著,說不定就能晃晃悠悠邁步進入20世紀的第二個十年,慢慢融入世界潮流。   老太太給接班人載灃留下穩定、團結的領導班子。   不過看來載灃很難體會了解老太太的一番苦心,也許是憂鬱壓抑的太久了,他想活動活動身子骨,折騰折騰。   老實人平時不輕易折騰,可是一旦折騰起來,腦子一根筋,那是折騰的沒完沒了。   犀利哥有點擔憂,載灃,可不要一時腦子發熱,輕舉妄動,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大好穩定局面啊。 176、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載灃的水平畢竟和慈禧不是一個檔次的,他恰恰認為袁世凱是破壞安定團結局面的最重要隱患。   為什麼呢?   因為袁世凱人緣好,滿朝文武不是他的哥們就是門生;處處圍繞著他,把他當作核心,什麼時候都能一呼百應。   還因為袁世凱有本事,是百年未遇的雄才,當領導的最忌諱下屬比自己有才。   最重要的一點,袁世凱手握北洋六鎮中國最精銳的軍隊,士兵們拿著國家的工資,心裡卻只想著袁宮保一個人。   手裡有槍杆子,人緣好,有大才,在載灃看來,袁世凱就是可以隨時爆炸的火藥桶。   不過載灃還是下不了決心,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不容易啊,就這樣和和睦睦的過日子不也很好嘛。   可是載灃的貴二代小兄弟們不答應,他們一個個是雄心萬丈,整天在嘟囔:老袁不走,國無寧日。   對載灃來說,老袁不走,家無寧日。京城的貴二代們整天跑到攝政王府,在載灃耳邊大聲或輕聲的灌輸一個真理:天大地大都不如槍杠子大,爹親娘親都不如權力親,只有做掉袁世凱,才能還京城一個晴朗明凈的天空。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就動手吧。   怎樣才能做掉袁世凱呢?   中國政壇有個規矩,無論殺你、貶你,玩你,都要給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最好的理由是貪,但袁世凱最大的特點就是不貪。   其次是生活作風,袁世凱的腎功能雖然很強大,可數數也不過是幾房姨太太而已,其中還有一對朝鮮皇室姐妹花,他親身踐行傳播中朝兩國人民的偉大友誼,論理還要表彰才對。   京城裡已經謠言四起,攝政王要對袁宮保動手了,有傳說光緒臨終時遺詔載灃誅袁世凱。   光緒帝和袁世凱的恩怨大家都知道,因為戊戌變法時的告密,讓光緒帝的雄心付之東流。當然,不告密光緒也不會成功。   臨終時,光緒流著淚拉著載灃的手,「兄弟,大哥求你了,一定要殺袁世凱」。   「奉先帝遺詔」,這個理由太給力了。   可是載灃畢不願意,老百姓屁民都能超前預測到人事的變動,那也太顯示不出皇家用人的神秘莫測和高智商。   當然也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主子上位了,舊人當然要換成新人,換換更健康嘛。   到底需要理由還是不需要理由?   載灃這個糾結啊,袁世凱,看來我是前輩子欠你太多,要做掉你比查清郭美美的身世還難!   177、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恨一個人同樣也不需要理由。苦思冥想的載灃突然開竅了,自己已經不是當初的文藝小青年,沒必要為處置一個大臣如此糾結。天下我最大,想怎麼玩你就怎麼玩你。   憂鬱的人一旦腦子開竅了,做起事來比誰都猴急。   載灃馬上召開內閣、軍機聯合辦公會議,討論袁世凱的問題。畢竟是20世紀了,要和國際接軌,充分體現民主集中制原則,表現一下領導的虛懷若谷,證明對袁世凱的處置是充分民主協商的共識。   