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清法師時評】一把沒有吞下的針丨「索達吉堪布改經事件」辯場清理

核心提示

法華一辯，終將是一場長遠而具備持續影響力的密集探討。一番雷霆驟雨之後，時空還在延展，歲月仍可靜好。回望義辯進程，依稀可見：一聲讚美引發的血案，一盤沒有下完的棋，一把沒有吞下的針……

昔日，鳩摩羅什大師曾以整吞一碗繡花針的示現，規勸世人莫議莫學他「蓄室」之特殊示現，正所謂——非非常之人，莫為非常之事。今天，羅什大師這位「非常之人」的《法華經》原譯，卻被輕易增刪，莫非另有一番「吞針」的神跡有待上演，以饗現代網民？

然而，神跡未曾等到，卻空留成千上萬本「非法非非法」佛經，空置「以藏攝漢」的東進藍圖，空剩對錯中迷茫的泱泱粉絲，空嘆五明佛學院三十餘年的蒼茫歷史——歷曆數來，這遠不止一把沒有吞下的針。

前文曾有肺腑感嘆：「法華義辯，並不是堪布的『一把沒有吞下的針』。何意百鍊鋼，化為繞指柔——這正是堪布、同行者及其領導的廣大信眾重歸正法大道，重回佛陀懷抱的重大契機。」萬丈紅塵，是佛子立足處，也是轉身處。想必堪布也深知，正如追求超拔俊逸而殊勝圓滿的寧瑪派大道——壁立千仞，要有一步邁上去的勇氣。

一、佛經能改還是不能改？「吞針」可以作為硬指標

「改經」一詞，古今大德可謂唯恐避之不及。包括索達吉堪布本人，也曾在回應中極力否認自己的會集之舉。然而，堪布卻在回應中羅列了眾多古今大德改動佛經的案例，似有言外之意——「他人改得，如何我改不得？」

談及「榜樣問題」，不少漢地法師順勢重提「鳩摩羅什大師吞針」的公案。昔日前秦滅亡後，後秦君主姚興迎羅什大師入長安，拜為國師。羅什主持龐大譯場，譯出大量佛經，獲得極大成就和聲望。姚興視羅什為奇才「聖種」，唯恐斷後，便強迫其娶親蓄室。

這事在當時的僧人中引起震動，有人對於鳩摩羅什大師生起輕慢心，甚至妄想仿效。羅什大師便召集眾僧，示以一滿缽的針說：「你們若能與我同樣，將一缽銀針吞入腹中，我就同意你們付諸妄想。否則，絕不可肆意妄學！」說罷，將一缽銀針吃到了肚裡，與平時飲食無異。

諸僧見羅什有此異能，不敢效仿，遂罷輕慢及妄想。羅什大師仍不放心，他每次登座講法，必要對大家解釋說：「我實被逼無奈，行為雖同常人，精神卻超越俗事。譬如蓮花，雖生淤泥之中，卻能出而不染，你們要像採擷蓮花的芬芳一樣，但取其花，勿取其泥，我的戒行貌似有虧，但是我翻譯的經典，如果有違背佛陀的本懷，讓我深陷地獄。如果我翻譯的經典不違背佛陀的本懷，那麼讓我的身體火化之後，舌根不爛。」果然，鳩摩羅什大師圓寂後火化，留舌頭舍利，光耀千古。

古昔公案可鑒，即所謂「非非常之人，莫為非常之事！」眾漢地法師表示，誠然，佛經並非一字一句不可更動，但自古以來，若非舉世矚目之大德，若非僧團俊傑之共鑒，妄動佛經實乃佛門千古大忌。「怎麼幫助堪布判斷『他人改得，如何我改不得？』——很簡單，口說無憑，鳩摩羅什大師在上，不如也試試吞一枚針罷？」

嚴肅說來，哪怕堪布果真是佛菩薩化現，卻因為因緣不具足而無法示現類似「吞針」之相，無法證實「密意」所在，那麼「改經」一事也是需要慎重的。再退一步講，如果尚在凡夫位，那考慮的就該是因果問題了。堪布作為一方影響力巨大的教法住持者，面對自己並不透徹熟悉的另外一個龐大的教法體系，理應具備的慎重和敬畏，恐怕決不能隨意方便，善巧省略罷。

二、隱患如何吞咽？千上萬本「非法非非法」索版《法華經》貽誤世間

實際上，通過紙質版和電子版流通於世間的「索版《法華經》」的數量規模，目前已經很難估量。以此拼湊紊亂的經本，混淆嚴謹傳承之下的正依經典，實際上是正信佛子最為痛心的重大隱患。

