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內關外原此心——首愚和尚談十方禪林與佛道修行

問：師父最用心於關房的籌建，有關關房的興建種種構想，在硬體建設方面，能否請方便開示？師：關房是對一個真正修行上路的人而設，他需要更加地專注，免去各種干擾，像這樣的人才需要關房，有的人靜不下來，那關不住的。問：在什麼條件情況下可以閉關或必須閉關？師：最起碼你一個人靜靜的，可以幾天都不講話，自己的情緒都能夠穩得住的人才有資格。你自己在房間裡頭幾天不出來，你都不會覺得寂寞，不會覺得無聊，念念在法上，這種人才稱得上閉關的。問：閉關的生活方式與活動，主體項目在哪些？師：一般而言，閉關主要當然是拜佛、經行。拜佛是閉關很重要的一個功課之一；經行，就是坐久了，你也需要起來活動活動；或者是看看經書，這方面也很重要。生活當然愈簡單愈好，閉關就不要會客，你會客還閉什麼關？而且如果你有接電話那也是種干擾，你不妨對外說；「我多久內出國去了。」手機關掉，自己就當自己真的出國遠離一切。你要想想萬一有一天一口氣不來的時候，這電話對你有意義嗎？這個就是修行要經常提起的十念法門最後一個叫做「念死」，如果一口氣不來了，這世間人事物跟你了不相干，要有這樣的覺醒和決心閉關，你沒有決心，那閉不了關。禪宗祖師的名言：「打得念頭死，許汝法身佛」，世俗的妄念、妄想要放得下，真正的菩提大道的這些精神內涵，才能夠一步一步地突顯出來。問：閉關是否會受到某些考驗或一定層次的關卡？師：所謂考驗就是你的煩惱習氣來了時的問題，還有什麼考驗。你兩條腿能不能盤得住喔？心能不能安得下來囉？這不是考驗嗎？問：是否有一定的幫助在學習佛法與修道的道路上自我提升？師：沒有自我提升幹嘛閉關！道理非常簡單，當然是有好處，沒有好處，那些人閉關都是傻瓜呀！閉關用功如果你沒有法喜，你也閉不下去，覺得內心悶得很慌，非常無聊，那你又如何閉啊？一定要有法喜、法樂，身心轉化，感覺上有一種無事一身輕的解放，這個不是做給別人看的。我們修行最難的是面對自己，你不要以為面對別人很難，面對自己更難。自己前念、後念都有矛盾的，都會自我鬥爭的，所以叫心兵交戰，那就是煩惱習氣，這些化不掉，你的戒定慧怎麼會成長？怎麼會進步？所以菩提道次第這些是有的，從人道提升為天道，從天道提升為聲聞道、緣覺道，在最後提升到菩薩道。人道沒有圓滿，進入不了天道，天道就是跟福報相應的。但是佛經裡頭有一句話：「崇高必墮落」，福報享得差不多，你就要下來了。好比你五星級酒店住慣了，再來住三星級賓館你就受不了了。我們修行的受用在隨遇而安，環境好、環境壞都了無牽掛，能夠隨順世緣無掛礙，這是一種解脫境。只能夠好不能夠壞，那你墮落了。怎麼墮落？到了不如意的環境你就煩惱了，那不是墮落嗎？所以菩薩道八個字：「難行能行，難忍能忍」，這是一種無畏布施，再怎麼艱難環境，我都能夠挺得過去，這是一種定力，也是一種智慧。還有，什麼叫遊戲人間？好環境，你吃喝玩樂玩得很高興，然後你到了惡劣環境，你怎麼遊戲啊？到了惡劣環境裡頭，你還一樣無牽無掛，那你可以遊戲人間了。遊戲人間那麼好說的啊？「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那麼好講的啊？惡劣的環境裡頭，你還是那樣地瀟灑，一切如夢幻泡影，好的這樣，不好還是這樣，那你距離大道就不遠了。我們內心有所住，住就是執著，就有所煩惱；好壞不住不著，高級享受，可以享受；沒得吃、沒得穿，穿得一身破破爛爛的，一樣安然舒泰。這就好比孔子口中的顏回，「居陋巷，人不堪其苦，回也不改其樂」一般，顏回這種修養已經進入到修道的境界了。再說，比如我們這裡這種天氣還算熱？你到印度、新加坡、馬來西亞，熱死你了。你看看印度古來的修行人在苦行林裡頭，隨緣找一棵樹在樹下打坐。樹下，涼是稍微涼一點，不過整個環境的溫度那是很高的，再怎麼涼也還是熱，熱的情況下相對的蚊蟲多，各位，你想想那是什麼樣的修行環境？但印度那麼多的瑜伽士禪定力都很深，這沒有大無畏的精神，靜不了。你稍微點風吹草動就受不了，你還修個什麼道？人情冷暖你就過不了關了，那你心眼太小，你還修個什麼道？所以太嬌生慣養的，修什麼，最多只能夠修天道，天道是重享福的，比較講究高品質的生活，那當然舒服。但一個狀況的來臨，好比說美國的金融風暴一來，有的從家產幾千億、幾百億的美金，一下子變窮光蛋了，那日子怎麼過？