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之愛:胡蘭成與張愛玲為何勞燕雙飛

  近讀胡蘭成的《今生今世》一書,掩卷沉思,不禁心潮難平,慨嘆良多。腦海里就浮現出上世紀三、四十年代,行走在大上海街道上一對你恩我愛、人間佳侶的身影,這一對年輕的伉儷就是胡蘭成和張愛玲夫婦。是年英俊瀟洒的胡蘭成,在南京汪偽政權的《中華時報》高就,而美貌出眾、才華橫溢的青年小說家張愛玲,則躲進小樓成一統,在舊上海靜安寺路赫德路口號安靜幽雅的公寓里,壘砌著她閃光的文字書寫她不朽的良篇佳作。

  

  儘管胡蘭成的名聲很臭,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漢奸,但客觀公允地說,他的文學才能並不比張愛玲遜色多少,否則胡蘭成就不會成為台灣中國文學院的終身教授了,否則他的作品就不會影響整個台灣文壇了。就像我剛剛讀過的《今生今世》,我不能不承認,這是一部至情至性的好書。雖然先前我對胡蘭成當漢奸充滿了厭惡,雖然我對胡蘭成當年對張愛玲的背叛充滿了鄙夷,但我不得不說,胡蘭成的文學成就堪稱了得。

  

  胡蘭成著作頗豐,《山河歲月》,《禪是一枝花》其中《今生今世》是一部比較特殊、耐人尋味的文集。因為書中所指的民國女子,就有他傾情深愛著的才貌兼備的小說家張愛玲,並詳盡地講述了他跟張相識、相愛、相知、甚至分手的經過,由此我們看到胡蘭成眼中的年輕美麗的張愛玲,除了蓋世的才華,張愛玲冷傲和獨立的個性躍然紙上。適時在汪偽政權高就的胡蘭成,可謂如日中天,風流倜儻,只不過他投錯了主子,從而給自己戴上了一頂臭名昭著的漢奸帽子。在叩啟張愛玲小姐的心扉之前,,他年齡比張大了許多,有家室不說,身邊有諸多女人不說,且還有狎妓的惡習,這一點胡蘭成在書中並未諱言。而張愛玲呢?其父在滿清朝代做過大官,其家境也是了得的,因此說張愛玲是一位沒落貴族小姐,應該是恰如其分的,這一點從她當年照片上的穿戴和氣質上可以充分展示出來。但青年時代的張愛玲卻有著極強的反叛意識,她骨子裡崇尚的是浪漫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愛情,這一點也可以從胡張一見鍾情得到驗證。特別是在掌握了胡蘭成的底牌後,張愛玲在沒有締結婚約的情況下,還是和這個來自南京的風流才子未婚同居了,此舉在當時可謂石破天驚。至於後來雙方簽下的婚書,其實也不過一紙空文,因為張愛玲並不想用一紙婚書束縛自己喜歡的男人,當然她也不想捆綁自己。張愛玲從頭到尾都是自由獨立的,這就不難看出,寫出天才小說的張愛玲,其實是一位很有血性敢愛敢恨的新女性。至於她嫁錯郎君上錯床,那應該是另外一回事。因為她和胡蘭成從戀愛到結婚,沒有證據說明有一方是虛情假意的。然而正是這對才子佳人,在亂世的大背景下,為後人演譯了一曲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鄰頭各自飛的人生悲劇。但這位新女性,骨子裡不可能全部背棄傳統,西方文明在張愛玲內心的左突右撞,只能是此消彼長,而不可能是誰吃掉誰,這從看似完美的張愛玲,尋覓如意郎君的心態可見分曉。我們知道,張愛玲作品中的冷和荒涼絕不是偶然的,因為她生活在動蕩不安的時代,因為日寇的鐵蹄已經踏上了中華古老滄桑的大地。面對戰火狼煙和生靈塗炭,這位美麗柔弱的青年女性,華麗外衣的軀體里,實際上包藏著一顆不安的驚栗的心。她就像受到驚嚇的小鹿,被獵人追趕在時代的荒野上狂奔!她需要靠山她需要保護傘,於是張愛玲選擇了在《中華時報》高就的胡蘭成。當然胡蘭成的才藝和瀟洒深深地吸引了張愛玲,但找一個依靠應該是她隱密的最初動因,這一點正常人都能理解。但問題是張愛玲並不是一個平常的女人,她是為中國現代文學史做出貢獻的女傑,是海派文學的領軍人物,因此後人痛惜她做過漢奸的太太,從而給自己的人生留下了不光彩的污點。但過去的都過去了,歷史不容改寫。我能夠說明的是,在歷史演變和發展的過程中,總會有一些人走錯了路,從而給自己留下太多的遺憾。但他們留下的閃光的文字,同樣是一筆奉獻給人類的精神財富,這當然包括張愛玲,也包括曾經當過漢奸的胡蘭成著作。

  

  甜美幸福的愛情屬於這對戰亂中伉儷的時間總是太短。年日本戰敗投降後,汪偽政權的御用文人胡蘭成成了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驅得避害的生存法則,在這位沒有血性沒有骨氣的中國男人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抗日戰爭爆發時胡蘭成貪生怕死,非但沒有保家衛國馳騁殺場,而且還當了一名可恥可恨的漢奸;現在抗日戰爭勝利了,他不敢接受人民的正義審判,竟然逃到了戰敗國日本躲了三十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胡蘭成逃亡時並沒有帶上他心愛的女人,不知是張愛玲不想跟他同行,還是這個花花公子又有所愛?抑或是忙於逃命的胡蘭成壓根就沒有時間回到上海對於這一點我們不得而知,我們知道的是,各人的命運和國家、民族的命運血脈相連密不可分。既然胡蘭成投敵賣國,他就沒有資格生活在自己的國土上。於是胡蘭成選擇了逃亡,三十年後他輾轉來到了台灣,並在那裡著書立說,回顧往事,於是我們讀到了他記載有關同張愛玲戀情的文字《今生今世》,於是我們領悟到了一種悲滄凄涼的人生況味。

  

  性格孤傲、才華超拔的張愛玲暫時沒有逃,她是在靜觀其變還是另有打算?當新中國明媚的暑光,即將照耀到燈戲酒綠的大上海時,這位天才的小說家還是逃了,她先是逃到了香港,然後逃到了太平洋那一邊的美國。在顛沛流離的日子裡,在遠離祖國和家園的日子裡,這位出類拔萃的女作家,再也沒有激情創作出精品來。之於她和胡蘭成一見鍾情、轟轟烈烈的愛情,晚年的胡蘭成倒是來了個竹筒倒豆子一吐為快,而隱居在美國的張愛玲,對這段浪漫的往事卻隻字未提,她讓自己的激情和生命,默默地凋零在美國都市一幢冷清孤寂的公寓里至死不提胡蘭成的張愛玲,不知在天國里和她俠路相逢的心愛男人,會不會投去一束幽怨的目光一朵海上花就這樣飄零在太平洋西岸,人們嗅到的只能是她埋在文字堆里冷艷的芬芳。

  

  不知道那些天才的導演們,有沒有想到給胡蘭成和張愛玲拍一部電影,拍一部關於人生、愛情和家國的宏大壯闊的電影,因為面對那些精彩、絢麗而蒼涼的畫面,我們可能讀到許多從文字里讀不到的東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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