參加會議的領導人有大學士孫家鼐、榮慶;軍機大臣奕劻、世續、張之洞、鹿傳霖等。   載灃將早已擬好的諭旨拿給大家看,一看內容,每個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上面寫著「跋扈之臣,萬難姑容「。翻譯成白話文就是看你不順眼,明顯是將袁世凱往死里整。   看完諭旨,每個人只有一句話:請攝政王慎重處理。   載灃有點納悶,平時都說袁世凱這個不好那個不好,怎麼關鍵時刻又替他說話了。   載灃想聽聽張之洞的意見,他知道清流出身的張之洞一向和袁世凱不和,看不起連舉人都不是的暴發戶袁世凱。   沒想到張之洞神情凝重,他現在也是滿肚子憂鬱。攝政王啊攝政王,看不順眼那是你的事,但是沒必要把人往死里整,要顧全大局啊。一個人憂鬱也就罷了,難道要所有人、整個國家一起陪著你玩憂鬱嗎?   一句話,這個國家沒載灃可以,沒袁世凱絕對不行   為了大局,張之洞拋卻私人恩怨,提出幾點意見。   其一,先皇、先太后屍骨未寒,新君剛立,突然誅殺大臣,朝局不穩。   其二,袁世凱手下北洋將領不服,有可能鬧事。   其三,袁世凱是李鴻章之後中國最具國際知名度的人物,很容易引起國際干涉。   載灃想了想,說的也對,尤其是最後一條,洋人如果很生氣,後果那是相當嚴重,說不定又來一次八國聯軍。   可袁世凱必須要走,可以不殺他,但是不能看見他。   那就找個毛病讓袁世凱回老家吧,從袁世凱身上找毛病。   男人一到中年,哪能沒有毛病,不過袁世凱氣很足、腎不虛,只能找些小毛病。   想來想去,就讓腳有毛病吧,這個毛病可以有,真的可以有。喝涼水都可以塞牙,走路當然可以走出毛病。   於是袁世凱一夜之間「被殘疾」,成了需要紅十字會加倍關心愛護的弱勢群體。178、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袁世凱這段時間也一直憂鬱著,京城早就風傳攝政王要對自己動手。不過他一直心存僥倖,這個國家離了我不行,載灃這個懦弱憂鬱的文藝青年一時半會兒沒這麼大的魄力敢把我怎麼樣。   但沒想到這麼快,慈禧死後剛剛五十七日,憂鬱王子竟動真格的了。   聖旨下來了,話說的倒還客氣。袁世凱多年來任勞任怨,為朝廷做了不少事。皇上登基後,正對其寄予厚望時,袁世凱腳卻不幸有毛病了,身體是本錢,皇上體恤你,回老家好好養病休養。   接到聖旨,袁世凱 「面色皆赤,強作獰笑,雲天恩誠厚」。朝廷的恩情確實是比海神深,無比安慰呵護我這個殘疾人啊。   袁世凱匆匆回到錫拉衚衕寓所,他想靜一靜,好好思考下一步怎麼走。   可是已經靜不下來了,家裡早炸成鍋了,孩子勸,老婆哭。   大兒子袁克定說根據以往慣例,這道聖旨只是開了個頭,接著會繼續加碼,將你整死。當初年羹堯、和珅不都是這樣一步步被逼自殺的嗎。   姨太太們則哭訴,老頭子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孤兒寡母怎麼活啊。   袁世凱聽得心煩意亂,當然更多的是害怕,一時方寸大亂。   袁世凱也有怕?   是的,只要是人,就有怕。雖然從心底鄙視載灃,可人家是領導,想怎麼玩就怎麼玩,輕而易舉就將自己玩成殘疾人,自己還要千恩萬謝,小命時時攥在別人手裡啊。   除了怕,就是氣。袁世凱越想越窩火,這麼多年來,內政外交、軍事、經濟,里里外外,哪樣不是我打理。說不要我就不要我,還把我變成了殘疾人。   犀利哥不禁要勸袁世凱消消火,大家都知道你冤屈,可是你沒機會上訴,應該說是根本不能上訴,稍有反抗就會"被自殺』。因為領導永遠都是對的,他不要你了,從反面證明你的能力,因為你威脅到了他。投胎是門技術活,誰叫人家載灃出生在帝王家,你袁世凱要是出生時能技術一點,和載灃換個位置,一定會把他玩得山路十八彎,一切都都是命,認了吧。   