由奢入儉難，由儉入奢易。閉關是我們修行、修學定力的一種提升，這當然很重要，因為現在的工商業社會大家都很忙。在家裡電話一大堆，客人一大堆，你閉得了關？閉不了關。所以這樣的閉關中心當然需要的，是一種給心靈度假的地方，你給自己放個假，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半年、一年、兩年、三年，那多好、多重要啊！在藏密則有號稱為三年三個月零三天的閉關。我參觀過紐約的幾個白教的閉關中心，我說那有什麼困難的，他們飯在一樓一起吃，關房在二樓，大殿在三樓，早晚課在一起，上課在一起，上完課，回到自己的關房，每一個人一個小房間，這樣的方式閉關，那有什麼困難，這個叫集體式的閉關，嚴格講起來那還不叫正式的閉關，只能叫方便關。但這對一般人來講，夠了。最起碼他一次能夠三年三個月零三天安份守己地在那裏，這不容易。先不要陳義太高，這是一個非常生活化、集體化的閉關，中級閉關就是這樣的境界。所以我們十方禪林的中級閉關中心就是男眾一個閉關中心，女眾一個閉關中心，男女分開來；初級是在一起，等於好比我們現在的禪堂就是初級閉關中心，一個禮拜、兩個禮拜打七密集專修；到了中級，男眾女眾分開來了；到了高級閉關，一個人一個關房，更講究的等於一個人一個小別墅一樣，有庭院，有小花園。不要談閉關，那樣生活也蠻好的。但是　 說好玩，幾天好玩，如果沒有道，幾天後你也閉不下去的。所以真正的高級閉關，面對自己，自己要能夠獨立的用功，很多的問題基本上自己可以解決，護關的只是提供你的三餐，或者有人幫你搞衛生，把你髒的衣物拿去洗，讓你心無旁騖。這是一種關房的管理。還有，為什麼規定你定時要寫報告？因為還需要有人能夠指點你，這樣才算是理想的一個閉關中心。負責指導閉關的要有真正經驗的過來人才行的，有這樣條件的人其實也不算多，所以搞閉關中心那是菩薩精神，蠟燭的表現，點燃自己照亮別人。大家想想，真正談菩薩道那麼簡單的嗎？所以大家在修行上面，要好好的「時除己過」，等於佛陀所講的「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所謂「時除己過」，隨時隨地的有毛病問題，要趕快化掉。這是我們修行最起碼的，這樣的整個並進，我們身心才能夠轉化，我們的錯誤不肯改，改不了，那你只有墮落；另外你不肯行善，你提升不了，所以諸惡莫作，免墮落，眾善奉行，不斷地淨化提升，這是必然的；諸惡莫作，是消極的善。眾善奉行，是積極的善。消極做到諸惡莫作，積極做到眾善奉行，心可以安住下來，命運才能夠改變得了。現在這個時代真正搞專修用功的，真正在道上、在法上的不多了。但這卻是現時代對佛法最需要的地方，大家來一起發心去創造這樣的修行環境，一起好好用功，那才是真的自利利他。禪林目前有兩個合法的機構，一個是財團法人十方禪林文教基金會，成立大概已經有二十四、五年的歷史了，是當年南老師還在台灣時幫我們想辦法成立的。今年年初又正式成立了中華十方準提學會，這二者讓我們可以從文化，從網路、出版推廣很多的工作。至於籌建會是幫助禪林在硬體方面有非常好品質的建設。禪林一定要實踐佛法普世度生的理想，該怎麼作，就怎麼作，這是禪林發展的一個很關鍵的地方。護法會主要在幫助禪林軟體功能方面的運作，人多好辦事，大家合力把禪林創立的理想從文教、慈善、教育上對整個社會推廣開來。禪林是一個非常有歷史的道場，我們擁有的是國寶級的南老師，大家只靠自己悶著頭在家裡猛修法，沒有功德進步不了的。我初親近南老師，南老師拿給我的第一本書，不是佛學的書籍，而是道家的《七真人傳》。南老師非常有智慧，曉得我缺乏的就是世間法。《七真人傳》其中有個女修行人叫孫不二，長得很漂亮，有一天，師父把七個弟子召集過來說：「你們在山上那麼久了，再用功也用不上，下山去行功德吧！」這七個人接受師父的指引，準備下山，這時師父卻特別朝著孫不二看了又看，孫不二非常機敏，她曉得師父擔心她長得太漂亮，就到廚房燒了一鍋油，熱滾滾的，用涼水這麼一濺，油滴彈起到她臉上，便把她的臉弄麻了。她為了修道，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我們不必如此，但卻不能不有付出的決心啊！大家應該多多參與禪林的護法會、籌建會、準提學會，把你們每個人所學的，不管在峨眉道場，在台北道場，你會電腦就用電腦，你筆較行，就用你的筆，你懂得辦活動，你也可以幫禪林多辦些活動，你懂得總務、懂得水電，你就來。