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膽傳奇（真的嗎？）

話說雖然近年來人民幣超發，外貿增長減緩，GDP增速也降了，但是由於生活水平的提高，還是養成了久坐的習慣。於是兩大健康類的問題逐漸產生了，一是痔瘡，二呢是就是接下去要說的膽結石。兩年前在德國Essen出差期間突發過一次，被送去當地醫院整了一整天，終於以打止痛針草草收尾，也沒檢查出個所以然來。但是隨著走路用車，上班用坐的生活方式所佔時間還是逐漸增加，終於在今年6月初爆發了膽結石引起的膽管堵塞，因而三送醫院之後，做膽囊摘除手術也被排上了日程。至於說為什麼必須要膽囊摘除，按照醫生的話說，就是「摘了一定比不摘要好。」因為堵住就會疼痛，還會引起肝臟和胰髒的損傷和病變。現在「不是考慮切不切除的問題，而是考慮怎麼切的問題」，因為如果異物真的掉入膽管，那還要轉去消化科把結石捅回膽囊，然後才能切除。為保完全，於是冒險走上了人生第一次手術的歷程，現在回想起來是心有餘悸，收穫良多。第一關：克服入院密集恐懼症本次切膽，選擇的是杭州邵逸夫醫院，一是微創手術技術高，二是病房服務好，三是我娘剛剛上個月做過同樣的這手術（看來遺傳也有關係啊），各個環節有充分經驗。13號和醫生約好，15日收到醫院簡訊，要求確認周一17日上午9點辦入院手續並體檢，因為床位緊張，如果收到簡訊30分鐘不回復確定就取消入院資格。這。。。聽上去還真有點緊俏的意思。結果，周一早晨8點到醫院，才知道什麼叫醫療資源的緊張，整個門診大廳，人多得水泄不通，任何一個窗口排隊都沒有少於20個人在排隊的。而我被要求先做體檢然後才能分配病床，於是就開始一項一項體檢，還是老樣子：抽血常規和生化、大小便、B超、心電圖。雖然通道有2米多寬，但是去任何一項都必須側身擠著去，而人多到顯示屏叫號的聲音都完全聽不到。哎瑪，我這沒密集恐懼症的都被嚇到了。據說這醫院還算好的，浙一浙二什麼的更加那個啥。因為必須要空腹去的，等所有項目檢查完畢體力確實從本來就是80分已經降低到了60分。第二關：遇病友心理打擊下午辦入院前，醫生已經不知從哪個電腦上預知了我的化驗結果，直接讓護士送來單子去做核磁共振，曰化驗數據不好，明天安排手術的時間要根據核磁共振的結果來定。這玩意還真沒做過，檢查前先要喝下價值70塊的泡騰片泡的一整瓶子水，味道是相當的無語，還好沒當場吐出來。然後晃悠下身體弄勻就可以進去躺了，儀器是電視里常常看到那種醫院裡顯示醫療器械現代化的那種大管子，不過躺進去後才知道空間是那麼狹小，那個胸悶啊。然後管子里傳出震耳欲聾的嘰嘰咕咕的聲音，跟隨著醫生的聲音來憋氣鼓腹部。其實這個檢查是來確認膽管裡面是否有異物的，如果有異物就是得先轉消化科，門口一問，好幾個排隊的病友都20來歲得的都是膽結石，有幾個已經確診石頭堵入膽管，先轉消化科做了食道管捅石頭，那個受罪啊。核磁總共振了我15分鐘多，但是對我來說比一年還長，體力值比剛才午飯後回升到65分後這下子直降了20分。第三關：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回到病房後護士送來了倒背衣，叮囑晚上10點後不準進食，12點後不準喝水，第二天手術排期後會來通知時間，還說要把肚臍眼洗洗乾淨，明天要從這開切的，來接人的時候要凈身後裸體穿倒背衣。「絲」，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感覺怎麼像是秀女送皇上的情景啊。第二天的時間過得也特別慢，早晨本來通知的10點半左右來接人，凈身什麼都做好了，但是一直到下午3點還沒動靜，中間就護士來告知了一下：本來安排我是上午第三個，但是前兩個有點問題還在做手術，所以要推後我那場，時間肯定是當天，時刻準備著吧。同事中午發來消息，說切了嗎？我們來看你啊。我菊花一緊，說別！我還裸著在手術室外排著隊呢。因為是餓著，加上擔心醫生一個不小心開刀還想著剛才第二場手抖什麼的問題切錯，體力把前晚回復那點點也耗盡了，也就剩下個40分了吧，眼看一鼓作氣漸漸枯竭了。終於護士帶著營養針來了，給掛上了葡萄糖，估計是怕我暈過去吧，兩袋500毫升的下去後終於得到消息了：護工來接人了！ 被送進去那一刻，我熱淚盈眶。終於。。。終於要被臨幸了。第四關：糾結在手術間經過輾轉幾輪的交接，我被推入相對安靜的手術等候區，然後轉到16號手術室，整個醫生的團隊忙碌起來了，有人來核對我的名字和手術，有人負責調試設備，有人陪我聊聊天，有人去叫醫生和麻醉師。我就記得我問一句話：「能去上廁所尿尿嗎？」得到的回復分別是：「是緊張還是真要尿了？」「這離廁所有點遠，要不等下麻醉後幫你導尿吧。」回答的是個年輕女醫生，我臉一紅一陣尷尬，就沒好意思再說有多急了，要知道兩瓶500毫升的營養液掛下去，雖然不喝水還是有點漲鼓鼓的，排隊時間又那麼長，是吧？