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馨予都是浮雲,他才是本屆戛納的華人之光

冰冰馨予都是浮雲,他才是本屆戛納的華人之光 2015-05-25 八小妹 鳳凰八卦

法國當地時間5月24日,把小妹忙乎的快「暈過去」的第68屆戛納國際電影節終於結束啦。而在之前搶佔頭條的棉襖馨予和美艷范爺瞬間被秒!因為我們華語導演侯孝賢憑藉《刺客聶隱娘》不負眾望的贏得最佳導演獎(此處有掌聲)。下面小妹就帶大家一起認識一下這位牛叉的侯孝賢導演吧。

侯孝賢過去儘管多次入圍戛納,但僅憑1993年的《戲夢人生》拿到評委會獎(同年,陳凱歌的《霸王別姬》拿到華語片至今唯一一個金棕櫚大獎),此次他也成為了繼王家衛、楊德昌之後,第三個獲得最佳導演獎的華語導演。回想15年前楊德昌憑《一一》拿到此獎,來自台灣的「侯楊」雙星閃耀世界,而如今斯人已逝,侯孝賢在戛納卻依然止步此獎。

今年競賽單元最大的驚喜便是侯孝賢的《刺客聶隱娘》,在SCREEN雜誌的場刊評分上,該片拿到了3.5分的本屆競賽片最高分,在一份根據美國、法國、德國、阿根廷等七家場刊和媒體的競賽片綜合得分排名中,《刺客聶隱娘》也高居榜首,可謂是本屆競賽單元口碑最高的影片。侯孝賢為《刺客聶隱娘》籌備十多年,這部電影也是他在2007年《紅氣球》之後時隔八年的第一部長片作品,也是華語電影界今年最為期待的一部藝術電影。該片以9000萬元人民幣的投資刷新了侯孝賢的電影成本紀錄。侯孝賢領獎時表示,拍電影不容易,尤其找到那麼多錢來拍《聶隱娘》就更難了。

談到中國與西方的文化差異是否會影響影片理解,侯孝賢表示,文化到深層之後,都是關於人的存在和生活,時間長的累積而變成文化,每個國家和地方都應該了解。任何文化的不同,是因為時間越久,人們產生生活特性,而造型出來,可以看到或者描述,這是大家共通的,在世界任何角落拍的電影,只要是關於人的,全世界都能看懂。

對於沒能獲得金棕櫚獎,侯孝賢表示,最重要的是,你到底做了什麼,你拍了什麼,明白這些,就不會在乎得獎的問題,「自己有沒有做到我最清楚,我來這裡這麼久,我的電影在很多地方都參加過競賽,一個真正的創作者如果想著競賽就完了。」他提到法國《解放報》上的評論,說「如果這部電影沒得獎,就要拿火把丟死評審團」,他認為得到這些評價已經足夠。

侯孝賢談拿獎感受:評委都說畫面很美

「侯導,你曾說《聶隱娘》只有有修養的人才能看得懂,你覺得那幫評委有修養么?」可能所有華語媒體都在為《聶隱娘》錯失金棕櫚而遺憾,以至於在群訪環節,直接有媒體問出了這樣的問題。對此侯孝賢沒有給出正面答案:「其實評委跟我講,他們都還是可以一鼓作氣的看下來的,而且用得最多的一個詞就是『詩化』,他們都覺得畫面非常美啦。」不過當被問及拿獎之後是否開心時,侯孝賢卻坦誠:「拿獎當然開心,但本以為可以更開心的嘛!」

這時,也有記者問詢侯孝賢是否看過《山河故人》,並對賈樟柯的顆粒無收有何看法,侯導脫口而出:「那加油啊,還能講什麼!我都拍了多少年了(才拿這個獎)。」

拿導演獎改變影史?不能這樣講

在短暫的群訪中,侯孝賢還接到了本片女主角周韻給他打來的祝賀電話,也就再次談及了自己與姜文夫婦相識的過程。面對有媒體詢問他是否真的會參演姜文新作《俠隱》時,侯孝賢表示:「當演員其實是很難的,它和導戲完全是兩回事。」

