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 「自然死亡的訴求」
"這個月有點難熬。"
沒錯,兔角庵本月已經是無收入的第21天。八取一想到可能明天自己就不得不外出掙錢,就感受到痛苦在擠壓著他的身體:不能主動謀取錢財,這是他生存的根本原則。即使他哪一天因為身無分文而餓死在家中,也不能夠自己去賺取一分一毫。
聽到這裡你可能會以為這個叫八取的中年男子是不是有嚴重的心理偏執症。並不是這樣的。就像沒有了重力,地球上的生物就無法穩固地站立一樣——進行了主動性的金錢獲取行為的一剎那,八取這個人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但是,其實就算八取這個中年男子身無分文、挨餓也沒什麼關係。他憂鬱地看了看客廳的另一角,那裡散放著大大小小的畫板,像小貓一樣的黑髮少女被各式各樣的繪畫工具所包圍。
「你別擔心,貝貝會給你拉攏客人的。這是她的代價對吧?」黑髮的少女拿著刷子,在雪白的畫布上以驚人的氣勢進行創作。那是一幅難以形容的的畫作,慘白的人形被繚亂的墨色包圍,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少女的其他作品也不例外,以黑白兩色構成,給人的第一印象是莫名的壓抑。
雖然是貝貝那種頂尖的欺詐師去做宣傳,夏姬對於能不能有客人願意來兔角庵這種,光聽名字就很可疑的地方,依然深表懷疑。這名字當時是她取的,分別來自她最喜歡的動畫《惡魔之謎》的女主角東兔角,還有甜品店甜兔庵。裝修則是極盡她的個人風格,外牆用黑色油漆粉刷,純白色的大門和黑底白字的手寫招牌——無一不散發出生人勿進的詭異氣息。
不過有需要的人總會來這裡的,畢竟有些事情,只有八取才能做得到。
「說是這麼說。」說實話,八取很懷疑貝貝那種內向老實的人能不能招徠客人。那人是頂尖的欺詐師,夏姬第一次見貝貝就這麼判斷。既然是她說的話,那絕不可能有錯。可要是沒有客人來呢?房間一角的黑髮少女就不得不跟著他餓肚子了吧,吃不到生茶碗的話,夏姬一定會放下畫刷,在地板上滾來滾去。
他絕不願意看到那種光景。像野生動物一樣無憂無慮的黑髮少女並不會介意,但是夏姬穿著身上的純白色連衣裙在地板上打滾,對於有嚴重潔癖,並且熱愛連衣裙文化的中年男子八取來說,都是一次次的拷問。
八取陷入了更深的憂鬱之中。
「基本上可以實現你所想的所有需求。」貝爾維德先生如是說。
「所有?」
「嗯,所有。」為了證明他所說的話並非虛假,貝爾維德拿出了他的身份證,在那上面分明寫著:性別女,「我的情況是,輕鬆地轉換了性別。」
在一次粉絲見面會,高中生許雯雯終於見到了做夢都想見到的當紅男星,貝爾維德先生,再和他交談的過程中知悉了兔角庵這家不可思議的店鋪——既然連性別都可以輕鬆改變,那麼實現我的委託也不困難吧。
「不過你要記得,那裡並不是免費幫你實現願望的地方,人家也是做買賣的,要付出報酬才行。」之前憑著習慣存下來的錢,能派上用場了呢。
貝爾維德先生的話在她腦中不停回蕩,周五放學後,她帶著自己的所有積蓄,打車來到了兔角庵所在的小區。只能說,非常令人震撼。這是許雯雯下車之後的唯一感受。在市中心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真的有一家如同貝爾維德先生所說的詭異店鋪,它坐落在小區的偏僻角落,暴力地佔據了她的整個視野。黑色的外牆,純白色的大門,在黑色招牌上的是潦草的「兔角庵」三個字。
她敲了敲門,不久之後,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打開了門,「歡迎來到兔角庵。」他用播音員一般標準、陳厚、不帶感情的語調說道,「我是店長八取。」
除了穿著西裝,許雯雯無法對這位自稱八取的中年男子進行描述:中等身高、中等體格、非常普通的外貌,彷彿是普通人的模板一樣的存在。正因為現代人或多或少都追求個性,像他這樣普通到極致的人,雖然這麼說很失禮,許雯雯會用怪異二字來形容。
在略微失神之後,許雯雯說明了來意:「啊,我是貝爾維德先生介紹來的,您這裡是能實現所有委託的地方?「
「當然,不過僅限於委託本身。」