問完這一刻就繼續安靜了，只聽到儀器的聲音，最糾結的緊張感還是來了，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手術台，白色的機器，還有藍汪汪的無影燈。我囁嚅著：「這可是我的第一次啊，醫生，我有什麼要注意的嗎？」旁邊的小姑娘給拿個罩子來放我臉上：「別緊張，吸點氧氣吧。」於是，我直接昏了過去。。。後來才知道，那玩意里出來的應該是乙醚。第五關：被麻藥擊垮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應該是下午6點，出來的時候軟綿綿暈坨坨，事後知道應該是8點左右了。迷迷糊糊不知道怎麼回的房間，反正就一直又頭暈又困。右手上不知怎麼的又掛上了吊瓶。偶爾感覺尿憋了，就起來上廁所，但是頭特暈，第一次還沒到廁所就吐了。那一次記得吐的是黑色的水，沒啥味道。後來陸續還記得那晚的三次上廁所，每次都吐了。其中第二次是褐色的，裡面有黑色的小方塊，也沒啥味道。第三次是淺棕色的，能感覺到酸酸的胃液，經過牙齒噴出去的時候還能感覺到牙齒被腐蝕的那種感覺，於是就拿水漱了下口。第四次已經是幾乎無色的液體，用我當時的話說，不管吐不吐，反正是啥也吃不進來著。要知道吐了倒是能舒服點，但是吐的那時候，肚子上刀傷那幾個口痛的是相當厲害。那一晚，體力直接降到0，啥也顧不上了，只求時間快點過去，而我快快睡著。第六關：吊瓶魔來襲術後的第二天，我吐啊吐得已經習慣的時候，頭慢慢不暈了，粥也能喝下1/3碗了，看看昨天晚上輾轉後肚子創口上擠出的血痕暗暗心驚。原來最難受的還不是刀口，麻醉後的影響也那麼得難受啊。正想著，護士拿來一包吊水給我換上。「今天還有幾瓶？」我虛弱得問。「還有4袋吧。」護士訕笑。心裡忍不住還是罵人了：「日！」似乎護士看出來了，解釋了一下：「這袋小的是護胃的，後面還有護肝的、消炎的和營養液，都是必須要掛的。」Ca，如果可以不掛那麼多，我情願回家！我暗暗想道。這時候，似乎體力透支過了0點，接近負10，但是總有了些盼頭。第七關：夜間遭遇天音怪術後那晚，被麻藥和止疼針混過去的。這第二晚，雖然精神有所恢復，意想不到原來喜歡側睡的我，一旦側睡就肚子漲疼漲疼的，只好改成仰睡。睡下未己，同房病友老張化作天音怪襲來。隔壁老張，是話劇團退休的，和我同一天進醫院。因為床位緊張，實際上各個科室都共享病房。老張是個潮老頭，70多歲，說話聲音洪亮字正腔圓，我剛進來那伙他還在床上用筆記本電腦用3G上著網寫QQ日誌文章分享入院經歷，也是他促使了我寫這篇。老張得的是前列腺增生，和我同一天動的手術。但是他雖然也是微創，需要有人陪護沖洗尿道，也不能起床。第一晚和我一樣折騰，哼哼唧唧睡不著。第二晚他迎來了第一春，睡夢中還在感慨：今天睡得真真好啊！可是，他的天音功力在晚間體現得相當淋漓。仰卧，身材高大，聲音洪亮，不規則呼吸，這幾點湊起來就是一極品，沒辦法人家也要休息啊。由於被天音波所惑，我和前來陪護的PM分享使用的眼罩和耳塞基本都失效了，半夜三點她老人家先起床提筆記本電腦率先辦公，而我好不容易才堅持到了早上6點。我看看肚子上4個刀口，其中兩個在滲血，凄慘得評估了一下，這一晚戰役慘烈，被天音怪所禍，體力一直降到了-20分。第八關：止跌反彈，戰勝凱旋不甘心被天音怪和吊瓶魔繼續禍害，次日早晨我向探訪的醫生髮起了總攻：「身體甭棒，吃嘛嘛香，啥都好了，讓我出院吧！」醫生猶豫了一下，答：「肝臟指標不太好，要不我幫你約10天後複檢一下，還是要把剩下的器官養好，行，出院吧！」 「耶！」，拖著病體我笑了。 這時隔壁老張的陪護，也就是他閨女正幽幽得說：「隔壁兩口估計晚上都沒睡好，我看爸您這呼嚕聲也忒烈了點，隔壁那媳婦半夜就跑出去了。」 「嘿嘿。」我還沉浸在醫生的豁免回復中，不過還是記得問「那。。。今天不用掛水了吧？」 護士在旁邊接茬，「還有一包消炎的，掛好就行了。」頓時，體力從負20飆升到了正60。嘿！及格了！說實話，肚子里摘膽後的膽痛在這三天慢慢小了下去，刀口疼慢慢回復了正常（不打噴嚏不咳嗽不笑噴不被人錘不使勁起床都還行），朋友們在微信和QQ上發來的鼓勵和探視給了我不少支持和安慰，當然還感受到醫生的辛苦，排期的手術必須當天完成，公布下本次也沒走任何後門送任何紅包，但是還是受到了不錯的待遇。而最大的折磨在麻藥和環境的影響，最終的當然還是自己的心態，必須及時調整好。另：從此以後沒膽了，希望朋友們都不要嚇我了吧。至此最終順利出院，回家繼續養傷。整個過程有所失去（膽），也有所得（手術經歷），人生就是如此有舍有得。我的無膽傳奇到此結束，謹以此文分享給將要摘膽的病友們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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