而現場也有華語媒體對侯孝賢給予了高度評價,認為他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影史,對此侯孝賢擺了擺手:「不能這樣講啦。你如果去看百年影史的話,二戰後那幾批人:法國的新浪潮、義大利的新現實以及新德國電影才是改變影史的人,但他們永遠是從影像的角度出發的,在這一點上,我的電影也一直是從影像出發的,或者沒人看,但沒有關係,你自己明白就好。」

談到中國與西方的文化差異是否會影響影片理解,侯孝賢表示,文化到深層之後,都是關於人的存在和生活,時間長的累積而變成文化,每個國家和地方都應該了解。任何文化的不同,是因為時間越久,人們產生生活特性,而造型出來,可以看到或者描述,這是大家共通的,在世界任何角落拍的電影,只要是關於人的,全世界都能看懂。

對於沒能獲得金棕櫚獎,侯孝賢表示,最重要的是,你到底做了什麼,你拍了什麼,明白這些,就不會在乎得獎的問題,「自己有沒有做到我最清楚,我來這裡這麼久,我的電影在很多地方都參加過競賽,一個真正的創作者如果想著競賽就完了。」他提到法國《解放報》上的評論,說「如果這部電影沒得獎,就要拿火把丟死評審團」,他認為得到這些評價已經足夠。

對於《聶隱娘》為何多年之後才出爐,侯孝賢表示,自己有七八年都在忙金馬獎和金馬影展,擔任主席,佔用了很長一段時間。

最後,侯孝賢透露了《聶隱娘》的過審信息,他表示此片在送到戛納之前就已經在內地過審,內地上映之路非常順利。

(作者:秦婉)

如果內地上映,小妹一定會去支持的!這位如此牛叉的導演在戛納都幹了啥呢,是不是招朋喚友大擺筵席呢?無敵的小妹就給你們看看,這位大導演都幹了啥吧!

侯孝賢的戛納11天都幹了啥?

5月17日下午,侯孝賢導演抵達戛納,不過他面對前來接機的鳳凰娛樂記者,並未接受採訪,表示自己還不清楚行程安排,只能詢問他的助理張小姐。

當晚,是一年一度的戛納「台灣之夜」活動,侯孝賢作為今年最重要的台灣電影人,登台與其他電影人合影,卻一言不發,舒淇指指他的喉嚨為他解釋道:「導演今天不想說話。」而賈樟柯與趙濤夫婦、是枝裕和導演也來到了現場,侯孝賢與他們進行了交流,但對有採訪需求的記者表示,自己剛下飛機太累了,「大家都在戛納,之後總能相見。」

5月19日下午,賈樟柯的《山河故人》媒體場放映,在看片之前,鳳凰娛樂記者兩度偶遇侯孝賢導演,他在助理的陪同下正在逛街,還進入戛納官方紀念品店購買了幾件T恤,見到記者與他打招呼,只是擺擺手並不說話。

5月21日,這一天是侯孝賢《刺客聶隱娘》的首映日,侯孝賢帶領主演舒淇、張震、周韻、謝欣穎、許芳宜一同亮相了Photo Call,新聞發布會,以及晚上的首映紅毯。

5月22日,《刺客聶隱娘》全天接受國際媒體訪問。5月23日上午劇組才安排了一場針對中國媒體的大群訪,所有中國媒體都沒能獲得一對一的專訪機會。

侯孝賢原定的行程是在5月25日一早便離開戛納,據助理張小姐介紹,即使此次拿獎,也不會改變行程。5月24日晚上18點,戛納終於迎來頒獎儀式,侯孝賢則攜劇組的主要成員舒淇、張震、李屏賓走上了紅毯,鎖定了獎項,最終他獲得了最佳導演獎。

頒獎儀式後,20點,侯孝賢參加了官方安排的獲獎者Photo Call和發布會,對於未能獲得金棕櫚大獎,他表示作為真正的創作人不能考慮競賽的問題,並認為文化差異不會影響人們對影片的理解。發布會結束,面對圍追堵截的記者,侯孝賢毫不掩飾地喊餓,希望先去吃飯,並對記者擺擺手:「還聊?沒時間,不好意思,再見!謝謝!」隨後進入了官方酒會。

晚間23點30分,《刺客聶隱娘》國內宣傳方爭取到侯孝賢再次接受中國媒體採訪的機會,已經68歲的侯孝賢明顯有些疲憊,他表示自己拿獎當然開心,但還以為會更開心,語氣上有些為沒拿到金棕櫚而遺憾,同時他透露電影已經過審,在內地上映沒有任何問題。

據悉,5月27日晚,侯孝賢將與編劇朱天文帶著《刺客聶隱娘》一起到布魯塞爾的比利時皇家資料館舉辦特映會,並與現場觀眾交流。

侯孝賢這麼賣力為電影宣傳,又憑這部電影獲得了最佳導演獎,那麼自己怎麼看這部電影呢?