人一害怕,腦細胞就會短路,一生氣,腦細胞就會減少,什麼樣的事都會做出來。   腦細胞短路的袁世凱作出了這一生最大膽、最冒險、也是最不可思議的一個舉動。   179、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這個舉動說好聽點是撤,不好聽就是逃。   人在危急時刻,第一想到的是保命,尤其是袁世凱這個級別的,命更珍貴。情急之下,他聽從了袁克定的建議,要保命,只能逃。   往哪兒逃呢,去天津,袁世凱的大本營,發跡的寶地。最好的打算在天津暫避風頭,最壞的打算渡海出國尋求政治避難。   當晚,袁世凱頭戴紅風帽,眼戴墨鏡,夜晚戴墨鏡,看來他腦袋短路的不輕啊。由北京西站乘京奉路快車,悄悄進入三等車廂,直達天津,住在英租界利順德飯店,叫人送信給直隸總督楊士驤。   楊士驤是袁世凱一手提拔的的老部下親信,得知袁世凱秘密來津,大吃一驚。自己哪敢見,特意叫兒子帶去銀票六萬兩,叫袁世凱火速回北京。一再告誡如果被載灃偵知,國喪期間,抗旨不遵,私自外逃,那掉腦袋可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大群人。   而此時的北京,大學士世續正到袁府準備撫慰袁世凱受傷的心,袁府管家支支吾吾,就是不開門。世續覺得有蹊蹺,執意要進。沒辦法,袁克定只好出來說明實情。世續亦是大驚失色,催促趕快打電話到利順德飯店叫袁世凱連夜回來,一刻都不能耽誤,並一再力保袁世凱無生命危險。   天津那邊,楊士驤在老龍頭火車站特備兩節車廂,叫人護送袁世凱於第二日凌晨趕回北京。   夜奔天津是袁世凱這生走的最臭的兩步棋之一,差點就回不了家,連帶全家老小一起報銷。   也許你會說,袁世凱膽太小,對文藝小青年竟載灃怕成這樣。不是他膽小,而是載灃手中的權力太讓人可怕,可以讓你生,也可以讓你死,當然也可以讓你為他瘋狂。   回來後也不能耽誤,趕緊收拾收拾走人回河南老家,和北京說byebye。   正在收拾行李呢,突然又響起敲門聲。   袁府上下此時已成驚弓之鳥,莫不惶恐異常,難道是消息走露,載灃派兵來抄家?!     180、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敲門的不是兵,不是來抄家;是一位老人,來送別的。   這是一位貴客,袁世凱萬萬沒有想到的貴客,大學士、軍機大臣張之洞。袁世凱知道張之洞不是來看笑話的,正是他的力保,才讓自己躲過一劫。   患難見真情,袁世凱有點感動,他覺得自己以前太小看了這位讀書人。有文化就是好啊,度量大,有涵養,關鍵時刻看的遠。   此時的張之洞心情複雜,他不僅僅來送別袁世凱,也是送別一個時代。兩人沒有了以往客套寒暄,促膝長談,心與心真誠的交流。   臨別之際,張之洞緊緊握住袁世凱的手,無限感慨,不停的說「行將及我」。你走了,不久也許就會輪到我。   望著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袁世凱忽然由心底生出陣陣悲涼,這位老人還能能幫大清國撐多久,貴二代們還要折騰多久。   張之洞離去了,袁世凱也要走了。   1909年1月12日,農曆臘月二十一,家家戶戶正忙著準備過新年。袁世凱悄然來到北京西。,送別場面冷冷清清,他早已料到,世態炎涼,都是這個樣。生死之交學部侍郎嚴修,憲政編察館的楊度等幾位至交好友來了,這就夠了,知己不在多,袁世凱很欣慰。   望著北京西站,十年前,翁同和由這裡回了老家,兩年前,瞿鴻禨由這裡回去了,現在輪到自己了,又是一個輪迴。人人說宦海風波險,可是又有幾人能真正看透,就算看透了又能怎麼樣。照樣是沒用的庸才高高在上、頤指氣使,揮揮手,讓一批又一批的舊人、新人頭破血流的倒下去、站起來。