「請坐。」
店長八取領著許雯雯來到客廳。坐在舒適的沙發上,許雯雯發現,兔角庵的內部裝潢並不像它給人的第一印象般獨特詭異,是讓人倍感舒適的日式風格——八取這個名字也是,可能店長是個日本人也不一定。可與這舒適風格格格不入的是客廳一角排放著的大量畫布,以及坐在畫布前忘我創作的黑髮少女。
黑髮少女穿著純白色的連衣裙,樣式考究,想必是十分昂貴的品牌。她像是小貓一樣坐在畫布面前,光看背影的話顯得嬌小可人。那些繪畫的風格卻截然相反:黑白兩色的強烈對比,無不令人感到壓抑的藝術主題。少女沒有回頭看來訪的客人,沉迷於藝術創作之中。
「她是?」
「別在意,不過是一個畫畫的黑髮少女罷了。」店長端來咖啡:「請問您的委託內容是?」
許雯雯說明了來意,自己的抑鬱症病情惡化,終於想到了自殺,她覺得這樣既能結束自己的苦痛,也能不再給父母添麻煩——可她是個極度討厭麻煩事以及苦痛的人,曾經想過各種各樣的自殺方法,可最後都不了了之。
「想要能夠讓自己自然死亡的藥物。」少女像是下定了決心,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啊,這回事啊。如果是要那種東西的話,我這裡就有。不過您也知道這種東西的價值,所以需要您做一些麻煩的事情作為報酬,如果您答應的話,我現在就進屋,把葯拿給你。」出乎意料的回應。即使是聽聞了高中女生想要自殺的訴求,店長八取也沒有絲毫的神情變化。對於他來說,素不相識的女高中生的生死與他無關。
「誒?」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竟會這麼輕易地應允,許雯雯問:「我要怎麼做呢?」
「付錢。當然不是簡單地把錢給我。」
「您說什麼?」
「直接地從你手上拿到錢,對我來說是絕對不能做的事情。請您把約定份額的錢丟棄在我指定的地點,這樣的話,在我來說,我只是撿到來歷不明的財產罷了。雖然說聽起來非常古怪,但是如果你不能答應的話,我也只能拒絕你了。」
「呃」確實是古怪的店長,不過這樣就能拿到藥物的話,許雯雯也並不抗拒。
次日,許雯雯把來到古怪店長、中年男子八取指定的甜品店,甜兔庵。按他所說地,把現金放在了吉祥物兔子雕像手持的花籃中。又過了一天,終於收到了那據稱能讓人自然死亡的藥物。那是兩顆與感冒藥別無二致的白色藥片,附帶著手寫的使用說明書。
上面用潦草的字跡寫著:「一顆可用於驗證藥效,請隨便買只動物吃下去。」
為了驗證藥效,她把其中一片放入了金魚的飼料裡頭,果然和八取先生說的一樣,在服用藥物的第二天,健康的金魚突然去世。
又過了一天,如同許雯雯的願望一樣:她在自己的床上永遠沉睡。許雯雯的父母發現自己女兒突然離世,可再怎麼詢問醫生,得到的回答也只是「自然死亡」。悲傷與恐懼縈繞在他們心頭,揮之不去。
甜品店,甜兔庵。
身穿白色連衣裙的黑髮少女正吃著各式甜品,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坐在一旁,擔心地看著她。每次八取都會想,可能夏姬有額外的三四個胃,用來裝甜品——聽起來有點嚇人。
甜兔庵的員工們都暗地裡稱夏姬為「甜品狂魔」,每一次中年男子都會用慣常的平淡語氣說「每一樣來兩份」,隨後就是嬌小少女的豪邁吃相。
「吶,八取八取。你知道嗎,那天那個委託人姐姐,好像叫許雯雯來著,她根本就沒吃八取給的藥片呢。當時她心裡頭根本就沒想著尋死,你知道嗎?」夏姬一邊對付著最喜歡的生茶碗,含混不清的說。
「先把食物咽下去在說話!」夏姬又在說莫名其妙的話了,八取想,「那誰吃了?」
「那個壞姐姐先是拿她家的金魚試藥,發現葯是真的,第二天,就把葯放進同桌的水杯裡面了呢。」以風捲殘雲的氣勢消滅了生茶碗,夏姬又向一邊的抹茶奶凍進軍,「誒,那為什麼她同桌沒死?」
「那藥片本來就沒有用。」八取語氣平淡,「我不會製藥。」
「又賣關子!」夏姬撅起嘴來表達她的不滿,「那金魚和許雯雯姐姐怎麼死掉了?」
「委託內容,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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