《聶隱娘》拍攝:我站在女性這邊

談為何選唐朝末年為電影背景

我在高中和大學時代就知道並且喜愛唐傳奇。《聶隱娘》這個名字直接來源於同名故事。但是拍電影我還需要比那更多的信息,所以我花了很長時間來研究史料,讓自己熟悉當時人們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我會注意到那些最細微的細節。舉個例子,光是「洗澡」這件事,你的身份是富商、高官或是農民,都會有不同的方式。我很希望我能跟唐朝人進行視頻通話,這樣我就能把電影拍得更接近史實了。

為什麼知道現在才拍第一部武俠片

這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當我年幼時,在1950年代的台灣,學校的圖書館裡有很多所謂的武俠小說。我很喜歡它們,並且全都讀過。我也會看一些國外奇幻小說的譯本,我尤其記得儒勒-凡爾納(註:《月球歷險記》、《海底兩萬里》等書作者)的作品。當然還有很多香港的武俠片——西方一般稱之為「功夫片」或是「劍術片」。我很小時候就發現了它們並且為之而瘋狂。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自己拍一部武俠片——但得是符合我脾性的現實主義風格。讓人物飛來飛去地打架或是在屋頂上轉圈都不是我的風格,我也不會那樣去拍。我更希望能腳踏實地寫實一點。《聶隱娘》中的武打場面是對武俠片傳統的遵循,但它們並非故事的核心。撇去別的不說,我必須得考慮我的演員們。即便有防護墊和其他一些預防措施、即便是用木劍,這些場面都必然很暴力。我的女主角舒淇在拍這些動作戲時渾身都是傷。事實上對我影響最大的是黑澤明和其他日本導演的武士電影,真正重要的是「作為武士」所衍生的哲思,而非打鬥場面。打鬥只是一種方式、一種點綴。

開場畫面呢為什麼是以黑白?

因為這是序幕。我是本能地選擇了這麼做,或許是因為我想參考一種老式的拍片方法吧,用黑白來喚起主角的過去。在那之後,當我們到達主要的故事線並按時間順序講述時,畫面就切回了彩色。就像是進入了故事的現在時。

女性角色為什麼這麼多?

我一直都站在女性這邊。她們的世界,她們的精神,一直都似乎比男人的那些更令我感興趣。女人有她們獨有的敏感和更複雜的思考方式,那種聯繫現實的方式激起了我的興趣。你或許能說女人的感覺是微妙的,非常令人激動,而男人則傾向於理性思考,相當無聊。此外女人的複雜性在不同個體間也有很大的不同。在電影中,魏博藩主的妻子可以不惜一切地保護魏博集團的利益,而與之相反,作為刺客的聶隱娘卻在職責與情感中掙扎——她本應不假思索地遵循殺人指令,但卻無法壓抑自己對那個本該殺掉的男人的感情。獨立、堅決、孤獨,我想這就是我的女性角色的三個共同特徵。

(編譯自戛納手冊)

候導演對於電影的拍攝可謂是獨到,那麼對於電影的那些深意,又如何解釋呢?

《聶隱娘》非一般人可以欣賞

侯導談主題:曾想把諾獎得主莫言的名篇與《聊齋-俠女》揉進《聶隱娘》

侯孝賢在回答關於《聶隱娘》創作立意的問題時,使用最多的一個詞就是「盲人摸象」。他在面對「你拍的是什麼類型的武俠片」時回答較為風趣:「你們不是看過影片了嗎?看過還來問我。我自己都搞不懂我拍了啥,在片場我都是閉著眼睛拍的。」隨後他也在談及細節的時候表達了「我只能做到、無法說明」的創作者態度。

