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菌旅行故事
為了新幾內亞人耶利的一個問題,美國學者賈雷德·戴蒙德寫了一本書。
這個問題也許是無數殖民地人民都曾思索過的。直到200多年前,耶利的族人們還都生活在「石器時代」:他們從未使用過金屬工具,沒有「村莊」的概念。直到白人抵達這裡,帶來了現代文明生產的一切:斧頭、火柴、藥品、飲料、雨傘……乃至一個現代的中央集權政府。
「為什麼是你們白人製造了那麼多的貨物並將它們運到新幾內亞來?」耶利問,「而我們黑人卻沒有屬於我們自己的貨物呢?」
戴蒙德被問得張口結舌。這位熟悉生物學、遺傳學、人類學、語言學以及歷史的異域學者轉頭一想:是啊,哪個大陸的文明都有燦爛的,為啥偏不是印第安人或非洲人跑出去,殺害、征服或消滅歐洲人呢?
經過25年的思索後,戴蒙德給出了一個乍一看很奇怪的答案。在埃博拉病毒逐漸走出非洲的今天,我重新想起了他的這份答卷:《槍炮、病菌與鋼鐵》。
槍炮好理解,而「病菌」是怎麼回事?
事實上,病菌也有自己的世界地圖。它們在自己的世界裡交流、演化,附著在其他生物的身體上朝著遠方旅行……這種旅行最極端的一種體現是於15世紀末哥倫布帶領歐洲人登陸美洲大陸之後,大量的病毒跟著船員們一塊兒「發現」了「新大陸」。
1519年,帶著600名西班牙勇士,埃爾南·科爾特斯在墨西哥海岸登陸,準備去征服人口數百萬的阿茲特克帝國——剛好還是個驍勇善戰的正處於擴張進程中的國家。不用說,第一次,科爾特斯被打了回去。
但當他第二年捲土重來時,奇怪的事情在當地發生了:天花開始流傳,比任何武器都迅猛地奪去阿茲特克人的性命,戰事未完,當地人已經死了近半,而這種病竟然完全殺不到遠道而來的白人。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北美:在哥倫布到來後的200年內,印第安人大約減少了95%。
直到最近20來年,美國的科學家們才意識到,密西西比河河谷的許多大土堆,曾經是印第安人的城鎮,它們直到哥倫布登陸美洲的時候還是一片興旺的景象。當地人的消失,始於1492年,歐洲人開始對密西西比河一帶進行勘測。
不論早期路過的西班牙人,或者後來經過的法國人,都不一定能意識到自己究竟給當地帶來過什麼。現代的人類學家能列出一張清單,上面包括如下疾病:天花、麻疹、流行性感冒、白喉、瘧疾、流行性腮腺炎、百日咳、黃熱病、肺結核……
上帝看起來是一樣地不公平:儘管有那麼多疾病從歐洲傳播到了美洲,美洲卻並沒有演化出什麼足以震懾歐洲人的流行病。
病菌們看起來好像分外鐘意從歐亞大陸向著新大陸旅行,通過噴嚏、咳嗽、潰瘍或者腹瀉等癥狀離開舊大陸的人類,悠遊向新大陸上的下一片天地。只是,為什麼新大陸卻沒有病菌能與舊大陸來的這些同類一較高下呢?
一個很好理解的理由是,很多病菌都是通過動物感染到人類的(譬如病毒大軍中的新成員艾滋病病毒和埃博拉病毒)。在歐亞大陸,人們有著長久與家畜接觸、同居的歷史,我們喝牛羊的奶,偶爾吃到沒燒熟的豬肉,親昵地擁抱貓貓狗狗,收集雞鴨的糞便用來當肥料。在這個過程當中(也就是農業文明開始發展後的那一萬年里——與漫長的人類歷史相比還是最嶄新的一段),天花、流感、百日咳等疾病都已經暢快地開始了它們的歐亞大陸冒險之旅。
對病菌而言,人口密集、交流頻繁的歐亞大陸,簡直是片天堂。一些病菌出師不利,雖曾喧囂一時,但在現代醫學發展到足以識別它們之前就銷聲匿跡了;另一些病菌則與人類多次過招,在大片殺死對方的同時,穩穩地紮根此地,順便把倖存者的免疫力給鍛煉了出來。
所以,西班牙人登陸美洲之際,呈現出了一種幾乎是「百病不侵」的面貌。
他們所面對的美洲,整片大陸上共計5種被人類馴化的動物:狗,安第斯山脈地區的羊駝和豚鼠,墨西哥和美國西南部的火雞,南美的美洲家鴨。
這些動物甚至都沒機會與當地人一塊兒親密演化出一種流行病去回擊外來人。雞和鴨從不大群生活在一起,羊駝也不曾刺激出人類對其摟摟抱抱的熱情,當地人既不把它圈家裡養,也沒想過去喝它的奶。比起歐亞大陸上遠途而來的同類,當地的病菌嚴重缺乏旅行經驗,從未經受過歷史的考驗,簡直弱爆了。
這也許就是為什麼,歐亞大陸上的病菌得以在那個特殊的時代在美洲長驅直入,絆倒成片對它們毫無免疫力的土著。這場病菌的大規模旅行,影響延伸至今。戴蒙德選擇了槍炮、病菌與鋼鐵作為他對耶利的答覆,死於病菌的土著們,要比倒在槍炮面前的同胞們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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