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堂子所見所聞與奇思妙想

06-02

洗澡堂子所見所聞與奇思妙想

來自專欄大門︱百憂解

潘恩在洗澡堂子所見所聞與奇思妙想

——————— 搓澡阿姨 ———————

搓澡阿姨大概有四十多歲了，鬆弛的乳房耷拉著貼著肚臍，套著澡巾的手發出嘶拉嘶拉的聲音，繃緊雙臂上上下下搓著躺在床椅上的人，或是，那隻豬。

哦，不對，或許我沒有資格這麼評價，但我只是描述我看到的景象。那塊白的發亮的肉體一直散發著光芒，讓我不能好好的給我自己打肥皂。背後雪白的贅肉一塊一塊堆下來，就好像流淌的煉乳，垂直下落，遇到床板，攤，散，漫開來，發著耀眼的白光。

阿姨抖抖身子，啪的一下拍在那個人肥碩的屁股上面，意思是你該翻面了。這個我見過，大多數搓澡阿姨都會在搓完前面後叫你轉過身去，搓完背面拍在你的屁股上，告訴你，像一塊硬幣一樣立起來吧，該搓側面了。

白白的光影艱難的翻了下身子，她面向我這邊躺下，像一座化了的雪山。

———————— 雪山豬 ————————

搓澡阿姨搓完一個，接著搓下一個，就好像工廠排隊等待蛻皮的成年豬，赤身裸體，享受著死亡前的沐浴，上了死刑椅，滿心歡喜的與工人聊著蛻皮心得。

它問搓澡阿姨，今天蛻了多少頭了啊？阿姨說，哎沒幾頭，這年頭豬皮不好蛻了，又肥又膩，吃的不講究，豬吃人，人吃豬，又雜又臟，不小心再攤上幾頭病豬，就沒法活了。

豬又說，可不是，你瞅瞅，豬都被豬吃光了，就剩下這點人，還挑啥啊，不被吃就不錯了。

阿姨嘆了口氣，哎，這世道。

———————— 老媽媽 ————————

搓澡阿姨有個老年痴呆老媽媽，滿頭花白。每次來洗澡都會看到老媽媽脫光了進來呆站著，阿姨焦急的沖她大喊，你幹嘛啊？老媽媽受驚般愣住，半晌緩過神，結結巴巴說我，我上廁所。

聽說阿姨還有個弟弟，為什麼是聽說呢。因為阿姨沖老媽媽喊到回去讓你兒子給你買雙鞋，回頭和和另一位阿姨嚷嚷她弟弟有多吝嗇。聽後，我突然想到，剛剛沒注意老媽媽的雙腳，難道她是光著腳的么。

另一位阿姨問，為什麼不把你媽媽送回老家呢，天天帶她來這裡，多麻煩。

回不了家，也沒人照顧，我回家就四五站公交，在這呆著，老老實實呆著不搗亂就行，這要是中風了，或者出點什麼事，誰照顧她啊，一大把年紀了，就知道給人添麻煩。阿姨這麼回答

我一邊打著泡泡一邊聽著她們的對話，老媽媽又走了進來，顫顫巍巍說，女兒啊，吃飯了。阿姨呵斥，你怎麼又進來了，不是不讓你動么，你就在外面老老實實呆著就行了。老媽媽嘿嘿嘿笑著走出去了。

強生嬰兒沐浴露散發出來的是牛奶燕麥的味道，聞著這股甜甜的香味，腦中浮現的是老媽媽年輕的樣子，和在她懷中嗷嗷待哺的一兒一女。

老媽媽出去後，阿姨說，她是不放心我，又怕我走了把她忘在這。另一位阿姨嘆了一口氣，這就是做母親的啊，老年痴呆也不忘兒女。

———————— 貓咪拖鞋 ————————

床上換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或是豬，白的發光的，黑的深邃的。此時此刻，一黑一白一個人一頭豬，躺在床椅上，兩個阿姨按著她們的頭，拍打她們的腦袋。

一人一豬閉著雙眼，身上蓋著透明的塑料布，看起來是那麼的安詳，就像是死了一般。抱歉，雖然我不應該這麼說，可是看起來確實如此，我不得不說出二十多年的眼觀感受。

沖乾淨泡沫，邁著小心翼翼的步伐走出門口，擔心地面的積水滲進我得拖鞋裡，還好我特意向我的媽媽借了一雙她穿壞了的拖鞋，底很厚，總比我以前的薄底拖鞋更不用太擔心這個問題，拖鞋上對稱的卡通貓圖案已經丟了一個。

看著不一樣的拖鞋，我在想，如果我不說，誰會知道，已經掉了卡通圖案的那隻拖鞋和看起來非常完美的那一隻，到底哪只才是它原本的樣子，或者，就算我是知道內情的，可誰才是真的。

可能你們不會理解我所想的問題，可我還是要繼續想。我想說，是否掉了卡通圖案以後的樣子，才是它最初想要的樣子，還是它也對裝飾過的樣子覺得滿心歡喜。

———————— 哭與笑 ————————

今天已經不是發生那些事情的那天。距離我從澡堂子出來到現在已經有三天了，三天里思考的東西我無法完全記得住，可是時間有限，我不能立刻記下來我的奇思妙想，我得所見所聞，這令我很難過。

