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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志剛:互聯網時代好照片和壞照片,對於受眾來說變得不那麼重要

嚴志剛:互聯網時代好照片和壞照片,對於受眾來說變得不那麼重要

來自專欄攝影書房

今日頭條圖片運營總監,前新浪網圖片總監和圖蟲網總經理;中國攝影家協會產業委員會委員,中國新聞攝影學會理事。歷任攝影記者、紙媒視覺總監。

問與答

Q1:嚴師傅會懷念在傳統媒體當攝影記者的感覺嗎?這與您身處互聯網行業面對影像的感覺有什麼不同?

△ 2000年,嚴師傅自拍照。嚴志剛/攝影

我會非常懷念做攝影記者的那個時期,我想一方面是緬懷自己的青春歲月和理想情懷,更多是懷念那個不那麼功利不那麼著急的年代,可以安安靜靜去拍一些照片,以及和拍照有關的所有人和事,都非常值得懷念。

△ 1998年,25歲的李冰冰。嚴志剛/攝影

△ 1998年,18歲的董潔,廣州。嚴志剛/攝影

拍照這個事情,其實本身是沒有什麼變化,變化的是我自己,不斷切換到新的跑道,有時候我很遺憾我的定力不夠。耐心和堅持,對於拍照這個事情絕對是需要的,不過對於我來說,這不一定是個壞事,不斷的變化讓我保持了激情,我想當有一天,對我重新拿起相機拍照的時候,是絕對的有幫助。

△ 1999年,23歲的舒淇,廣州。嚴志剛/攝影

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拍照有才華的人太多,並不缺我一個;而從利用平台、整合資源,一直在努力為中國攝影做點事情的角度來說,我也許顯得更加有價值。

△ 1999年,18歲的李小璐,北京。嚴志剛/攝影

△ 1998年,48歲的香港電影導演徐克,珠海。嚴志剛/攝影

△ 2002年,33歲的足球運動員范志毅,上海。嚴志剛/攝影

最大的不同感受在於:好照片和壞照片,對於受眾來說變得不那麼重要。對於所有的一切人文學科來說,這都是一個非常艱難的時期。照片和攝影背後承載的美學、人類學、歷史學和社會學等等,並不能被完全量化。所以當精英所謂的專業標準被瓦解後,機器的標準並不能填補這個空缺,這個講究效率沒有溫度的時代,會讓影像的從業者找不到成就和存在感。

△ 1999年,30歲的張小龍,後成為微信之父,廣州。嚴志剛/攝影

△ 2015年,32歲的張一鳴,北京位元組跳動科技有限公司創始人兼CEO,北京。嚴志剛/攝影

Q2:當今互聯網時代的攝影與傳統媒體攝影,您覺得有什麼異同?你覺得互聯網對於攝影有什麼影響?

如果從成功學的角度來說,在互聯網時代,毫無疑問對更多的攝影師來說,是提供了更多公平的機會,當然對攝影師的綜合素質也要求高了很多。要想成功,除了拍好照片,攝影師要考慮更多創作以外的事情,比如個人品牌的建設,內容的分發,資源的談判,甚至需要建設一個完整的團隊來服務自己。

△ 1994年,瀋陽,騎車的女人。嚴志剛/攝影

這一點不像以前,攝影師更多只需要考慮創作的事情,生態鏈上的每一個環節都有意無意在為你服務,媒體、出版社、編輯、文字記者、設計師、發行人員,都在為你付出,但是一張好照片,享受榮光的更多是攝影師。

△ 1997年,北京,中央電視台塔下跳舞的老人。嚴志剛/攝影

當然如果從藝術創新的角度來說,拍出好的照片才是最重要的,成功總會像影子,一旦太陽出來,它將立刻跟隨著你,這一點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變化。

互聯網對攝影最大的影響就是影像信息過載,大家已經沒有那麼多精力在影像上停留更長的時間,更何況去細細體會照片背後的意義。

△ 1998年鼓樓大街,衚衕里走出的北京「膀爺」。嚴志剛/攝影

第二個變化就是給影像帶來了不同的標準,信息的全球化,讓人們可以毫無障礙地接收到最新的資訊,比如中國的年輕讀者可以一下就看到全世界最棒的攝影師作品,導致從八九十年代影響了中國最主流的紀實攝影,一下跳到了當代觀念影像的大潮,中間根本沒有過渡,形成一個斷層,同時,互聯網帶來的去中心化,也讓人們可以自由選擇不同風格的閱讀趣味;

△ 1997年瀋陽,斤斤計較的東北老爺們司機。嚴志剛/攝影

第三個變化是攝影的門檻越來越低,反而衝進來了大量的人群,攝影未來可能越來越不會成為一種可以養活自己的專業,而演變成物質滿足後的一種精神追求,它的未來在美術館和畫廊,人們需要藉助虔誠的儀式感來給予它神聖。

Q3:據您所觀察,您覺得當代中國的攝影狀態如何?