這裡沒有永遠的勝利者,只有不時的落伍者。   汽笛一聲,打斷了袁世凱的思路,他想回家了,他要好好養病休息了。   北京,等著我回來,不見不散!   這不是袁世凱說的,他是個實幹家,不善於脫口秀,這是犀利哥替他說的。因為幾乎所有的人,包括洋人都相信袁世凱一定會回來,只有他才是中國真正的未來和希望!    181、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袁世凱回家了。   他沒有回到項城老家,這裡雖是生他養他的熱土,卻也是傷心之地。1900年母親牛氏去世時,身為直隸總督的袁世凱曾回鄉風光操辦喪事,可是同父異母的二哥卻以牛氏是側室,根據當地風俗,拒絕和其父合葬。從此兄弟反目,袁世凱這一輩子再也沒踏上項城的土地。   這拖兒帶女一大家子回來,正在為住的地方發。袁世凱一個親家正巧在離項城不遠的彰德(安陽)洹上村開廠,建造了一座莊園贈送給了袁世凱。無需辦土地證、房產證,產權是70年的n次方,從此袁世凱正式告別了房奴的日子。   彰德地處太行山與平原交界,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且交通便利,衛河漳河下通運河,京漢路從境內通過。   袁世凱給園子起了個很俗氣的名字「養壽園」,院內主要的建築的名字也很俗,叫「謙益堂」,在這裡袁世凱開始了俗人的生活,簡稱三俗。   既然堅持走三俗的道路,就不能充高雅,思來想去,袁世凱給自己找到了了一條不錯的俗人之路。。   皇上說我腿有毛病,行動不方便,那隻能釣魚,坐著釣魚。不過犀利哥要善意提醒,不要坐太久,小心神經末梢壞死,到時真有可能弄成個半身不遂。好在家裡不靠此為生,漁政部門也沒心思管你漁技是不是真得提高,只要天天呆在那兒做做樣子就行了。   可袁世凱是個講求細節的人,樣樣都要做得出類拔萃。不僅要做漁夫,漁樵耕讀,都要做全了,還要攝影留念。   漁:宮保哥做在小船上,斗笠蓑衣,手拿魚竿,神態清閑。旁邊站著一人,拿著魚簍,是他三哥(以下省略若干字,姿勢以此類推)。   在照片簽上自己的大名,遍發英雄帖,尤其是報館、雜誌社、畫報。   洹上歡迎您,農家樂主人袁世凱與你有約。   不過這個約定有點特殊,大家只能玩三俗:看魚、釣魚、吃魚,走高雅路線的反三俗人士謝絕入內。   182、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看來人一和"俗』扯上關係,就比較會受歡迎。家鄉人民始終沒有忘記這位現在混落伍的遊子,給了袁世凱最隆重的歡迎儀式,畢竟他是從這片熱土上走出去的最出色子弟。   袁世凱有點感動,中國老百姓真是好啊,我高高在上裝高雅時他們不來(當然那時即便來了也見不到袁世凱),現在他們卻來了,看來人還是俗一點好。   地方上的官員也給以袁世凱無微不至的關懷,成立專門領導小組,衣食住行、後勤保障,一把手現場辦公,現場拍板。   官員們當然不是俗人,他們也不是沖著俗氣而來。   官場最講究人走茶涼,一個下野的人,為什麼還受到如此青睞,在官場上這叫燒冷灶。因為大家都相信袁世凱一定會重新出山,為什麼?憑感覺,在官場混的人比鬼都精,都有靈敏異常的第六感。現在給他些力所能及的幫助,說些暖人心的話語。人嘛,畢竟是感情動物,患難時刻,微微一笑很傾城,這感情投資值。   可是袁世凱卻微微一笑很心酸。   能不心酸嗎,這個52歲的男人已鬚髮皆白,一路打拚,閱盡滄桑。他常常在月明星稀的夜晚,著扁舟一葉,順著洹水飄啊飄。   清水徐來,水波不興;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月亮之上,星光點點;月亮之下,有人憋屈。   做官幾十年,不貪、不嫖,不作秀,只干實事。