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男人眼裡的中國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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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男人眼裡的中國女性

日期：2008-03-12作者：孫軼瑋來源：瞭望東方周刊

中國婦女第一次舉行「三八」節紀念活動是在1924年，在為此而召開的會議上提出了爭取婦女解放，要求婦女平等權利等口號。在過去的20世紀里，中國女性跟隨時代．不斷變幻著自己的面目和身份，那麼，今天的中國女性在人們眼中最確切的形象是什麼呢?《瞭望東方周刊》與新浪女性頻道攜手合作．分別以網路在線和限定對象的方式，對國人進行了一次調查。前者調查對象為沒有任何條件限定的隨機網民(下稱A卷)，有效回答人數約千人。後者調查對象為l00位年齡，職業、學歷、地域等有一定規律分布的男性(下稱B卷)。衡量女性標準依然「傳統」問及「中國女性整體優點」時，「善良」在兩組問卷中，均獲得了最高票數。大多數被訪者認為，這種「善良」．並非完全指天性，主要出自於中國傳統美德對於女性的規訓。問卷14號受訪者表示，「自古評判女人好壞的一個重要標準是．她可以不聰明不美麗，但起碼一定要善良．心地要好」，而問卷32號受訪者，一名37歲的內科醫生認為，「善良不能算是中國女性的一種性格，而是長久以來被樹立起的一種生活態度。」選擇率最高的前五項優點分別是：A卷為「善良」、「美麗」、「溫柔」、「聰明」、「體貼」，B卷依次為「善良」、「勤勞」、「體貼」、「傳統」和「溫柔」。對於這個結果．現當代女性文學研究專家、華東師範大學教授陳子善認為，「儘管中國社會在近百年來發生了多種劇烈的變動．但中國女性在他人印象中，仍以『善良』、『溫柔』，『體貼』為主。從古到今，沒有發生什麼本質的改變。可同時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不管是封建的社會還是開放的社會，對於女性的要求和標準．事實上並沒有發生多大的變化，還是傳統的那套在起作用。」有意思的是，在《瞭望東方周刊》2007年進行的「中國男性形象」的調查中，中國男性被公認的整體最大優點為「溫柔」，「體貼」、「顧家」。與此次的女性優點幾乎重合。在充滿「溫柔」、「體貼」的家庭氛圍里，「善良」的女主人和「顧家』的男主人，相敬如賓．完全是一個最典型最模範的中國式家庭標本。有意思的是，在調查中國女性整體缺點時，選擇率較高的幾項恰恰是最容易破壞以上美好氣氛的因素。在A卷中，網民認為中國女性身上的最大缺點是「保守』，』接下來依次為「自私」、「勢利」，「愚笨」和「冷漠」。B卷的百名男性則認為最大缺點為「自私」，其他依次為「勢利」，「保守」、「多疑」、「虛榮」和「虛偽」並列第五。既善良又自私，既溫柔又勢利，既體貼又冷漠，這些個性將如何糅合在當代女性的身上呢?上海社科院心理專家張結海教授對此的分析是，「我認為出現這個『矛盾』結果．很可能是由於受訪者在回答問題時，大腦中激活的對象不同有關。在回答『中國女人最大的優點』時，受訪者腦子裡想到的可能是他的母親、姐妹、或者某些文學作品中的優秀女性形象等。而在回答『中國女人最大缺點』時，受訪者腦子裡想到多半是他的女友、前女友，妻子或者周圍的女同事等。」職業為律師的問卷64號受訪者表示．「中國社會還是以男權為主，女性往往扮演從屬和服從的一方，這種屬性直接決定了她們要有更多的手段去生存，『虛偽』的個性一般會存在於看上去很溫順但有能力又不甘心的人身上。」「自私」和「勢利」最讓人無法忍受在「最完美中國女性身上應具備哪些特點」一問中，除了熟知的「善良、「溫柔」．「體貼」等傳統標準外，B卷中位列第四的「獨立」讓人感到非常意外。選擇「獨立」的被訪者認為，理想中比較完美的女性應該在經濟上和人格上都相對獨立，不完全依賴男性，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這可能是與當代社會給予中國男性空前的壓力有關，也跟女性在這個開放社會中越來越有機會展露自己的才能有關。」陳子善對《瞭望東方周刊》說，「因為以前不管是封建社會，還是革命時期，社會留給女性的發展空間是非常狹小和局限的。」問卷27號受訪者是一名在海關工作的公務員，他的觀點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我覺得大多數男人的內心會很矛盾，一方面希望身邊的女性能獨立一些，減輕自己的壓力，一方面又不會希望她過分獨立，完全不需要依賴自己。」張結海教授十分贊同這樣的觀點，對此他提出了一個概念，叫「有限獨立」，「這種獨立，不會是完全態。女人需要聰慧地理解和把握『獨立』的程度，要和男人的期待值比較接近。」調查還顯示．「自私」和「勢利」是中國女性最讓人無法忍受的特點．不僅在兩類問卷中均排名前二，且在選擇率上遙遙領先於其他選項。百名男性中，有52名未婚男性，其中50位都選擇了「勢利」一項，其原因大多為「見錢眼開」、「以貌取人」等。問卷15號受訪者是一名剛畢業不久的公務員，「相處了四年的女朋友就因為我收入太低．跟一個稍微有點錢的人閃電結婚了。」而問卷9號受訪者，有家族產業的37歲「鑽石王老五」則恰恰相反，「基本上都是奔著我的錢來，沒一個是真正看上我的人，心都涼了。」