不過隨著採訪深入,侯孝賢多少還是透露出一些關於《聶隱娘》的重要性信息:「其實一開始我想的是把諾貝爾獎得主莫言的《白狗鞦韆架》、蒲松齡《聊齋》中的《俠女》與《聶隱娘》揉成一個故事,分三段式完成的。莫言和我這個戲的編劇鍾阿城是很好的朋友,莫言當時想讓我免費用這個小說的版權,但最後隔了這麼久,我乾脆只拍了這一個。」這番話也不進讓人想起整十年前,侯孝賢入圍戛納主競賽獎的《最好的時光》,那部電影的結構不僅也是三段式,而且同樣分古代與現代部分,《最好的時光》的主演同樣是張震和舒淇。而莫言的《白狗鞦韆架》曾被內地導演霍建起改編為影片《暖》;《聊齋-俠女》則曾在40多年前被胡金銓導演改成電影並在戛納拿獎。

侯導談時局:我害台灣?誰如我這般!大陸浮躁?哪裡都一樣

有記者也舊事重提,把「侯孝賢害了台灣電影」再次拋給侯孝賢本人。對此侯孝賢表示:「沒有一個後輩導演像我好不好?哪個導演學我了?大家都是往賣座片的方向去做電影了。而且當導演有個最大的壓力就是:下一部片沒有錢拍了怎麼辦!大家都得先考慮這些,只有你慢慢有了資源,才可以把創作層次往上拉,到最後才會像韋斯-安德森那樣,到一個大明星哪怕只能客串有一場都想主動跟你合作的地步。這是電影圈的生態,我想大家都很清楚。」

而面對「大陸是否比較浮躁,台灣更注意文化傳承」的問題時,侯孝賢也表達了不同意見,他說大陸導演更注重市場考量,是因為大陸電影需要的票房數額更大。這時演員周韻也在一旁補充:「而且大陸導演還多呢!」侯孝賢點點頭,他表示,文化浮躁的問題在哪裡都有,哪裡都一樣。

侯導談觀眾口碑:我拍的很過癮 一般人欣賞不了

在面對有些記者「本片看不懂」的質疑時,侯孝賢表示太多觀眾都是看好萊塢電影長大的:「好萊塢是以建立一個戲劇方式來說故事的,他們是用這種方式來把每場戲串聯起來。這確實是一種方法,但不是電影的唯一可能。只是現在好萊塢太過強大,造成了大家都去學習好萊塢。」他也略微提及了自己的「遠景攝影」,他表示自己這是為了更能讓演員進入狀態,表現出一些在其它狀態下沒有的神采:「我並不是故意為了把人拍得很小,畢竟如果要是那樣,我在把攝像機放遠之後也可以利用長焦拍攝演員面部表情,這些現在的技術都能達到了。」而之所以沒有完全使用遠景,是因為一些客觀原因:「有些東西都是到現場改的,比如我們設計『聶隱娘』這個角色人如其名是『四隻耳朵』,因此本想讓角色不說話一直在樹上聽,直到目標來了在靜悄悄的跳下來,然後殺人於無形。但實拍的時候,我們大小姐(指舒淇)不知道是對威亞不適應還是怎麼樣,每次跳下來就會『啊』的慘叫,每次都這樣,最後只能調整角色。」

最後,侯孝賢也談到了部分西方觀眾的負面評論,他認為有些批評的觀眾「看的不是很清楚」:「這部電影可能是那些『看過很多電影』的人才會喜歡的吧,一般人可能欣賞不了這個片子。而且每次我都拍的很過癮,他們卻說看不懂,幾乎每部片都這樣,我都習慣了,能有什麼辦法?」

獨家影評:讓你一分鐘看懂《聶隱娘》

(作者:波米)

《刺客聶隱娘》:一次對武俠片語言的全新探索

《刺客聶隱娘》

導演:侯孝賢

主演:舒淇/張震/阮經天/妻夫木聰/周韻/謝欣穎/許芳宜/倪大紅/石雋

類型:劇情/武俠

製片國家地區:中國內地/中國台灣/日本

片長:104分鐘

評分:9分(滿分:10分)

劇情簡介

電影取材自唐代裴刑短篇小說集《傳奇》里的《聶隱娘》一篇,講述聶隱娘(舒淇飾)幼時被一道姑(左小青飾)擄走,過了13年被送回已是一名技藝高超的女刺客,而師傅送她回來的目的竟然是刺殺青梅竹馬的表兄——田季安(張震飾)。師傅對她說「劍道無親,不與聖人同憂」,而劍術已成的聶隱娘,最後能否斬絕人倫之親,得到自己的道?

