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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寫意畫的先驅——僧法常(南宋)

原文地址:文人寫意畫的先驅——僧法常(南宋)作者: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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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常,南宋畫家。僧,號牧溪,蜀(今四川)人,生卒年不詳,其藝術活動主要約在13世紀60-80年代之際。[1]薜居下(乾德初兵部侍郎)之後,宣和間在長沙出家,南宋理宗、度宗時為臨安(今杭州)長慶寺僧,與日僧圓爾辨圓(1202—1280)同為徑山無准禪師(1178—1249)之法嗣。性英爽,嗜酒。正義愛國,敢於語傷奸相賈似道,遭追捕後,避禍於紹興丘氏家。至元朝,在天台山萬年寺圓寂。法常既是位佛教闡揚者,又是位天才畫家。工山水、佛像、人物、龍虎、猿鶴、禽鳥、樹石、蘆雁等,皆能隨筆寫成,極有生決心書,墨法蘊藉,幽淡含蓄,形簡神完,回味無窮。他繼承發揚了石恪、梁楷之水墨簡筆法,對沈周、徐渭、八大、「揚州八怪」等均有影響。雖在生時受冷遇,卻開後世文士禪僧墨戲之先河,並對日本水墨畫之發展產生巨大影響,被譽為「日本畫道之大恩人」。

徐復觀先生《中國藝術精神》認為:「山谷(黃庭堅)自謂因參禪而識畫,此或為以禪論畫之始。」中國古代的禪宗,本以印度的佛教為基底,但到了華夏之後,便很快與中國土著的道家莊學相「嫁接」,從而形成了一種「釋迦其表,老莊其實」的新的哲學。這種由震旦文化和天竺文化交會融通而產生的新的哲學,給中國文化以深刻的影響,翻開一部中國繪畫發展史,隨處可見禪家的活躍身影。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文人畫運動的興起,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得益於禪家哲學的精神乳汁。

  在中國繪畫史上,受禪家思想的催化鼓盪,或曰為禪家思想所孕育的直接產物起碼有兩個:其一是濫觴於晚唐而極盛於兩宋的禪宗畫,其二是晚明董其昌旨在整頓文人畫秩序,規範文人畫風的南北分宗。

  和文人畫雖然壓制形與色的充分發展,但卻並不排斥、拒絕形與色的合法地位對形與色採取一種既若即若離,又未即未離的二元取向不同,禪宗畫是一種幻想型的藝術範式。在這種範式的創構情境中,不論題材、內容,還是造型、色彩,皆已衝出客觀事物自然形態的具體規定,不僅大大地淡化了藝術創造和藝術審美的傳統,而且有時甚至最終取消了創作規律對於畫家的必要制約,而完全以一種無意識的幻覺所洞察到的所謂「佛性」為旨歸。顯而易見,由於禪宗畫是一種從慣常的「造型語言」中解放出來的抽象化了的佛性,或曰是一種釋放心智力量和內心體驗的操作遊戲,所以不論在價值學方面,還是在形態學方面,皆與正宗的文人畫有著本質的區別。但是,儘管如此,由於文人畫乃中國古代知識分子藉以逃避塵世困擾,擺脫功利羈絆的精神園圃,故而兩者之間還是時時發生著某種形式上或內涵上的密切聯繫。明代文人畫家沈周受南宗禪門畫家法常禪畫筆墨意趣的啟迪,開創出文人寫意花鳥畫的全新畫法,並從而導致了「青藤白陽」水墨大寫意的驚人畫風,便是這種緊密聯繫的一個典型例證。

  法常,俗姓李,號牧溪,蜀人,杭州西湖長慶寺僧人。初儒生,中年出家,在臨安(今杭州)與日本僧人圓爾辨圓(聖一國師)同為破庵派長老無准師範的法嗣。性情豪爽,好飲,一日語傷權臣賈似道,避罪于越之丘氏家。法常天資敏慧,善畫龍虎猿鶴、花木禽鳥、人物山水,筆墨蕭散虛和,不拘法度,亦作潑墨山水,或用蔗渣草結,隨筆點墨,意趣盎然。由於法常的畫法在最大程度上解放了主體精神,摒棄了傳統的造型原則,以至在當時及以後的一段時間裡,每每不為人們所接受,元人著述中多予惡評,如夏文彥《圖繪寶鑒》即謂法常「畫龍虎、猿鶴、蘆雁、山水、人物,皆隨筆點墨而成,意思簡當,不費妝飾,但粗惡無古法,誠非雅玩。」另外,《畫繼補遺》、《畫史會要》等,也大多持此類看法。

  但是,法常的一些作品被其日本同學僧人聖一帶到日本之後,卻贏得極大的聲譽。由法常所創作的《觀音、猿、鶴》三連軸,現藏京都大德寺,被日本定為國寶。日本美術史家矢代幸雄在其所著的《水墨畫》中稱這三件作品「幾乎整個征服了我的心靈」,法常本人則更是被稱為日本的「畫道大恩人」。而與此同時,在中國本土,法常作品的藝術成就也逐漸為人們所認識,如明代的項元汴即謂法常「狀物寫生,迨出天巧,不惟肖似形貌,並得其意象」。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但是相比之下,最早發現法常繪畫中的真正價值和革命性意義者,則為吳門畫派的領袖沈周。現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的法常水墨長卷《寫生蔬果》上,有沈周的一則長跋,其文曰:

  余始工山水,間喜作花果、草蟲,故所蓄古人之制甚多,率尺紙殘墨,未有能兼之者。近見牧溪一卷於大匏庵吳公家……不施彩色,任意潑墨瀋,儼然若生,回視黃筌、舜舉之流,風斯下矣。且紙色瑩潔,一幅三丈有咫,真宋物也。宜乎公之寶藏與歟。

  據徐邦達先生考證,此卷非「宋畫原跡」,而沈周的題跋卻是真的,是「後來給人拆開移配在這個摹本」上的。由此可見,沈周對法常的畫法的確非常讚賞,且受其甚深的影響。

  「不施彩色,任意潑墨瀋,儼然若生」,與《圖繪寶鑒》待著述中對法常畫風「皆隨筆點墨而成,意思簡當,不費妝飾」的概括完全相符。因此,法常的這一畫法,無疑是沈周寫意花鳥畫的淵源之一。而又由於沈周乃文人寫意花鳥畫的開創者,故而,亦可將法常視為文人寫意花鳥畫的啟導者。

  當然,需要補充說明的是,寫意花鳥畫並非自沈周始,如較沈周稍早的宮廷畫家林良,「取水墨為煙波出沒,鳧雁巉唼容與之態,頗見清遠,運筆遒上,有類草書」(《無聲詩史》),也無疑是寫意的,但其劍拔弩張的風骨卻並不屬於文人畫。另外,據相關史料記載,最早的寫意畫應出自北宋僧人仲仁之手,《圖繪寶鑒》謂其:「以墨暈作梅花如花影然,別成一家,所謂寫意者也。」可是,由於某種歷史的偶然,他卻並未能給沈周以直接的影響,而給沈周以直接影響的卻是法常。(來源:美術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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