問卷35號受訪者則表示．「我最討厭的事，就是我老婆總是讓我去巴結他們家有權有勢的親戚……」調查還顯示，相較於西方女性．中國女性最大的差異點仍然是「保守」。這種「保守」也並非完全是指傳統意義上對身體以及性方面的保守，而更多的是指生存態度上的「保守」——不願意打開思路．思考出更多更好的生活形式。牛是性生活很檢點的動物在之前的「中國男性形象」調查中，中國男性的整體動物形象，認可度最高的是」狗」。在本次對中國女性的整體動物形象調查中，選擇率驚人集中。A卷中，73％的網民選擇了「兔」，而B卷中，超過六成以上的被訪男性亦選擇了「兔」。米舒博士、曹正文先生曾在《動物百話》中細緻解讀過兔子的一些主要特點。首先，兔子給人一種可愛、溫順、善良、弱小的形象，可這些表面現象並不代表兔子不狡猾。其次，事實上兔子是一種很有能力的動物。它跑得非常快，時速60公里以上。B卷的許多被訪者在被問及為何選擇「兔」時。不少人都用「直覺、感覺」來回答。但在某種意義上，以上兔子的特徵基本上都與中國女性優缺點的調查結果吻合，優點例如「善良」、「溫柔」，缺點例如「自私」、「保守」。其他選擇率較高的動物．A卷有「貓」，「老虎」、「羊」和「鶴」，B卷為「貓」、「蛇」「羊」以及「雞」。兩卷重疊結果來看．有「貓」和「羊」。雖然選擇率不如「兔」那麼高，但對中國女性來說，這同樣是兩個非常有深意的動物形象。被訪者選擇「老虎」和「蛇」的原因多數是覺得中國女性身上有厲害可怕的一面，不光是「很現實」．而且「很難捉摸」，「手段有時毒辣而殘酷」。調查中呈現出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結果：B卷—部分被訪者表示，「身邊的女人對自己還是不錯的。厲害可怕的是外面的女人」，但同時另一部分受訪者表示。「身邊的女人很厲害．很怕她，反而是外面的女人都不錯」，持這兩種觀點者，各佔五成。與中國男性動物形象進行比較，答案重合的有位列第七的「牛」。除了與男性一樣的「勤勞』、「忍耐」、「逆來順受」外，問卷19號受訪者提出了一個十分獨特的選擇理由．「我覺得牛是性生活很檢點的動物」。綜合看來．不管是男性或女性，國人自認其動物形象均以溫順的小型獸或任人擺布的家畜為主。中國人有著一種「釵黛」情結大眾心目中，「最能代言中國女性形象的女名人」一問中，兩位趙姓美女脫穎而出。A卷結果為趙薇。其次是趙雅芝和周慧敏，B卷為趙雅芝．其次是徐靜蕾和張曼玉。許多被訪者給出選擇趙雅芝的理由為「形象穩重端莊，美麗賢淑」，「事業與家庭的關係處理得很得當很完美，一個女人的幸福都擁有了」，「在娛樂圈這麼多年沒有緋聞」，「她扮演的角色基本上都是好女人．良家婦女類型的比較多，給人印象就是中國式的好女人」等。當然，沒有選擇趙雅芝的被訪者也提出「反對」的理由．「太老了」．「樣樣都好，有些虛偽的感覺」，「沒有個性．太圓滑』』等。陳子善教授對這一結果的分析是，「中國女人的形象中，除了美麗溫柔等外在形象外，更重要的是對這個女性家庭生活的評判。是否擁有完美的家庭比這個女性本身形象是否完美往往要重要得多．所以在這方面，如果有緋聞或家庭生活不美滿，從傳統意義上來說。多半是難以服眾的。」可有趣的是．在緊接著的「個人最喜愛的女名人」一問中，兩卷的前I0名中，都不見了趙雅芝的名字。A卷的前三為趙薇、王小Y和宋祖英，B卷為張曼玉、周慧敏和徐靜蕾。「這還是中國人骨子裡的那種兩面性．放在外面看的表面是一種形態，自己想的喜歡的又是另—個模樣。而且，往往這兩者可以沒什麼關係。」張結海教授說。那些喜愛張曼玉又不選張曼玉做中國女性形象代言人的被訪者，給出的理由與專家的判斷基本一致，「張曼玉很性感很迷人，但大多數中國女人不是這樣的」，「張曼玉太有個性．不像中國女人」「張曼玉不錯，但婚姻生活很混亂，還有那麼多緋聞，怎麼能代言整體形象」等。在B卷中增設的「文學影視作品中，你認為最能代表中國女性形象的角色」一問中，同樣也出現了這樣的分裂局面。選擇率最高的前三位，分別是祥林嫂、林黛玉和劉慧芳(電視劇《渴望》女主角)。同樣在被訪者中有「口水戰」．有的認為中國女性就應該是逆來順受的勞苦婦女，有的認為是個性鮮明的林妹妹才最合適．但不管怎樣，三者還是有著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苦情苦命。身為出版社編輯的問卷29號受訪者認為，「其實中國人從來都有著一種『釵黛』情結，就是最理想的女人是寶釵，最讓人夢想的女人是黛玉。多重的歷史變化早就把中國人的生存方式割裂成兩部分，現實的和內心的，兩者甚至可以漸漸做到關係不大。在這兩重既真實又矛盾的標準下，中國女性怎樣做才算好?成為釵，還是黛?或者過完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唉．還真難!」針對人選的人物中大部分是娛樂女明星的現象，陳子善教授指出，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著我們這個時代，真正進入人們內心的主流是什麼。「這個已經泛娛樂化的社會，很多東西往往就變成了這樣．既是荒唐的。又是異常合理的。」張結海教授說，中國當代女性整體形象處於缺失狀態．「『她』絕不應該是趙雅芝的形象，而應該更年輕。更有朝氣，更具個性，更有這個時代的氣息．更能代表當前中國真實的面貌，而不單單是個國人習以為常的『形象工程』。」摘自《瞭望東方周刊》2008/11