我就不明白,平時見到人都客客氣氣的載灃,為什麼對我這麼狠,我有哪點做錯了,不就是有才嗎。有才不是我的錯;不用我,是你的錯;還要逼我去釣魚,那你就錯上加錯了。  可是袁世凱在給朋友們的信中總要寫上一句「過多功少,仰蒙朝廷體恤,放歸養痾,聖恩高厚,莫名欽感」。明明是領導犯的錯,我還要對他感激涕零,因為他幫我指出了錯誤。   「放歸」這個詞用的妙,說白了就是朝廷圈養的一條狗,即使如藏獒那般兇悍,狗畢竟是狗,一聲吆喝,你就得乖乖溜回家。 183   是做一個自由自在的漁翁,還是做一條被圈養的狗,這實在是個高深的人生哲學問題。但袁世凱從來都不思考,他從來都把高深當無聊,因為那太浪費時間,他只想現在,他只干實事。   可是中國的官場從來都是虛大於實,唱高調的人永遠多於埋頭苦幹的人。所以袁世凱總是被推到風尖浪口,接受潮水般的、一浪又一浪的唾沫、口水。   滄海有多廣,江湖有多深,誰能真正了解我。這個漁翁有點寂寞、有點孤單,有點悲涼。   袁世凱特意在園中蓋了一座小樓,除了自己,任何人不準進,裡面專供慈禧的像和賞賜給自己的禮物。   當他抑鬱時、憤懣時、想不通時,都要來這兒坐坐,說說話,當然是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只有老太太了解自己。想到老太太,袁世凱有幾分傷感。在世時都說她討厭,現在天要塌了,沒她還真不行。   果然,老太太一走,折騰就來了,來到了自己頭上。   望著冷冷的月,袁世凱吐口而出:「勸君莫負春光好,帶醉樓台抱月眠」。 你還別說,平時不寫詩的人,靈感來了,寫的還真是杠杠的。   佳句偶天成啊,袁世凱也很滿意,既然靈感來了,那就再來兩句:「昨夜聽春雨,披蓑踏翠苔。人來花已謝,借問為誰開?」   看來做漁翁也不錯,能充分激發挖掘自己的文學天賦,這個時候的袁世凱很想釣魚。    從明天起,做一個真正的漁夫  魚鉤、魚餌,一根魚竿  從明天起,關心水質、魚苗  我有一葉扁舟,面朝洹水,天天吃魚     可一條魚都看不見。不是因為夜太黑,而是載灃一點魚苗都沒投放。   袁世凱終於怒了,老實人一旦折騰起來可真是夠狠、夠絕!載灃,有種就繼續折騰,更給力的折騰!袁世凱在洹上村的日子    

  梟雄就是梟雄,你以為披上蓑衣,換個馬甲就會變成貨真價實的漁翁嗎?做不到。當時有位客人來訪,乍見之下,袁世凱「鬚髮盡白,儼然六七十歲人,但他兩目炯炯,精光射人,英雄氣概自不能掩。」  

  洹上村的日子是袁世凱這輩子最難得清閑的一段時光,無論被迫或是自願,兩年多時間裡充分過足了俗人癮。所以即使他以後做了中國第一人,仍然常常「追懷洹水,時復惘然」。俗人們啊,要好好珍惜你們三俗的時光啊。  

  洹水無語東流去,一百年前,送走了一位蓋世梟雄;一百年後,迎來了無數的混世庸才。   - -   184、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   千里之外的的載灃微微一笑很拉風。自從做掉袁世凱後,他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當然是自我感覺。載灃開始覺得其實玩政治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短期目標加長遠規劃嗎。短期目標比誰心腸狠、比誰步子快;長遠規劃比誰更能忽悠、更能蒙人。再掛上立憲的招牌,和國際接軌,一攬子施政方針就出來了。   玩政治就要玩出品味,先來個三部曲。   三部曲之一,抓權。   大家都懂的,政治說到底就是權力,沒有權力神馬都是浮雲。   什麼權最重要?當然是軍權。   什麼人掌握軍權最安全?當然是家裡人。   載灃正式下詔書,皇帝任全國海陸軍大元帥,由於年紀太小,自己暫時代任。   