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這樣寫情書

　　自從有了文字,大約便有了「情書」。　　一泓情思,點點墨痕,凝成素箋之上永不凋零的風景。許多浪漫情話也因此而永世流傳——儘管已在時光流轉中隱沒了愛情的主角。它們以其綽約的風華,彰顯著那個時代的氣質。串讀下來,歷史的脈絡便歷歷可見。民國:愛情從沉睡中醒來　　說起來,民國,大約是情書最盛行最輝煌的時期。在這之前,尺牘傳情是有悖倫理的。直到百年前,在自由婚戀思想的衝擊下,國人才猛然「開竅」,大膽去追求「終身幸福」。在這場守舊與顛覆的交鋒中,一大批五四新文化運動的闖將和先驅者,自然更是紛紛充當起了自由婚戀的「標杆」。　　將「情書」這一「武器」運用得最好的莫過於「情書聖手」沈從文。這位木訥的書獃子愛上了清麗脫俗的女學生張兆和,之後便開始了馬拉松式的情書求愛歷程。從1929年12月開始,短短的半年時間內,沈從文給張兆和寫了幾百封情書。信中,他動情表白——　　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張兆和卻不堪沈從文的情書騷擾,一氣之下舉著他的「罪證」告到了校長鬍適那裡。哪知校長鬍適卻給沈從文幫腔:沈從文非常頑固地愛你。張兆和則回敬:我很頑固地不愛他。說罷回來就給沈從文寫了一封回絕信。沈從文消沉了幾天後,但很快又振作起來,鍥而不捨地繼續情書攻勢,一寫就是4年。最後,「鄉下人」沈從文終於喝到了那杯愛情的「甜酒」。　　而在民國跌宕的世象中,說離情,訴相思,大約是最為常見的主題。譬如,抗戰時期,一個年輕男子寫給愛人的一紙離書——　　丫兒:　　我回來了,馬上又要走了,這一走可能就永遠回不來了。　　在部隊的這三年里,我一邊想著打鬼子,一邊想著你。一次,我夢到走到村口的時候,我遇見拽子了,他看見我嚇了一跳,說我怎麼又活了,然後他好半天才跟我說,你嫁給他了。我真想揍他,可是,這又怨誰呢,那是小日本害的。我把這封信給了拽子,還告訴他除非聽見我死了才能把信給你……　你的山哥以「革命」的名義　　1949年,新中國在戰火中巍然崛起。在激情燃燒的20世紀五六十年代,經過革命洗禮的年輕人,有著無比虔誠的信念和價值追求。處對象的時候,「如何爭取工作上的進步」成為交流的主題和中心,並藉此發展成為光榮的「革命家庭」。譬如——　　XX:　　我還能夠抑制自己搞好這個革命工作,你不用為我擔心……　　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安排好自己的工作、學習、生活。如果沒計劃,沒個人大志,沒一股革命的熱情,就會變成一個庸俗低下的人。　XX　　而到了「文革」時期,情書似乎也被「泛政治化」了。譬如——　　XXX同志:　　最偉大的領袖我們心中最紅的紅太陽毛主席教導我們說: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結底是你們的……春風楊柳萬千條,六億神州盡舜堯。　　我們都是革命青年……願我們共同響應偉大領袖毛主席的號召,一起到農村插隊落戶,我們一起戰天鬥地,在那裡宣傳毛澤東思想,你同意么……　　此致無產階級的戰鬥敬禮　XXX同志微情書來了　　1976年,歲月拐彎,一切開始回歸正常與理智。1980年7月,電影《廬山戀》風靡全國,銀幕一吻激動了大江南北多少年輕的心,情書再一次流行。　　紅:　　1981年的高考就這樣結束了,即使我高考沒被錄取,但我一年的學習並沒有白費,有幸認識了許多同學尤其是認識了你,使我感到欣慰。現在離高考揭榜不到20天,這期間,你要注意身體,不要做過分的重活——往往有的人在體檢時肝腫幾公分。挂念你,這裡,我祝願你身體健康。　　　　明　　一句「懷念」,一聲「挂念」,再平淡的語言也可以品出幾多滋味。　　步入90年代,社會更加開放,愛情被大肆渲染,情書也迎來了最後的輝煌。那時許多年輕人都有一抽屜的情書,裡面寫滿山盟海誓,你儂我儂。　　而21世紀,傳統的情書漸漸像沒落的貴族退出了人們的視線。一種全新的戀愛表白形式——「微情書」開始迅速風靡。譬如大清早的,就有人在微博上調侃著叮嚀愛人:「我已經習慣你的楊貴妃體型了,所以你可千萬要保重,記得按時吃早餐!」看到這些憨言慫語,作為旁人的我們在忍俊不禁的同時,也會被這對戀人的小甜蜜打動。　　當我們翻閱許多年前的老情書時,仍然會為之心動,當《婚禮進行曲》響起,我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注目,祝福。而「永結同心」「白頭偕老」之類的詞語仍然是我們最樸素也最真摯的祝福。　　　　　(木木)來源:《文史博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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