觀影反應

 

首場媒體場的二樓退場情況比《山河故人》嚴重,有幾排幾乎有一半座位的觀眾提前離開了。影片中間,某角色中箭倒地時曾引發笑場,正片結束的掌聲並不熱烈,全部字幕結束再次響起掌聲,此時有人高喊「Bravo!」,但當時也僅剩兩到三成觀眾。

獨家影評(涉及輕微劇透)

《刺客聶隱娘》如同《海上花》的武俠版,這不僅僅是女性群像的又一張風情畫,影片考究的內景與構圖也讓這部電影的每一幀都透著精緻。該片背景龐雜而故事單一;主旨表達上,《刺客聶隱娘》接近於40年前在戛納斬獲大獎的《俠女》。而形式上,該片進行的探索則具有更大革新價值——其大景別攝影與「去戲劇化」的動作場面,均讓本片自成一派。

《刺客聶隱娘》涉及唐代「藩中關係」、「節度使制度」甚至「道教符咒法術」等多方面背景。然而正片對這些背景的直接透露又極其有限;如之前大家猜測的一樣,《聶隱娘》幾乎完全以鏡頭語言代替了影片的對白,甚至正片的台詞在故事大綱寥寥數語的基礎上又進行了精簡。如張震與舒淇的最後一場對手戲,正片將大綱中的四句話縮短為「胡姬有身孕」一言蔽之。導演有意將台詞的「信息承載功能」降到最低值,而對白的「文言化」更多是為了輔助影片風格的建立。在台詞簡化後,《刺客聶隱娘》將推動故事走向的權杖交由鏡頭語言,這也使得影片在場面調度上的實驗有了更為廣闊的空間。對於這樣一個具有龐雜政治背景的故事來說,以「大段留白」的方式處理,反而成就了一種化繁為簡的精巧。

《刺客聶隱娘》在電影語言上的探索或許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大景別攝影」:本片沒有出現針對人物的特寫鏡頭,即便是「中景」與「近景」的選用也像該片的對白一樣克制。在多數的遠景鏡頭中,影片主創充分利用了每一個鏡頭的景深,並為該片的每一個重要場景提供了豐富的層次感。此外,內景戲的大景別攝影可以將本片服化道的考究與布景的精良儘可能充分的展示出來,這也是幾乎每一位觀眾都稱讚此片畫面精美的原因。更為重要的是,大景別攝影讓攝影機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旁觀者視角,而在該視角當中,導演有意將其它景物放置在人物與攝影機之間,遮擋住被攝主體,形成一種近乎遠眺的樣子。

影片部分場景實驗性地將人物主體置於封閉空間,形同將戲劇理論中「第四堵牆」實體化

這也可以被看做是對戲劇理論中「第四堵牆」的實體化表達:第四堵牆理論旨在強調演員需憑空想像出的一個封閉空間,以使演員獲得更為真實的體驗。而《刺客聶隱娘》的部分場景則實驗性地將人物主體真的置於一個封閉空間中,比如「節度使與妻妾親密」的場景,攝影機的環軌被置於紗簾之外,移動中的攝像機不斷被燭火及其它景物遮擋,使被攝人物完全被「塑封」在一個閉合的環境中。這種塑封場景的情況也出現在該片的部分外景戲上(如聶隱娘與師傅分道揚鑣的樹林戲),它強化了角色與攝影機、角色與觀眾在「空間」上的距離感,這也與本片在「時間」上營造的距離感遙相呼應。

「時間距離感」的營造依賴於本片在動作場景切換時的剪輯方法。雖然《無極》、《畫皮1、2》以及《十月圍城》的動作指導董瑋也同樣出任本片的武指,但《刺客聶隱娘》顯然沒興趣展現華麗的動作設計或高難度的套招表演,它更不像傳統武俠片或動作片那樣會完整交待每一場打戲的動機、過程和結果,本片選用的方式是「即興」般的切入某場正在進行的打鬥或在某場打鬥還遠未結束時淡出。在《聶隱娘》中,攝影機與影片事件形成了一種「正在進行時」的時態關係,依靠剪輯手段,攝影機變成了武俠世界中的某一個人:來這裡圍觀一下,去那裡偷看一會。如果說,攝影機是服務於觀眾的一雙眼睛,那當這雙眼睛只是去展現每個場景的「冰山一角」時,也就在留白中擴容了這一銀幕世界本身。