眾所周知，索達吉堪布的弘法團隊為堪布傳講法華經做了充分動員，遍布全國的百萬級菩提小組成員和堪布粉絲，為此引頸而盼。講經第一天，僅僅某一個網路視頻品牌的同時在線聽講人數，就突破10萬，其他在線途徑不勝計數。智悲佛網等索達吉堪布的互聯網弘法渠道，曾為上述海量粉絲們提供了改訂版《法華經》的便捷電子版下載渠道。

除此之外，索版《法華經》已然付梓印刷，其紙質版通過淘寶網店等實體營銷渠道大量出售，店家遍布大江南北的各地城市，此外還有很多沒有進入公共視野的紙質版流通渠道。「法華義辯」之後，很多堪布粉絲甚至發出了「搶購上師版《法華經》」的集結號，而私下有無粉絲擅自翻印此「上師版」，更是不得而知。我們看到，直到今天淘寶眾賣家仍在敞開供應索版《法華經》，庫存豐裕，物流暢通。

漢地法師普遍認為，索達吉堪布之終極道歉回應中，唯一的、較為實質性的行為承諾，在於表示「可以一字不動，按照鳩摩羅什的原版傳講」「之前的版本不再流通」。首先，不再流通之承諾，從事後的落實行動上，並不理想，無論是紙質版還是電子版，流通之勢頭彷彿一時半會剎不住。重點是，先前已經流布的電子版和紙質版，如何召回，又如何處理？要知道，改動佛經因果重大，處置如法不如法夾雜的佛經，同樣因果重大。

三、粉絲何去何從？須知佛法之恩澤，不輸從前

堪布洪名在外，追隨者遍及大江南北。的確應當隨喜和敬重堪布曾經的弘傳功德，將眾多漂泊迷茫的心靈帶進佛門。雖然，堪布改經事件可能讓一部分追隨者重陷迷茫，然而如果他們能順著法華義辯的理性路徑來思考，會發現堪布之功過，涇渭分明，佛法之恩澤，不輸從前。如律如法的藏傳宗派與大德，仍可以是他們的智慧選擇與希望所在，是確定無疑的光明解脫之途。

前文也分析了很多堪布追隨者與同行者對法華義辯理性進程的不理性攪擾。客觀講，對有違上師正面形象之言論產生抵觸情緒，實乃人之常情。但條件反射的情緒過後，冷靜客觀的思考才匹配得上「貴為人身」。我們看到，有堪布弟子曾在微博上介紹過堪布團隊的要求——「（對於法華義辯）不聽不看不參與」。然而，這「三不政策」的封鎖，與互聯網時代的開放便捷之間，不正是極端反差、重大違和么？疏浚重於封鎖，堪布團隊安撫信眾的策略，亟待改進。

堪布「改經事件」的發生，把形象尚不盡正面的菩提學會，也推到了台前。作為堪布遍及各地的信眾團體，擁有龐大人員規模、系統組織結構的菩提學會的何去何從，將成為「後改經事件時期」重點需要探討的議題。

四、何以續春秋？五明佛學院三十餘年蒼茫歷史

上世紀80年代，法王如意寶一手創建五明佛學院，歷代大德兢兢業業勤苦耕耘，方有今日縱橫氣象。蔚藍蒼穹之下，銀嶺碧草之間，數千間赫紅色的木屋，如眾星拱月般簇擁著幾座輝煌的大殿，有多少人曾被它的壯觀驚得目瞪口呆。

大眾也看到，索達吉堪布主持成立的五明佛學院漢僧功德會等，曾為漢地佛子赴藏求學、聞思修行、法務交流、生活醫療提供了諸多深切關懷。但或許也有人依稀記得法華義辯伊始那首「我沒有說話」的詩——在公元2016年索達吉堪布淆亂鳩摩羅什大師版《法華經》事件紀念碑上，銘刻著一位不知名漢傳佛教僧人的短詩。詩中曆數了「五明佛學院全面貶低漢傳佛教的行為」，或許偶有出入，但絕非空穴來風。時光荏苒，歲至今日，不知喇榮山溝是否仍同昔日一樣布滿生機與祥和。

法華義辯，實際上承載了很多層次的影響和使命。它不單是一場糾偏，也是一場啟蒙，更是一場對佛法弘傳進程進行清晰定位，於當代佛子中凝聚共識、重新輕裝以遠航的集結。歷史、並不遙遠的明天，會用日照中天的佛法盛世給它一個明晰而公正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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