應該說,當代中國的攝影狀態和這個國家的狀態比較吻合。處在亢奮、令人躍躍欲試,但是實際上普遍焦慮的狀態。

△ 2017年,知春路系列之一。嚴志剛/攝影

基本上,我對50-60年代出生的中國一代紀實攝影師們保持尊敬,因為他們沒受到太多干擾,很專註地拍了一些照片,雖然受限於眼界和舞台,基本上沒法在世界攝影史留下痕迹,但對於中國攝影史來說,留下了閃光的一筆;

△ 2017年,知春路系列之一。嚴志剛/攝影

同時對90之後出生的攝影師充滿了希冀,他們受過較為良好的教育,不太容易屈服於壓力,保持著獨立的個性,一旦思想成熟,相信會有好的成就。70-80年代的攝影,成長與中國改革開放這個時代,壓力大,分心較多。

△ 2017年,知春路系列之一。嚴志剛/攝影

總體來說,攝影作為一種藝術創作,需要較為輕鬆的生活狀態激發,而作為一種紀實和報道的工具,需要較為寬容的社會和政治環境。當然,也許真正好的照片,時候不到,我們還沒有真正看到。

Q4:您作為紀實攝影師出身,在人文攝影獎的初評過程中,您會更多關注紀實性質的攝影嗎?在職業身份轉變之後,您的評價態度是否也有所改變?

作為紀實攝影師,我對這一類照片,有著天然的親切感,但是與此同時,我相信,我可能帶有更加苛刻的眼光。

△ 2017年,知春路系列之一。嚴志剛/攝影

職業身份的轉變,對我來說並沒有帶來多少評價標準的變化,對我帶來評價標準變化的,是其他一些因素,比如對依據邏輯推理對事物的總結和判斷力、隨著年齡增長對人性的反芻、情感的變遷以及和一些年輕人的交往經歷。

△ 2017年,知春路系列之一。嚴志剛/攝影

Q5:嚴師傅擔任過很多攝影比賽的評委,您覺得「阮義忠攝影人文獎」有什麼獨特之處?

它的獨特之處就在於這個獎項的「老土」吧,它沒有在這個時代去追隨新銳、當代和潮流這樣一些標籤。正如我認知的阮義忠先生一樣,20年來基本是重複做著同一件事情,只是方式不同,不管是拍照、做雜誌、出版、寫微博發頭條,還是工作坊,以及今天的這個獎項,他用他的行為實踐了那句老掉牙的格言:攝影就是我的生活方式。

△ 2017年5月,阮義忠在湖南長沙的攝影人文獎作品展覽期間講座。嚴志剛/攝影

阮先生說的更多的不是攝影,而是人生富足的體驗,並且源自這種生活體驗後的快樂、寬容和溫情脈脈,在這樣的一個時代,阮先生一直在堅持做一件看起來過時的事情,喚醒這個碎片化時代人們久違的溫情。

△ 2017年7月,阮義忠和家人在北京CIPA畫廊的首屆攝影人文獎作品展覽會上。嚴志剛/攝影

△ 2016年10月,蘇州,首屆「阮獎」初評。阮義忠和各評委在一起。嚴志剛/攝影

另外一個獨特之處在於這個獎項的公益性,所有的經費也是來自阮先生的工作坊費用或者各界人士的募捐,所有參與的主要團隊成員也基本是免費,包括推薦委員會的各位老師們,都是義務在付出。

Q6:看過第一屆「阮義忠人文攝影獎」的獲獎作品,您對第二屆「人文獎」有什麼期待嗎?

非常榮幸,第一屆我也是評委。最後的獲獎作品,留給我最深的印象就是非常平和,平和中蘊藏著光芒。我見過這些照片掛起來的樣子,氣場非常強大,足以讓人安靜下來。我希望這成為「阮獎」的特色。

△ 2016年11月,浙江烏鎮,首屆「阮獎」終評頒獎。阮義忠和評委已經獲獎選手在一起。嚴志剛/攝影

Q7:您經歷過攝影記者、圖片總監等多種攝影職業,對於行進在攝影道路上的年輕人,您有什麼想對他們說的嗎?

雖然說攝影,說到底是一個人的孤獨旅行。但這條路難免會和不同的人相遇,選擇與什麼人的同行,很重要。

△ 2016年8月,洱海一跳,大理。嚴志剛/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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