此外,《刺客聶隱娘》獨具一格的打光風格也強化了影片宮斗場景的驚悚感以及影片後段的鬼魅。包括所有的室外夜戲,《刺客聶隱娘》的所有場景都僅僅設置了動機光源,而且低照度照明大大提升了影片後段的肅殺感,這裡又以弓弩手前去包圍下蠱老者的室外夜戲為代表。而胡姬在走廊里突然中蠱的片段,燈光與煙霧效果的則結合進一步強化了事件本身的張力。

《刺客聶隱娘》在人物關係上透露出的些許女性主義色彩則是可以單獨展開一篇文章討論的。影片中的所有男性角色幾乎均處在被動狀態:被利用、被蒙蔽或被襲擊。而如果將聶隱娘本人與一直發號施令的師傅、玩弄陰謀的田元氏以及偽裝無孕的胡姬的線索串聯起來,我們可以發現《聶隱娘》是一個完全由女性主導並推進的俠影傳說。

小妹想說,這不是侯孝賢第一次參加戛納了,而且整個歷程可謂艱辛,不得不說,還有一點點的倒霉,高能科普,不看後悔啦!

六次戛納陷魔咒:入圍必遇強敵

侯孝賢(資料圖)

大概從2007年開始,每次提到侯孝賢和戛納電影節,影迷們都會念叨一句:他準備開始拍攝《聶隱娘》,2008年……2011年……2014年……年年如此。經過長達八年的自我抗戰,侯孝賢終於把自己生生拍成了王家衛。謝天謝地,今年戛納,《聶隱娘》即將在戛納首映,參與主競賽。補充說下,戛納藝術總監福茂看的版本是後期製作沒有完成,相當於直接給老侯開了綠色通道。對中國觀眾來說,懸念立馬來了,侯孝賢會拿(大)獎嗎?

為什麼當侯孝賢遇見戛納就會讓人產生這麼強烈的期盼,這是因為侯導是世界範圍內不可多得的戛納常客。從1993年的《戲夢人生》開始,到1995年的《好男好女》,1996年的《南國再見,南國》,1998年的《海上花》,2001年的《千禧曼波》乃至2005年的《最好的時光》,侯孝賢均有入選競賽片單元,但只有《戲夢人生》在輸給《霸王別姬》的情況下摘得當年評審團大獎,其餘則全部落榜,一無所獲。時隔十載,《聶隱娘》已經是侯孝賢第七次入圍戛納主競賽,但是,相比較於侯孝賢的電影地位,評委會獎、技術獎,這般成績,遠遠談不上風光。

再看今年戰局,如果把「金棕櫚來的侯孝賢」這個懸念補充完整,它應該是侯孝賢、賈樟柯、是枝裕和,他們三個人誰會拿大獎?因為三位導演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一路人。賈樟柯說《風櫃來的人》,它就像拍老家朋友那麼親切;是枝裕和也不含蓄,「侯孝賢於我就像父親一般的存在」。2013年的戛納,《天註定》拿下最佳編劇,《如父如子》拿下評委會獎,實力可想而知。所以按照這樣的表述,賈樟柯跟是枝裕和都恨不得把大獎拱手讓給侯孝賢。最不濟的,當他們站台上發表獲獎感言,侯孝賢也肯定會被提及。

對華語電影而言,戛納金棕櫚的榮耀,一直被陳凱歌藏在家。戛納是世界上最優秀電影的競技場,侯孝賢雖然獲獎不多,但能橫跨二十年,同袍對手從大陸第五代變成了第六代,從島內的蔡明亮到香港的杜琪峰,電影的藝術水準沒有退步,實在叫人稱奇,堪稱華語電影的武林盟主,越斗越勇。