那天白天我記得我很傷心的哭了很久很久。當我思索拖鞋的問題時，回憶起白天的哭泣，我又萌生了一個想法。如果，當一個人撕心裂肺的哭泣時，突然笑了一下，你是否知道她是在假裝難過，還是假裝開心，還是說，這一個笑是在對自己表示假裝難過時優秀表現的滿意。

我一直徘徊在人之初性本善惡之中，無法抉擇，也糾結於世事的真真假假。如果說這世間沒有絕對，沒有真假，只有帶著思索和探索存活在這個世上才不會很單調。可究竟主動的是思索，還是這個世界為了能夠讓人不斷的思索才沒有絕對，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類，是不是就會有絕對的東西了。

好像說來著說著跑遠了，原諒我思緒不穩的胡思亂想。

———————— 老去的生命 ————————

自從小時候偶然讓阿姨搓了次澡，體驗到當一回等待被宰割的豬後，就再也不買搓澡得票了。每家澡堂子的老闆在聽我說不搓後，都會一轉笑臉相迎的表情，板著臉扔給我把鑰匙繼續干自己的事情，這使我有點傷心。

擦乾身上的水，從浴室出來，看見老媽媽獨自坐在更衣室的床上發獃。我打開自己的衣櫃，抬頭看見一位五十歲左右的阿姨穿著一件我喜歡的內衣，粉色發亮的，我不記得那個布料叫做什麼，只是在我偶爾發作少女心是喜歡的一款。

我默默穿好衣服，走道鏡子面前，擦著頭髮。鏡子里我看見老媽媽在自己衣服上摸索，然後低著頭玩起了自己的衣扣。我站在鏡子前不想這麼快的離開，不知道為什麼，我對老人總有一些莫名的同情之心和好奇心吧。曾經想過過到五十歲就自殺，現在人越長越大，牽絆越來越多，世上的美好和醜陋看的還不夠多，也就不打算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了。

難以想像當我老了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不復年輕，看著皺紋一點點爬上自己的臉，四肢變得緩慢，或是因為蘋果吃的不夠多而導致老年痴呆，我會不會留著口水對路人傻笑，被路人像現在一樣記錄在文字里。

老媽媽又起身打算進去找自己的女兒，阿姨大喊別進來了，你幹嘛啊。老媽媽討好的笑著說，閨女，回家吧。我想她想說的是，下班走時別忘了帶上我。

———————— 浮游雲端之上 ————————

回家的路上去了趟藥店，給家裡青春已逝韻味猶存的母親大人買跌打損傷的紅葯。又買了根可愛多打算吃完再回家，可愛多又漲價了，記得第一次買的時候是一根三塊五，當時覺得真是根昂貴的冰淇淋，現在售價五塊一根，巧克力味的，依然覺得真是昂貴的冰淇淋。

從不懂事時喜歡聽些搖滾，覺得那些聲音和旋律滲透出了一些我不懂的力量，那時是個憤青，是憤怒的力量吧，我也不懂在憤怒些什麼，大概是覺得命運的不公社會的現實吧。上了高中後從不敢在搖滾迷面前說自己喜歡聽搖滾，稱自己是個偽搖，因為我還是沒有從搖滾里悟出道理，也不理解搖滾就是是什麼，如果說是一種曲風，那是定性，不定性的，究竟是什麼呢。百度百科給出的答案是它包含了，青年自主意識，對社會的反思或者反叛、愛與和平、反宗教、享樂主義或者縱慾主義、悲觀主義與虛無主義。我想大概就是這樣吧，我依舊悄悄的聽，默默地產生一些讓我思考人生的共鳴。

長大後喜歡聽一些金屬，重金黑金等等，刺激耳膜的聲音反而讓我覺得很平靜，它一樣可以讓我產生某種共鳴，我可以靜靜地聽金屬，外表看來就好像額日記里播放的是溫柔的民謠一樣。

而最近很喜歡聽後搖，它是思考人生是最適合播放的背景音樂，這幾天一直在循環Hello Nico的歌，不知道他們的定位是什麼，但依然能夠讓我看到宇宙和浮游在雲端之上的感覺。

如果你問我這輩子最想實現的願望是什麼，我有很多，飛翔算是其中之一，可我的失重感異常的強烈，要比普通人多很多倍，最難實現的就是飛翔了吧，或是跳樓，或是蹦極，或是乘坐無人飛機升上太空，飛機飛不上去，那就乘坐火箭吧。開玩笑的，我可沒有乘坐火箭的勇氣和機會。

———————— 意外 ————————

到這裡你會發現你可能浪費了生命的幾十分鐘時間去看了一個思路混亂的人不知所云。

這篇胡言論語到這裡就結束了，不，不應該是結束，是另一個開始。如果你覺得結束的很意外很倉促，這很正常，因為這篇文字最你來說是意外發生的事情，這世上大部分的事結束是沒有任何準備的，何況它本身就是個不在你計劃之內，對我來說它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在開頭我就不知道我究竟要說些什麼。

———————— 回見 ————————

隨手拍帶上美麗的一米直徑美瞳欣賞一下

大概是掉落雨水里的天使吧

大概是雨天上班路上看見的綠葉吧

大概是等公車身後清理垃圾箱的環衛人吧

大概是日落後獨自清理海上垃圾的老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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