禪林需做這時代的一個模範道場，它天生麗質，這樣漂亮的地方少有的，我們只要稍微加以整合。禪林這塊寶地最寶貝就是後面這片山林，裡面還有平台，有淺水，在過去所用心的基礎上，時節因緣該到了它展現的時候了。這塊地是當年南老師點頭的，他一看空照圖說：「你不用再找了，想辦法準備錢把它買下來就是了。」我們二十一年前建開山寮，二十一年後第二次改建，會不會二十一年後再來第三次改建呢？二十年以後我都八十幾歲了。現在把它撐高，就可以作為長期的開山紀念館，那可好了！我們開山是那麼辛苦，慘澹經營，一次又一次的準提七專修，不跟人家開口要什麼。而我個人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閉關，一次又一次的帶領大家打七，過去開山寮在最辛苦的階段，我們春夏秋冬四個安居，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禪堂，當然那種情況不可能再有了。那個時候我年輕嘛，年少就是本錢。現在我整個重點放在傳法，若能夠把準提法門，把耳根圓通法門，在這時代開發宏揚得成功，那我這一生對佛教正法就有交待了。所以我在大陸，一直還在閉關中，並以天地為我的大關。我在武夷山還有老紅印，大概三四泡，我跟他們講那是我的出關茶，什麼時候出關，什麼時候再泡。出關，也就是我準提法門的耳根圓通開發完成了，那就是我正式出關。這準提法是把禪宗、把淨土、把密法、把整個菩薩戒行圓融在一起的最高境界，而修行最高的境界莫過於契入薩婆若智海，所以我們整個佛法，其實也只是《心經》前面幾句話而已，《心經》前面哪幾句話？「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我們修學佛法最高的解脫境界莫過於觀自在，得大自在，怎麼把自己變成觀自在？不是推給觀世音菩薩，自己兩個肩膀要扛起來。所以說過去我師父在開山寮有一堂演講，他講的是觀世音菩薩。他一心學觀音、念觀音，但他又說學觀音、敬仰觀音還不如你做觀音，把自己變成觀音菩薩。這個話一點都沒有錯，要把自己變成觀自在，才有用，才真正得到受用。如何觀自在？要行深般若波羅蜜多，要跟摩訶般若波羅蜜相應。行深般若波羅蜜有什麼現象？照見五蘊皆空；受用呢？度一切苦厄。做不到這個，你只是還停留在信仰的層次而已，還不是一個真正的實踐者、受用者。所以各位好好加入我們這樣的一個弘法團隊，我們這禪堂是國際水準的禪堂，將來大概圓形門打開來，可以容納四、五百個人，如果再容納不了，還可再建更大的，那就是十方禪林要起飛的時候，新禪堂的位置，我老早想好了，只是時節因緣還沒有到，目前這個地方已經用不完了。我們護法會每一個月都回來，一方面照顧環境，一方面共修。我覺得以後不是一個月兩次，要每個週末都用，那就差不多了。我們要把峨眉道場共修成一個非常溫馨的大家庭，大家的心靈之家是我們人人本具的，也是我們的如來本家，要有這樣的一個願望，不管在會館，在開山寮，在台北都要發揮充份的功能，以我們創建的這個現代禪林來重現唐宋古有的禪風。總之，人要有眼光最重要，眼光就是智慧，你有沒有這個國際的眼光，看到每一個人內心的深處，看到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這時代最缺乏的就是真能安頓心靈的東西。這時代大家太忙、太累、太煩，所以心靈度假中心的設立是必然的，是這時代所需要的。我們再忙再累，都期盼週末趕快來，充電兩天，又可以出去放光五天，那多好！你真懂得如何使心靈充電，你這光芒愈來愈大，愈來愈強，整個生命可以完全光芒四射。我們峨眉道場環境有這個條件，可以建設成國際一流的心靈度假中心。心靈度假一定要符合天人合一的境界，包括整個生態環境的維護，建築的規劃，人跟大自然融在一起；還有，有一套完整有效的法門。修行要有眼光，修行沒有智慧，成不了道的，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就是最高的智慧，能夠照見五蘊皆空就是最高的智慧，有般若才能使心靈真正安穩放光。

（本文為首愚和尚2009年9月間於峨眉準提會期中的答問與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