1993年,首次出征戛納的侯孝賢遇上了出盡風頭的《霸王別姬》,只能鎩羽而歸。

1993年:《戲夢人生》vs陳凱歌《霸王別姬》

好的武俠小說總有個吸引人的開頭。流年不利,侯孝賢剛開始他的戛納之路,一上來正撞第五代導演的巔峰。第五代的巔峰也不是浪得虛名,從《黃土地》發力,到《紅高粱》攻佔西柏林,陳凱歌接連挫敗於戛納,才最終摘掉金棕櫚。

好死不死,《戲夢人生》和《霸王別姬》還都是講中國戲曲,一個官方認證,一個地方戲種,簡直是天上地下了。結果,兩部電影還都拿了獎。只不過《霸王別姬》拿的是戛納金棕櫚,《戲夢人生》拿的是阿巴斯據理力爭得來的評委會獎——你沒看錯,並不是號稱第二名的評委會大獎。這個獎,說是給侯孝賢,不如說是給老阿公李天祿。

關於這一年戛納,網上有最為齊全的八卦版本,但大多是圍繞著《霸王別姬》。諸如張國榮被提名為最佳女演員,徐楓《俠女》再圓夢,陳懷皚陳凱歌父子樂開懷之類的……是的,沒有侯孝賢太多事。或許,當《悲情城市》拿走威尼斯金獅獎,侯孝賢就要面對更高的期望。

時至今日,當我們在電影院重看《戲夢人生》,想到的還是那條流傳甚廣的段子,當年評委加里-奧德曼狂吐槽《戲夢人生》,說什麼玩意,連臉都看不清。事後,他還跑去跟侯孝賢邀功,給演藝人生添了一筆黑材料。

不過平心而論,《戲夢人生》確實「不那麼好看」。那一年,從媒體到評委,大家一直喜愛《霸王別姬》,它把感傷情節劇拍出了波瀾壯闊哀婉凄絕風華絕代。至於《戲夢人生》,除了一個叨逼叨的老頭子,人們只記得這裡看不清,那裡聽不懂。這就是侯孝賢。

1995年5月23日,《好男好女》女主角伊能靜紅唇亮相戛納記者會。

1995年:《好男好女》vs張藝謀《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與那些漸強的三部曲不同,侯孝賢的歷史三部曲卻是一個不斷低落的過程,《好男好女》評價一般,這是確鑿的事情。即便如此,侯孝賢的戛納之路才漸入佳境。對比兩岸導演的藝術生命,我們不難發現,侯孝賢真是一棵常青樹。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在張藝謀作品裡是中下之作,風評很差。在錯失了刺激的1994年後,這也是張藝謀最後一次參與戛納競賽。八卦媒體也捕捉到了張藝謀與鞏俐最後一次牽手,同時,張藝謀也迅速選擇了轉型之路。然而陰差陽錯,呂樂的攝影卻拿下了技術大獎,直接刺激他走上了導演之路。戛納注重作者電影,好電影的一半歸功於幕後團隊。

1996年,侯孝賢憑藉《南國再見,南國》戛納再遇陳凱歌,結果雙雙鎩羽而歸。

1996年:《南國再見,南國》vs陳凱歌《風月》

俗話說,福無雙至。徐楓與陳凱歌,這對金牌組合想複製《霸王別姬》的成功,又拉上張國榮賭了一把,只可惜,《風月》跟前作的差距不是一點點。陳凱歌又管不好他的藝術家脾氣,《風月》毫無意外地以失敗告終。對今天的影迷來說,《風月》的看點只有張國榮。或者,還有那個小舞女周迅。

儘管有爆料宣稱,科波拉喜歡《南國再見,南國》,他還發明了一套適用看片評審的打分標準體系,民主得一塌糊塗。與波蘭斯基之類的霸道主席或者阿巴斯這種臭又硬的藝術家相比,這樣厚道的主席,大概是真的不會保住他所喜愛的電影。所以,《南國再見,南國》一無所獲。