組建禁衛軍,專門負責保衛皇帝和宮廷。原來由陸軍第一鎮、第六鎮輪流擔任,載灃又從裡面挑選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大內高手重組禁衛軍。禁衛軍保護皇帝和宮廷,要交給最貼心的人領導,誰最貼心,當然是親弟弟。載濤被任命為訓練禁衛軍的首席大臣。   接著又專門設立軍咨處,相當於參謀總部,獨立於陸軍部,協助海陸軍大元帥管理軍隊,也交給載濤打理。   載濤,濤貝勒,京城數得著的發燒級專業票友。也許是年輕人都愛動,載濤最擅長武生戲。尤其是《盜御馬》、《金錢豹》兩齣戲,演得是活靈活現,簡直賽過了名角楊小樓和俞菊笙。   一個人演戲太寂寞,載濤常常叫家裡人一起來,男女合演,好不熱鬧。從春到冬,年年都在排演。   載濤還有個愛好,喜歡養馬。他騎技很高,據說可以在飛奔的馬背上做出俯身、例立、倒騎等各種高難度技巧。他對馬也頗有研究,走在街上,隨便碰到一匹什麼馬,一眼能辨出它屬於馭馬、騎馬、耕馬、馱馬中的哪一種。   喜歡演武戲、養馬、騎馬,加在一起,京城人送給載濤一個低俗但很親切的綽號:「活弼馬溫」。   現在,戲台上的弼馬溫做了戲台下的參謀總長,難道想讓他演一出「大鬧天宮」?  185、冉冉升起的憂鬱王子     還有個弟弟載洵眼紅了,同胞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區別對待啊,    洵貝勒也是個小有才的貴二代,吟詩作畫,吹拉彈唱,樣樣在行;他的書法頗見功力,篆隸楷行草無所不能。   載洵能幹什麼呢,吹拉彈唱,管文藝界?太沒出息。   既然載濤管陸軍,載洵主動請纓管海軍。   載灃有點猶豫,這個你一點都不懂啊。載洵信誓旦旦表示:這個我可以懂,這個我必須懂。理由很充分:我要接過父親的槍(奕譞長期主管海軍),不懂可以出國考察啊,於是載洵為籌辦海軍大臣。   陸軍、海軍、參謀總部三位一體,都是這哥仨的了。   抓權,家裡人安心了。   三部曲之二,平反。   平反說穿了就是感情投資,把以前扣在你頭上的的帽子摘掉,說幾句不痛不癢的安慰話,向臣下們表個態:我們一直在努力,我們從不迴避錯誤,我們在曲折中不斷前進。   首先是給義和團運動中被殺的三位忠臣追加謚號,設立專祠。為同治、光緒的老師翁同和平反,官復原職,追加謚號文恭。老爺子,放心走吧,您恭順謙讓,是皇帝的好老師,我們都知道。這一招很管用,家屬代表們感動得淚水漣漣,頭磕得咚咚響,高呼「盛世啊盛世」!   平反,大臣們舒心了。   三部曲之三,晉級加工資。   效果來得最快的還是晉級加工資。攝政沒幾天,載灃下旨將載濤、載洵加郡王銜,一門三王,顯赫無比。   才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沒什麼功勞,為什麼要封王?   理由很給力,從醇親王到攝政王,從以前皇帝的弟弟到現在皇帝的爸爸,身份和地位都有了質的飛躍,兄弟們都很高興,慶祝一下不行嗎?   既然大家都很高興,乾脆一塊晉級吧。於是慶親王奕劻「加恩世襲罔替」,世世代代都是親王;隆裕太后的父親桂祥「食雙俸」,拿雙倍工資;大臣們從大學士以下都晉一級工資。   這年頭,什麼都是虛的,只有自己口袋鼓起來才是王道。尤其是CPI指數不斷攀高,肥肉、瘦肉一天一個價,有大把工資在手,冷眼笑看菜市場風雲變幻,心裡那是別提多踏實啦。每個人的年上笑逐顏開,所有的人都開心了。   安心、舒心、開心,從心三部曲,難道載灃想重塑自身形象,玩快樂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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