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沁鑫:我的內心是法海2·都市周報

田沁鑫:我的內心是法海
2013-08-08

大家都在說愛,其實只有慾望

都市周報:你是怎麼和原著作者李碧華搭上線的?她一直很神秘。

田沁鑫:八年前有一天,我在北京家裡接到她的電話。她跟我說了想把《青蛇》改成舞台劇,希望我來做。我倆還約在上海見了一面,但是當時我對這種純女性角度的題材並不感興趣,那時候我感興趣的是歷史,是戰爭。等到真正動手改編,已經是八年後的現在了。

都市周報:在你眼裡這是一本什麼樣的小說?

田沁鑫:就像這本書的廣告文案寫的那樣,這是一個關於勾引的故事,宋代傳奇的荒唐真相。法海和白蛇的故事由來已久,法海禪師在歷史上確有其人。他是唐玄宗宰相之子裴文德,三歲時代生病的皇子出家,法號「法海」。傳說他在白龍洞內與一條蟒蛇同修。既然叫白龍洞,那就應該是一條比較白的蟒蛇。後來蟒蛇出洞傷人,法海就驅趕蟒蛇入長江,讓它轉化蛟龍。

明朝的馮夢龍把故事寫在《警世恆言》里,目的是為了讓年輕男子不要受美色誘惑。到了清代嘉慶年間評彈大書《義妖傳》唱響南方,它把蛇精變成了類似於田螺姑娘的角色,「從成戲的矛盾衝突原則來講,法海就成了一個對立面。」

真正從氣質上作了顛覆的,實際上是李碧華寫的《青蛇》。她從青蛇的視角看待整個故事,也是第一次把法海這個老妖僧的形象變成了一個年輕的僧人,這是她的創舉。但沒有替法海翻案,他還是冷酷的。

都市周報:你的話劇版本幫法海翻案了嗎?

田沁鑫:我寫劇本陸陸續續寫了一年多,在此同時到訪了北京廣化寺、杭州靈隱寺、福建寶林禪寺等漢傳佛教的寺廟。這些寺廟的方丈、和尚對我幫助很大,讓我看到了真正的漢傳佛教僧人的生活,所以我才起心動念,希望能糾正法海的形象。我認為他是一個極具慈悲心的一個和尚,包括水漫金山也是。

都市周報:這部話劇最想展現給觀眾的是什麼東西?

田沁鑫:小青是從情慾開始接觸到「人」的生活的,從情慾到「情是什麼」,再到「愛是什麼」。所以當小青知道了愛是什麼,她說「我愛你億萬斯年」,然後在法海房樑上盤了五百年。我想表達的,是人類的困境。我們情慾之後的出路是什麼?大部分人只想到情慾而沒有別的,很少有人能想到真正的愛。大家都會說「我很愛他!我很愛她!」,實際上是「我很慾望他!我很慾望她!」

想認識曹操和弘一法師

都市周報:和其他話劇導演相比,你為何更熱衷於改編名著?

田沁鑫:這都是我和那些作家的緣分。蕭紅和張愛玲都是天才型作家,蕭紅寫《生死場》的時候才24歲,處女作就觸及到生死話題,只有契訶夫是這樣的。後來我改《紅玫瑰與白玫瑰》,驚奇地發現張愛玲寫這部時也是24歲。這部作品太有名,大家以為是女人的故事,其實它是寫一個男人的成長過程。這時候張愛玲還沒有遇上胡蘭成,還沒有痛苦的情感經歷,但已經寫得這麼好,很天才。人沒法選擇自己出生的時代,我認識李碧華、余華、莫言……但沒法認識其他時代的人了,否則我挺想認識曹操、唐伯虎、弘一法師的。

都市周報:《青蛇》這部戲有沒有體現杭州元素?

田沁鑫:我們的設計是德國人,燈光是英國人,作曲是蘇格蘭人,我曾經帶著他們三個人來杭州採風。茅威濤在樓外樓請我們吃飯,有露台可以看風景,那天剛好是煙雨蒙蒙,我們幾個放著一桌子菜不吃,衝到露台上就這麼站了一個多小時,一直看西湖看到天黑。特別是他們外國人,讚不絕口。這次煙雨西湖的經歷給了我們舞台設計很大的啟示,我們用了20噸水,一直循環放,營造一個「水城」的概念。再加上霧機和投影,整個舞台就一直籠罩在一股迷幻的氣息中。

都市周報:你曾拿「想結婚的女人」和「不想結婚的女人」來描述白蛇和青蛇,你覺得你的內心更接近白蛇還是青蛇?

田沁鑫:我更接近於法海。我這個人比較喜歡和尚,有很多僧人朋友。看我這樣,也不是特妖,你說是吧?

從來沒愛上什麼男演員

都市周報:挑演員,你有哪些標準?

田沁鑫:演員最重要的是要符合角色的氣質,一般我是隨角色來挑演員。要樸實,又要特別機靈。然後人也得不錯,不能很執拗,說什麼都聽不進去那種。

都市周報:如果有兩個演員,其他方面都差不多,但一個票房號召力很強卻演技普通,另一個演技很棒觀眾緣卻一般,你會選哪個?

田沁鑫:一個演員的觀眾緣要是一般的話,一定就有問題。很多好演員即便沒有名氣,觀眾緣也是有的。我當然要用有觀眾緣的演員了。

都市周報:根據你的觀察,在話劇界女導演和男導演哪個更有優勢?

田沁鑫:在我排《趙氏孤兒》的時候,林兆華導演也在排這部劇。我們話劇院和人藝就打擂台,我壓力特別大。我們前院長就對中層領導說,只許田沁鑫跟你們發脾氣,不許你們跟她發。至於劣勢呢,遊戲規則是男人制定的。男性是什麼樣的動物?體力和精力特別棒,我們跟不上啊。

都市周報:也就是各有優劣吧。

田沁鑫:其實還有一點特別有意思的是,男導演選女演員,他是喜歡這個角色所以才導的,女演員又很符合角色的氣質。這兩好合一好,他很容易就喜歡上這個女演員。睡了之後呢,女演員反而會很崇拜他。可是如果換成女導演,她也有可能喜歡上自己戲裡的男演員,但是睡過之後,這件事就顛倒了。過了兩天後,這男演員就敢說:這地方我不同意你說的。這件事我從根上知道,所以我從來沒有愛上什麼男演員。男導演睡,睡出了感情睡出了崇拜,睡得多了,就亂了。所以女性作為導演,一定要非常理性才行,比如我。演我的戲,男演員女演員都被感動到哭,可我從來沒有為我的戲哭過。

都市周報:那女導演和女演員呢,今年的壹戲劇大賞上,劉曉慶熱吻你的時候你當時在想什麼?

田沁鑫:哈哈哈,曉慶姐覺得我像個小佛爺吧。她很熱烈,特別喜歡我,當時我挺驚訝的。同性之間這樣嘴對嘴地親啊,一般80後90後會這樣,曉慶姐她心態挺年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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