但那又如何,侯孝賢也早已明白,「賣片第一,比賽第二」。當十年後,陳凱歌的藝術生命已經搞得魂飛魄喪,晚節不保,侯孝賢已經開始醞釀著下一部驚世大作。

1998年5月20日,侯孝賢攜梁朝偉、劉嘉玲等《海上花》主創亮相戛納。

1998年:侯孝賢《海上花》 vs 蔡明亮 《洞》

37個長鏡頭的《海上花》,確實是侯孝賢電影生涯中令人難忘的一筆。很多人說,這部電影沒有什麼封閉空間的必要,然而,就像製造大場面不一定要來自大片,封閉空間,未必是劍走偏鋒的類型片要訣。《海上花》玩轉了晚清的青樓風情,正如在上海影評人看來,《海上花》簡直嗲到不行。對外國評委來說,長鏡頭加上大量對話,很難說,翻譯恐怕會擊垮這夥人僅剩無多的耐心。

在這一年,侯孝賢等來了小兄弟蔡明亮。他跟侯孝賢一樣,從威尼斯柏林轉投戛納,悶片俱樂部又添一員。不過,兩部電影都沒有收穫。無論張藝謀、蔡明亮乃至是李安,他們在其他電影節展簡直是砍瓜切菜,拿下了一堆獎項,可是,一旦到了戛納,他們的好運氣總是留得不多。

從1997年鞏俐進入戛納評委會開始,華語電影人開始比較頻繁地參與這個遊戲。1998年,陳凱歌也當上了戛納評委,這一年的主席則是老馬丁-斯科塞斯。我們無需過問,斯科塞斯對《海上花》和《洞》看法,他的閱片量和電影品味沒有問題,在全世界範圍內的電影導演里,都是三甲人物。然而,在他的上世紀九十年代十佳電影裡頭,我們看到了田壯壯的電影,還有侯孝賢的「好基友」:吳念真。這是為什麼呢?誰也不知道。

2001年5月20日,侯孝賢攜《千禧曼波》劇組亮相戛納,舒淇旗袍裝似女神。

2001年:《千禧曼波》vs蔡明亮《你那邊幾點》

過手如登山,一步一重天。還是戛納,還是侯孝賢和蔡明亮。2001年是個好年份,因為2000年,華語電影風靡了整個戛納。帶著這份榮耀和好心情,楊德昌也加入了評審團。

這屆戛納留下了一個美談,楊德昌為杜篤之爭取到了一個獎項。這說明,當評電影節委,語言溝通能力要好,態度要堅決果斷。楊德昌並不是力排眾議,而是跟阿巴斯那樣,一上來就說,得給這兩部電影一個獎。眾人一看,也不是什麼重要獎項。至於為什麼是這種策略,因為《千禧曼波》的侯孝賢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要重演《尼羅河女兒》的城市悲劇。至於空空落落的蔡明亮,老實說,面對《穆赫蘭道》和《鋼琴教師》,他也沒有任何神秘感,更沒有勝算。

巧妙之處在於,杜篤之都參與了兩部電影的幕後工作。更準確的說,杜篤之幾乎參與了絕大多數台灣電影以及眾多華語電影的幕後工作。所以,這個最佳技術獎是頒給兩部電影。

2005年5月20日,《最好的時光》戛納媒體見面會,舒淇笑靨如花。

2005年:《最好的時光》vs杜琪峰《黑社會》and王小帥《青紅》

華語電影最好的時光是2000年戛納,第二好的時光,大概是2005年。銀河映像的杜琪峰如日中天,第六代的王小帥也是信心滿滿。這一年的評委會主席是庫斯圖裡卡,評委裡面還有放鴿子著稱的吳宇森。

結果是吳宇森首先拋了一橄欖枝,評委會首先給了王小帥。在類型片裡面,杜琪峰是偏藝術的走向。可在藝術片裡面,《黑社會》簡直太類型了,砰砰邦邦,還帶政治隱喻,評委們想要讀懂這部電影,實在太難了。

至於侯孝賢帶來的《最好的時光》,老實說,這回有點自曝其短。三段電影扔那裡,大家一上來都看到了,還是《戀愛夢》最好啊,小情小調,風騷得緊。可是,後面的是什麼玩意,生涯總結?自我致敬?

這屆電影節還有一幕值得記下,吉姆-賈木許的《破碎之花》獲得評委會大獎。他上台領獎時這麼說道,感謝奇怪的評委給我機會,感謝侯孝賢,我是你的學生。侯孝賢無冕之王的稱號,大概是真的美名揚了。

侯孝賢和賈樟柯亦師亦友,也是今年戛納電影節上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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